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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饭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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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优质的纱,想让她去更大的舞台演出。她拒绝了,虽然她爱上了那个老男人,她做了一年的洛丽塔,可是她还是最终离开了他,她想过看得到天地的生活。于是她搬家了,卖掉了旧屋,在旧屋里烧掉了20年来的信件。只带走了属于她的钢琴和旧纱裙…… 
21楼的浮想万千,她们缱绻在房间里,想了一个又一个故事,马格丽特喜欢轻微的跳跃和善良,有时故事编到一半,便已泪流满面。 
轻微戴着粉红色的假发,披着马格丽特送她的披肩,穿着黑色长筒皮靴,抹接近黑色的唇膏。在家里跳舞,马格丽特半卧在床里,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和身段。那细的腰,只需盈盈一握,便可及。舞步跌进地毯腾起的尘埃里,壁画中昏昏欲睡的女人仍旧紧扣嘴唇。 
她们坐在珍珠饭店马格丽特的位子里看电影。 
她们拉着手去天桥上看日落。 
她们拿着相机去野外拍照。 
她们在噩梦时彼此拥抱。 
她们一起买菜烧饭,偶尔叫杨佐罗过来吃饭。席间,她们互相添饭夹菜。吃完饭,轻微有时会唱歌,激动的时候会走过去亲一下马格丽特。马格丽特总是很羞涩,裹紧披肩走到厨房收拾碗筷。轻微这时会习惯性地走到落地钟跟前,看看是否又慢了时光,调准时针,放一张唱片在唱机里,对杨佐罗讲明星的八卦。她的八卦总是讲不完,她知道许多许多的八卦。 
一天,他们喝了许多红酒,都有些醉。马格丽特先睡下了。 
杨佐罗迷迷糊糊去小便时,看到坐在浴缸里涂指甲油的轻微,只瞥见的一瞬,便见证了年轻的美好。那样的肌肤纹理,那样的勾勒表情,那样的眼角眉梢……在门口看得呆住了,他的心彻底乱了。突然听见轻微喊: 
“杨佐罗,帮我拿下毛巾,在卫生间的挂钩上,我忘记拿了。” 
他气血上淤,分寸大乱。可毕竟他明白,轻微不属于他。挣扎了一会儿,他取了毛巾拿了进去,浴缸里的泡沫遮住了姑娘的酮体,轻微稍微还有些醉,说了声谢谢。他颤颤巍巍从浴室里走回客厅中来。醒盹之后,才发现客厅里有很多改变,不是原来他住时那般毫无生趣。 
这里多了许多东西,比如门口堆着许多双女鞋。他可以轻松辨析出哪双是马格丽特穿的,哪双是轻微的,她们是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位公主。房间的墙壁重新粉刷过,地毯的颜色竟然是温暖的粉色。他抽了一枝烟,慨叹起两个女孩子的感情来。没他的份,他心里一紧,离开了21楼。 
轻微知道,马格丽特对过去,守口如瓶。有时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宠爱。 
她也在这时一次次离家出走,又一次次地出尔反尔,回到21楼。曾有一次,她回到21楼时发现马格丽特不在那里,竟然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马不停蹄地辗转到珍珠饭店时,才发现,她呆在那里,腿上盖着毛毯,正在看一部以说谎为题材的外国电影。她先是高兴找到了她,转念又很生气。觉得自己的存在好似与她无关。自己却紧张起她的情绪没完没了。 
患得患失是种病。 
她想和马格丽特交谈这些,可每次,二人坐在一起时,她的念头就消失了,不再追逐那些炙烈的感受,只是喜欢和马格丽特安静地相处,不轻易表达自己的内心。 
跟随着马格丽特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不敢多问,怕问完让两人都伤心。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孔洞巨多的木筛子——她在内心深处总是这么评价自己。所以抛开马格丽特那些无法预知的故事来说,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是个问题,再加进马格丽特的,那多半是两个令人提不起好感的悲剧故事。如果是喜剧,多进行几次叠加也无妨。而悲剧,还是少有交集为妙。 
另外就是她们单纯的感情,没有经历过风雨,到来得太轻松,如果知道彼此底细,未必对方可以接受那样的过去。而且,她知道马格丽特的精神不大好,过去长期服用安眠药入睡,很可能会在她认为不重要的一个细节上纠缠不清,也会因为某些心理暗示而绝望。 
更多的时候,轻微能做到的只是跟随着马格丽特的步伐,去感受她的生活而已。就这样,她已满足。 
马格丽特的精神状态因为有轻微的存在而好转。潜意识里,她对轻微是依赖的,认为轻微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子,也很懂得感知生活。她能给自己力量,陪伴着自己。 
和轻微在一起之后,马格丽特的失眠情况减轻了,梦境也变得越来越干净。 
至于对轻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没来得及细想。 
杨佐罗坐在影院靠后的位子上,观察两个女孩子。 
