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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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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话吞了回去。椅子形山岭,乡间 
别墅院坝里,冬日阳光下,她在那丛枯萎的胭脂花前,蹒跚徘徊了许久。两只小鸡崽,在土台下面,欢快地跳跃着,争啄黑土里涌出来的蚯蚓。她怅然地抬起头,别墅背后高高的松树林,射来一束金色的阳光,贴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像刀刻一样冷峻,冷峻中又透露出深藏的暖意。显然,祖母心中也充满了矛盾。思念与寻找,历来都在她心灵的某一角落,不间断地进行。那道道伤痕,分明掩饰不住她不为外人察觉的内心向往。她深藏在心灵中的秘密,凝固在那张苍老文静的脸庞上,从来没有人能够完全读懂。她平静地嗫嚅着,似乎不知向谁发问: 
“那么,问出了,他不是亲生父亲,你又打算怎么样呢?” 
永年可高兴了,疾步走上前去,扶了母亲,小心走上庭院的阶梯。他想说的话太多。作为一个没有父亲、戴着叛徒儿子帽子的男人,活了大半辈子了,在社会上闯荡,受到的辛酸和屈辱,别人不明白,母亲还不明白么?母亲这辈子,没有亲人,没有爱情。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那一肚子的苦水,真不知从何说起!可是此刻,许多话涌在喉头,不知怎样吐露。他只把母亲搀扶到雕花廊柱前的皮架椅上坐下来,眼睛微微泛红,说:“找到了,至少,要把我的姓,改过来嘛!” 
母亲侧过头,喃喃自语:“好,好。改,改过来。” 
说完,两眼直直地望着堂屋正面那三幅镶了大红金边的领袖画像,很久很久,没有吭声。他们不知道,闷在心里长久呼唤的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怎样把他们引上了那条遥远迷蒙的路。 
寻找熟悉的心灵道路! 
而未来的路,对娅雯永年母子俩来说,又将是一种怎样的陌生? 
那是老人第一次坐飞机出远门。尽管儿子给予了她特别的照顾,但她淡漠的神情,一如既往。虽然儿子把她接到省城带着欧式风格的跃层套房小区里去,住了一段时间,带她游览热闹的商场,繁华的大街,车水马龙的夜市,住进高级豪华宾馆饭店,吃鲍鱼大虾,英式法式美式套餐西餐,对现代化大都市呈现眼前的这一切,她都平静地接受,看不出特别的享受惊喜,兴奋不安。那时,暖融融的阳光,沐在她身上,贴在她脸庞,现代都市的风采,融合着冬日的暖阳。公车。电车。出租车。装饰华丽,流苏飘飘的黄包车。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可口可乐。08奥运。模特。选美。大商场广场前面T形台上的比基尼走秀,超级女声……也许在她心中勾起了悠然如昨的回忆。她那时经历的一切,医学院校花,城市美女竞选,那些关于女人,关于娱乐,关于欲望的节目,难道还没有落下帷幕,或者帷幕落下,又以另外的方式,继续上演?如果不是命运的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就可以和纪年,和淄芸,创造和享受这一切生活。她和淄芸也坐过电车,轿车,三轮车,马车和黄包车,那是她当年的地下工作。游走在陌生繁华的大都市,她总表现出曾经沧海的淡定。哪怕就是坐飞机,坐火车,都可能在她和商人革命者的继续交往中,同时发生。当她被儿子,以及儿子的情人,桃花一样艳丽,流水一样温存的小吕,搀扶着,一起登上飞机的时候,她那苍老的脸庞,也只把微睁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边,匆匆一瞥,便努力伸了伸日渐佝偻的腰。那里,浅蓝的天边,有一朵浮云在缓缓飘荡,就像她外表的平静淡然背后,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无法安宁。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儿子曾告诉她,萧胡子叔叔也有难言之隐,不是因为纪年的可耻叛变,而是,商人革命者,淄芸,过去和后来,在党内的经历,都十分复杂,曲折而又神秘。飞机“嗡嗡”发动,机舱宽阔舒适。她依旧淡然地靠在舒软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她宁愿相信儿子的这一次“空中”寻找,可能是比她母子俩几十年走过的道路,还要艰辛,还要漫长,还要精彩,或者,还要遗憾。一出还没有结尾的人生戏剧,重新开始。 
