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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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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那里伏击敌人?”

拓跋圭微笑道:“就在这里!”

众人齐感愕然,这里的形势利守不利攻,且不晓得窟咄一方会在何处扎营!而以窟咄的

老练,必会派人过来查察,如发现他们的存在,立刻背河扎营,他们前后夹击的战术将派不

上用场。

张兖首先醒悟道:“少主是要让敌人进占此地。”

拓跋圭欣然道:“我们装作因他到来,悄惶逃跑,还遗下粮草杂物,好令对方生出轻敌

之意。此时天已入黑,窟咄又赶了整天的路,当然会留在小谷内扎营休息,好养精蓄锐,

(缺)众人恍然。

小山谷可容三千许人,窟咄的其它人马只好在山丘和谷口南面扎营,当兵将整顿好营地,

饮够水吃饱干粮,战士都会入帐休息,待刚睡熟时,他们的偷袭将全面展开,先突击谷口外

的营地,当惊动窟咄全军,奋起抵抗,那小谷反会成为调动军队的瓶口地带,大大阻缓北边

山丘的战士向南边施援,此时慕容麟的军队将从北掩至,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谷北的窟咄部

队。

由于小谷的分隔,令窟咄首尾不能相顾,兼之在黑夜中,敌暗我明,纵然兵力胜过夹击

的联军,亦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将倦兵疲,更是他的致命伤。

众人登时士气大振。

长孙嵩戟指道:“窟咄来哩!”

拓跋圭大喜,极目远眺,北面远远疏林处,驰出十多名战士,望他们的方向奔来。

拓跋圭大笑道:“天助我也。”

又大喝道:“响号撤退!”

撤退的号角声在丘野上方盘旋震荡,整装待发的战士,有秩序的从北面谷口撤出,拓跋

圭心中充满激烈的情绪,此战究竟是他争霸大业的起点还是终结,今晚将可清楚分明。

第四卷 第 八 章 切齿痛恨

意识逐渐回到燕飞的脑海,宛如从原本没有光线的绝对黑暗中,看到一点芒光,接着芒

光扩大,包容着他的是耀眼的灿烂采芒。但事实上他仍是紧闭眼睛。

一时间他仍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似是只剩下魂魄,说不出是灼热还是冰寒,虚虚飘

飘,既不难受也感不到特别舒畅。

接着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寒于弹指间在腹下气海处集结,然后

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蔓延往全身每一道大小经脉,冲击着每一个窍穴,那种痛苦实不足

为外人道。

燕飞心叫吾命休矣之时,另一团灼热气团,取代了先前寒气,迅即像先前寒气般扩展,

把寒气驱散得一滴不剩。

燕飞尚未有机会欢喜,热气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留半点痕迹。

他亦完全清醒过来,体内仍是空无真气。猛地睁开眼睛。

宋悲风坐在榻旁,一手拿着他的手腕,三指搭在他的腕脉处,正闭目苦思。

室内一盏孤灯,竟已是晚上。

宋悲风缓缓睁开双眼,不解的摇头道:“真古怪!”又向他微笑道:“你又醒过来哩!”

燕飞拥被坐起来,问道:“我昏了多久?”

宋悲风淡淡答道:“三天!”]

燕飞苦笑道:“这么少?我还以为会命丧黄泉呢。”

宋悲风点头道:“你死不去确是奇迹,且没有折伤半根骨头,不到两个时辰,连瘀伤也

消失不留,则更没有人肯相信。你的兄弟高彦现在仍躺在邻室,幸好有你给他挡着棍子,否

则他肯定没命,现在多躺两天该可起来行走了。”

燕飞道:“他们呢?”

宋悲风平静的道:“定都伤得最轻,只是给打断臂骨,其他几处棍伤都没有大碍。张贤

给打中额头,回来后捱了一晚,第二天便去了。其他三人,休养个十天半月,该可没事。”

他说得虽轻描淡写,燕飞却清楚感到他心内的悲痛,且感到他已下了报复的决心,一位

超卓剑手的决死之心。

沉声道:“谁干的?”

宋悲风缓缓道:“我与安爷回来后,知道你们外出,放不下心,遂出来寻找你们,得路

人指点,到那间饺子馆外已知道不妥,外面停着四辆马车,御者全以帷帽风罩掩着头脸,人

人眼睛凶光闪闪,外面对街则聚满看热闹的闲人,个个神情惊惶,馆内更传出打斗声。”

燕飞想起张贤这位精乖的年轻小伙子,就这么遭奸人杀害,心中涌起撕心裂肺的悲痛!

只恨自己却全无为他复仇的能力。自己今后能否为此尽点力呢?忽然间,他记起荣智死前,

托他把“丹劫”送往在建康那叫独叟的人。凭这独叟对“丹劫”的认识,能否令他恢复武功

呢?