暗淡灯光下,轻微帮马格丽特打着手电,纪录下她突然想起的故事情节。轻微握着手电,眼光停留在马格丽特身上,她的脖子白而长,欧洲宫廷似的衬衫,领子圆圆的,遮住一段脖子,披肩裹住她消瘦的臂弯,脆弱还是清晰可见,可她的平静与温馨也是不会被人忽略的。她把头发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簪子,有一些碎发恰到好处地落下来。轻微一丝不苟地看着她的笔触,像欣赏一件古欧洲的宫廷玉器一样带着惊艳与向往的目光。 
杨佐罗从来没见过比现在状况更好的马格丽特,有些自责,他们二人生活在一起时,竟然没有见她有过一次如此的闲适。他开始相信轻微是有魔力的。那夜,轻微在浴室里轻快的歌声始终都让他无法遗忘。他喜欢她,却不敢做任何表示。他怕被拒绝,更怕夺走马格丽特20多年来惟一的快乐。虽然是马格丽特拒绝他的,可是有时他会认为让马格丽特快乐起来,比他自己快乐更加重要。 
在他尴尬和郁闷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人。   
'柒'唱歌才是正经事   
珍珠饭店在周三歇业,一些喜欢电影的人聚在一起开Party。大家聊一些和电影有关的话题,比如某个电影的结局不尽如人意,比如开某个影星的八卦事件专题,也比如做海报赏析…… 
这个周三杨佐罗的情绪还在沮丧当中,没有一点儿气色,也并不指望会被Par上的某个人感染。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衣服,半卧在躺椅里,好像所有到访者全都很兴奋,惟独他,一副谁也拯救不了的模样。他听见后排的几个人议论昨夜做的怪梦,他听着听着也行将睡过,做一个同样奇怪的梦。 
现在好像只有通过梦境才能让他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仿佛做梦才是正经事。 
今天Party的主题是“电影音乐”。早早打电话邀请来了一个小歌星。圈中传闻,这个小歌星会唱很多电影主题歌。 
Party开始了,小歌星迟到。大家坐在位子上,边看电影边等。啃爆米花吞咽啤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浓重的人情味儿。 
一个女孩儿背着吉他,穿着牛仔裤、T恤衫、帆布鞋,怀里抱着黑色呢子风衣出现在入口处。黑暗的光线里,可以看出她的身材很匀称,头发看上去很短。 
她从入口处向里走,走得很快,背带里的吉他不时撞上观众的椅子,发出厚重的响声。不一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去,她仍旧疾疾地走着。杨佐罗被后排的人拍醒,指着后来进入的女孩儿,他懒散着走过去询问状况。 
“我是这里的店主,请问,小姐,您是……” 
“我叫塞宁。塞翁失马的塞,安宁的宁。今天是电影Par对吧,有人叫我来唱歌,啊……我是不是迟到得很离谱??我起晚了,我本来上了闹钟,可是竟然没喊起我来……啊,Par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啊??怎么大家都在看电影了啊?你知道这事么?” 
杨佐罗看清了她的脸,她的鼻子挺拔,嘴唇有一些厚,眼睛湿黑,下方有一粒痣,不高,身材偏瘦。她竟然理了一个黑色平头。杨佐罗想:这么穿衣服的女孩子,都是喜欢犯错误的。她们总是很简单,却也很迷茫。迷茫的人通常都很糊涂,糊涂的人通常都爱犯错。 
“啊……我知道这事,是我打电话给你的。不急,我们这里的电影Par都是先看电影再活动的,你可以坐过来抽一枝烟,这部片子已经快演完了,呆会儿你可以唱任何你喜欢的电影主题曲。” 
塞宁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递来烟,她回绝。今天放的是《燕尾蝶》,电影结束,塞宁走上前,灯大亮。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唱了Charago在《燕尾蝶》里唱的《南海姑娘》。虽然这不是她最喜欢唱的歌,但是为了配合电影主题她还是选择唱了这首。 
坐着,弹着吉他,轻闭着眼睛。声线犹如一个女童,嘴唇形状变化得很小,那么慵懒而纯真的南海姑娘。杨佐罗感觉她的声音像是从身体某个角落里变幻出来的一样。所有的人,眼神都集中在了她的短发和特殊声线上来。犹如一个委屈的孩子,因为不习惯大人的一种方式而倔强选择出走,在路途上才会唱出的歌。 
杨佐罗没想到这个古怪的女孩子会这样懂得演唱,轻微和马格丽特也停止了交谈,注视着塞宁。 
一曲结束,听众热烈鼓掌。杨佐罗陷入了对声音的眷顾之中,暗自揣测:她该是那种要将头发一直染黑,直到黑得不真实的女子。因为她走路时目光不游移,表情坚定……想着想着,竟然忘记走上场去主持派对。塞宁等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人接应她,倒是从容镇定,自己报幕自己做主持。 
塞宁:“店主打电话给我时,让我唱两首歌。接下来的第二首歌和电影没太大关系,叫做《拉达》,是我要对一个朋友说的话,也希望大家喜欢。” 
杨佐罗觉得塞宁的这首歌是唱给拉达这个人的,像在抚慰她,让她不要伤心,生活本来明媚,春光怎可浪费。 
唱到最后,她的明媚和抚慰都结束了,她的脸上有一滴旋即划落的泪,内心该是崩溃的。杨佐罗投入地看傻了眼。 
轻微发现杨佐罗一动不动,冷了场,于是走了上去补台。她站在塞宁旁边。 
轻微:“你的歌真美。谢谢你今天能来带给我们感动。” 
塞宁:“不客气。” 
众人再次鼓掌。 
派对结束,塞宁嚼着泡泡糖,穿上大衣,背着吉他要走。 
杨佐罗裹了裹棉服,鼓足勇气,终于走了过去。 
“塞宁,咱们能聊聊么?” 