翻天覆地,时代风雨。谁能真正进入当年她和淄芸在梅花山上一起创造的生命历程?淄芸啊!真是一朵云!他可真正出身在南方穷苦的乡村?他父母真是当地富裕的家庭?他的弟兄姐妹,可曾出现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曾和当地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一样,他沐浴着新时代的阳光,受革命思潮的影响,毅然进入了富贵人家子弟学校读书。那一代青年人经历的事情,都可能在他身上发生?他并不是有意加入任何党的组织,才愤然离家出走。没有像他们父辈,土地上耕耘,大江上捕鱼,而是坐着那条古老的航船,穿过遥远的山峦,进入大江,漂洋过海,到遥远的革命思想阳光升起国度,法国 
留学。他们经历的辉煌与磨难,并没有在她心灵中,留下肤浅的烙印和痛苦的伤疤。她怎么知道,淄芸和她认识之前,已经有那么奇特的爱情?淄芸的爱,曾像一只自由的青春之鸟,在异国天空的比翼齐飞。淄芸和欧阳,他们的事业和爱情,曾在时代烈火中燃烧,古老的法兰西文学,莫里哀的戏剧,德国古典音乐,贝多芬,施特劳斯的旋律。他们取得精神的种子,回到祖国,坐在那艘豪华的轮船上,看大海的辽阔,海鸥的飞翔。他们的心灵和感情相通。回国。上海。地下党首脑机关。长征。艰难险阻。翻越雪山。他差点丢了性命。他们都坐过 
国民党的监狱。当娅雯进入江边县城女子中学读书的时候,女子中学的欧阳校长,围了大花格围巾,教室里弹钢琴,大街上呼口号。她们是师生,也是朋友。欧阳校长,是不是他,淄芸的那个未婚妻,当时才十五六岁的娅雯,怎么知道呢?欧阳校长借了革命书籍给她看,她受到了良好的思想熏陶。虽然出生在椅子形山岭,在母亲影响下,她也从小爱好文学和音乐。欧阳校长真是勇敢的女人啊!抗日胜利,内战烽烟四起。她没有躲过敌人的追捕。她记得女子中学校长,消失在江边县城的黑夜。县城街道上,警车警笛长鸣。敌人抓捕,白色恐怖,她逃脱了敌人的追捕。坐船到大江下游的宜昌,或者武汉,那里有一座天主教堂,是她们的革命大本营。在那里,她受到大江局领导的接见,领受了新的任务,奔赴华北,参加土改。那时,那座江城也笼罩在白色恐怖中。那个冬天的梅花山上,淄芸和娅雯,看着大江下游绵延起伏的山峰,沉默了许久。那时,女子中学校长,淄芸的 
巴黎恋人欧阳,可能还在国民党的监狱忍受毒刑拷打。那晚,他们的肌肤,已经接近,爱情的火焰,正在燃烧。娅雯分明看到淄芸的眼睛里,有一朵游离的火苗。她不知道,他那游离的目光中,还有什么难以告诉她的话。那是不能说出的话。一旦说出,他们的心灵和感情,都将受到创伤。那就是,淄芸的恋人,还在国民党的监狱里遭受严刑拷打。而那时,他们正在梅花山上,享受革命者的人生与爱情。我们还不知道,没有谁能解开他们心灵的秘密。如果这样,他们那场萍水相逢,可能就没有那么完美。神秘公馆。属于他们的情感生活中,没有江边县城女子中学欧阳校长存在,梅花山上的月光,才那样的明亮。月光下的腊梅,才那样幽香。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感到心灵轻松,情感快乐。那种快乐,在她心灵深处,珍藏了一生。生离死别之后,她才知道那份情感的宝贵。那是藏在心中的秘密。她一辈子也没有告诉儿子。哪怕儿子给她买了昂贵的机票,到遥远的大都市去,寻找她几十年前戛然而止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病床上的萧胡子叔叔告诉他,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找不到了。解放后,他们没有了任何联系。不过,胡子叔叔并没有把话说绝。他……胡子叔叔和淄芸,那时的真实身份,都不能暴露。那晚,淄芸眼里流出的那丝游离的目光,正是在思念战争中失去联系的情人和伴侣么?商人革命者,淄芸,那么喜欢古典音乐,懂得那么多革命道理,喜欢读《史记》,能创作歌词,对口词,快板和写诗,编写创作那么激昂的抗日戏剧,革命队伍中的文化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边领导起义暴动,一边思念着妻子,还一边搂着娅雯,还在她燠热的腹中,播种生命,这样的商人革命者,地下党高级干部,和我们现在看到的拈花惹草、披着高级,或者不那么特别高级的干部外衣,那种好色的男人,玩弄女性,有什么两样呢? 
