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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碎梦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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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身形凝住。
他以一双极度渴求希翼的眼神望着离离。

追命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说了四个字:“我明白了。”
他已经完全明白。
离离的剑抖着,声音也像寒风里的花,抖索着:“我本姓吴。”
离离,本来就是吴离离。
吴离离就是吴铁翼的独生女儿。
吴铁翼中年丧偶,只得一个女儿,十分溺爱,所谓虎毒不伤儿,吴铁翼能放弃功名高位,但仍带了他的女儿一起。
他要离离假装成仇敌,有不共戴天之仇,其实,只是布下了一粒过河卒子,以待日后有变。
所以,在“人和堂”药铺的时候,离离能得知吴铁翼会来,特意守候,发现追命,而又知道合众人之力俱未必能敌得过他,便以己身诱追命分心,以致该役追命徒劳无功。
至于“化蝶楼”之役,便是离离探听到追命将在那里伏捕其父,她便以报父仇姿态抢先突袭——当然是不会得手的刺杀,目的只在惊走吴铁翼。
却未料到追命因为冷血断后,能够及时追蹑赵燕侠和吴铁翼入山谷来,而且因为多了个习玫红,以致呼延五十和呼年也通知了赵燕侠,使追命现身,但却不防习玫红回到化蝶楼通知了冷血。
故此,离离偕小去、呼延、呼年也赶返山谷。
他们本就是一伙人,所以深谙山腹甬道,并不稀奇,而且眼见冷血、习玫红找不到入口,以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并不太着急通知吴铁翼撤退——况且,他们也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要一个野心勃勃雄心万丈的人把他一生寄望与事业撒手不理,是何其不易的一件事!
离离等显然没有料到习玫红会发现了柴篱下的隧道。
小去是离离的贴身婢仆,呼延五十和呼年也,是吴铁翼从前的老部将。
追命至此己一切明白,他不明白的只有一点:在山穴里,自己和方觉晓、萧亮快被熏死的时候,离离为什么要救他,逃入甬道。
他想起了自己等人再从山壁跃出反扑敌方之时,吴铁翼曾目眦欲裂的乾指道:
“你……”即“你”字想来是指离离。
……离离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没有问,因为他看到了离离的眼睛。
她眼睛里情急的泪光。
这时候,冷血冷冷地问:“你想怎样?”
离离道:“两条命,两件事情。”
冷血道:“你说。”
离离道:“第一件,放爹爹和我们离开,我们放了三爷。”
冷血道:“第二件呢?”
离离道:“两个时辰之内,你和你的人马,不能追赶我们,我们再放了习姑娘。”
冷血沉吟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离离兵刃一紧,道:“那我们就只好杀人。”她的衣发均已被雨打湿。
冷血忽然道:“离离姑娘。”
离离道:“请说。”
冷血深深的看着离离,又望了望三师兄脸上从没有的一种神情,道:“说实在的,我不认为姑娘会忍心下得手。”
离离禁不住从心里一阵呻吟,但脸上却竭力装出一种决绝冷漠的表情来:“你……你不信就尽管试试!”
冷血冷笑道:“杀了人,你和吴大人,也一样逃不出去,于你何益?”
离离强忍着,抑制着自己不掉泪,忽然瞥见追命关怀的眼色,心中一慌,几乎握不住剑,吴铁翼上前一步,大喝:“离离——”冷血的断剑却陡地遥指着他。
吴铁翼的动作也陡然顿住,豆大的雨珠在铁额上淌下。
吴铁翼的一声大喝,使得离离的剑,又挺了挺,两剑交架之处,迸出了星花。
冷血唉了一口气,道:“可惜。”
“可惜我却不敢与你赌这一点。”
离离禁不住喜道:“你答应了。”
追命想呼:“四师弟,万万不可。”但张开嘴,却见离离喜抑不住而掉下的两行泪,渗着颊上的雨珠,流落下去。
冷血道:“但要先放人,再给你们走,两个时辰内不追赶。”
离离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好。”
冷血反问道:“你不怕我们食言反悔吗?”
离离笑了起来:“如果你们是不守信诺的人,尽管反悔吧。”
吴铁翼大喝道:“离离,不可——”但离离倏收双剑,已放了追命,小去看见离离的手势,也缓缓收回了匕首。
冷血喝道:“好!今日就放你们一马,不过,这件案子,天涯海角,我都会缉拿吴铁翼归案的,否则,愿代受刑!”他这句话,是向众多部属交待的。
追命也道:“十天之内,崔略商若不能捉吴铁翼归案,当自绝于市。”向离离道:“你们去吧!”
离离等人也被这等重语震住。吴铁翼气急败坏,掠上一匹空驮的马,大喝道:“我们走!”
小去过来拉离离的手,离离匆促中回头望了追命一眼,那眼色的凄婉令追命心里一疼,两个轻灵巧的身影,同登上另一匹马,雨中,四马五人的驰出了山谷。
只听一声长吟:“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方觉晓横抱神剑萧亮的遗骸,在晨雨寒风中孤伶伶的走出了山谷。
追命痴立在雨中,仿佛眼前浮现的是那弱不胜衣的纤影,那凄怨的美眸,以及微泛红潮的容姿。仿佛又听她幽幽地道:“江湖风险多,三爷要保重。”然后纤手递过来一把伞。
然而真有一把伞替他挡住了雨水,追命回首看去,见是冷血与习玫红,眼神盈着了解与温暖。
三人同在一把伞里。追命自嘲地笑了一笑,道:“前路还有很多风雨哩。”细雨细敲在伞上,语音倍觉沧桑。 

