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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玉面玲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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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迎初从容地微笑着,道:“我不敢说这个法子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我能保证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替太太打点周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陶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难得亲近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一回我全信你了。”
  此次献计后的第三日,容迎初便从柯菱芷的口中得知,马灵语在前日便病倒了,竟是非常古怪的病,接连请了三四位大夫,喝了好几服药都不济事,还越发严重起来,终日躺在床上,混混沌沌的,也见不得光,遇光便浑身发抖;除了唐姨娘外,其余人等都不能靠近,要有不知道的下人走近伺候,她便整个儿魇住了一般哭个不停,所以病后均是唐姨娘一人照顾她。
  马家小姐这病情传出,苗夫人原本想要到马大太太跟前提亲的打算也搁置了。唐姨娘一直在府里留心着大姊那边的动静,苗夫人果然没有托人上门来提亲,松一口气之余,又想到陶夫人所说的第二着,打铁趁热,还是赶紧进行为妙,免得夜长梦多。
  马灵语病后的第五日,陶夫人又将容迎初召到西府,道:“我们都按你说的做了,今日唐夫人便让我送了山儿的生辰八字过去,让那道婆给算一算可是能替语姐儿消了灾难。”
  容迎初闻言,脸色一变,顿足道:“大事不好!太太,你们为何不按照迎初说的,先不要急着找来道婆替语姐儿驱邪,语姐儿的病要拖,至少得拖半月以上,如今才五天,这可是大大不妙啊!”
  陶夫人不以为然道:“我倒是赞同唐夫人的意思,此事已经在进行了,语姐儿的病情也传了出去,该及早将那以八字相融以抵语姐儿之病灾的说法透出来,这样也能早早把山儿的事给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容迎初满脸忧虑地摇了摇头,道:“太太,迎初能想到此法,也是因着迎初当日便是这样进了柯家的门,但太太您可知道,当日老太太一开始也并非只属意迎初,安大爷那样凶险的病情,老太太唯恐有闪失,可是费了多少心力去挑选能为大爷增福的人家?难不成老太太就不急吗?可是急归急,总也要选着真正合适的方才使得。唐夫人那样心疼语姐儿,要是语姐儿病好了,那位结亲的人便是语姐儿一生的归宿,如今夫人在这么短的时日内便定下了山二爷,此事传出去,听在有心人耳里,能不从中看出破绽来吗?”她蹙眉叹道,“大太太是何其有心思的一个人啊!”
  陶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不免也觉得此事是操之过急了些,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忧,道:“可唐夫人已经把山儿的八字与语姐儿的相融的事告诉了马大太太,只有自家人知道,这该不要紧吧?”
  容迎初眉眼间忧思却不散,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既已发了,只能希望这风声不要走得太快便好。”
  “那为今之计,我只能加紧与语姐儿定亲之事了。”陶夫人心下暗自筹算着。
  容迎初仍止不住叹气,道:“我会想法子替你们打听一下大太太的动静,如今只愿一切都只是我杞人忧天。”
  然而很快容迎初便失望了,与其说这一切并非她杞人忧天,不如说是她对苗氏的精明太过清楚了。
  这一日她选了苗氏外出到灵若寺祈福的当儿,前往锦和苑中见戚如南,进到内厅时,戚如南正站在书桌前折起一张绯红的纸笺,抬头看到她进来,戚如南脸上微微一阵不自然。
  容迎初将她这个神情收于眼底,面上只作不知,微笑着问好,眼光不由落在了她手中的红色纸笺上。
  戚如南一时不好显得太过闪缩,只得将纸笺放于桌旁,迎上前来道:“总是要大嫂来看如南,如南可真是过意不去,我原还想着今日要到大嫂院子里去一趟呢。”
  容迎初笑着和她一起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等新之来奉过茶后,道:“这妯娌间相互来往哪里分什么你来还是我来呢,弟妹快别再说这见外的话了。”接着半带随意地问道,“听闻今日大太太一早便到灵若寺去了,可见太太的虔诚之心,为何弟妹今日不跟太太一块出去?”
