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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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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把他们叫在一起,学唐诗宋词和算盘。纪年比娅雯整整大十多岁,他们根本不可能青梅竹马。他们曾在祠堂外面的私塾小学,芭蕉树下捉迷藏?私塾门前的胭脂花丛中,可曾留下他们灿烂的笑容。她已记不清什么时候,瞎子舅舅怎样把纪年带到外面去闯世界,那时,她还扎着两根小辫子,歪着头,问瞎子舅舅,这个表哥哥到哪里去了?他们不可能那时发生爱情。小仙女亭亭玉立,并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孤傲。那次分别,纪年表哥也不会对东家的小仙女,产生爱的感觉。那时,也不能谈爱情。分别时,小仙女站在芭蕉树下,小圆脸藏在雪白的兔皮帽子里。她看见父亲对瞎子舅舅发火痛骂。她的眼睛里,没有惊吓迷茫,睁得大大的,抱着洋娃娃。芭蕉树叶,已经发黄。枯萎的胭脂,扑倒在大草坪上的点点积雪中。小娅雯穿着父亲从省城买来的红皮袄,一双咖啡色的皮靴,站在雪地里,看起来很动人。他们没有挥手,就这样分别。她的眼眸很亮,也很迷惑地望着马车下山,默默目送和蔼的瞎子舅舅,和沉默寡言的表哥,一路远去,消失在大溪河葱绿的河湾里。 
小仙女梅娅雯,在富裕家庭长大,不会绣花,不会描红,喜欢听瞎子舅舅讲故事,喜欢在私塾老师那里用小巧的狼毫毛笔,抄写古诗,我们不能肯定,她那个时候就接触了《共产党宣言》那样红色经典。她学了一手腌制香臭豆腐的手艺。她教私学的妈妈,温文尔雅,把酱豆腐做得很香,这手艺居然传给了女儿。祠堂厢房,摆了一排金黄色的瓦罐,腌制很香的臭豆腐。冬天,山顶上的太阳,特别温暖明亮。当他们把金黄的瓦罐抱到宽阔的院坝里来,明晃晃地摆在一起晒太阳,盐场伙计抱了瓦罐到厨房,身上沾满盐渍的工人,吃了她母亲腌制出来的香喷喷的臭豆腐,盐场里的又一批精盐,就要运送出山了。盐场旁边是高耸的悬崖。悬崖下,绿树丛中,掩藏着一条清澈的小河。那就是著名的大溪河。大溪河,碧绿的河,深情的河。春天,油漆发亮的小船,载着一包包精盐驶向山外。小船穿过青藤缠绕的小河,穿过悬崖,穿过青松、杉树丛的倒影,绕着白云淡雾,荡漾在绿竹掩映的河面上,驶过农田,驶过道道山脉,驶向大江边,码头上,再把小船上的精盐卸下来,装进轮船,运送出江,供给大江上下游的一座座水边城市。盐场带来的好年景,也许和那么香的臭豆腐有关。那时的小仙女,还不明白这些道理。她很香的吃臭豆腐,和她母亲一起腌制,无师自通。老保姆的臭豆腐手艺更不错。母亲也是老保姆教的。臭豆腐成了他们家族财源、生活、情趣的象征。豆腐香不断,财源就不断。解放时,盐场垮了,会做臭豆腐的保姆病死了,母亲也去了,只有她,娅雯,还在把这门象征性的手艺,继承下来,传了下去。 
臭豆腐,不过是他们家族生命延续的表证。居然,后来和她的爱情命运攸关。正如她的生命与爱情,煎熬在备受摧残的日月里,很臭,骨子里的余味,透出绵绵的醇香。 