 
 
 谈 亭 会

第一部 我一定要赢




 第一章 野姜花上的血迹

 
 

谈亭,一称博弈亭,凡遇喜庆节日,小贩云集叫卖,市肆热闹;下至黎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喜留连该处谈笑、对弈、看灯、交游,甚或画舫赏月、青楼寻乐、坐聆讲古、醉赋抚琴。
“谈亭之战”却是武林中一场重要的战役。这一场对江湖的影响,固然深远,但这一役所牵涉的后果,是挑战者与接战者意想未到的。
“谈亭之战”,是蓝元山约战周白宇!

一匹快马。鬃毛激扬,嘶声清远,马身上毛色如同乌云盖雪,马黄上还有三点枣红,像三朵劲丽的牡丹花开在这匹骠马的身上。马上的人,衣白如雪,脸如冠玉、背后挽了一柄长剑,双腿紧夹马肚,正要掠过权家沟,直扑幽州谈亭。
马上的人便是周白宇。
周白宇此刻脸上正挂着幸福也傲慢的微笑,因为在他脑中正想到他心爱的未婚妻子白欣如身穿雪白的罗衫,替他送别,那时获花飘飞,他在官道口策马催发,白欣如扬起那春葱也似的小手,企起脚尖叫道:“宇哥,你一定打赢的,我等你回来。”
周白宇在疾驰的马上,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那是因为他想到白欣如对他的信心,就是他自己的信心,白欣如眸里的星辉,就是他胜利时剑花的光芒。
生死决于顷俄之间,以剑的星光点亮生命的荣光,是周白宇的追求和想望。尽管他在江湖上曾一再受挫,他所统领的“北城”也几乎遭受灭门之祸,但他却仍然意兴勃勃,只有江湖的大浪大风,才能使他这艘劲舟发出伏波慑浪的潜力来。
他一定能胜的。
多少次强敌占尽了优势,但他的志气和剑气,在巨艰中发挥了令群魔胆丧的光彩,最终仍取得了胜利。
不过,这一次的敌手,不是邪魔,而是蓝元山。
“西镇”蓝元山。
江湖上为争名夺利而引起的腥风血雨,本就在所难免,“武林四大家”:东堡南寨西镇北城,守望相顾、互为奥援多年,每有强仇伺伏,四大家必倾竭所能,同仇敌汽,也不知击退了多少强敌。
可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四大家地位一旦巩固,难免想扩张,彼此相埒的实力,势将此消彼长,一决高下,何况,四大家中的南寨殷乘风和北城周白宇,俱是年少艺高,难免心高气傲,年纪最大的东堡黄天星,要不是近年来被“魔姑”姬摇花一颗铁胆,碎了几根肋骨,和一身严重内伤(详见“四大名捕”故事之《玉手》?”,黄天星早就发动一场擂台决战了。
“武林四大家”虽是被目为主掌武林正义的四条支柱,但争强斗胜,连东堡、西镇、南寨、北城,也不例外。
周白宇纳闷的是,怎么首先发动挑衅的是蓝元山?
蓝元山一向沉着、淡泊,是故四大家中,以蓝元山最是沉潜,但武功也最不可测。
“四大家”情势上非要分个高下不可,这点周白宇是相当了解,可是怎么会是蓝元山先下战书,第一个挑战的,就是自己?
这样想着的时候,周白宇唇边的笑意,变作了眉心的结。
而就在这个时候,风劲沁凉,河草青青,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呼救。