宋悲风说得很慢,似像是回到当时的情景经历中,不但在说给燕飞听,还似在说给自己

听,帮助自己重温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寻找敌人的漏洞破绽。

燕飞江湖道上经验丰富,敌人可以用这样的势头,一下子封死逃路,再狠施辣手,不但

需要精确的情报,且必是对谢府内的人事了如指掌,否则岂容四辆马车三十多个大汉,日夕

在乌衣巷外等待机会?

梁定都等是地头虫,对方也必是地头虫,所以对方是何方人马,宋悲风心里该有个谱儿。

宋悲风续道:“我当时没有闲暇理会驾车的人,冲入馆子内,刚见到你被人乱棍痛打,

张贤滚倒地上,定都等无不负伤,我立即出剑,连伤多人,对方匆忙撒走,当我追出门外,

被另一没有参与馆内打斗的蒙脸人所阻,徒看着对方的人驾车离开。此人剑法之高,是我平

生仅见,直到行凶者从容离去,那人从另一方向脱身。”

燕飞道:“那人竟是用剑的。”

宋悲风点头道:“我因急于救人,难以分身追截。事后查得四辆马车给沉入秦淮河里,

马儿给牵走,人也逃得无影无踪。敌人整个行动计划周详,不留下丝毫可供追寻的线索,摆

明是针对我宋悲风而来,是特地做给我看的。只是没估我会及时赶到,否则你们没有一人可

以活命。而定都身手的高明,亦大大出乎他们料外。”

燕飞沉声道:“他们是谁?”

宋悲风打量他好半晌,木无表情的道:“你动气啦?”

燕飞苦笑道:“难道可以宽恕他们吗?”

宋悲风叹一口气,徐徐道:“这些确是卑鄙小人,有甚么事,该冲着我来,却找定都他

们下毒手,还累及你和高彦。假设你有甚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玄少爷交代?”

燕飞道:“不会是冲着我而来吗?”

宋悲风肯定的道:“绝对不是!”又不眨眼地凝望他道:“燕飞,你肯定内功尚在,否

则给人这般狠毒猛打,我自问也受不了。你只三天便完全复原过来。适才正查探你体内脉气,

忽然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冒出气海,延往全身,然后又生出另一股灼热的真气,堪堪与寒气

抵消,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照我看,只要能把寒气的根源消除,你

的武功立即可以恢复过来。如此异象,确是从未听过,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甚么事?”

燕飞不想和任何人谈及“丹劫”的事,更不愿重提被青媞加害的伤心往事。颓然道:

“我本身的功法,出于自创,被任遥击伤后,便昏迷百天,自己也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

宋悲风怎想得到其中会有如此曲折离奇的巧合,没有生疑,点头不语,似在暗自思索别

的事。

燕飞呆看着他,宋悲风是个值得他敬重的剑手,以他的剑法,到外面去必可闯出名堂,

大有作为。可是他却甘于在谢府当家将的头子,便知他淡泊名利,志行高洁。

宋悲风忽然道:“你想知道对方是谁吗?”

燕飞肯定的点头。

宋悲风沉声道:“这个人在建康城没有多少人惹得起他,即使是安爷,也要对他无可奈

何。”

燕飞除对害母仇人外,很少会对人生出恨意。不过对策动此事者却是切齿痛恨,他最清

楚记得,高彦受创倒入他怀内的痛心感觉。冷然道:“是谁?”

宋悲风道:“你先答应我,此事须限于你我两人晓得,而在你武功恢复前,绝不可轻举

妄动,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燕飞大讶道:“你竟然没有告诉安公?”

宋悲风叹道:“自淝水之战后,安公一直想归隐东山,重过当年与花鸟为伴的山林生活,

若晓得是此人干的,肯定心灰意冷。建康已愈来愈不像话,若他离开,人民的苦难将会更

大!”

燕飞忍不住道:“他是谁?”

宋悲风双目杀机大盛,一字一字的道:“是我们的姑爷王国宝。”

燕飞并不清楚王国宝与司马道子的勾结,更不晓谢安与女婿关系恶劣至如此地步,闻言

失声道:“甚么?”

宋悲风狠狠道:“他用的虽然不是惯用的佩剑,可是他的剑法怎瞒得过我。不须问他为

何要这样做,只须知道是他干的便成。”

燕飞心中思潮起伏,好一会后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宋悲风出乎他料外地,露出今晚第一丝笑意,冰寒凄冷的,淡淡道:“我可以怎么办呢?

