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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 系列-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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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天来积了一肚子气,巴不得发泄一通。

    雪鸿脸色渐渐白了,低下头,望着绸被上那双蝶穿花图,发了呆。

    吟翠一见郡主伤心,忙调转话头,劝道:“你也不必伤心。放心,这门亲事是万岁爷亲自许下的,丁家虽说权大势大,总不成抗旨悔婚罢?放心好了,小姐!”

    雪鸿不说话,手指绞着帐上的流苏,叹了口气。她不会开心的,以后也不会。

    她又想起了什么,问:“爹追查我受伤的事了么?”

    “当然了。那家伙好大狗胆,居然敢调戏郡主。大人当堂打了他一百棍,发配到牢里去了,说不定秋后要处斩呢!”吟翠气乎乎地说。

    未央郡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问:“什么‘那家伙’,该是‘那些家伙’!难道只逮住一个、漏了其他人?喂,那倒霉鬼是谁?”

    “听说叫什么‘狄青’,是个乡下来的新兵。”

    “哇!”雪鸿顾不上腰疼,一下子从床坐了起来,拉过吟翠,急问,“怎么抓了他?放了其他人?他妈的,简直是非颠倒么!”她一急,又出口成“脏”了。

    吟翠向她用力挤眼,可雪鸿看不见她的暗示,仍在发作:“爹爹好糊涂!”

    “未央,你又放肆了。”一个威乎的声音厉声道,“说话成何体统!”

    雪鸿马上收住了口,垂下眼:“爹爹,孩儿知错了。”

    郡王哼了一声,挥挥手,又问:“刚才你说什么,那人是冤枉的?可同去那些士兵,都一致指出是他干的,这怎么解释?”

    “可恶,好可恶!”雪鸿明白那些兵竟众口一辞地诬陷好人,气白了脸。只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说到他舍身相救之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可仍老老实实地说了。

    “爹,你说那些人可不可恶?快放了人家,再给他些银子吧!”她央求。

    郡王沉吟许久,才起了身:“爹明白了,你放心好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雪鸿招过了吟翠,悄悄道:“今晚我想去牢里看看那个人,你吩咐老俞留着侧门,让我出去。”

    吟翠吓了一跳:“小姐,你刚出了事,又要出去?老爷知道了不得了!”

    雪鸿白了她一眼:“笨丫头,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她又吩咐:“去药房拿一点伤药出来,仔细别让娘知道了。”

    吟翠叹了口气,小姐虽说听话,可却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女人,她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她是个个性很强的人。

    看着小姐打点好一切,换上一身劲装翩然出门,吟翠心下不由一沉。

    她预感到今夜不会平静!

    雪鸿走进大牢中时,不由捂住了鼻子。牢中湿气重,又夹着一阵阵薰死人的臭气与腐味,让她恶心欲呕。她向管牢的小卒晃了晃金牌,小卒马上起身:“郡主!”

    她捂着鼻子细声问:“那个叫‘狄青’的关在哪一号?快带我去!”

    牢头一下子闻声出来,可脸色已十分难看,连连陪笑:“郡主,这儿太脏了,还是请回吧!”他面上阴晴不定,仿佛担心着什么。那小卒已趁机溜了。

    雪鸿不耐烦了,把金牌往桌上一拍,厉声道:“快带我去,少罗嗦!”

    牢头不敢再抗命,垂头丧气地领着她往后走。

    他在一间囚室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锁。

    “你心里有鬼?”雪鸿一把夺过钥匙,心中疑云大起——这是一间单人囚室,一般只有死刑犯才关在这儿,狄青罪不至死,为何打入了死牢?

    她一下子开了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上是一滩紫血。紫得发黑的血。

    “啊?”她失声惊呼,“牢头,他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在稻草堆上跪下,去翻过那伏在草上一动不动的囚犯。他浑身是血,被打的遍体鳞伤。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可雪鸿只盯着他的脸发呆。

    这张脸已成了灰色,五官都因痛苦而扭曲。嘴角有一丝血,是黑色的血,象征死亡的那种颜色!他的手还紧握着一把稻草,指甲全刺入了肉中。

    狄青仿佛认出了她,半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转瞬又变成一片死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雪鸿回头大喊,“牢头,你要毒死他?好大的胆子!”她的声音,已有无法控制的战栗,因为极度的愤怒发抖!

    牢头不敢看她,低下头嘟哝了一句什么。

    雪鸿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盒,取出一粒丹丸,用手捏成粉末,喂入狄青的口中。这是大内灵药,只盼能稍缓一下毒性。她的手亦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仿佛自己的生死也悬于一线!