周白宇勒马、转辔、双腿一夹,那匹紫云骡像箭矢一般标出去。
马近江边之际,女子呼救之声已变成闷叫,逐渐微弱,发出小动物将被野兽摧残时令人心疼怜悯的哀喊。
河畔的野姜花白似仙女的粲笑,开满了江边,青青草地上,也散落了数十朵白江花,正被五个大汉十只脚残忍的践踏着。
花瓣是脆弱的,经不起踩踏。
倒在草丛有一个女子,裙裾已被掀起,衣衫也被脱去了一半,披落的黑发在匀细的脖子上,形成一种令入怦然动心的美姿,两个大汉正在制止她的挣扎。
那五个大汉凝望这女子虽正在面临极可怕的侮辱,但依然有一种傲视的冷然,心头不禁有些微慌张,他们便用淫狎的语言来调笑,要激起女子的羞侮和他们的兽性。
“哈哈,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千金都买不到,今个儿却教哥儿们乐了。”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美的妞到江边来采江花,总算叫大爷遇上了!”
“怎么样?别害羞,这里只有我们和江水看到。”说着用手搭到女子肩上。
那女子像被一条可怕的毛虫沾上了,慌忙拨开了他的手,想逃,但又给一人绊倒:“在草地上,好舒服的,咱们‘叫春五猫’,除了联手剑法,联手在这方面也——”
骤然间,他的声音像一管萧吹奏时突然裂成了两片一样,扭曲了。
他的脸孔也扭曲。
一柄雪玉也似的长剑,“嗖”地自江草丛中递出来,刺进他的小腹里去。
一个眉飞入鬓、神定气足的青年巍然自草丛中野姜花间站了起来。
“‘猫儿叫春五大仙’未氏兄弟的剑阵,从今以后,绝迹江湖。”他的声音带着冷峻的讥消,他一上来就毁掉一人。
末氏兄弟互觑一眼,似被人猛淋了一盆水似的,欲火都消失了,怒火却要从七窍喷发出来:“你,你是什么人?!”
这句话还没有骂完,周白宇已“嗖”地收剑。
他收剑之快,如同出剑一样。
谁也未曾看见他出剑,只看见末斐相中剑。
此刻周白宇剑又回到剑鞘中,“噗”地一声,他身边的一簇野姜花白色花瓣上喷满了鲜血。
未斐相倒在青青草上。
未氏四兄弟怒吼,一齐拔剑,他们虽是四人一起拔剑,但剑声“铮、呛、嗤、啸”四响不同,那是因为他们四人手上的剑,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细,而且长的是蛇形曲剑,短的是三尖六刃,粗的是钩头虎撑,细的是软铁缅剑,都不一样。
看来如果末斐相不死,他拔出来的剑也一定与众不同。
周白宇弯腰。拎起地上一件衣衫,鼻际里只闻到一阵香气,心中微微叹息。
他低下头的时候,末氏兄弟上想发动;却发现这气定神闲的青年,弯腰垂首的时候,双目冷冷看着他们,四人都觉得目光仿似跟厉电灯了个锋;心中空突乱跳,一时都动不了手。
周白宇把衣衫往女子处扔去,拍了拍手.淡定地游望四顾。
“你们的‘猫儿叫春’剑阵,已少了一个人,不必再打了。”
“拔你的剑!”末氏老大末军投吼叫道。
“真正的剑手,剑是在剑鞘里的,”周白宇傲慢地笑了。“剑出鞘之时就是敌手亡魂之际。”
他指着四个绷紧如弦的人淡淡地道:“持剑嚣叫的人,不叫剑手。”
“叫你妈的!”末氏兄弟的剑发出四种完全不同的急啸锐鸣,刺、戳、斩、劈,攻向周白宇。
同时间夹杂着女子的一声惊呼。
周白宇的身形像一只大风车般旋转着,己避过三柄剑,三柄剑都是堪堪掠过他的衣衫,“当”的一声,他剑拔鞘半尺,架住末红志的中锋剑。
刹那间二剑交击,星火四溅。
末红志被星花所溅,只好合上了眼睛,只一瞬间。
但在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胸膛已多了一个洞,喷出了血泉,他也为一阵刺骨的难受而倒在地上。
“第二个。”
周白宇从容地回身,在三柄夹着风雷雨之声的剑光中穿身而过,他也未回头,三个敌手更不及回身之际,他一剑已反手刺穿未斑常的背心。
怒吼声转变为惧呼声。
交手仅三招,地上已多了三具尸体。五个想肆欲自快的人,一下子,只剩下了少数,这惊畏是不可言谕的。
剩下的末军投、末山悌的眼睛开始向四周的草丛游转。
周白宇冷笑道:“你们作恶多端,饶不得!”
他长空而起,但末氏两兄弟,却在同时间,左右分窜,抢入草丛间。
其实周白宇也最忌这一点:若剩下这两人分头鼠窜,自己追杀一人容易,要一个不漏就难,所以他故意用话震住他们,好一击搏杀两人。
可是末氏五蝇远非周白宇之敌,但江湖阅历颇多,一见势头不对,分头扯呼,图个生机!
周白宇扑起,两人己分左右蹿出,周白宇微一踌躇,已投到末军投背后。
末军投像一只袋鼠般跃了出去,落地再跳,半空中身子裂成两片,因势道消,血雨般的身子仍往前扑,扑落地上。
周白宇虽然杀了末军投,心想返过来追杀末山梯就不容易了。可是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就听见末山悌的一声惨嚎!
原来未山悌掠起之际,那女子发狠用怀剑趁他慌乱之际,刺中他的下胁里去。末山梯死于这个女子之手,自己也充满着惊疑与不信,所以哀呼得特别凄厉。
他挣扎要用剑刺杀对方,但剑至中途已脱力,剑落下,他的一只手,却搭在女子肩膊上,人也扑倒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面拨开,一面蹙着秀眉,像快要哭出来了,好像沾在身上的是些黏黏的东西,她挥也挥不去。
女子杀了末山悌,脚也吓得发了软,咕咚坐在草堆上,在她犹似芙蓉般的美靥上留着惊悸、悲痛、愤恨和复仇的痛快、厌恶的憎怨,但江畔野姜花跟她姣好的脸目一映,这女子就像小家碧玉里的白莲花,孤傲而可怜。
这时女子的眼饰凌乱,花容惨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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