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武神-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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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致命。少年缓缓地倒了下去，鲜红色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润湿干涩的红色沙土地就从缝隙之中渗了下去，什么都不剩。他那瘦弱的身体毫无意外地停留在了地面，并没有沉下去。
血腥味很淡，淡得就像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树汁一样。可这样的血腥味却让白止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不是没杀过人，但他杀人从来都是为了自卫。这种杀戮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心理负担，他杀人，只是为了活下去。
可现在，他第一次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握着手中的剑，他在黑暗之中细细看了几秒，将它收回鞘中。平复了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凝视着少年逐渐僵硬的尸体。
在这个世界待了好几个月，他明白这个世界，谁实力强悍，谁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可他受到的毕竟是现代式的教育，虽然可以适应这种野蛮，但并不代表他会因此随便去杀那些比他弱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是不变的真理。所以不得不说，杀死这个少年，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远远超过第一次杀人百倍。
不过，多亏了他的倒霉运气，被他牵连死的无辜者也不止这一个，十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被锻炼得心硬如铁。他仅仅是有一些心理负担，却并没有过多自责后悔之类的情绪。
他帮着少年合起了双眼。“对不起——还有，谢谢。”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向里面走去。同一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清醒后的他自然不会做那么不理智的事情，于是他选择迅速转移。
那本该是天空的地方，一道道黑色的雷电怒吼着、咆哮着，在一个个眨眼的瞬间劈下来。少年的尸体，湮没在了阵阵雷声之中。
不知为什么，在他出现心理负担的时候，按说是最容易被那种暴戾情绪入侵的机会，可是现在的他却十分冷静，清醒得异常。
是因为那个少年的原因吗？一个那么弱的人，深入到这种地方来，居然还活着，并且仍然保持着清醒，那他一定是有着什么过人之处。他又把右手凑到了鼻下，闻了闻那殷红色血的味道。
这真的不像是血，有血腥味，但是却淡到难以名状，反而是那类似树汁的清新感更加明显。闻到这个东西，他的头脑似乎更加清醒了起来，也变得更加冷静。甚至连长时间找不到小白兔所产生的焦躁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血……
等白止再回头，一道雷却朝他劈了过来。黑色的雷电，却十分矛盾的是黑亮的，亮得照出了几十米的距离。这种亮光和太阳、和光系魔法所创造出的光明完全不同，有着一种阴沉、邪恶的感觉。急忙转身一闪，他借着雷光看见了那个少年最后一眼：黑头发、黑眼睛，安静地躺在沙土地上。黑色的雷电隔断了白止的视线，击中在白止和少年之间的一个地方，打出一个漂亮的火花。
有问题。
不过，却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对。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黑色的“夜幕”之下，他却再也看不见少年的尸体了。
他继续心无旁骛地走他的路。找小白兔是放在第一的事情，其他的都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清醒，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危险了。这里的危险，即使是清醒的人都难以避免。凭他现在这一点点的力量，很难说。况且……
他感觉到了其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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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克森一直低着头，直到他走到了城门口，才稍稍抬起头来看了维克多一眼。
“我……我……”他支吾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
“说。”回答他的，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询问——如果这算作是询问的话。
“我想去和他们道个别——你放心，我用灵魂发誓，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话说到一半，似乎是怕维克多误会，埃克森匆忙地加了半句。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他完全摸不透维克多的喜恶，出了一点差错，没命的或许还不止他一个人。
“十分钟。”维克多连头都没回一下，甚至步速都没有打乱。
埃克森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克多的背影，松了口气，也松了松紧握得已经可以挤出汗来的拳头。“谢谢。”
