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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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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不厌倦吗?有意思吗?睡觉前,儿子一脸严肃地找他谈话,“爸,我心里挺别扭的。我恋爱了。”事后,他照了照镜子,他一直都很喜欢照镜子,他心里也挺别扭的。他的儿子有女朋友了,他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叶铃。”他轻轻地喊了一声。他在镜子里看见了叶铃,比她本人要美。他用两根手指撑开眼角的皱纹,朝自己做了个鬼脸,是的,他还要再见到她。不错,刚刚开始。叶铃和吴相的交往总有些拖泥带水。叶铃觉得这场爱情越来越象老牛拖破车一样,不能忍受。最初的甜蜜过后,她身上某些黑暗的本性又复活了,它们总是叽叽喳喳地嚷着:“不,不能这样了。”他们第一次做爱后,她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崩溃。 

吴相太了解女人的心理了。每次都是要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他准确地扔给她一根救命稻草,那快要死灭的火就呼呼地烧起来了。她就在理智与情感拴起的钢丝绳之间跑来跑去,直到她将两者都彻底失去。他给她打电话,一开始却哼哼哈哈,保持着一种不言自明的暧昧和自尊。叶铃就主动说:“吴相,你是想见我吗?”吴相说:“臭美,谁想见你,你以为你是谁?”叶铃象哄一个孩子一样,“好吧。好吧。是我想见你,那我请你吃饭吧,礼尚往来,肯赏脸吗?”吴相故意顿了一下:“好吧。算你脸大。” 

吃完饭以后,吴相把她带到了一个旅馆。吴相甚至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这点让叶铃有些不高兴,又有些说不清的快乐。吴相在门口悄悄对她说:“我先上去。过一会儿我把房间号呼在你的机子上。听话。”她又一次被扔进了等待之中,只不过这次是具体的,诱人的,可以逃脱的。她有些犹豫,她要不要惩罚一下他,也让他尝一尝被抛弃的滋味。这个念头大概只在她的脑子里停留了一两秒钟。她不敢冒这个险。她上了楼梯,腿有些软,她下定了一个决心,不,我不跟他做爱,绝对不。无论怎样,也不。她已经来到了房间的门口,她站定了,想走已不可能。 

吴相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好,就锁了门。她不知道是站还是坐,紧张得象二八少女,脑子都糊涂了,唯一想的就是要上厕所,非上不可,吴相朝她走过来,她一着急就说错话了:“别,我想先尿尿。”吴相把她抱住:“傻丫头,这么没出息,我陪你尿。”诺曼底登陆一样,全线溃败,哪里还有防线,她的嘴里唯一能吐出的一个词是:“坏蛋。” 

非常野蛮。什么也回忆不起来,非常可怕的爱与美,他的力量很大。想到他和身体,叶铃的语言是断裂的:必须、奴隶、只能如此、献身、杀和被杀。他了解她,他打开她的身体,把自己放进去,用她最喜欢的名字呼唤她:小婊子、小骚货、小贱人……。她为自己的快乐而羞耻,她想到有一天她一定会对他说:“我的全部生活就是耻辱。你看见了吗,我多么幸福。”他说:“抱紧我!”象一个就要坠入黑暗的婴儿,他不能忍受地发作了。她想,要让他变得脆弱,无比的脆弱,让他爱,让他疯,让他象一个人一样爱她,折磨她,羞辱她,杀死她。 

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非常野蛮。他要了她一次,就想离开了,他不再看她一眼。她急迫地说:“我们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他一边快速地穿衣服,一边说:“小姐,我得回家。”瞬间,她闪过许多念头,最强烈的就是要毁他,血淋淋地把他毁掉。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替他把袜子穿上,把鞋带系上。她摸出一张餐巾纸,擦去他的嘴角沾着的她的口红,柔情似水地低语:“你就准备这么回去见你的老婆呀?” 

他走了。并不意味着什么,他当然需要回家,根本不是走的借口。是走而不是逃走。一个男人冠冕堂皇地回家了,回家之前做了一件十分高尚的事,把多余的精液贡献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也不是借口:精液的成分是复杂的,谁能说里面不包含一点爱情呢?要不莫尼卡为什么牢牢地珍藏着克林顿留给她的带有精斑的信物呢?可是对叶铃来说,他就是逃走,逃得慌不择路,丢盔弃甲。跑得比刘易斯还快。她被抛弃了。“抛弃”永远是女人心口的一把刀。 

