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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娘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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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倘若我真如你所说是野兽、是恶鬼,那么,你就会怕我是吗?”

裴尊攘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俊美面庞在此刻浮现出一种噬人的魔气,教夜游禁不住再次后退。

每每见到她,他就有种想狠狠折断她颈子的冲动;但,若不是因为她,他极有可能早已……

对,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所以他更应该好好——珍惜她,是不?

“这、这……”他现在的模样比野兽还恐怖、比恶鬼更骇人。

早知道借杯水喝会让他现出原形,那不如渴死算了。

“月游呀月游,你的胆子向来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一回,你的脚却吓得直发抖呢?”裴尊攘诡异地扫了她下身一眼。

“你……哼!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脚在发抖?”她死也不承认。

裴尊攘嗤笑一声,表情懒散却邪佞至极。

“说不出来了吧!”夜游板起俏脸,不自然地道。

不过,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的脸蛋瞧,好象她脸上长了什么怪东西似的,答她身子不禁愈来愈热,连脑袋也愈来愈昏。

就在一瞬间,夜游赫然发现有个冰凉的物体毫无预兆地贴在她额头上,根本没看清裴尊攘动作的她,有着片刻的闪神与错愕;在回过神的刹那,她便毫不客气地想把他的大掌给打掉。

裴尊攘先一步地收回手,“你染上风寒了。”他盯着她潮红的小脸,沉声道。

“染上风寒?”夜游楞楞地重复他的话,小手不自觉地摸上自个儿微烫的红颊。

难怪,她一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原来是生病了。

“姚振。”裴尊攘突然出声。

“少主。”一抹黑影由暗处闪入。

“唤大夫。”

“是。”姚振不经意地睨了撑在桌角的夜游一眼后才消失。

闻言,夜游撑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裴尊攘冷冷地盯着正往门口走去的摇晃身影。

“我还能上哪儿,当然是回我的下人房养病去了。”夜游扭过头,眯起有些失焦的双眸讪道。

“我准你留在这儿。”

“呃,谢谢少主恩典,可惜我下人房住惯了,一下子要躺在那么舒适的大床上恐怕会睡不着觉。”夜游连讽带刺的说道。

多亏是他,她才有幸得知木板床睡起来有多硬。

“你在抱怨?”裴尊攘直勾勾地望进她带有赌气意味的双眸。

“我哪里敢呀!”也多亏是他,让她学会如何忍辱负重,并发誓再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说,回来。”见她无视于他的命令而执意跨出步伐,裴尊攘口中逸出的冷语几可令周遭的空气凝结成冰。

也许是意识逐渐迷离的关系,夜游就算知道背后的男人此刻有多么的危险恐怖,她仍旧在甩甩头之后,继续迈出步伐。

猝不及防地,她发现自个儿的双脚突然离地,紧接着一阵晕眩猛地袭来;之后,她哀叫一声,身子狠狠地陷进床垫,要不是垫褥十分柔软,她恐怕会叫得更为惨烈。

“裴尊攘你……”被甩入床上的夜游,因一时的头昏脑胀而无法嚷叫出声。

“你再罗唆一字,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

裴尊攘颇具威胁性的恫吓立刻让夜游闭紧了小嘴。

他轻哼一声,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

“嗯——”

裴尊攘拖长的邪音让夜游到口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回。

哼,他就不信磨不平她的梭角。

该死的裴尊攘,简直是欺她太甚,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叫——

呃,不行,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挺难受的,若再和他继续斗下去,吃亏的人必定是她。有了这层认知的夜游,当下决定顺他的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拉起身边的柔被,将全身、包括火红小脸全给覆盖起来。

哼,眼不见为净!

就在夜游以为自己快要失去所有的感觉时,她的左腕突然被人粗鲁地从被子里抓了出去。

夜游一愕,小头颅紧跟着钻出。在看到一张熟悉的中年面孔,以及仍扣着她手腕不放的裴尊攘后,她忍不住自嘲地道:“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她脱臼的膀子也是这名大夫替她接回,不过倒霉的是在短短不到十数天的时间,她已经连续看了多次大夫。看来这幽夜山庄的确和她犯冲,她还是打消把幽夜山庄作为她别官的主意吧!

“禀少主,姑娘是得了风寒,只要服下几帖药就没啥大碍了。”大夫赶紧收回搭在她腕脉上的两指,认真地道。

裴尊攘一颔首,大夫随即告退。

“唉!我还挺不幸的,一会儿是膀子脱臼,一会儿又差点被水给淹死。”夜游状似哀怨地讪道。

不过,她委实搞不懂裴尊攘的行事作风,一会儿想置她于死地,一会儿又如此关心她的生死,她简直被他弄得胡里胡涂。

“如果你这种命还能称之为不幸,那全天下就没有所谓不幸之人了。”

也不知夜游是触及到裴尊攘什么禁忌似的,从他猝然狰狞的面庞以及黑眸里迸射出的万枝毒矢,都令夜游在瞬间丧失思考能力,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后,夜游才想到要反驳:“你干嘛那么激动,我说这些话又没有别的意思。”该死,她明明不是要这么说的呀!