半面临江的县城女子中学,矗立在青翠半山腰的山崖间。除非暴雨季节,大江总是在它笔挺的山脚下,温婉奔腾而去。山涧画眉声幽。布谷鸟欢叫,桃花梨花盛开的季节,十二三岁的小仙女梅娅雯,带着她母亲腌制的又臭又香的豆腐,在父亲轿车、马车双重护送下,进入了校园。那时,她颀长的身材,袅袅娜娜,像浮动于春风中的绵柳。父亲给她安排的那个学校的女校长,正是那个本地船王欧阳的女儿,留学巴黎,胖胖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盘。父亲是这个学校的董事。她愿读那个学校哪个班,随她选择。她穿着红色皮衣,黑色马靴,戴一顶咖啡色法兰西小帽。这个外表洋气,来自山涧的财主的女儿,有天生的学习本领。那个年代的女子中学,因为抗战时突然回来上任的年轻女校长欧阳,带来大江外流传着红色消息,成为最艰苦抗战年代里的精神堡垒。江边县城。夏天。几乎每天都在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她那时对日寇和当时的国民政府不十分了解。她娇媚的身材,灵动的面影,很快出落成女子中学一枝花。一次次登台表演、唱歌,演出抗日节目,这个董事的女儿,也是学校演出小分队最活跃、最抢眼的人物。活泼的女校长欧阳,那时还很年轻。她围了大花格围巾讲演,号召要把学校建成后方抗击日寇的坚强堡垒。白天躲避轰炸,基本上没怎么上课。只要那天敌机没有来轰炸,学校就组织学生上街抗日宣传演出募捐。那时,父亲和女校长都是抗战积极分子。他们对这个看起来年幼无知的小女孩,管理也比较自由,把她看作家族的未来和青年的骄傲。他们慰问前线负伤回来的士兵,演出抗日节目歌曲,和江边县城百姓一起仓皇躲避日寇飞机。防空洞里,欧阳校长带着她的演出小分队表演“张老三,我问你”,“怒吼吧,黄河!”激起一阵阵歌唱声、口号声。抗战胜利,他们和饱受战争摧残,带着战争创伤的人们一起,彻夜庆祝用生命换来的喜悦。他们高兴地认为,从此就会过上自由幸福安宁的日子。女子中学也不再白天黑夜地排演话剧、开会、上街游行。她们安静地读了一两年国文、算术和简单的物理化学。十六岁那年,她顺利地考进了高中。她喜欢外国文学,而留学法国的女校长欧阳,戴着镶了金边的琇琅眼镜,冬天里,胖胖的脖子上围了一条苏格兰花围巾,从她那略显得有点大的嘴里,讲出来的法兰西文学和俄罗斯文学,十分生动而有吸引力。她从欧阳校长那里借来,并背诵了古老优美的俄罗斯诗文。校长还弹得一手好钢琴,贝多芬的交响曲、施特劳斯的圆舞曲,都是她在教抗日歌曲的间歇里,弹奏出来的优美片段……飘扬到大江边上的桃花林,伴着春天布谷鸟,欢快地鸣唱,升上女子中学校背后悬崖上面高朗的天空。娅雯和她的老师同学都没想到,眼前安心学习的平静日子,已经渐渐弥漫着滚滚乌云。一夜之间,整个江边县城气氛骤然改变,女校长欧阳突然失踪。原来,她是隐藏多年的地下党员,她丈夫或者伴侣,是共产党的大官。有人说,她失踪之后的第三天,大江码头,林林总总的货船轮船之间,浮现出她胖胖的尸体。短发浸在水里,脖子上依然围着那条苏格兰围巾。有人说,她是被很远的城市派来的宪兵特务杀害在轮船上。尸体抛进了大江。有人说,那个被抛进大江的尸体,仅仅是替身。她自己化了妆,乘了小船,回到大江下游的那座城市,武汉,那是他们的革命大本营。在那个大本营里,和她的丈夫团聚。这些,年幼的娅雯并不太懂。她只记得欧阳校长的卧室,紫檀木书柜上,摆放着那台咖啡色肖邦牌留唱机……她听过读过那间屋子里的古典外国音乐诗文。她一生都和若明若暗的音乐、诗文连在一起。也许,那是欧阳校长另一种生命在世上的浮现。校长的失踪,女子中学立刻笼罩在恐怖气氛之中。那时,内战开端,两个政权又开始了凶猛的搏斗拼杀。 
江边小县,黑云压城。 
一个冬天,阴郁寒冷。春暖花开时节,大江上空出现了一缕金色的阳光,图书馆管理员,表哥纪年出现了。他们将近十年没有见面,彼此突然相见,都不认识。那时的图书管理员,已二十八岁,没戴眼镜,两腮留下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十分苍老。他们在女子中学门前的那丛桃花树下见面。见面之后,互相感到非常吃惊。当初那个深山里的财主的女儿,站在有几分寒意的桃花树下,亭亭玉立,十六岁的少女,柳叶一样的弯眉,睁圆清亮有神的眼睛,惊讶地叫了一声:“纪年!” 