话音未落，一团火焰突然地从地面窜起，包裹住了术者的身影。冲天的火焰带起了一阵热浪，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瞬移，这是所有与魔法元素立过契的高级术者都会使用的魔法，可是平日里几乎没有术者会这么做。用魔法元素的力量进行瞬移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瞬移所需的准备时间也比较长，瞬移距离还短得很，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实战用途可言。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好看一点了。正是因为种种缺陷，这种瞬移一般都用作一种礼节，作为下属的术者告退时通常会使用这种瞬移来表示对上级的尊重。
在这种小城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看得出这是瞬移术的。可是能毫无预兆地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火焰的，一定不会是一个小学徒。术者，即使只是术士，在普通人看来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了，而那些实力更加强大的术者，简直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许多人围了过来，张望着埃克森瞬移前停留过的土地。不过其实，那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自然，也有少数人知道这是高级术者所用的瞬移术。能让高级术者使用这种礼仪的人会是什么身份？这些人更关注的是这个。他们在埃克森消失的地方附近寻找着可能的人，但始终无所获。不会有人想到，令一个高高在上的术者屈服的，竟然是一个武者，一个甚至等级还低于他的武者。
火焰来得快，消失得也很快。热浪过后，埃克森已经消失。维克多就像没发觉一样地继续往前走，通过了城门口的检查，径直很有目的性地右拐，走到了城墙下。守城的士兵也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片土地上，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又是你。”维克多靠着城墙，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嗯，又是我。不来看看的话，我真的很不放心。如果你故意偷懒不练功，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武皇啊？”一个熟悉到让他觉得厌恶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微微眯起了眼睛。
熟悉他的人，自然明白眯起眼睛对他而言代表了什么。“想杀我吗？你还不够资格。”菲利普斯冷笑了一声，出现在了他身侧，以几乎同样的姿势抱臂靠立在城墙边，“你的实战经验和技巧的确让你有资格越级挑战没错。但是，即使是最强的蚂蚁，也不可能咬死一头大象。你现在的实力，杀那种刚刚进阶的术皇或许勉强还可以，但是对上我，你还差得远。”
维克多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产生的杀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闭目开始养神。“你很闲吗？”
“嗯，还真的很闲。除了监督你之外，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菲利普斯似乎还有些认真地想了想，得出了一个让维克多希望自己一直沉默下去的回答。
“对了，你什么时候收了个随从？这种情况，你不是一直都是直接干掉的吗？”
“不用你管。”
“还有，不过是一个术尊巅峰而已，你居然就动用了精神攻击，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用你管。”
“你是想告诉后面那几只臭虫，即使实力大损，你还是很强吗？”
“……”
维克多最终选择了沉默。他可不想把一句话重复太多次，这种单方面火热的聊天让他觉得十分乏味，或许沉默比拒绝更加有效一些。
菲利普斯饶有兴趣地看着沉默不语的维克多，突然笑了笑：“今天的你戾气特别浓烈。情绪，控制情绪，我想你自己应该比我更加明白个中的重要性。”
维克多仍然闭着眼睛。菲利普斯说的没错，今天的他，没来由地感觉有些心神不安，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暴戾感想要找到宣泄口喷薄而出。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第二十话　黑潮
更新时间2011…12…11　10：22：16　　字数：3246

　动了。
有什么东西动了，在远处，但又矛盾地似乎隔得很近。不久前因为进入了黑色结界而消失的“唦唦”声重新回到了他的耳朵里，并且变得密集起来。
来吧。既来之则安之，一味地躲避绝不是好办法，总有难以避免的战斗。
他抽出了沾血的剑，闪过一道雷光和随之被触发的重重陷阱，一个腾跃向前冲刺了近百米。
雷电集中的区域似乎是另一个空间一样地被隔绝在了他身后，仅仅一米之隔，他的身后演绎着轰轰烈烈的“烟火”表演，而他所站的地方则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他喘息着，不顾危险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围过来。这是他不惜浪费宝贵的体力也要离开那片雷电交集的地方的原因：在那种地方战斗对他而言十分不利。不过，体力的流失并不是喝一点兽血就能补回来的。从开始跋涉至今，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了。疲惫使得他连视物都会觉得困倦，加上之前全力抵抗那股暴戾的冲动，现在的他已经是精疲力尽。
不过，或许是那种暴戾在他心中仍然留存着某些影子，又或许他真的是压抑了太久。仰天长啸了一声，他那并不厚实的斗气很是勉强地冲出了体外，散碎的沙土被卷了起来，在他身体外围形成了一个薄薄的沙膜。