裴尊攘的鹰眼仍瞬也不瞬地紧盯住她,不过,他的神情里除了不寻常的诡谲之外,已无夜游所害怕的残狞。

“出去。”

就在夜游想再度躲进柔被里头时,一道极度压抑的沉声冷不防刺入她耳膜,她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所以她的动作并没有缓下。

“出去。”

夜游井不是聋子,所以当她听到裴尊攘要她滚蛋的声音时,她觉得十分难堪。

“裴尊攘,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要她留下时,他可以毫不客气地将她甩上床,要她走时,他却只差没一脚将她踢出。

好歹她也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况且父皇疼她又如何,到最后父皇还是不顾她的反对,要她远嫁日国。

“若不想死,现在马上给我滚出白苑。”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刷的一声,夜游猛地将被子一掀,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下床,昂首踏出房间。

一记清脆的爆裂声在夜游离开的下一刻响起。

裴尊攘有些难以理解地望着手上的碎杯,当他看到丝丝的血液从他掌心慢qi書網…奇书慢淌出时,他的眸光猝然转为黯淡。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这么直盯着自己的手,直到姚振进入。

“少主,主人信中有何指示?”姚振见少主看信后久久没有下达命令,进出声询问。

裴尊攘面无表情的将信笺缓缓接近烛焰,一下子,信笺便完全化为灰烬。

哼!玄续还真疼爱三公主,竟然派出那么多人马来寻找。

“姚振。”

“在。”

“严密看守山庄四周,只要发现皇室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

唉,当初她为何要答应当什么贴身奴婢?想想还真是自找罪受,活该。

这一日,夜游又来到后山溪畔,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屈腿叹息着。

自那天被裴尊攘给赶出白苑后,她便刻意躲开他,因为她怕一见着他会忍不住“以下犯上”;不过有点倒是挺奇怪的,也是自那天开始,他就不曾召唤过她这位贴身奴婢,所以她也就乐得成天在山庄里闲晃。

反正这幽夜山庄只有裴尊攘敢命令她,至于那位“猪儿姊”,说来也真巧,因为她也是从那天起就不见猪影。哼!八成是平日做人太失败,所以才被主子给撵出山庄。

思及此,夜游的心情才稍稍舒畅起来。

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整整七天,等七天一过,她就能够离开这里,好好到外面闯荡一番。

突然,从上游漂流下来的一团蓝色物体吸引了夜游的目光。

“那是什么东西?”她站起身,满脸狐疑地往溪边步去。

不过,几乎灭顶的可怖记忆犹存,她尽管十分好奇,却又有点踌躇不前。直到蓝色物体即将从她面前流过之际,她才惊觉到蓝色物体竟是一个人。

既然是一个人,她第一个反应自然就是移动僵硬的双脚,在涉水的同时,双手也往下这么一抓。

“哇,真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给拖上岸来,“喂,你死了没有?”

她用力地戳着那个人的后背,怎知自个儿的青葱手指竟然沾染了血迹。

“公……”

吓!是个死人!夜游猛地站起,打算回去叫人来——咦,不对,她刚才好象有听到这具尸体发出声音,而且这声音她好象在哪里听过。

“公……公主……”

夜游的杏眸陡地圆瞠,因为她居然听到尸体发出声音,虽然字音很模糊,但她联想到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是——

“谭萧!”夜游大惊,立刻将人给翻了过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具让她误认成尸体的男子果然是皇城四品带刀统领谭萧。

“公主……快逃……”谭萧嘴角溢血,双眼更是难以睁开。

“逃?我为什么要逃?喂,谭萧,你别死呀!是谁要杀你?”夜游心急如焚地在他耳边大喊着。

冷不防地,一股莫测的诡异气息倏地朝她袭来。夜游一惊,瞬间偏头,一张冷汉至极。但唇角却往上勾勒出一抹笑意的俊美面庞,乍然映入她眼帘。

是裴尊攘。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救救他。”夜游焦急地看看谭萧,又抬头望向裴尊攘。

裴尊攘先是睇了地上的谭萧一眼,再把两道异常冷澈的目光移转到夜游慌张的脸蛋上,久久没有调离。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赶快救人呀!”被盯着有些寒毛直竖的夜游,不爽地大叫。

“姚振,把他带回去。”审视这张姣美的俏颜好一会儿,裴尊攘才对身后之人下达指示。

“是,少主。”姚振随即将伤重的谭萧扛起带走。

而放不下心的夜游自然也想追上去,但一只如铁钳似的手却扣住她的肩头,并将她扳正,“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呀!”夜游皱起眉心。

“说实话。”裴尊攘收紧五指。

“呀!你抓痛我了啦。”夜游痛呼。

“说。

“他只说要我……要我快逃而已。”裴尊攘是吃错药不成?