接下来的几天,崩溃来到了。做爱的第二天,她给吴相打了个电话,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听听他的声音,只想对他说,她爱他,根本无法控制,她不知道没有他她怎么活,她要匍匐在地上,做他最卑贱的奴隶。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把这些话全都堵住了,“叶铃,你有事吗,我现在挺忙的,没时间跟你闲聊,有什么话你说吧。”叶铃拿着话筒的手在发抖,“吴相,有人给我介绍了一男朋友,他今晚想见我,你觉得怎么样?”传来吴相冷漠的声音:“好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没有一个罗切斯特等着你。不过,将来出了问题可别找我啊,你的事与我无关。等着喝你的喜酒啊。”吴相的声音突然发生了某种变化,在冷漠里加了一点轻佻。叶铃不知道是怎么把电话放下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电话旁坐了几个小时。阳光射进房间的角度变换着,天暗下来了,一个身影枯坐,崩溃伴随着黄昏悄然而至,不动声色地包围了她。被叙述的是一些本质的哀伤。生活中必然有许多更为琐碎的,不值一提的片断,它们也应该被记录下来吗?我们知道叶铃在恋爱,还有很多我们不可能知道的东西,她在其它方面其实花的时间更多,比如吃饭、聊天、睡觉、洗脸、化妆、还有大便。我们知道至少有两个人热爱大便:昆德拉和亨利。米勒。一个人因大便而死:斯大林的儿子。根据毛主席秘书或私人医生的回忆录,我们还有幸得知老人家常年为便秘而苦恼。但是叶铃的故事无论如何与大便无关。 

说说聊天。聊天是女人的事,是女人未被满足的性欲的延伸。为什么这样说呢?叶铃发现男人最厌烦的事就是做过爱后女人的喋喋不休。“你爱我吗?”“你只爱我一个人吗?”“你有几个情人?”“你和几个女人睡过觉?”“不许你再见她们,不许你不爱我。”……男人敷衍地搂了搂她,“好了。好了。我只爱你一个。睡吧。”男人翻了个身,睡着了。 

女人和女人的聊天令人难忘。经常达到执手相看泪眼的高度,一个冬日的午后,满目金黄,廉价的幸福撞击着每一个人。她买了一只烤红薯,坐在台阶上,她发现旁边还坐了一个女人,也在吃烤红薯,吃得潢手满脸全是,狼狈得让人心疼。那个女人后来成了叶铃的朋友,我们管她叫A,ACCIDENT的缩写。A说:“我认识你。你叫叶铃。我早就想跟你说话了。”这个故事看起来有些牵强附会,其实它很平常,每天都会发生。一个人和一个人的认识只需要一句话。关于红薯,她们谈了很久。 

“红薯是个好东西。” 

“我承认。” 

“小时候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是一块。几乎全花在红薯上了。” 

“我也是。有一次我吃多了,还进了医院,病好了,我妈还把我打了一顿。” 

“你妈真够狠的。我妈也一样。” 

“我写过一首诗,叫‘红薯颂’” 

……说话,为什么不说? 

世界诞生于一句话: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男人不说话,要不就说废话。他们总是对女人吹牛:如果我有了钱,我就会有很多女人;如果我有了权,我就发动一场战争。她崇拜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这是个笨蛋。 

学历史的叶铃怀念革命时代、毛时代以及永远逝去的八十年代。柏拉图要把诗人逐出理想国,伟大的诗人毛主席朝柏拉图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两脚,他缔造了一个理想国,然而紧接着他自己又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固执地把其他诗人放逐了,只留下他自己高声吟唱“我失骄杨君失柳”。“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显然要比“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更富于诗意。叶铃无比地热爱毛主席,她在他身上发现了恋人们缺少的激情。是的,激情。革命是激情的产物。我们希望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我们革命。是的,千万不要忘记。有哪些政治事件在叶铃这个普通人心中留下了痕迹呢?毛泽东的逝世、审判四人帮、1984国庆、1986学潮、1989学潮、1997邓小平逝世。太阳落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电视这么好的东西,在电视前默哀,所有的人都在哭,叶铃却笑了,“电视,太好玩了。”回家以后,父母将她暴打一顿,“毛主席没了,你弟弟都知道哭,少给你一颗糖,你还会哭,毛主席没了,你倒会笑,你还笑得出来,你想害死我们全家?”1984,她记得。人人都很振奋,每个人都认为,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1989,内心的狂热。她亲身经历了,不能遗忘。1997,又一颗太阳落了,这次她哭了,她以为邓的死,标志着八十年代的终结。 

1999,久违了的示威和游行。爱国主义。标语、黑纱和寄托哀思的白绢花。人海,10年前同样的表情。叶铃却感到厌倦了。还有恐惧。她很想问问这些年轻人:“喂,朋友,你们在做些什么?你们在想什么?”她加入了人群,她往大使馆扔了一个臭鸡蛋,她喊口号:“打倒美帝国主义!”可是,她明白她是在怀念历史,怀念她曾经有过却已失去的激情,她在事件之外。很快,她就厌倦了,厌倦他人的热情。她想对他们说: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这没有意义。毫无意义。 

