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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志-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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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宜的兀俊�
“殿下有皇旨在手，全军都听殿下调遣。”伍鹏低头。
“伍将军是宣武军旧人，如今整个宣武军忽然间就交到我手里，伍将军恐怕也是很有想法的吧？”容萧呵呵笑着，手上一松，军旗随即飘落在地。
白冠在后头挠挠下巴，嘿嘿一声笑，低声道：“这疯丫头，那小祖宗阴阳怪气的调调如今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伍鹏面色再变，体侧的双拳紧了再紧，指骨泛白青筋显露，死咬着牙关，最终还是一声未吭。旁边一名武将却在这时大吼一声冲出来，扑向容萧。伍鹏惊喊声中，聂青手中的短戟已经逼进那武将眉间，一滴鲜血顺着他鼻梁一侧流下来，仿佛将脸割裂两半。伍鹏抓着他的胸甲阻住他的动作，他却仍是伸手，试因将地上的军旗抓起。
“殿下开恩！”伍鹏急道，“他是个莽汉，绝无犯上的意图！”
“看出来了。”容萧目光落在那武将执意伸向地上军旗的手，“我猜若非如此，他此刻也不会有命活着。”聂青在她开口时收手退开站在一旁，仿佛刚才一幕全然不曾发生。“正好，”容萧又道，“他这一下，就算提醒一下其他还有想法的人，动手之前该弄清楚一件事，我敢讨了令牌和兵符，冒然跑到这里来杀你们的威风，若不是有所恃，那才是天底下最最的蠢货了。”
容萧低头看着脚下的军旗：“宣武军依仗的，难不成就是一块破布？怎么我却觉得，明明是万千将士的英魂，成就了‘宣武’二字——今日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同你们诉旧情的。旧的，就把它丢了吧。”她的目光移向场中众军，扬声，“我得了特旨，从今往后一段时间之内，宣武军、京都驻防、官员调属，都由我说了算。这三者之间，我原本以为宣武军会是最省心的一处，毕竟五臣带过的军队，怎么会是俗品？如今看来，似乎是我想得太好。如今秦国军队号称百万，其实真正拿得出手的，恐怕一半不到，何况农忙时节，府兵往往能够抽调的更少，这样的境况，别说什么一统天下，就算是对抗东齐也恐怕麻烦，人家军力稍弱，但国家富得居四国之首，拿钱砸也砸死人了——宣武军，我该不该信你们还是当年名震四海的那个宣武军？不过也没关系，不是的话，可以想法子让它变成是。你们记住了，从今日起，宣武军姓容。”
“我要把话说在前面，怎样行军打仗，我不懂；怎样练兵习武，我也不懂。我不会身先士卒，也不会跟你们同锅同灶，没想着以己身树威立范，但即便我是个蠢货，若是有人不听调遣、反我叛我，我绝不会容他。我只会用我的身份、用我手里的权力压制你们；用我手里的圣旨和兵符说话，要么奖，要么惩，要么杀。若是谁不能接受容忍，现在就离开，乖乖回去做个好父亲好儿子，赡养老人，抚育小孩。现在不走，将来但凡出一丁点的事，就拿命来偿。我要一支能一路打遍天下的军队，不要只懂得争权夺利、计算人心的废物。”
“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在这里，我会再来，瞧瞧究竟有多少人，当得起‘宣武’二字。”她朝着身旁指了指，“杀人最简单，谁要是想不通，我不介意每天来杀一拔。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没了他们，我仍旧能重建一个宣武军。烦请朱三、巴郎留下来，替我好好挑上一挑。”她看看伍鹏，终究还是叹口气，放低了声音，“将军，救得一时，救不得一世，当真为他们好，就不该心软护短。无论如何，我不能不让他们沙场拼杀，却能尽我所能，不让十年前岳山枉死一幕重演。”她向着伍鹏抱抱手，“将军请往宫中复命吧。”说着转身离了观礼台。人参娃娃转头拖了地上的军旗，蹦蹦跳跳地跟上去，惹得一众将兵眼中冒火。
白冠笑嘻嘻地跟上来，经过伍鹏身旁时，抬手拍拍他肩头，丢了一句：“可算有人知道我老猴的苦处了．哈哈”
径直上了马车，容萧皱眉靠着车厢，抬手揉着太阳穴。白冠跟在人参娃娃后头挤进车来，看见她一副疲惫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道：“原来你并非看上去那样自在嘛，装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哈”
“老猴闭嘴。”容萧不耐烦地低吼，“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刀枪不入。”
“小混蛋可是在烦心如何将这些兵蛮子降服住？”白冠也不恼，嘻嘻笑着，“这有什么好苦恼，方才你不是也说了，尽数杀了换一批便是。哦，我倒忘了，你这疯丫头嘴硬心软，说要杀人，其实巴不得人家来杀你吧，哈哈”