“还有呢?”裴尊攘半眯起狭眸,冷道。

“裴尊攘,你存心要把我的肩头捏碎是不?”不管谭萧对她说过什么话,似乎都不关他的事,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说!”裴尊攘将她拽到眼前,俯身逼近她微白的俏脸。

“没有啦,他一下子就昏倒了,根本来不及跟我讲什么。”夜游也火大地冲出而口。

哼,只是叫他救个人罢了,活像要他的命似的,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叫他帮忙。

肩头上的压力顿时撤去,夜游抚着肩头,对着已然转身离去的挺拔身影猛做鬼脸。

三天后——

砰!隐忍三天的夜游终于忍不住的踹开偏厅大门,直冲进来。

“裴……少主,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没这个必要。”裴尊攘连眼也没抬。

“什么叫没这个必要,他可是——”不,她不能说。

“哦,你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会关心他的伤势本来就很正常。”

其实她是想警告谭萧不可泄露她的身份。

“他很好。”裴尊攘扫了她一眼,嗓音无丝毫温度。

“我非得亲眼看到他不可。”夜游也很拗。

“哼,看不出你还挺关心他的。”裴尊攘的唇畔浮现一抹近似残佞的邪笑。

“我关心他碍着你了吗?”夜游话峰一转,昂首斜睨他。

可,夜游却不知这句充满挑衅的话语竟会惹来裴尊攘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看不清楚裴尊攘是如何欺近她,只知道她的下颚突然被人箝住,蓦地,一阵剧痛袭来,“你、你……”她几乎痛到无法开口说话。

裴尊攘如豹的锐眸攫住她痛苦的小脸,贴近她鼻尖的邪使面庞,更显得犀冷而晦黯。

“你说得对,他是碍着我了。”裴尊攘异常低冷的嗓音含有将某人碎尸万段的警讯。

没错,她的人、她的心,惟有他裴尊攘一人能碰、能控制,任何男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她;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将与她联姻的那个人。

裴尊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碍着他?

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玩笑话,不过,她却笑不出来就是。

“裴尊攘,你说呀!他是哪里碍着你了?”凝视那张仅离自己一寸的恶魔面庞,夜游不自觉地猛吞唾液。

裴尊攘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瞳眸依旧紧紧盯视她闪烁的澄眸不放。

就在此刻,夜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待会儿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果不期然,夜游料中了。

她活灵灵的大眼顿时失焦,起因是眼前那张面庞骤然放大。或许是她太过惊愕,抑或是她的反应太过迟钝,以致他凶猛的双唇狂烈地覆上她时,她竟无半点反抗,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唇舌几乎快被吮破。

“唔……裴……”该死的混帐东西,竟然敢咬她的嘴。

夜游拼命地甩动头,但她的头却被他扣得死紧。

好,既然此招不行,那她再使出第二招。

夜游抡起小拳,直往他背脊上猛打。但捶打半天,她发现自个儿像是在替他捶背,不仅发挥不了功效,一双小手还酸疼得要命。

好不容易,就在夜游快要断气时,裴尊攘终于放开了她。

夜游倚在他胸前急促喘息着,要不是她的腰还被他环住,她大概早已软倒在地。

“你想闷死我吗?”心跳才一缓和,夜游便抬起头,恶狠狠地瞅着那张比平时更加深幽而不寻常的脸。

“放心,我还不会让你死。”

裴尊攘带有诡异气息的语声让夜游的心冷不防一窒。

爹说得对,他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裴尊攘心忖。

“你、你想干嘛?”夜游似乎也瞧出裴尊攘的异样,她猛一转身,立即脱出他的箝制,逃离他远远的。

裴尊攘一笑,缓步接近已退到门边的夜游。

“裴尊攘,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对我乱来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凄惨。”夜游的手已经摸到门闩。

“哦?有多凄惨?”

裴尊攘每跨出一步,夜游的心也就跟着加快一拍,直到他优雅却危险的身形快要接近她时,她倏地一个转身,眼看就可以顺利逃走。

她的后颈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拢住,她浑身的寒毛也在此刻全都竖立起来。

“我有准你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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