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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逃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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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必须把自己变成一头失去思维之翼的狐狸,她必须失去潮红色的舌苔之词,失去反抗时女性的申诉,失去昔日暮途被幻影维系的生活方式。她必须学会跑,这就是她本领和现实的手段,而且她必须学会愚钝地跟着这个男人跑,因为她已经失了昔日的生活环境,她必须结交新的同盟圈子,而开摩托车的男人是她出逃以后第一个相遇者。她此刻已经拒绝不了他,她甚至忘记了他带着到了小树林,试图强暴她的场景。她返回发廊,如果真像男人所说的这样,发廊是妓女们出入的地方,那么,她得赶快离开,作为女性,她有足够敏感的四肢用来预测、感受那些触及她身体的危机,推开这危机的方式很特别:她挪动四脚,像蚂蚁,蚯引、像地上的任何一种爬行动物一样奔逃而去,何况还有一个男人在外候着她。此刻,她竟然产生了一种依附的力量,因为有一个男人在外面,她的左手和右手似乎都已经长出了翅膀。
她有足够的理由可以逃走,她合上了门,她是不速之客,甚至不需要留言,因为她跟那个叫英姑的女人只不过是一面之交,她对这个女人那么快留下她的现状,产生了质疑,也许英姑想收留下她,就是因为进行发廊中的卖淫活动,天知道呢,她不想思考这些问题了,她只想跑。
他们到火车站,男人说:“我们现在必须往大城市奔去,我喜欢大城市,但一直没机会进入大城市,现在想来,是我的婚姻,我的老婆控制了我的生活,现在看来,我老婆抛弃我,已经变成一件好事情,它推翻了我原来的地方生活,使我获得了机遇和勇气,而且我遇上了你,我看见你在跑,我也想跑。”
李水珠一直在听他说话,男人已经买好了车票,她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他叫吴学恩,她叫李水珠,两个人将身份证相系在一起了。从车窗递进去,又被递了出来。我们从此以后不再称呼他为开摩托车的男人,叫他吴学恩好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名字突然因为偶然相遇在一起,两个毫无关联的人突然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等候着过往的火车,然后搭上火车,这现状已经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了。
一辆黝黑的过路火车停靠在月台边缘,停留三分钟时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上车,他们一前一后上车,火车鸣响着,这是黎明前夕,他们离开了小镇,吴学恩侧过身来看着李水珠说:“我们可以离开这座小镇了,我们可以开这座瘟疫之镇了。”她点点头,她已经不知不觉地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每一种感慨声。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他所牵挂,甚至她已经忘记了李水苗的事件。
她此刻需要座位,火车上没有座位,因为中途没有人下车,满车厢的人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恶浊之气,吴学恩不断地在人群的过道上穿巡着。他似乎在找座位,并不断地安慰她说:“我会找到座位的,你坚持一会儿。”果然,他很快就在前车厢找到了两上座位,两个人在下一站下业,已经忙着走到出口。
他们肩并肩地坐下来,然后开始打盹,她太累了,总是一节节火车在环绕着她,刚刚奔赴一座小镇,刚刚在一座发廊安居下来,又不得不改变初衷,所以,世界只要给予她打盹的空间,似乎就已经满足了她的身心,吴学恩也开始打盹,在这个空间里,两个人不知不觉地溶入了车厢,溶入了目的地。
目的地已在一座城市落下脚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结束了漫长的打盹,当李水珠睁开双眼时,也正是吴学恩睁开双眼时,两个人彼此打量了一下,似乎正在确定他们从陌生到坐在一起的现实力量在哪里。吴学恩拉了拉她的手说:“我们成功地离开了那座小镇。”她的心惊悸了一下,回到小树林,如果吴学恩不拉她的手,也许她会心无旁骛地跟他在一起。
她的心现在又混乱了,小盹的时间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而且现在已经离开了小镇,那座被吴学恩比喻成瘟疫的小镇,不再让她窒息了。然而,她需要的是摆脱,双重的摆脱,除了后者给予了她身体的惊恐和颤栗——她差一点就在小树林里成了一个男人施行强暴的对象,这种记忆太强烈了,怎么可能轻易地就相信吴学恩呢?她了解城市火车站的混乱,这混乱就像打碎的玻璃花瓶一样呈现在眼前,此刻,她凭着敏感已经察觉到吴学恩对城市生活的陌生感,当他们离开火车站时,吴学恩便被黄昏所淹没了。他是怎么消失的,刚刚还走在前面,在旁边一侧时,在陌生气味中像一只流动的包裹一样,被任意地挤来挤去,却在转眼之间消失了。她李水珠环顾着四周,她太高兴了,这是她离开李水苗事件之后,让她碰到的惟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似乎摆脱了一个无赖,一个威胁她身体历史的无耻之徒,甚至是一个强暴犯。所以,她趁机在混乱的人流中奔跑着,她太了解这混乱了。它直面而来,每一次母亲让她到火车站接亲戚时,她都喘不过气来,到处都是行李箱子,到处是一堆堆箱子,到处是载帽子的、披头巾的、穿西装的、露着胳膊的人流;到处是打哈欠的人们,在火车站,一个人打出哈欠可以带动多人打出哈欠,仿佛像一种来苏味儿,令人窒息地左右飘动,这一切都暗示着火车站的混乱已经入侵了她的身体,所以,每一次经过火车站,她都感到疲惫不堪。
