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克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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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我和谷玉要去越南呆一段时间，然后我就直接去航行了。”左名扬抬起头来说。
“要单独度假吗？怕我打扰你们了？谷玉，是你的主意吗？”兰姬将刀叉弄得砰砰响，金属刀用力地割在铁板牛排上，发出让人脚心发痒、牙根发酸的锐利的声音。
左名扬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可是眉心的“川”字又出现了。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我想去那里找一些资料。”谷玉心平气和地说。
我才不要跟你们去呢。兰姬赌气地想。她突然觉得，她在谷玉面前是如此笨拙、烦躁，每次交手，人家都是用巧力，2两拨千斤，她呢，总是用笨力，吃力不讨好，还影响风度。想到这里，她突然心灰意冷起来。看来，真得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兰姬无力地放下刀叉，伸了个懒腰，转转脖子。这时，她看见了正走进旋转餐厅的宋慈。
看见宋慈，兰姬恢复了轻松和自信，但是她并没有出声，只是坐在那里朝宋慈的方向静静地微笑。
宋慈也看见了她，朝她这一桌走了过来，微微俯首：“你们好。”
兰姬微微扬起头，有点挑衅地望着左名扬的脸。左名扬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这一点没有逃过兰姬的眼睛。可是，她期待更多的火星出现在他的眼里，她甚至期待左名扬失态发火。
可是左名扬只是平淡地对宋慈说：“要不，一起坐下来吃吧？”
“不必了。我还要在这里等我母亲呢。”宋慈刚说完，就发现左名扬的脸色微微一怔。
“兰姬，你快吃吧，都凉了。”左名扬有点急切地说。
谷玉有点诧异地看看左名扬，但是她不问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开始整理手袋。
“别急呀。你看，你们的牛排还没吃完，餐后甜点也没上呢。”兰姬说，“而且，好久没看到同学了，我去跟他小聊一会儿。”兰姬说完故意不看左名扬渐渐变僵的脸色，就朝宋慈走过去。
谷玉一言不发，只是用温柔的眼神望着面无表情的左名扬，伸出左手来握住左名扬的手。她感觉左名扬的手正在慢慢抓紧。
“请我喝点东西吧！”兰姬对宋慈说。
“你想要喝什么？”宋慈望了望左名扬及他身边的女人，小声说，“他好像不高兴。”
“管他呢。”兰姬说完，转过头去望窗外的夜景，又回头补一句，“我想喝一块新鲜的海南椰子。”
八月的夏夜，天空是厚厚的宝蓝色，密密麻麻的星子银白发亮，就像是一只巨大宝蓝披肩上缀满星形亮片。兰姬将头抵在正缓缓旋转的玻璃上，眼里也有点点星光闪烁。
新鲜的椰子上来了，从顶部钻一个小孔，插进一根吸管，淡淡的椰香从吸管里悠悠地散发出来。
“服务员，帮我插两根吸管，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喝呀！”兰姬转过脸来，脸上是亮若星辰的单纯笑容。她好像并不明白这话多么暧昧多么令人遐想，或许她是故意要让人遐想。她黑沉沉的眼睛里，像是跌进了无数小星星，闪着细碎明亮的光。
宋慈看着她，心里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小的银河，无数的星星正争先恐后地散发银白的光。宋慈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他害怕他跌进银河就再也爬不上来。
“你在跟他赌气？”宋慈看了一眼远处的左名扬，轻声问。
“你不喝算了，我一个人喝了。”兰姬拉过装在古朴的浅口陶瓷罐里的椰子，低头吸起来。幽黑浓密的眼睫毛盖下来，像两把小小的扇子合拢，盖住了如小银河一样灼灼发光的眼睛，
“要开学了，你想好没，读文科，还是理科？”宋慈问。
“你呢？”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微微张开，小小银河的银白光漏了出来。
“选文科。”宋慈深吸一口气说。
“那我也选文科。”小扇子合拢了，她安静地、无声地吸着椰汁。
宋慈有点吃惊地望着她。可是过了半晌，兰姬一动也不动，眼皮也不抬，宋慈以为兰姬睡着了。
“兰姬？”宋慈轻轻地喊。
“嗯？”兰姬睁开眼，像婴儿似的打个呵欠。
“我在等我母亲。”宋慈有点踌躇地提醒她。
“哦。”
“我怕她惹你不高兴。”宋慈有点尴尬地解释。他说的是怕母亲惹兰姬不高兴，而不是相反，这说明他的心里，兰姬是主，而母亲是辅。兰姬的心里有了小小的受用。
兰姬望望远处的左名扬，心里的破坏欲慢慢地探出头来。反正这个夜晚也被破坏了。嘿，我今天就要惹他们不高兴，老太婆也好，老头子也好，放马过来吧。
左名扬仿佛看透兰姬的心思，他慢慢地走过来，表情平静地朝宋慈点点头，牵过兰姬的手，语气很轻地说：“兰姬，我们回家吧。”