  戚如南心中有事,只得勉强一笑,道:“忠靖侯府的大小姐语姐儿近来得了个怪病,太太向来视这位语姐儿为世侄女,今日是特意到灵若寺去,就为了给语姐儿祈福。太太心系语姐儿,还想请了寺里的师太到马家去为语姐儿诵经消业,又让我今日另请一位大夫,好让太太明日一并带到马家去为语姐儿诊视呢,我待会还要去请咱们家那位擅长调理疑难杂症的郑大夫,让他明日过来跟太太到马家去。”
  容迎初心头一紧,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袂,面上依旧闲闲笑道:“太太当真是宅心仁厚。这样说来,太太必是明日一早便到忠靖侯府去吧?不知弟妹可要同去,我还想明日找弟妹看一看我新绣的荷包花样呢。”
  戚如南道:“估摸着太太明日早上便出门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料理”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小心地觑了容迎初一眼,“恐怕是不会跟太太出去了。”
  容迎初心里正为苗氏要到马家去的事焦急,这边又察觉到戚如南神情有异,只不知当中有何缘故,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语姐儿之事,一时也不欲在此逗留,正要起身告辞之际,戚如南的大丫鬟雪柳自门外进来,道:“奶奶,何冲家的来问,聘礼单子上写的是白玉杯四只,可库房里只有翡翠玉杯三只”
  戚如南急忙对雪柳瞪一瞪眼,雪柳方注意到容迎初也在,忙讪讪地噤了声。
  容迎初听得雪柳的话,并没有马上回过味来,当转头看到戚如南为难的神色时,猛地明白过来,雪柳所说的,该不会就是给韦将军家的聘礼吧?
  霎时整颗心如坠寒冰之中,随之袭来的,是一股几乎叫人无地自容的难堪及尴尬,在她抱着一线希望企图扭转局面之时,那样的猝不及防,那样的讽刺而又不可逆转。
  戚如南显然是发现了她容神间的异样,一边挥手示意雪柳退下,一边轻声对她道:“大嫂,切莫为此伤神。”
  到了如斯田地,可以给予容氏的,不过就是一句空洞而虚无的劝慰罢了。
  容迎初低头沉默良久,沉沉道:“已经要过大礼了吗?”
  戚如南这段时日一直在心里为难,婆婆要与韦将军家联姻已是决意。那韦将军是个鳏夫,女儿的亲事也就全凭他做主了,自上次韦将军来过柯家大宴后,他对大伯可谓是相当欣赏,一心要将爱女许配给大伯,丝毫也不介意大伯房里是否有了人。婆婆以赶在吉日成婚为名,与韦将军达成了共识,两家早早过了托媒、合肖、定亲、择吉这几重礼数,如今双方只要过了大礼,便只等吉日正式拜堂成亲了。
  这些事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容氏言语一声,虽然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至少可让容氏心中有数,总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因此刚才在誊清聘礼单子时,看到容氏到来,她就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对容氏说出此事,生怕会伤了这可怜人的心。不承想雪柳却一时大意透露出来,虽说突然,倒也化解了她难以启齿的矛盾。
  此时听到容氏的问话,她心里也替对方感到难过,于是握住了容氏的手,和声道:“大嫂对大伯有守福之恩,大伯必定不会薄待大嫂,只要大伯心里有大嫂一切都不必太在意。”
  容迎初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戚氏所说未尝没有道理,原也该是如此,可这样的话,仅适合用来宽慰卑微侧室的心。柯弘安心里有没有她,对于此时她的境地来说,半点帮助也无,她需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室名分,她需要的是整个家族对她这个长媳的认可,她需要的是尊重。
  唯其如此,她才更不能就此软弱下来,任凭这些人摆布。
  她淡淡一笑,以谦卑的姿态回应戚如南道:“弟妹所言极是,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我还是大爷的房里人,只要还能留在大爷身边伺候,我便于愿足矣。”
  戚如南怜悯地注视着她,道:“我也要对大嫂说一句话,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大嫂。”她顿一顿,更加了几分坚定,“没有人可以取代。”
  容迎初显出一丝动容来,站起身道:“多谢弟妹待迎初如此亲厚。”然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去,戚如南也不便相留,亲自送了她出去。
  一路走出锦和苑,才知天边乌云压顶,灰沉沉的一大片,恍若此时积压于心头的千斤重担。已近申时三刻,天色黯沉,一日当中最为晦暗的日光于风雨来临的前夕,苟延残喘地笼罩于天地间。
  出了锦和苑的大门,迎面一阵阴凉的风,容迎初打了个寒战,四面楚歌般的哀凉无望噬心地涌上了胸中。她极力稳定下紊乱的思绪,此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更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刻。
  穷途末路,既然已经是末路,她没有办法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坚持着走下去。
  她凝一凝神,便往西府而去,事已至此,已是刻不容缓。
  对陶夫人说出苗氏的打算后,陶夫人险些就要咬碎一口银牙,冷森森地拉长了面孔,一双眼睛就像要迸出火来,恨声道:“苗氏贱蹄子下作!语姐儿和我山儿八字相合之事早就宣扬开去,她偏还要从中作梗,明着要跟我过不去了!也不想想下人生的孩子也是副贱相,般配得起人家公侯家的千金么!”
  此时窗外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天色愈暗,夜幕即将降临了。雨水簌簌落下,愈见得增大了雨势。
  容迎初转头凝望着窗外那若隐若现的雨珠,喃喃道:“为今之计,只能是放手一拼了。”
  陶夫人闻言,怒形于色地瞪向她,道:“你当日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无论出了什么岔子,都会替我摆平!你如今拿什么来摆平?你不是夸口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吗?你倒是说话呀!”