    她追问了一句:“牢头,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她回过头,狠狠盯着牢头。

    牢头仿佛鼓足了勇气,抬头道:“是郡王吩咐小的这么做的!”

    “什么!……”雪鸿蓦地呆住,全身似失去力气一般,一下子坐到了草堆上,呆呆地望着地上,“爹……爹要杀狄青?为什么?……”

    “因为他冒犯了你,碰过你。这件事若传出去,对你冰清玉洁的名声不好。你两个月后嫁入丁家,我不想他们有什么理由挑剔你!”牢门又打开了,那个小卒气喘吁吁地领来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郡王!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又看看濒死的狄青,不由皱眉,叱道:“未央,别碰他!小心弄脏了你的手!”

    雪鸿痴痴地道:“弄脏了……我的手?”她仿佛呆了一般,低声说了一遍又一遍。忽地抬头,冷笑:“爹,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女儿清白的名声,才杀人灭口的,对不对?”

    郡王点头:“不错,冒犯你的另外几个士兵我也会全杀掉——你很聪明,能明白爹的苦心。”

    雪鸿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大笑,笑声竟有些疯狂:“你的苦心?你只不过是挖空心思把我嫁入丁家,好攀龙附凤,借力东山再起罢了!你……你可真疼女儿,明知那个丁宁早已有了意中人,还费尽心思拆散他们!你这是为了往上爬,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郡王的目光已渐渐变冷,冷得彻骨,一字一字喝道:“未央,你住口!”

    雪鸿大笑:“我不住口,我偏不住口!我沉默了十八年了,我要说话!”她的眼中,第一次闪出了无比的坚定与勇气!

    郡王不再说什么,忽地抢身上前,一指点向她的迷津穴。他的身手,竟是一流水准!

    雪鸿微微一动,马上避开了这一击。她的步法极其巧妙,仿佛只是悠闲地踏了一步而已,姿态美妙,气质娴雅。她这的身手,竟亦已出神入化!

    郡王定住,打量着女儿。很久很久,才缓缓道:“你什么时候练成的?”

    “一年前就会‘惊鸿度月’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雪鸿冷笑,“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不要以为我只有乖乖听你摆布!”

    郡王沉吟:“你不愿嫁入丁家?”他目中已有怒火。

    “去他妈的丁家!”雪鸿肆无忌惮地骂了一句,“我死也不去!”

    郡王忽地微微冷笑:“那好,你就看着这个人死吧!他中了断肠草之毒,你那颗大内秘丹只不过把毒性压了压,不出三个时辰,他会肝肠寸断而亡!”

    雪鸿呆住了,怔怔地低头望了望狄青。

    狄青虽不能动,可神志仍在。他昏沉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决然的神色——他不愿自己成为别人的筹码,去逼迫一位如此可怜的贵族少女。

    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流下,紫黑色的血。

    雪鸿只见过狄青一面,而且是在那么不愉快的场面中——可不知怎地,这个地位低下的士兵,却居然让她无法忘记。

    为了什么?是为了他眼中那份沉静与从容?或是为了他偶尔闪出的超群风范?再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他的正直?

    她握着狄青的手,只感到他手上的温度在慢慢地消失……她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她忽然抬头,决然道:“好!我嫁给丁宁就是!——给我解药!”

    郡王冷冷一笑,马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抛了过去。他明白,女儿性子刚烈,一向言出必行。她既然答应了,就决不会反悔。

    他笑了,只有他最了解女儿,也只有他能控制女儿!

    雪鸿把解药给狄青服下。

    她目光平静,所有的感情都被她压在了心底。一夜之间,她仿佛长大了许多!

    狄青手上的温度开始回升,这证明他在复原。雪鸿看着这个清秀的年轻人,看着他额上烙着的“囚”字,心中一阵绞痛——都是她连累了他。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感情,只有他与她才能体会得出!

    未央郡主心中一颤。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有这种复杂莫辨的感情,这种能把她心底最深处都震动的感情!她握着狄青的手,只愿永远都不要放开,永远永远……

    难道,这就是她以往在诗词中读到的那一个字——“情”?

    这时,郡王发话了:“未央,小心弄脏了衣服,快跟我回王府吧!”

    雪鸿咬着牙,一寸一寸放开了手,低声道:“你要保证不杀他!否则,我会怎么做,当爹的你最明白!”她的泪已落了下来,轻轻打在他的手上。

    泪是滚烫的。

    她明白,从此后,她将会回到关押了她十八年的樊笼里去,将会成为丁夫人——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有权握她的手。

    可那个人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多么奇怪!一天之前,她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淑女,可仅仅一夜之间,她竟反抗了她的父亲,甚至抗旨悔婚!因为她终于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要自由,她要爱!

