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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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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娅雯,医学院校花,天生一副美人坯。子庄和倩雯在这座城市的历史档案馆里去,查到了她的照片,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江南女子。发辫修长,蓝色校服,背带短裙,白色长筒袜,小青布鞋,清秀的刘海儿下面,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当然,我们的描述也许有点俗不可耐。其实,她的眼睛并不如流水汪汪。不过,对那个绝色美女的描绘,历来就出了些问题。他们查过档案,的确,进入医学院那年冬天,她得到好色的男生们公认的校花称号。第二年,参加城市美女竞选,名列第三。那是一九四七年秋天,我们这个新兴的国家政权,还在历史的摇篮里孕育。伟大社会的历史转型,初见端倪,便气势如虹。那个腐朽的政权,正在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可是,两个阶级、两大政权,在战场上,或大后方,拼死搏斗的关键时刻,谁胜谁输,都还没有绝对把握。正是这时,革命队伍中的文化人,某某,淄芸受党组织的派遣,到这个阴云密布的城市里来,组织武装起义和农民暴动,在这多雨的南方,多雾的季节里,天空凝聚着铅一样厚重的云块,这座城市某一角落,某某党高官留下的神秘公馆里,他们之间产生的那段爱情,究竟裹着怎样的柔情蜜意和血雨腥风?现在,他们给这个家族的后人留下的,不仅仅是一声叹息,还有无穷无尽的回味、遗憾与缠绵。最终,当子庄回到娅雯的老家,不知跟随倩雯,还是小莲,在大江南岸那座椅子形山岭上,听到了那一阵生命的爱与美的绝响! 
可惜,那时,子庄和倩雯在这座城市的郊区,那个掩映在梧桐树叶丛中的历史档案馆里查到的小莲祖母的照片,并不准确。的确,当年的校花丰韵宛然。档案馆负责人说,那张并不是校花,而是她参加一九四七城市美女竞选时的照片,学校歌咏比赛,或选美比赛也说不定。那场比赛,在这座城市一九四七的深秋里举行。同时,那天的《扫荡报》、《中央日报》上,还刊登了镇压川西川南川东共匪土匪暴乱的消息。还有这座城市广大农村某某青年踊跃抽丁,开赴中原战场,去和“共匪”拼死搏斗,某某杀身成仁的报道。那年的城市美女竞选,就是为了“慰劳”即将开赴中原前线的的官军士兵。一边战火丛生,一边美女竞选。靠美腿美胸美臀来给即将走上前线的将士们打气,这算什么王朝?女人的美,难道可以这样来运作、糟蹋?他想,我们这个世上美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如星光闪耀,灭了又生,绵绵不尽。但我们就可以任意挥霍么?她们也来得多么的不易!无论什么生命的小草,总会在明媚的阳光中显现生长。小莲的祖母,当年的校花,就是一株闪耀着绚丽生命色彩的小草,城市美女竞选之后的某个夜晚,出现在远道而来的商人革命者面前。那时,他们家族已有了复杂的红色背景,不然,怎么百里挑一地把她送进地下党首脑机关?她去做的那些事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家乡在大江南岸,一条小河蜿蜒流淌在崇山峻岭中,椅子形山岭上,梅家祠堂,开了盐场、水泥厂和丝绸厂的富豪家族。那一带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他们家族有人参加过暴动,也有人镇压过暴动。那一带的山民土匪暴动历史源远流长,我们从目前流行的革命历史教科书上,还能找到那些暴动的情节和细节。那时,子庄还没有走进那片富饶的山林和土地,对他们家族中闪耀着历史光辉的故事,还不完全了解。他知道,整个大江南岸都曾是一片红色的土地。红色政权,在这片土地上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地主武装、保安团、袍哥、保长甲长穿梭来往。在这野草丛生、遍地荆棘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医学院校花,当时,能从县城女子中学读到省城某某大学医学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富庶的家庭,把她的弟兄姊妹送上了不同的道路。现在,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小连的祖母,还有她弟兄姊妹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历史档案记载着他们家族衰老和辉煌。娅雯的父亲梅绍武,并没有三妻四妾,几任老婆。他从小饱读诗书,勤巴苦做。在深山里和大江边上,继承祖业,开办盐场、丝织厂,土豪恶霸,抗战开始,又成为当时著名爱国实业家。方圆几百里的山民、水民,至今还留有他们家族的记忆。世代书香,土匪豪强。到了他们那一代,一九四九年前后,却没有显现出应有的辉煌。