《女逃犯》第三章(2)
奔出火车站最为重要的就是寻到离开火车站的工具它当然是出租车,无论钱包已经开始在手中变得单薄,她还是要打出租车——这有效的速度工具转眼之间就已经把李水珠带到了最繁华的闹市区域。她太了解城市了,只要她置身在繁华处,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摆脱了那个无赖,她现在已经不叫他的名字了,她就叫他为无赖。在向火车站往外走的时间里,她已经凭着一个城市人的敏锐感觉到一个小县城开摩托车的男人的——小地方气息。他仿佛四处摸索着,被一座城市四面八方的路径弄得透不过气来,他就是在这种透不过气来的世界里迷失方向的。这正是她的时机,她摆脱了她逃亡生涯中碰到的触犯、危及过她身体中的无赖,现在她可以如鱼得水的潜游在一座大城市中央了。
8
给母亲打电话成为了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她站在华山西路中段,那里有一座绿色的电话亭,亭子看起来像是儿童积木房间,看到油绿色的色泽在眼前舞动起来时,她仿佛触及到了夏日最为灿烂的花蕾。然而,那不只是花冠,而是电话亭,她走进了电话亭,给母亲打电话是她出逃生涯中最为重要的内容。电话拨通以后,母亲那颤悠悠地声音传了过来:“水珠,你到底在哪里?警察一直往家里跑,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我告诉警察说你和李水苗一块出的门,我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些了……确实,是你带着李水苗出的门,告诉母亲,你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李水苗坠楼了……我们正办丧事,李水苗已经快送到殡仪馆了。你可以回来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跑得不见踪影,为什么呢?”李水珠挂断了电话,她不想再听母亲唠叨下去。
她走出了电话亭,一个事实已经陈列了,是母亲向警察如实地透露了这个现实:那天晚上是她带着李水苗一块出门的。为此,李水珠已经明白了一个现实:警察正在追究她,警察正在寻找自己,因为在警察看来,这不单纯地是一场坠楼事件,既然如此,她的名字已经在这场事件中备了案。
热风啊热风,它正在往李水珠的肌肤上吹去,肌肤上涌起了如此多的汗液,只有洗澡才能解决问题。就在李水珠走在小巷中想寻找一家便宜的旅馆时,她才发现钱包没有了。当然是小偷干的,她回忆着走出电话亭的那一刹那里,在她的眼前最恍忽地晃动着李水苗朝后扑动身体的一秒钟里,一个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那个人一定就是小偷了。
服务员提醒她说:“小偷很多的,你要多加小心。”这声音显得太多余了,她白了服务员一眼,她无法住便宜的旅馆了,服务员突然启发她说:“你可以住店的,但我们必须扣压你的身份证,你让你的家人给你快汇钱来,我知道,现在汇钱很快的,最快的一天,最迟不会超过三天,我看你并不是坏人,所以就让你先住店吧。”这办法确实不错,她太想洗澡了,她嫌自己的身体太脏了。
她呈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在这刹那间里,她根本就来不及想任何问题,她太需要一间房子了,她太需要站在水笼头下面,洗干净身上的汗液了。服务员给了她一个小房间,约八个平方,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和洗澡间都是公用的,但已经足够满足她出逃生涯的一种渴望了。在她站在公用沐浴间时哗啦啦的手水笼头中畅流而出,哗啦啦地畅流在她身体上。如果这一瞬间可以延续下去,那么,她的身体就会在哗哗的水流溅身之中,进入梦乡。
当她的身体变得干净清新的时刻,她想起了现实,应该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汇笔钱来,然而,她知道一旦母亲知道她的地址,也许就会在无意识之中告诉给警察。母亲老了,经常是恍忽的,父亲更不能相信,他除了抽烟,喝酒之外,根本不关心任何事情,也许因为他是继父,15年前,父亲出了车祸以后,母亲再婚,继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他的出现给家人带来了稳定的家庭生活。当然,也带来了香烟盒和酒瓶,现在,李水珠想到了一个男人,她的男朋友,对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怎么会忘记他,他才是导致她逃亡生活的主犯者之一。如果没有他,也许就不会有李水珠和李水苗的对峙,她们就不会登上22层楼,就不会在那里丧失理智地对峙着,然后,悲剧就不会发生在眼前。
悲剧来临得太快了,使现在的李水珠竟然连住旅馆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她不得不走近服务台,那个服务员还没下班,太好了,只有她可以怜惜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似乎只有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可以抚慰她悲凉的处境。
果然,她的处境再一次感染了服务员,她可以打电话了。夜色开始汹涌而来,她站在电话机旁边,旁边就是年轻服务员,她在剪指甲,正在使用锉刀磨擦她粉红色的指甲面,那细微的磨擦声让她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电话竟然通了,男朋友在另一边问道:“你在哪里,李水苗死了,她是坠楼死的,跟你有关系吗?”