这天除了游行,她还做了一件不合时宜的事。人们真的很容易被政治冲昏头脑,吴相鬼使神差地把叶铃带到了他家。正是这天妇科专家十分不小心的让叶铃怀了一个革命的种子。他们在他和宝宝的床上做爱,他握住她的乳房:“我的小革命者,你带着这对宝贝去游行了?法国有一句口号怎么说的,要做爱,不要战争。”她热烈地吻着吴相的阴茎,说:“可是,我觉得可怕,我们身上的狂热会被如此轻易地挑动起来。这让我害怕。”吴相把阴茎猛地插进去,喘着气说:“宝贝,别怕,以后只有我才能让你狂热。快说,只有我。”叶铃拼命地把身子贴上去,“只有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国家,我的党。”吴相在她身下垫了一块布,她来例假了。她揉着腰说:“我不该做的,这样不好。”吴相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来月经的时候,是完全可以做爱的。有些女人只有在月经时做爱才能达到高潮,知道吗?”她故意把血弄到了他们的床单上,只有一小块还是被吴相发现了。吴相很烦地说:“瞧瞧你,这么不小心,怎么办?”叶铃在手指上蘸了一点唾液把血化开,说:“对不起,我满脑子都是党和国家的大事,我太不小心了,我检讨。”床头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宝宝十分灿烂地向她微笑。 

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她告诉吴相,他说:“你开玩笑。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别人的?”叶铃忍住了,说:“我是那么没劲的人吗?我没别的意思,别以为我会粘上你,赖上你。我告诉你只是为了尊重你的知情权!”吴相陪着笑说:“瞧你,经不起一点玩笑。你的生殖力真的让我惊讶,‘撞红’倒撞出了一个孩子。”叶铃语气变得缓和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繁殖力强,你可真是弹无虚发呀。封你个神枪手的称号,怎么样?”叶铃突然很郁闷地说:“怎么办?”她当然知道吴相的答案,所以在问这句话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吴相,他的任何表情都不能逃过她。吴相没有表情,沉默了极短的片刻,说:“还能怎么办?做了。”他接着说:“过两天吧。我替你找个地方,吃两片药就下来了。简单得很。”“你不想要吗?”“怎么要?开玩笑?!”有一次,吃饭间叶铃嗔怪吴相:“你呀,从来都不履行你的诺言。”吴相立刻紧张起来,睁大了细长的眼睛:“我对你有过什么诺言?”叶铃说:“好吧。不是诺言,是你说话不算数。”吴相点了点头:“就是。不履行诺言是品质问题,说话不算数是性格问题。”叶铃也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很对。”吴相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他儿子。他说,他为儿子付出了很多,不忍心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他刮了一下叶铃的鼻子,说:“我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叶铃捏住他的一根手指:“还是个好情人。”吴相把手抽了回来:“谁是你的情人?我们之间是友谊。”叶铃举起茶杯,说:“说的好,为伟大的友谊干杯!” 

他们是情人吗?吴相心里很清楚,不能给叶铃这个台阶。在他人生的棋盘里,每个女人都有固定的位置,象走象步,马走马步,各不相干。他讨厌被女人所左右。男人不能心太软,否则女人就要象张好古一样连升三级,今天是朋友,明天是情人,后天就哭哭啼啼要当老婆了。男人要都这么婆婆妈妈,天下岂不要大乱?吴相很赞同一句话:稳定压倒一切。 

那么他是怎么看待他和叶铃的关系的呢?说不清。他是喜欢她的,她长得不错,是个充满灵性的女孩子,和她交谈也很有意思。他们之间隔了一代,她给他的生活吹进了一些新鲜的空气。喜欢到什么程度?他可以没有她。 

叶铃心里一直有一句话:我请求你爱我。 

一天,阿朱出差回来,送给了叶铃一条漂亮的丝巾。叶铃连忙戴上,打了个时髦的结。“吴相送过你礼物吗?”阿朱问。叶铃摇了摇头。“他不是挺有钱的吗?”“是钱的问题吗?老K给过你什么?”阿朱鼓着脸说:“是不是我们的柔情他们永远不懂?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浪漫?”“谁说他们不懂?他们是太懂了而不送。”“那么是怕惹火烧身还是欲擒故纵?”“阿朱,关于男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叶铃严肃地说。 

吴相对叶铃说了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比“巴黎快车”的故事轻松。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他并不知道。那时他还没有开诊所,那天夜里,他记得下着很大的雨,他值夜班,她披着黑色的雨衣闯了进来。吴相回忆说: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动人。她一直在哭。吴相给她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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