大江南岸厂房里机器声轰隆的岁月,写下他们那个家族发家史的重要篇章。秀才父亲,是把他们家族推向辉煌的顶梁柱。但是,她心目中的父亲,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椅子形山岭上的松树林里,有他们祖辈高大的坟墓,然而,她父亲连一块墓碑也没有。父亲是冤死的!解放后,不少人对她这么说。那时,生活十分艰难的母子俩,都对冤死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母子俩“叛徒”家属的日子,也处于不为人知的极大委屈之中。然而,如今已变得淡然的任何一个家族往事,都曾和她的生活记忆血肉相连。父亲把大哥送到云南讲武堂学习炮兵科那年,大哥还不满十五岁。那个聪明能干的年轻小伙,在后来几十年里的征战岁月中,从小排长做起,一直做到某某城防保安司令、兵团司令。解放前夕,已是国军中将司令。图书管理员纪年表哥,在那场保安团清洗县城女子中学的灾难中,并没有遇难,被枪杀在大江边的某某图书管理员,仅仅是他的替身。他们的组织早就安排了一个神秘大江侠客,冒死划船把他救了下来。小船沿大江漂流而下,到了宜昌躲了几天,又秘密潜回武汉。那时的汉口,是地下党大江局首脑机关。他在那里管理文件资料,和机关上下领导同志的关系,处理得很好,后来保送到了延安。图书管理员的生活道路,和她父亲哥哥的生活道路一样,都是怪异奇特的生命长诗。那时,那部长诗,还没有开头。他们后来也没有举行婚礼。谁也没有想到,他一次次躲过敌人的明枪暗箭,居然,在革命就要胜利的紧要关头,成了共产党的叛徒。他带着自己的敌人,去把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地下党组织秘密机关,一个个捣毁破坏。他亲自执行入党宣誓的男女下属,被他投进了监狱,打得死去活来。这些历史书上看到的真实故事,充满了阴谋、背叛和血腥。实际上发生的故事,还要比书本的记载血腥得多。我们还要用很长的篇幅,才能把那个漫长革命经历和战火考验中成长起来的革命者,变成大叛徒的心路历程揭示清楚。不幸而有幸的是,那个叛徒,并不是她真正的祖父。更富戏剧性的是,这个叛徒祖父与之相连的,正是更令人怀念的真正祖父淄芸的影子。现在,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这些影子。没想到这一连串穿来绕去的历史故事,发生在她的庞大家族中。他们现在还找不到哪把钥匙,去打开珍藏在祖母心中的秘密。要不是那本厚厚的可以作为文物的《史记》,他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绝响(2)   
关于他们家族的辉煌历史,在几十年后的某个下午,子庄驱车前往,沿着隐约出现在大江南岸崇山峻岭的那条不宽的马路,江南秋雨中,找了很久很久,来到日渐萧条的江边老县城的车站,感受到了一个侧面。据车站旁一个枯瘦的修鞋的老人说:“哦,梅绍武?县参议长?记得的,临时县长,被人民政府敲了沙罐的?记得啊!他真是死得冤!冤啥……唉,他们一家当年多威风啊!”当时,梅老太爷,长袍马褂,从乡下进县城做官办公,都是坐轿子来的!离县城还有十多里远的山坡上,家丁就开始鸣锣开道了。吆喝声,铜锣声,“梅老太爷出山了……”,老远都听得见梅老太爷坐着轿子,光着脑袋,戴着眼镜,提了文明棍,穿着府绸大褂,闪闪悠悠,坐着轿子下山来,进入县城江家坝公馆办公。那就是梅娅雯的县参议长父亲。这景象十分动人,也令人遗憾怅然。现在,他们家乡早已没有了喇叭声。小莲的老祖父,娅雯的父亲,穿着长衫晃悠在轿子上去县城办公的场面,终究是她们家族远去的背影。从这个背影中走来延续辉煌的男性后代,只有小莲的父亲。小莲的父亲,难道就是早已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富起来了的房地产商人谭永年么?他还在不断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哩!从他身上,已很难找到当年县参议长的影子。 
有时候,他们觉得剧本中描写的对象,非常实在,写出来一看,又觉得那样空洞。好像那么费力写出来的人物事件,总给人一鳞半爪的印象。只有岁月的记忆,时间的流逝,在鲜为人知的城市环境和人生环境中,在气韵氤氲的自然山水怀抱中,才能把那一部部完整的生命之书写得淋漓尽致。 
在那片青山绿水间,他们家族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创造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发生,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曲折婉转。就像“又见炊烟升起”在大江两岸,风卷云动,散去又聚拢,聚拢又散去那么自然。山林水岸,绿色植被,参天的巨崖,流水潺潺……有些故事,一旦进入历史,就被歪曲得面目全非。没有进入历史的传说,却常常真实得可怕。娅雯的父亲梅绍武,在当时人们的印象中,并不始终是一个穿着府绸长衫的白胡子光头老人。一九五○年,他被临时新的政府镇压的时候,只有五十六岁。他根本就没有留胡子,他和当时的土匪豪强劣绅并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发展那么大的家业,他本身必须是一代恶霸。