    但尽管她明白了,可以后她也永远得不到了。

    可是,明白了,总比浑浑噩噩一生强。这世上有些人,到死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走后,郡王一字一字下令:“把这家伙充军到玉门关去,让于都统好好‘关照’他,永远都不要让他再回中原!”

    于是,史册翻开了另一页,留下了一个光耀千古的名字——狄青!

    他本是一个乡下的青年,在征兵中被征入伍,背井离乡。他以为只要老老实实干几年,退役后便可以回乡。孰料,这一场风波却把他推向了了另一个彼岸。

    从此后,他便被发配到了这儿,干起了最脏最苦的活儿。

    在冰风雪雨、狂砂飞石之中,他埋头苦干。虽遭到了几个上司的挑剔和歧视,他全默默忍受。可他常常很茫然——因为他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随队经过狼居胥山,他听旁边的士兵指着一截土台,道:“这儿,就是这儿!霍去病曾在台上封山呢!”众军士一下子轰动,议论纷纷。

    霍去病!光照史册的一代名将!

    狄青目光一亮,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脱离队伍,走了过去,到了土台边。

    他手抚残碑,极目远眺中原,仿佛看见了一千多年前的滚滚狼烟,烈烈战火,看见了追击契丹八百余里,叱咤风云的霍去病。

    大丈夫当战死疆场,以马革裹尸还。

    他心中忽然有无言的激动,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有朝一日,我狄青也能站在这儿,封狼居胥,为大宋平定北疆!

    正当他出神之时,身后伍长的叱呵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忙牵马跟上了队伍。

    也许连他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他果真站在了这台上!

    第三节

    沙场秋点兵。

    在无垠的黄沙上,排列着上万的人马,各队旗帜鲜明,纪律严格。烈日下,众人汗流如注,可仍一个个穿着沉重的盔甲站在那儿等候检阅。

    今天,是丁宁少将军接任后第一次点兵!

    一行人马在队前缓缓走过。居中的是一位白袍少将,两边随着是方天喻、洪江两位副都统。居中的人腰悬长剑,剑名倚天。

    他就是丁宁。

    擂鼓三通之后,他登上了高台,观看阵法演习。

    只见一边的指挥者挥动三色小旗,各支队伍如蛇般川流不息。方队很快便演化为一个大阵,阵中旗帜各不同,每一方士兵又各有职守,互相配合却又各自独立,走动得井然有序。时间一直持续到傍晚。

    丁宁挥了挥手,下令:“各队收兵,准备祭祀!”

    三牲果品抬到了庙前,丁宁手起一刀,割断了猪的喉管,以血浇地,同时,军士已奉上了血酒,他与两位副统领一干而尽。身后,军中一片高呼。

    天黑了,军营中一片欢腾。各个火堆上烤着全牛全羊,军士们有的吹起了胡笳与羌笛,有的则在空地上角斗为戏。今天新统帅上任,大家难得开心一夜。

    丁宁手按长剑,坐在中军帐的虎皮椅上,以头盔为杯,与几位副统帅对饮。他已连饮数十杯,面色不改,谈笑甚欢。各位统帅心下暗惊:别看这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斯斯文文,喝起酒来却一点也含糊。各自下心里多了些佩服。

    酒过三巡,丁宁拔剑而起。“饮酒不可无助兴之乐,在下愿为诸位舞剑助兴。”

    他话音未落,已飘出帐中,飞身跃上五丈高的旗斗。众人见统帅轻功如此高妙,个个咋舌,于是全围了过来,仰头望着杆顶。

    丁宁拔剑在手,对月长啸,陡觉豪情满怀,高声道:“击鼓!”

    鼓声响起,剑光闪出。

    丁宁在旗杆顶上舞剑,一套“回风舞柳”剑法施展下来,底下的人只觉银光如洒地银辉,把少将军层层包住了,个个喝彩不迭。

    丁宁剑势一顿,又是一套“刺秦剑法”。这套剑法是有感于荆柯刺秦的壮举而创,剑势大开大阖,悲壮而苍凉。这时,台下的鼓声一顿,亦缓缓一记一记敲了下来,凝重而决然。

    鼓上敲的,居然是古曲《将军令》!

    剑与拍和,丁宁意气飞扬,剑若游龙。

    一曲方终,台下军士只见一道白光如电般闪过,“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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