容萧捂住耳朵：“雪生，帮我将这老妖踢下车去！”
人参娃娃脆生生地应了，抬起腿就朝着白冠扑去。白冠怒道：“你敢——”忽然一点莹光自容萧指间弹来，他一惊，仰身顺势躲出车厢去。片别之后，脑袋又自一旁车厢探进来，板着脸吼道：“疯丫头你当真的？”
容萧不理他，抬手敲敲车厢：“聂青，走正阳门。”
白冠瞪眼：“做什么去？”
“去吏部，”容萧打个呵欠，“调出名册来理理。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一股脑把所有人得罪一遍算了。”
“你得罪人？如今恐怕只有别人得罪你的，”白冠一翻白眼，“连老夫你都敢耍猴似的戏弄！
人参娃娃在一旁哈哈笑：“可不就是耍猴么”
白冠也不理他，转眼又挤进车厢来：“小混蛋究竟打算做什么？照我说，不如自家当了皇帝，一了百了。”
“老猴少打这主意。”容萧闭上眼，“我可没那本事。”
“那你要如何？就这样替别人打打苦工，到头来挥挥袖子就走？”
“做什么吗？”容萧躺平了身体，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开口，“他曾说要送我一个太平盛世，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好歹基脚是给我打好了的，如今我只需要顺着往下走，自己去拿这个天下。”
“基脚？哪里？”
“老猴明知故问。”容萧闭着眼，“不是有你们这些天上地下横着走的祖宗在么？”
白冠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揪着下巴上的长毛：“你倒是识货。”
“发招贤榜吧，最好将天下的强手都聚拢过来才好。有你们几个在，我倒一点不怕挑到劣质货。
“怎地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呢？”白冠脸一垮。旁边乖乖窝着的人参娃娃噗嗤笑：“我看老猴这货就不怎么好。”
“你个草木棒棒难道又有多金贵？”
“世间都知我灵气珍贵，自然好过你这一身长毛的猴子。”不等白冠还嘴，人参娃娃突然双眼一亮，扭头透过车窗朝外瞧，“明月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闹衙门
“来便来，咋呼什么！”白冠一把拉了他小手臂，掀开车帘就往外扔去，“你欢喜得紧，自己去招呼。”
人参娃娃又骂又叫的声音很快远去。
“这个明月是谁？”容萧睁眼，“难道是个比你还了不得的人物？”
“胡说八道！”白冠跳起来，几乎顶破了车盖，“那野参精能结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都是些桌上锅里的素菜！”
容萧笑笑：“你越是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个明月恐怕真的了不得了。也好，越多越强的人来，于我只好不坏。”
“你先前不是不要人家跟着你？”
“只是不想将别人数百年修为和仅有的一条性命随意使唤了。”容萧歪头，目光通过车窗望着外头，“可是后来想想，每个人，都该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何况我又哪里来的资格评判决断他人的取舍？”
白冠眯眼望她半天，好一会儿才道：“那一身怪血的小子说你变了许多，如今看来果真是。”翻个白眼又道，“以前那个又笨又呆的傻丫头，却比你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讨人喜多了。”
容萧笑出声来：“时间长了，石头都要变，何况人？”
“你就不怕变得太多那小祖宗回来看见不欢喜？照我说，还是傻一些的好。”
“滚。”容萧抬腿就踢。白冠嘻嘻笑着顺势一让，躲出了车厢去。
吏部主管百官安置调遣考核，尚书正三品，但职位显要，往往权大过职，自然是极其敏感职业。照着贺宣给来的资料，现在这任上的尚书大人，新帝登基后才起复，是个硬骨头文士，见不得营私舞弊，处事对人不够圆滑，得罪过许多人，若没有贺宣在后头支撑，恐怕早垮了一百次，算是个——
孤臣。
这样的人，放在权势显要的职位上，对皇帝来说恐怕是乐见其成的。
马车停在想象中应该门庭若市，此刻还是当值时间却冷清清的吏部衙门外。恐怕她要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容萧跳下车，拍拍衣袍，仰首望着门上的横匾。车前车后白冠聂青等人横开在衙门外，门房看守的衙役显然鼓了几次劲，终于硬了头皮上前质问，话才出口，便被白冠龇牙吓开，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问也不是走也不是。容萧踢开白冠，朝门房笑笑，将贺宣给的腰牌递过去，看着他捧在手里脚不沾地跑进门去。
“姑姑！”身后头有小娃娃脆生生的叫声。容萧回过头去，看见人参娃娃被人抱在臂中正朝这边过来。明明看见时还远，转眼已到了面前。一个少年，一个女人。抱着人参娃娃的少年劲装，精悍，背上一副乌沉沉的弓箭，几乎长出他的身体一倍。那女人白袍乌发，姿容绝丽，顾盼间，气质若仙。