“你们先回吧。我还有话跟我的同学说呢。”兰姬头也不抬地甩开他的手。
左名扬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谷玉跟上他，两人一起朝电梯口走去。左名扬的背影在华丽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落寞和倔强。兰姬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兰姬，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宋慈不可置信地问，表情里有隐隐的期待。
兰姬还在望着左名扬的背影出神，可是突然，她看见了宋夫人正从门口走进来。而且刚好跟左名扬在过道上相遇。
空气好像被凝固了。
宋夫人很不友好地望望左名扬，又望望兰姬。
左名扬朝她微微地低了一下下巴。
“不要让历史重演啦。”宋夫人声音里饱含尖刻和玄机。
“请你说话庄重一点！”左名扬微愠地答。
“哦？你看看到底是谁不够庄重？”宋夫人下巴朝兰姬的方向微微动了一下。
左名扬回头看了一眼，兰姬正跟宋慈从一个椰子里吸水喝，兰姬的脸上浮现妩媚的笑容，宋慈正忘神地凝望兰姬的脸。左名扬的眼神无比复杂：尴尬、心痛、掩饰、生气。
本来兰姬决心今晚要惹事的，要让他下不了台的，可是，当左名扬在宋夫人面前表情尴尬时，兰姬突然心软了，虽然，左名扬很强大，可是，此刻在兰姬的心里，他却是受委屈的一方，她内心的母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他。
兰姬突然站起来，对宋慈说声谢谢，然后，转身款款地朝门口走去。
电梯半天不上来，这里毕竟是六十层。
三个人站在电梯口都没有说话。谷玉的手臂松松地插在左名扬的臂弯里。兰姬伸出手，烦躁地按着“Down”键。左名扬看着她的手指，终于伸手去捉住了她在按键的手。兰姬也不看他，但是手不动了，人，慢慢地倾斜过来，头靠在了左名扬的肩上。
宋夫人用略为讶异的眼神看着左名扬左边的兰姬、右边的谷玉，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仿佛洞悉一切的嘲讽。
“慈儿，你看见你的同学兰姬了吗？”宋夫人一坐下来就问，语气有点兴奋。
宋慈胡乱答一声，他还没有从兰姬瞬息万变的表情里回过神来。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宋夫人身子微微前倾地看着走神的宋慈。
“嗯？”
“你确定，你留下她，是为了折磨她，而不是别的原因？”
宋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你不觉得兰姬跟她养父之间有点不同寻常吗？”
宋慈觉得今天母亲有点怪怪的，幸灾乐祸，而且轻浮。母亲平时从不议论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琐事，她是个很严谨和严厉的人，今天怎么啦？
宋夫人定了定身子，才说：“这种女孩……”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宋慈厌恶隐忍的表情，终于停住了嘴。
可是一整个晚上，宋夫人似乎都心情异常的好，离开时还给了服务员不菲的小费。


爱你一克拉　第四部分

第十章　爱情三态（1）

宋慈望着她的眼睛，低沉而温柔地说：“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说完，便将兰姬拉进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不！”苏醒终于尖叫起来。宋慈放开兰姬，两人蓦然回头，看见了路灯下的苏醒。
左宅，谷玉在二楼收拾行李。
院子里，桂花树下，左名扬和兰姬都躺在古老的褐色藤椅上。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篮冰镇提子。
“难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兰姬轻轻地问，语气里有淡淡的埋怨。
“兰姬，好好享受青春的乐趣，享受被男孩子关注和喜欢的乐趣。享受跟他们一起看电影和吃冰激凌的乐趣。但是，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他们，别伤害他们。”左名扬闭上眼，躺在摇椅上说。
“你说的他们包含宋慈吗？”
幽暗中，兰姬看见左名扬突然睁开了眼，望着夜空。
“兰姬，如果你有个兄弟，会怎么样呢？”左名扬突然坐起身子。
“兄弟？”兰姬的语气有点哀怨和受伤。
“跟你的同学们好好相处，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包括宋慈。”左名扬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会的。”兰姬闷闷地回答。
“你认识宋慈的母亲？”兰姬突然直起身来问。
左名扬没有吭声，好像是睡着了。
天空是一张巨大的、深蓝色的、缀满闪亮星片的毯子，轻轻地、轻轻地覆盖下来，笼罩住了兰姬内心那莫名的失落和淡淡的忧伤，笼罩住了左名扬眼底的隐忧和秘密，也笼罩住了院子里的茉莉清香。