这些,此刻,在平稳的飞机上闭目养神的祖母娅雯,完全知道么?如果知道,那么,她年迈的身躯,拖着几十年的痛苦思念与哀伤,还在高高的蓝天上,走向寻找失落爱情的漫长之旅,无论是甜蜜,还是茫然,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下了飞机,住进宾馆。永年急忙赶赴胡子叔叔的家,送了礼,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自从前次在高干病房接待了他之后,不久,胡子叔叔的病情就加重了。不吃不喝,更不能开口说话。胡子叔叔的小儿子,也在部队工作,也爱好文学,是某某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门管理文化的某副部长。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永年,但也很遗憾地告诉他,说不定他寻找父亲的线索,就要断了。好在,搞文学的萧家儿子,还算热情。他说,父亲无意间给他留下了个电话号码。如果有兴趣,你可以打这个电话试试。拿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伤感失望的永年,陷在了萧家的大客厅,那一圈黑沉沉的沙发里,很是可怜。萧家儿子告诉他,那个电话号码,是你继续寻找生父的唯一线索哩。说不定你要寻找的那家人,就是他呢!永年灵机一动,噢!对呐!他倏地站起来,转过身,谢过要热情留他吃晚饭的萧家小子,“丁冬”下楼,趁着都市繁华的夜色,回到宾馆,高兴地把她母亲搀扶到宾馆餐厅,要准备庆祝。母亲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以为什么事情都办妥了,也暗暗替儿子高兴。可是,他分明觉得,母亲的高兴中,又夹杂着一丝不安。那是一种想找到又怕找到的心理在作怪。永年喝了许多酒,只给母亲说了个“希望大大的”大概,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趁着酒意,叫他情人小吕,照顾好母亲先住下,然后,自己在高档标间里,悄悄喝了大半瓶白酒,极力扶着“砰砰”跳动的胸口,按了好几次,才终于下决心拨通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嗓音很黏很磁的中年男人,问话的声音,很细很亲切: 
“找谁呀?” 
他努力疏疏干涩的喉咙,许多话如梗在喉,不知从何说起。 
“请问,欧阳阿姨在家吗?” 
“你是谁呀?” 
“我,我,是她的一个晚辈,从某某地来拜访她。” 
听筒那边,一阵迟疑。 
“你,谁给你的电话号码?” 
“哦,咱们市委组织部的一个姓萧的叔叔,萧某某,他,哦,生病了,你认识他吗?” 
又是一阵迟疑。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再把电话打过去,传来的都是嘟嘟的忙音。 
不愿见面,这个家伙是谁?他的心跳得更紧。两只大手无力地撑在金黄色的写字台上,狠狠低下头,摇了摇,突然瘫在床上。又站起来,“咕咕”把那半瓶酒喝了个精光。脑袋一阵眩晕,怎么办?之后就蒙头大睡。第二天,很早就起来,洗了把冷水脸,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烂醉了一夜。他悄悄找来小吕,告诉她,今天带母亲去游览这座城市的皇家公园。自己有急迫的事情要去处理,然后,给萧叔叔的小儿子打了电话。萧家儿子在电话里批评他,这事急不得,急不得,我们什么时候好好商量一下……中午吧,就在我家附近的紫竹餐厅。结果,他们这一对年龄并不相仿的革命战士后代,在高级茅台酒浓烈和海鲜狗肉交织起来的热烈气氛中,商量了一个最好的方案,迂回曲折,先通过军中老关系,找准他们家在什么位置,提上厚礼,派了个车,在离休干部住的那一带,一个幽静的院子里,找到了那户人家。奇怪的是,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满头银发、体态臃肿、满脸风霜的老女人,穿着淡雅,说话斯文,她坐在淡色沙发上,用枯白的手扶着额角,无比艰难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无力地说: 
“哦,哦,叫她来吧,来吧!都来……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革命老女人,也很伤感地说了一段《圣经》上的话。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该来不该来的呢?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圣经》,耶和华,上帝,他们的思想和感情,原本和普通老百姓相通?或者,他们,上帝和子民,都曾经历过同样的遭遇。 
母子俩的到来,给革命老女人欧阳阿姨,带来了许多往事。她,居然真是当初江边县城女子中学校长欧阳!她和商人革命者淄芸之间,大半个世纪的恩怨情仇,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通往巴黎的轮船,塞纳河边的缠绵,巴黎国际共产主义小组的燃情岁月。回国后,上海地下党总部。淄芸只身一人,赴苏区参加长征。她继续留在上海,躲过了一次次巡捕房的追捕。江边县城,船王富商的千金。香港维多利亚港湾,她和淄芸到南洋组织回来抗日资金,被劫匪打散以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回国后,她回到家乡县城,任女子中学校长。宣传抗日进步,成为江边县城那时的风云人物。她是公开的共产党员。那时,她还是以娅雯为台柱子的女子中学抗日宣传队的指导教师哩!江边公园,她们还看了独眼龙和日本拳师打擂。国共破裂,内战兴起。她已是地下党某某省委委员。在匪特大肆逮捕地下党的那个夜晚,她只身逃回武汉。她几次被捕,几次流产。她的“丈夫”淄芸,被派到这座城市组织武装暴动的时候,她正在监狱里,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就在那种情况下,淄芸和娅雯产生了爱情,并发生了关系。解放后,他们在北京重新团聚,双双任职于新兴政权的宣传文化系统。欧阳主持着那时这座城市的著名党报,淄芸在文化部门任党委书记。他充分发挥了他的文学戏剧才能,成了名噪一时的红色剧作家。编写演出了轰动一时的话剧,以杰出的文化才能和清醒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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