只好静心等候他来杀我宋悲风吧!”拓跋圭亲率二百战士穿过疏林,缓缓迫近窟咄谷口外的

营地。窟咄怕被偷袭,营地暗无灯火,虽然必有人在营地边缘放哨,可是际此天寒地冻之时,

警觉性亦将降至最低。何况对方人多势众,多少有轻敌之心,怎想到追人者竟会遭被追者反

击。

早在选择逃生路线,他已想到这座小谷,自代国灭亡后,他与燕飞和族人一直过差流亡

的生活,不肯向符坚屈服,故对附近地理环境了如指掌,而他自少接受培养的知识,终在今

夜派上用场,助他克敌取胜。

今次数百里的远遁,不但令他逃离贺染干的威胁,又把窟咄诱入陷阱,与慕容麟会师此

地,更是致胜的关键。

马蹄踏在松软的白雪上,无声无息地绶绶向目标推进。

拓跋圭抬头望天,深黑的夜空嵌满星斗。

草原的野空最是迷人,少年时代,他和燕飞最高的享受,是一起躺在草野上,看着星空

说心事话儿。燕飞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亦只他有资格明白他的大志。他拓跋圭不单要恢复代

国,还要征服草原和所有相连的土地,完成先祖们的宏愿。

旁边的张衮低声道:“是时候哩!”

拓跋圭一言不发取出长弓,取起一支扎上脂油布的长箭,手下纷纷效尢。他们开始散开,

二百多个战士平排推进,敌人的营地渐渐进人射程之内。

拓政圭喝道:“点火!”

多支火炬燃起,众人立即弯弓搭箭,对方营地的守卫终于警觉,先是发声示警,接着号

角响起,不过一切已太迟了。

手持火把的几名战士策马在阵前奔过,以熟练迅速的手法把挽弓待发的箭矢点燃,着火

的劲箭立即离弓射上高空,画出美丽的红焰亮光,住敌营投去。

火箭接连射出,敌营纷纷着火,烈火和白雪,对此强烈而诡异,敌营立即乱成一团,熟

睡的战士惊醒过来,衣甲不整、兵器不齐地窜出焚烧的营帐。

杀声蹄声在左右前后响起,是分由长孙普洛和长孙嵩率领各九百人的偷袭部队,从左右

两翼突袭对方布于谷外的营地。拓跋圭把长弓挂回马背,掣出双戟大喝道:“随我来!”

领头向敌营杀之。

燕飞轻轻掩上房门,向在门外游廊等候的宋悲风低声道:“他仍在睡觉,睡得很香,只

是脸色比平时苍白,该没有甚么大碍。”

宋悲风大讶道:“你并没有点灯,竟可以察辨他的容色?”

燕飞给他提醒也大奇道:“确是古怪,在黑夜视物上,我似乎比以前看得更清晰分明。”

宋悲风见他用眼睛扫视远近,一脸茫然道:“横竖快天亮哩!我们到亭子再聊两句。冷

吗?”

燕飞摇头,随他踏入四合院中园的方亭去,在石凳子坐下。

宋悲风欣然道:“我敢肯定安爷的看法错不了,你失去武功只是暂时的现象。不用忧心,

安爷正为你想办法。”

燕飞道:“安公是怎样的一个人。”

宋悲风沉吟片刻,低声道:“安爷是怎样的一个人,怎到我来评说。不过我晓得老弟有

此一问,是心存善意。而我可以说的,是安爷一生人力求超脱于人世间的烦恼,可又不能不

食人问烟火,置家族荣辱于不顾,心内的矛盾可想而知。”

稍顿续道:“有时我真希望他是王敦、种温那种人,哪肯定司马曜再无立足之地,更不

会像现在般被人步步进迫,喘息的空间愈来愈小。”

见燕飞默然无语又道:“以前只得安爷独撑大局,幸好现在终有玄少爷继承他的事业,

家族可保不衰,否则谢家的将来,谁也不敢想象。”

燕飞欲言又止。

宋悲风道:“你是否想问我如何看玄少爷,唉!他也不是王敦、桓温之流。可是勿要有

人惹怒他,因为他是谢家自有族史以来最不好惹的人,他的剑在南方更是从来没有敌手。”

燕飞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受!他虽寄居谢家两个多月,清醒的时问却不到半天六个时辰,

较有亲近接触的只是谢安、宋悲风和梁定都、小琦等府卫婢女,谢钟秀则碰过两次头,却不

知是否因谢安高尚的品格和风采,又或因宋悲风的重情义,他感到已对谢家生出深刻的感情,

所以不由关心起谢家来。当晓得对付他们的人是王国宝,更使他为谢家的安危担心,他虽不

清楚南晋朝廷的复杂情况,仍晓得王家在建康与谢家地位相若,王谢两家若出现争执,后果

不堪想象。

宋悲风道:“老弟现在勿要多想谢家的事。在建康城,没有人敢明目张瞻来惹安爷。我

宋悲风更非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在朝廷上,支持安爷的人仍占大多数。目下你最

紧要是恢复功力修为。”

燕飞又想到那叫独叟的人,暗忖或该上门去采访他。

宋悲风沉声道:“燕老弟若为你的好朋友着想,待他养好伤后便请他离开建康,此处乃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燕飞被他提醒关于高彦的心愿,硬着头皮道:“宋老兄是否熟识纪千千?”

这句话不但问得劣拙,且立感后悔,坦白说,如非高彦因他而受伤,他绝不会在这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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