翠微路的宋家别墅是一栋西式风格的白墙红顶的别墅，四周有白色的木栅栏围住。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泳池，平整的草地，修剪整齐的冬青灌木丛。
宋慈正在书房里沿着架子找书。
突然，他在书架下面的小抽屉里看到一个信封。信封并未封口，摸上去滑滑的。他抽出信封来，打开一看，是一叠照片。准确地说，是兰姬的照片，也就是曾经出现在学校报栏上的，关于左名扬和兰姬的照片。他正出神地看着照片，脑子飞快地转动。难道……是母亲派人跟踪兰姬，并拍下了照片？
就在宋慈面对照片出神时，书房的门开了，宋夫人走了进来。
“妈，这是怎么回事？”宋慈将照片摊在书桌上。
宋夫人的目光从照片转到宋慈的脸上，再转到他身后拉开的抽屉。她的脸色微微一怔，然后就平静地说：“还不是开学时，校长交上来的？应该是从公告栏上撕下来的吧。”
宋慈松了一口气。
“你在书房找什么？还乱翻我的抽屉？”宋夫人后发制人。
“我找一本书，《圆舞》，有吗？”宋慈问。
“哼！这一点倒像你爸。我可从来不看这类言情小说。”
“家里到底有没有这书？”宋慈不耐烦地追问。
“没有。”
“那晚安，妈妈。”宋慈说完就走了出去。
宋夫人赶快关上书房的门，然后回到抽屉前，她翻出照片来看正面，又看背面。照片背面非常干净，并不像是从报栏上撕下来的，分明是全新的照片。
她叹一口气，锁上了抽屉，然后陷入沉思。
秋天开学，进入高二，苏醒和兰姬、宋慈选择了文科，梁孜琪却跟罗鑫、汤喆一起进了理科。
下自习后，三人坐在银杏树下吃冰激凌。有鸟儿从树梢倏地飞过，今夜没有月亮，满天的星子，天空就像是深蓝丝绒的帐蓬顶，镶满了闪亮的水晶星片。
“你跟罗鑫现在是什么状态？”兰姬每次见面都免不了要问梁孜琪这个问题。
“爱情有三态，我的现在依然是气态。”梁孜琪进了理科班以后，说话变得有点三句话不离理科了。
“看来你的物理学得不错啊。”苏醒望着她笑。
爱情本来应该如水。但是，如果你是暗恋一个人，那个人就像远在天边一样，永远是那么遥远而且飘渺。这份爱就像云，像雾，像风。所以气态。当你被别人暗恋，那个人的爱情对你来说就是固态，无论你何时回首，他都在那里，像磐石一样永恒、坚固。所以是固态。当你爱一个人，也被一个人爱上，你们的爱才是液态的水，相互融合，相互渗透。
“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爱情从何时才能从气态变成液态。”梁孜琪叹口气。
苏醒望着梁孜琪脸上露出很可惜的神色：“你这样长年累月地暗恋一个人，不是很荒废青春吗？”
“青春不荒废也会过去的啊。如果有个人被你暗恋，至少让我回想起来这段岁月时，这里有个标记。罗鑫就是我这段青春岁月里的标记。”梁孜琪的表情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也许是痛苦的享受吧。
“无情不似多情苦。”兰姬说，“你干嘛不干脆向他表白算了？”
“表白？然后呢，或者被拒绝，那样更痛苦；或者同意，又怎么样呢？我会更失望。”
失望？兰姬和苏醒睁大了眼。
“我喜欢他，就是因为像他这样粗暴无礼、懒惰愚蠢的人，居然会痴痴地喜欢旦七七，长达七年。我喜欢的就是他身上的这种反差，他对人家的粗暴和无礼，对旦七七的柔情和执著。如果，他反过来喜欢我，我想我说不定会失望多过开心。”梁孜琪很苦恼的样子，那表情好像是她正面临着罗鑫弃旦七七投她一样。
“哈哈，真是大开了眼界。我觉得你比他更可爱，你就纯粹是为了暗恋而暗恋。”苏醒笑说。
“那你就只好痛苦下去了哦。”兰姬。
“是呀。我也很佩服自己，暗恋居然可以达到如此境界。说真的，我都觉得挺悲壮。”梁孜琪居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那像我这样，既没有人可以暗恋，也没有可以暗恋的人，是什么态？”苏醒问。
“你是H1态。”梁孜琪不置可否地说。
“化学里，H2O是水，你们都知道吧？假如一个H等于一个人，O等于爱的缘分，那么就是说两个H，如果遇到缘分的O，就会化成水。你呢，还只是游离状态的H1。”梁孜琪头头是道。
“H1多孤单啊，所以你也该找个人来暗恋一把。”兰姬也开玩笑。
“如果我想暗恋谁，还不如马上去照镜子，就暗恋自己得了！”苏醒自嘲。
“老天爷！难道你平时不照镜子的吗？”兰姬笑着打击她。
苏醒心想，青春那么长，那么美，如果没有被人刻骨铭心地暗恋过，如果没有刻骨铭心地暗恋过一个人，岂不是太虚度了？
其实，青春期，我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最成功的，也只有暗恋了。苏醒望着秋夜满天的星子，叹了一口气。
成了H1的苏醒喜欢看书。周六的下午是自习课，苏醒一人去了图书馆。她在充满书香气息的书架之间，正在找法布尔的《昆虫记》，突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然后是宋慈那彬彬有礼的声音在问：“我要借《圆舞》，有吗？”
“靠右，港台文学那一架。”管理员告诉他。
脚步声在走近，苏醒突然莫名地心跳加速。
图书馆里本来就非常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