聂青等人显然也与这两人相识，纷纷打着招呼。凤头雁姐妹更是亲热，就连不苟言笑的妹妹紫岚也是展露笑颜，屈膝见礼，唤着“阿笑婆婆”。
婆婆？二十来岁的容颜，却是婆婆。
容萧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婆婆”打完招呼走到自己面前，剪水双瞳对着自己打量。有些带了考较的目光，却因主人丽色，还有那份雍容典雅的气度，并不令人反感。容萧坦然回望，等着对方开口。片刻之后，面前的女子屈膝颔首，一拜起身，微微一笑，尽夺夏日艳阳光彩：“阿笑见过姑娘。”
“见过姑娘。”一旁少年跟着将人参娃娃放下地，单膝跪地。
“他就是明月！”人参娃娃早就迫不及待，冲过去将少年拉起，冲着容萧大声说道，脸上满是笑。
容萧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侧白冠，看着老猴横眉竖眼的脸色，不由就笑了两声。笑声里，白冠脸更黑，一转身径直冲进了吏部大门，一边吼着：“有活人不曾？还不来见礼！”
人参娃娃冲着他背影做鬼脸，随即转头看向容萧：“老猴修炼成之前，给明月教训过，一直都记恨着。”
容萧看过去，目光从少年背上沉弓移转，然后落在他朝气蓬勃的面容上。原来这一个，也是个童颜老妖怪，与那位“婆婆”的年纪恐怕差不在哪里去。两人气息内敛，这样看着，就如同只是容貌出色一些的普通人，若是不说，谁又能知道竟是让白冠也显得有几分忌惮的强者。看聂青、凤头雁姐妹的态度，这两人在修行的异世之人中，似乎还有着不低的地位。
“婆婆和明月是来看望雪生的？”容萧一笑，“我还有些事，就让雪生陪着两位先回府里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日落时，待我设好宴，为两位接风洗尘。先告辞了。”说着就要转身往衙门里走。
“姑娘稍待。”阿笑婆婆道。
容萧驻足回身，脸上带着微笑看过去：“婆婆有事？”
“主子还在做事，哪有自家就跑去歇着的道理？姑娘只管差遣。”
“这样啊，”容萧一笑，“有你们相助，自然好，只怕跟着我，委屈了两位呢。”
阿笑婆婆掩嘴笑着：“白冠那老猴都服服帖帖跟着姑娘身边，我们几个就更不用姑娘操心，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们嘴拙手苯才好。方才听雪生说，姑娘正要整治宣武军，明月曾是五神将麾下，不如让他去军中帮手吧？”
“那自然好。”容萧点头。明月闻声上前朝她行礼，起身后忽然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我也跟着明月去！”人参娃娃叫着，就要动身，被阿笑婆婆拉住手腕。
“雪生就陪着姑娘吧。”她对着人参娃娃说完，又抬头看向容萧，“雪生在姑娘身边，可保姑娘时时刻刻神清气爽，不易被病痛滋扰。”
“还有这条的作用？”容萧低头看着嘟嘴站在一边的人参娃娃，笑起来，“也不用时时跟着，雪生想去就去吧。”
人参娃娃先是一喜，随后皱眉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还是陪着姑姑吧，又不是小孩子成天只知道玩乐。”
容萧仰天笑起来，握住伸到掌心中的小手，转身往衙门里走，一边道：“早知这样，该早点请婆婆来才是，今后就拜托婆婆替我好好管家了。”
阿笑婆婆微笑颔首：“是，绝不辜负姑娘托付。”顿了顿又道，“此前，还要姑娘一点好处。
要好处要得这样让人舒服的，果然是千锤百炼的老妖精。容萧挑起眉梢，含笑点头：“说。”
“要姑娘一句诺言，”阿笑婆婆说着又跪下地去，“若有一日姑娘能上得轩辕山去，还请带上奴家。”
容萧看着她，敛了笑，迟迟不语。一旁凤头雁姐妹一个矮身向阿笑婆婆，一个朝着容萧行礼急道：“姑娘别怪婆婆，实在是——”
“为何要怪？”容萧开口打断，“我只是有些吃惊：我见过的，人人提起轩辕山都避之不及，生怕粘连上一点点，倒是没想到婆婆竟然想去，要是白冠听见，又该说是去找死了——我该否问问究竟为的什么？”
“姑娘尽管问，”阿笑婆婆仍旧低着头，“奴知无不言。”
“唔——”容萧笑开，“算了。”她伸手去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方才说的，我答应你，不过先说明，我也没想着能去得成。”
“是。”阿笑婆婆起身，神色间，竟似有几分释然。
容萧看在眼里，却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迈步往里走，衙门里却已有人迎了出来，拜倒在她面前：“下官郎中曹氏显见过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驾到，还请殿下开恩饶过怠慢之罪。”
“不用多礼。”容萧上前将人扶起来，“今日门中主事的是曹大人？”
“今日衙门主事的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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