“聊什么?” 
“嗯……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常来玩儿。” 
“好。” 
杨佐罗始终是羞涩的。这些年来,只有遇见小马格,他是成熟稳健的。除此之外,他越来越糊涂,把握不好分寸,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方寸大乱过。他也对自己的行为无法完全理解。于是把问题归结为这个时代和女孩子。 
他慨叹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棘手,她们好像都回不到马格还被唤作马格的那个时代。那个时代里的女孩子,都像马格一样害羞和惹人爱怜。她们会津津有味地看一条鱼,直到确定鱼游泳太累而不忍心再看下去为止。既而才会转移注意力到一些更为细小的环节上去。她们通常都穿得很妥帖,不喜欢扮怪和吃泡泡糖,都多少有从夫的观念,相信外婆和许多老者的灌输胜过真理。对杨佐罗这样高大而皮肤黝黑的男人很难抗拒。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会接受暗示并发出暗示。 
杨佐罗觉得,现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还在女孩儿的时候,就培养并希望自己变成女人。他觉得这简直太糟糕了!这么多年,他活得太封闭,都没得转变,而女人世界观里的男人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轮,他好似怎么追也追不上了。他有时暗中咒骂自己找不到老婆活该;有时又希望所有的女孩子变回到马格那个年代,让他可以继续那么酷那么酷地站在街角,买条小鱼给她们,她们就会很满足。 
他站在那里感叹了一小下的功夫,塞宁已经从影院里消失了。 
走出珍珠饭店的时候,外面天气很舒服。 
塞宁瘦但骨架大,撑起衣服的样子也实在好看,衣服的做工精致。这时她已经戴上了一顶线帽子,遮住了平头。她的吉他应该陪她去过很多地方,上面有许多机场托运站贴上去的不干胶。 
她望向天空,舒出一口气。手插口袋,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轻微和马格丽特。打招呼。 
轻微:“我们正在研究去哪儿吃午饭,你一起去吧。” 
塞宁:“我饭量很大,你们呢?” 
大家都笑了,一起向一个餐馆走去。 
走了很远,路过广场,广场上有放风筝的老者,有卖风车的男子,有吹着泡泡糖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来回摇摆的无聊女子。 
又穿过一座高级住宅,他们看见了自得其乐的露阴癖,贴二手房源广告的公司小职员,还有回家吃中午饭的小学生,又走了几步,竟然碰到了轻微的朋友格桑。 
格桑从一栋楼里走出来,裙子下摆起了皱,都是深冬了,却穿得那么少,漏着大片腿,穿着的玻璃丝袜在阳光下泛着光芒。她走路很快,不知是否看到了轻微。 
轻微喊她:“格桑!” 
向前疾行的女人停下来,看得出她的脸有些肿胀,应该是失眠和吃药后长时间睡眠造成的。 
格桑:“哎,是你!” 
轻微:“你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啊?” 
格桑的表情不自在:“我……从一朋友……一朋友那儿来,现在去咖啡馆。” 
轻微:“这是我的几个朋友,她是马格丽特,我跟你说过的。这是塞宁。我们去吃午饭,你去么?” 
格桑表情急迫,就恨不得立即消失或者从来都没碰见过她们一样。她说: 
“噢,不了,店里还有一堆事情。这几天天冷,生意格外好。有空你也带朋友过来,我煮奶茶给你们喝。” 
三个女孩儿一齐对她微笑。 
格桑匆忙的背影消失在冬季的肃杀里。她的肩膀有些一高一低。好似一张刚被强暴过的脸,安插上了一张坏败的嘴唇。 
轻微站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马格丽特知道轻微不愿意见到这么狼狈不堪的格桑,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马格丽特:“我们怎么称呼你?” 
塞宁:“塞宁,塞翁失马的塞,安宁的宁。” 
轻微:“塞翁失马的塞……你是欢城人么?” 
塞宁:“一直到处走,我出生不在这里,现在不演出的时候我呆在欢城,算半个欢城人吧,虽然我不喜欢这里……” 
欲言又止是女人的特长。 
马格丽特:“你的职业是歌手?” 
塞宁:“有时参加一些演出,可一直半红不火,呵呵。” 
轻微:“你会成为大明星的。你的声音好听,关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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