“来吧！”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环视四周，沙土形成的薄膜瞬间崩塌，一股深灰色的气流状斗气爬上了他右手的剑，而他的左手则隐现着阵阵的雷光。
杀，或者被杀。他第一次出现这么强烈的求生欲——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会出现的求生欲。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满了他的身体，使得他完全无视了肌肉的酸痛感。双臂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强健过，他紧了紧右手，双目向四周一扫。
他知道黑暗之中有许多东西在等着他，即使没有成千上万也会有上百。此刻，他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他能不能敌得过那些路障、如果能，有没有体力撑到把它们全部送到冥界去。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看来，想这些注定会带来绝望。
他是真的没有实力也没有体力来支撑下去了。
黑色。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潜藏在夜一样的阴暗里，如潮水一样向从四面八方向他涌了过来。那是长年生活在黑色阴影里的生命——很可能连生命都算不上——被黑暗所庇护的生命。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它们到底是什么，只能感觉到那数量比预估的多得多。
“啊！！！！！！！”咆哮了一声，左手早已蓄起的雷劲狠狠冲着那黑色的潮水砸了下去，右手挥起剑，全力运起斗气朝着四周劈砍了过去。一丝光明缠绕在他的剑上，在一片黑色之中格外耀目。
他听见了剑和骨摩擦产生的刺耳的噪音、还有鲜血喷溅的声音，不过这些都很快被埋进了铺天盖地的“唦唦”声之中。
敌人、敌人、还是敌人。不断有利爪像钝掉的匕首一样挖进他的皮肤，然后抓下一块血肉。每到这时，他都能听见吞咽和争抢的声音，可这些又会很快被更多的“唦唦”声所掩盖。
他本就不多的体力，随着身上伤口的增多，流失得更加迅速。可是在另一边，这黑潮却像无穷无尽一样，他杀了一个，很快就会有第二第三个顶上来。疼痛？他早已痛到麻木。这些黑漆漆的生物，每一只的个体实力都不算弱，几个一拥而上已经让他抵挡得险象环生，何况后面的阴影之中还潜藏着那潮水般的替补。
火光骤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出现在了他周围，随着干枯的暗红色树木扩散开来。火焰舔舐枯树的劈啪声充斥了他所有的感知。压力骤然松了许多，但他知道，等周围的树木烧光，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潮水冲击。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一次次与死神的正面冲突已然使得他渐渐失去了生物应有的对生命的珍惜感。而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丝不甘突然地出现。
是的，他不甘，不甘于就这样死在这里。
“啊！！！！！！！！”每狂吼一次，他的气势就更盛一分，眼中的血丝也更加浓郁起来。那血红色的双目之中没有失去理智的疯狂，只有狠决的杀戮之心。
死吧。只有这些黑漆漆的、连长相都看不清的东西都死光了，他才能活。
一团冰蓝色的火焰从他的心口窜了出来，迅速地流窜向他的全身，所过之处，感知全无。
他突然停止攻击，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在他停止攻击的同时，那黑潮中的生命也停了下来。
安静。短短两秒的安静。
唦唦声继续响起，前赴后继，这黑色的潮水，似乎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一样，甚至比白止更加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围拢过来的速度，更加快了许多。
“你们，就这么想找死……”白止淡淡地说着，声音不大，在一片唦唦声中刚好可以听见，却又不显得太过突出。可这声音却让人觉得突然从盛夏来到了严冬。
闭上的双眼在第一个敌人触碰到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时突然地睁了开来，深邃的黑色，周围没有任何血丝的存在。那眼神很是平静，似乎他面对的不是潮水般的生命收割者，而是普普通通的黑夜。
一圈圈冰蓝色，带着柔和的光泽，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一样扩散了开来，所过之处，什么都不剩。
他平静地站在冰蓝色的正中心，看着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黑潮生命，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不断有外围的家伙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蓝色光圈，然后被冰蓝色净化得什么都不剩。不过，或许是这种野蛮的撞击真的可以起效，冰蓝色光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不过几分钟就缩小了近一半。
他仍旧平静地站在正中心，静静思索着什么，丝毫不担心外围的冰蓝色消失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办。
“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他突然淡淡地说出了这样的话，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不舍的东西。如果他的养父在，或许还能让他有些留恋，但这里……
如果死了，他会回去吗？
冰蓝色在对峙之中一路后退，最终只覆盖了他身边一米的地方。潮水般的黑色在这之外张牙舞爪，没有发出任何咆哮，但那唦唦声却对他发出了死亡的最后通牒。
他仍然在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