这就是那个复杂的名字,混合着图书管理员,洋行职员,地下党市委书记,大叛徒等等角色。不过,眼前这个桃花树下的少女,对这一切很朦胧。她当然记得瞎子舅舅领来的盐场小会计。娅雯已在校长欧阳那里,学到些革命道理,介绍了她参加了共产党的外围组织。那些抗日团体,在江边县城已搞得轰轰烈烈。女校长欧阳和图书管理员之间,并没有组织联系。就在那片寒风瑟瑟的桃花林中,纪年告诉她:“组织叫我来直接找你。”他们在桃花林中没有讲任何一句革命道理,好像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一片明丽的霞光。经历过抗战胜利之后一、两年,那一次次大逮捕、大屠杀,这个县城大街小巷,布满了特务的暗哨和狼狗的眼睛。他们接头的事情,被她同学发现,告诉了她父亲。正是那年,她父亲从学校董事变成了董事长。父亲曾想任命谭纪年做校长,接替失踪的女校长欧阳。但是,男性不能在女子中学任要职,包括图书管理员。她父亲直接做了那个学校校长。女子中学变成了男女混校,并在那年竞选县参议长。图书管理员,因向学生宣传革命道理、发展秘密组织,受到通缉被捕。有人说,父亲给图书管理员通风报信,他才得以逃脱。还有人说,是她父亲叫来军警宪特,把图书管理员逮捕杀害。这些都不是事实。图书管理员不是借过娅雯许多革命书籍么?娅雯不是到大江边刑场去凭吊被杀害的图书管理员么?而且,在江边悼念披麻戴孝的母子俩,并不是纪年的妻儿,而是另外一个被枪杀的土匪强盗的妻子和孩子。……江边刑场回来,娅雯失魂落魄。父亲狠狠教训女儿,不要误入歧途。那些红色组织,抓住就要杀头的。父亲把她关在县城江家坝自己的公馆里,不让她出门,让她埋头读书。可是,她着魔了似的。正在这个时候,瞎子舅舅出现在他们的公馆。瞎子舅舅和纪年之间,保持着严密的组织联系。那年冬天特别寒冷。她在寒冷的日子里,没有了欧阳校长、瞎子舅舅和纪年,她心不在焉地县城中学读书,转眼间高中毕业。那时,两个政权正在遥远的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这一带城市和山水,处于大后方。“反饥饿、反内战”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图书管理员被江上大侠救了之后,在宜昌躲了几天,然后,化装溯流而上,进入了那个两个政权争夺明争暗夺的后方堡垒城市,找到他们地下党机关,安排他做学运、工运工作。正是在那里,他作为白区代表,选送进入革命圣地延安学习,接受了最灿烂的阳光沐浴,被派回来发展组织,推动后方轰轰烈烈的起义暴动。父亲委托瞎子舅舅把她送到上游江边城市,某某大学医学院学护理。半年后,一个下午,也在她们大学校园的民主湖边上,他,谭纪年,化妆成大富翁的儿子,在那里和她接头。那个江边县城女子中学外面,穿红色皮衣和咖啡马靴的富家女儿变成了温柔娴静大方的姑娘。高挑个子,长长发辫上扎了一朵鲜艳的蝴蝶结,洋溢着一派青春阳光。穿一身浅蓝色校服,白色布袜,小青布鞋,那时流行的宽大衣裙,湖水中跳跃的阳光下映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煜煜生辉。弯弯柳眉下,还是那对清亮的眼睛。对时局的忧虑,反动派的镇压,她眼里又多了一分坚定和稳重。她那高高的像玉石雕刻的鼻头下面,一对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白里透红耳根下的腮边,那颗油亮的浅浅的黑痣,楚楚动人。他们在湖边散步。那时,公开身份是洋行职员的纪年,装扮得像个年岁偏大的大学生,穿一套府绸长衫,长发剪成那时流行的大分头,眼睛很亮很沉稳,不过,他那张大嘴和腮边的胡须,显得有点阴郁。他们谈了前方严峻的形势,后方学生运动艰辛。后来,他多次指导这个学校学生上街示威游行。他们的活动都是地下的,随时可能被捕。她的一些同事和同学,有人已被捕暗害。他们见面的地点,从校园湖边那片青翠的树林,又转向外面的茶楼酒店,某条阴暗的小巷,人声嘈杂的江边码头。那时,他们的打扮,像商人在码头接货洽谈生意。江边码头,一片繁忙。赶船的旅客和小商小贩讨价还价。就在那个夜晚,经历了一场大逮捕之后,她们学校停课了。停课就是发现学校有地下党组织在秘密活动。学校当局把那个叫梅娅雯的医学院学护理的姑娘,“某某某事件”上街游行、领头呼口号、贴标语的积极分子,列入了逮捕的名单。那晚,他告诉她:“看来,你的书读不下去了。我们奋斗了几十年的革命,眼看就要胜利了。而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我们要组织后方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和农民暴动。一场更加伟大的革命运动即将诞生。”洋行职员是纪年的公开身份,在地下党内,他还不是特别关键的人物。他对她说,上级派来指导我们整个大后方工作的那个同志就要来了。他已接到通知,新的地下党领导机关,那个同志,必须有一个人到他身边去,以公开的身份做掩护。……因为她太漂亮、太出众,外面接头,冲他们看的人很多,不保险。每次见面,谈完工作就匆匆离去。他们也想到感情和爱情,多次他想问她,以后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他也不好意思问。即使问了,她也低着头,不笑,也不回答。那年她将满十八。她真没有想过交男朋友、寻找丈夫的念头。她那美丽外表下面,也有甜蜜的欲望和愿望在萌动,她或多或少通过父亲,告诉过他,现在不是谈朋友的时候。她读书学医学护理,同时特别喜爱俄罗斯文学,听优美的法兰西音乐,她也希望有一段美丽浪漫的感情和爱情。在她那十八岁的少女心中,憧憬着未来丈夫,也应该是一个心灵和肉体都属于文学,属于音乐,属于艺术,聪明而有头脑,智慧而又富于创造的人。这个人,显然不是和她接头的银行职员,尽管他已二十八岁,还没结婚,在盼望等待他从小想也不敢想,爱也不敢爱的这富人家的骄傲的女儿。公主慢慢长大,她心灵中这个洋行职员,还不太浪漫,不懂音乐,不懂诗歌,但他毕竟在为未来更加自由合理的社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是夜莺,在黎明前黑暗中,寻找飞翔的道路和方向。他的心灵,在未知的险恶和灿烂的阳光中飞翔。可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化装在秘密黑暗中,任何一条小巷,随时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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