  容迎初在她的翻脸相逼面前只一派沉静,淡然道:“请太太为我派出一顶轿子,我这就到马家去一趟。”
  陶夫人意外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她又道:“事不宜迟,我只能亲自跑这一遭,把此事告知唐夫人,让她们好生准备应对方为上策。”
  陶夫人心下怒意虽未消,可也深知此际并非意气用事之时,眼下也只能由着容氏去打点了,端看她有没有这个力挽狂澜的能耐。全然不自愧是自己操之过急方会有此纰漏。
  遂依了容迎初之意,派了自己日常外出所用的轿并几个脚程利落的轿夫,在风雨交加的傍晚,载着容迎初匆匆地踏上了前往忠靖侯府的路。
  大雨滂沱,疾风飘摇,饶是轿夫们孔武有力,步伐稳健,亦难免走得磕磕碰碰。容迎初坐在轿中,只感颠簸得厉害,雨水顺着棉帘被风吹起的缝隙扑将进来,脚下的裙摆早已被洇湿了,濡潮得难受,寒意一丝一缕地渗进了肌肤,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仓皇难安的心房。
  一路只觉煎熬,总觉得路途比前次来时显得漫长,她忍不住双手合十,指尖抵在额前,于心内默念:迎初此次倾尽所有,求上天见怜,保佑迎初这一次大功得成。
  焦灼如斯,她可寄望的,只此一着。成败悬于一线,一败便不得翻身。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轿夫在外道:“大奶奶,马府到了”他话音未落,容迎初便掀了帘子跃下轿子。雨还在下,她出门匆忙也没带伞,一下轿冰冷的雨水兜头盖脸地洒湿了遍身,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疾步来到马府的朱红大门前,扬手用力地扣门上的铜环,一边使劲地拍门。
  过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了人声,一边把门打开了,那人提着八角玻璃风灯往容迎初脸上一照,满面不悦道:“来者何人!”
  容迎初颤声道:“柯家长房容氏,求见唐夫人”
  当唐姨娘听到容迎初竟于雨夜登门拜访时,吃了一惊,慌忙让人把客人请了进来。
  容迎初一身衣服湿得都能拧出水来了,发髻散乱,满面水湿,狼狈不堪。她稍整一整衣襟,就要向唐姨娘行礼,唐姨娘忙一手扶住了她,道:“快别闹虚文了,看你身上湿成这样”回头吩咐下人们道,“千萍,你赶紧去吩咐小厨房煮了姜茶来,冰烟,你快去取布巾,还有,拿一套小姐的干净衣裳过来。”
  容迎初冷得直打哆嗦,强忍着不要失礼于唐姨娘面前,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道:“夫人不必为迎初张罗了,迎初把话说完就回去了。”
  唐姨娘赶紧拉了她坐在熏笼边上,把自己的丝帕递给她,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样冒着雨赶来,你一个妇道人家,这路上多少不便啊,派人过来传话也是一样。”
  容迎初接过她的丝帕,道了一声谢,方一边擦去脸上的水湿,一边道:“此事非同小可,派人过来迎初唯恐会有疏漏,不亲自过来跟夫人交代一声,迎初于心不安。”停了一停,继续道,“今日大太太到灵若寺去为语姐儿祈福,明日她便会带了寺里的师父和大夫到马家来,名义上是要为语姐儿消业诊脉,我琢磨着,她必定是怀疑语姐儿的病情,亲自带了大夫来一探虚实。”
  唐姨娘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蹙眉道:“为何会如此,她如何会想到要来探虚实?”
  容迎初叹了一口气,此时也没有细细解说的余地,只直接说出应对之策:“大太太心思缜密,此次必是有备而来,既然她想要知道语姐儿病情真假,夫人也不必回避,更不要在大太太面前显出半点闪缩来,只管大大方方地让她领了大夫进去,要显得巴不得她带来的大夫能妙手回春那般,待得她把大夫带到语姐儿房门外时,就要委屈语姐儿了。因为之前已经传说生人不能接近语姐儿,这时就要她哭将出来,神绪越是激动越好。夫人您把大太太一并叫进去安抚,好让大太太看清语姐儿病发的模样”说到这儿,她身上越发觉得寒冷,喉咙中一阵发痒,止不住咳嗽了一下,“语姐儿这般闹一闹,最好能惊动马大太太,让她过来看一看,夫人当着两位太太的面,一定要表露出对语姐儿病情的痛忧,请求大夫替语姐儿诊脉。但是,语姐儿切记不能让那大夫靠近,让语姐儿到马大太太跟前去,只作把马大太太认作了亲娘,只愿意跟随着马大太太,这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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