她挂断了电话,男朋友的声音太可怕了,像针尖一样穿透了她的身心。她作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因为服务员在看着她,似乎也在审视着她。
电话响了,服务员拿起电话来,是男朋友打过来的,也许电话号码留在他的电话上。服务员把电话递给她时,恰好服各员站起来要到卫生间去。她的心里一喜,靠近电话:“你能约我汇一笔钱来吗。”
《女逃犯》第三章(3)
“你在哪里,你要钱干什么?”
“我在旅馆,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你还有心思住旅馆,你小妹李水苗坠楼而死,我听你母亲说那天晚上是你带着李水苗出门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被公安局的传讯过几次,难道公安局的没有传讯你吗?”
李水珠挂断了电话,因为服务员来了,过多的唠叨使李水珠再一次感到窒息,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服务员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一次叫住了李水珠,同样是男朋友打来的电话:“水珠,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在逃跑,对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除非李水苗的死与你有关,我来见你,好吗?我一定来找见你,刚才我已经察清楚了你住的旅馆的城市,我今天就赶来见你,我今晚到火车站,明早一定会赶到你所在的城市。你就在旅馆等我好吗?”
电话断了,这一次电话不会再打进来了,李水珠回到房间,她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枝蔓,如同在墙头、栅栏上无尽地向上、向着左右,四面八方地攀援,人需要攀援在世界柔软、强硬而可信赖的肩膀的人;人在脆弱、无奈时需要的是一种柔软可靠的援助。
李水珠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她太需要这种休息了,在家睡觉时,她总是一丝不挂地躺着,以此来建立自我女性的身体世界。那种享受自小培养了她的一种思绪:随同黑夜的宁静和悄无声息地节奏,让身体饱满地穿越在梦境的深处,她喜欢靠梦境入眠,只要她躺着,她就会依赖于一个一丝不挂的身体做各种绚丽多彩的梦。
然而,今夜,当她剥落下最后一件内衣时,她插好了门栓,关好了窗户,她太需要戒备森严了。她太需要藏在一个没有利刃的世界入睡过去,所以,她熄灭了灯光,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明天会怎样,哪怕天塌上来,她今晚也要享受23岁的权利:一丝不挂睡一觉。
9
梦境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它变成了利刃,抛掷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李水珠就在这荒漠中一丝不挂地奔跑着。这个梦境像一幅色情画可以悬挂在卧室之 中,它充满了刺激的味道。它可以是利刃上开出的花,它刺激着你的味觉、器官、记忆和时间。从中我们可以看见李水珠已经在梦境中被逃亡的生活所摧残着,她因此渴望一丝不挂地奔跑,然而,她始终在荒凉利刃上奔跑,这只是她的开端。
敲门声唤醒了她。她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她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姿态也是一种现实:以一种在黑夜中蜘蛛编织时间的过程消融在这个漫长的时态之中,而转眼之中,一阵敲门声使她在网中挣扎而出,她屏住呼吸,蹬开被子,仿佛已经准备好从暗藏的一道缝隙之中藏进去,如果她是一只小蜘蛛、小甲壳虫、小蝙蝠的话,她就可能藏在任何一道缝隙之中去了。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偏偏不是任何一种可以藏在任何幽暗之光中的虫子,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水灵灵的女人,她腿叉开了又收拾起来,正在迎接着站在门外的一个践约者。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电话,她只披了一件外衣就走上前去拉开了门。果然是男友,他叫崔亚明。一个名字很显然是一种身份,它带来的是一个操着口音、性别、身体的人,她一丝不挂地在那件外衣下瑟瑟地颤动不息,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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