当然,“恶霸”是我们现在对他的称呼。当地百姓口中流传的形象并不完全这样。虽然,他威风凛凛,有权有势,但并不总是十分可恶的形象。他家开办的工厂,县城大江边的水泥厂,他家乡大溪河岸开办的盐场、丝织厂,压榨了当地百姓的血汗,但他把钱又用来在县城创建了著名女子中学。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某著名大学法律系学生,做了自己开办的小学校校长。他们的儿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们很年轻。他们走过的道路,就是当时我们这个国家的历史,走过道路的某些缩影。光明与黑暗,腐朽与新生,年轻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现在我们觉得,每条道路都充满了斑斓迷幻的色彩。最使人觉得头晕目眩的,就是她,梅娅雯的爱情和婚姻。她大哥是兵团司令,曾镇压过一次次当地农民暴动。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和当时入川的红军打仗打得十分卖力。 
抗日战争爆发,大哥的部队在遥远的江汉铁路沿线和凶猛的日寇作战,大获全胜,得到当时那个政权最高领导人的嘉奖。可是,他在后来的内战中,一次次失败,最后只好带着残破的队伍起义。当然,他的起义也和父亲的劝说有关。那时,临近解放,大哥梅国文部队几十万人马的生死存亡在此一举。父亲梅绍武,有人说历来就只是县参议长,只是因为解放大军已经攻打并且毫不费力地拿下这个江边县城的时候,临时委派他代理了当时这个县的县长,协助解放军军管会维持地方社会治安。对梅绍武的头衔,历来就没有一个适当的称呼。新旧政权交替,政府行政部门的生生灭灭,朝令夕改,十分混乱。她父亲虽然是当地腐朽政权的恶霸帮凶,但也是一个精于世事的人物。他曾偷偷帮助过当时的红军,瞎子舅舅在红池坝拉起的游击武装多次得到过他的资助。梅绍武早年在省城里的洋学堂读书,也接触过一些新潮的书籍。他当时真心觉得 
国民党那个政权已经彻底衰败,他希望在新的红色政权里,获得新生。他劝说大儿子起义投诚,自己又担任了临时县长,维持治安的保安司令,协助远道而来的解放大军的部队,建立新生红色政权。他们父子俩在那个政权转换的时候,身心都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很快,从白色、灰色、黑色,变成黄色、红色。他们走过的道路,并不一样。大儿子的部队起义后,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开赴朝鲜战场,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序列。但是,他很快失去了对部队的指挥权,被安排在遥远的一个省份任管理体育运动的政府官员,有职无权,他再也没能够横枪跃马,但他毕竟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很多年。他从来没有回过他解放后的家乡,那座椅子形山岭上。而他父亲,那个临时维持会的县长梅绍武,新官上任不久,就被新生的红色政权镇压。他手上好几千人的保安部队弟兄,大都是国军、民团的散兵游勇。清匪反霸,他的保安部队早已解散,但还是把他作为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抓起来,依然枪毙在大江南岸悬崖下面的沙滩刑场上。枪毙梅绍武的沙滩,正是当初枪杀冒名“ 
图书馆管理员”的地方,也是后来他们家族另一个悲剧人物,大叛徒谭纪年被镇压的刑场。他们的血,最终流在一起,生命,罪恶的、红色的、冤屈的生命,重叠在一起,汇合成一条血的小溪,流进滚滚沸腾的大江。他们家族的命运,从那个时候起,就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逆转最大的,是他们的心理路程。从此,他们老家,梅家祠堂背后的青松林,常常虫声唧唧,阴雨绵绵。后来,娅雯带着幼子,回到椅子形山岭上,独自承受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还要经受批斗关押的屈辱痛苦日子。穿过纪年被捕叛变枪杀的生命阴霾,她从遥远的省城,回到家乡,这里已是解放区的天,明朗的天。大江两岸高朗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缠绕着她犹疑不定的心灵步履。她被说不清的苦楚折磨着,几次痛不欲生。她想,他们那个家族,从大哥、瞎子舅舅、纪年开始,尤其是她父亲,似乎为这片明朗天空的到来,努力欢呼,辛勤工作,也是抛头颅洒热血了,怎么到头来,必须付出一个个生命的代价?要不是已做了遥远省份体育厅长的起义的大哥专门给她带来一封信,叫她慎重对待叛徒家属的罪名,洗心革面,沿着新政权开拓的路,继续走下走,她真的就再次跳进大江了。毕竟,那是她大哥那颗与时俱进的殷殷之心,那是他们姊妹间的第一次通信。读着那封信,她变得更加茫然。罪恶累累的大哥,已进入革命阵营。而她,革命多年,最终因纪年的叛变,居然打回到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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