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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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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佛冷笑道:“此人看来虽然心狠手辣,其实却是面冷心热,耳根尤软,最易相信别人的话,此刻虽已年近古稀,但却还是烈火般的脾气,方才我在弓弦上轻轻一拨,……嘿嘿,这枝箭便有去无回了。”

陈倩如娇笑道:“世上的人,谁有你这样聪明……”忽地一皱眉头,接道:“但是……

但是我……”

孙玉佛变色道:“难道你已在李冠英面前说出了我?”

陈倩如道:“唉,我死了也不会说你,你不知道我对你多好,但是……但是我说的并不是西门狐,我把事情,全部推到了那展化雨的儿子身上,我只想他已经走得不知所终,事情岂非死无对证,那知道……唉,他方才竟又突然出现了,好像就是那杜云天推出来的。”

孙玉佛怔了一怔,想起那杜云天方才的言语神情,暗道一声:“不好!”一掌推开了陈倩如。

陈倩如“噗”地一声跌在地上,惶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么?我……我全都是为了你呀,你……你……”眼波一转,流下泪来。

孙玉佛顿足道:“我如此一来,反而等于救了展梦白,此人性情刚烈,终有一日会成为我孙玉佛心腹之患,唉,你……”

他轻轻扶起了陈倩如,叹道:“不要哭,我也没有怪你。”

陈倩如以手拭泪,被颜一笑,道:“你也不用着急。我看那离弦箭纵然赶上去,也来不及了,李冠英和西门狐两人,只怕早已将展梦白杀死,何况我还知道西门狐笔尖之上,碎有剧毒,展梦白只要沾上一点,就无药可救,倒是我……我该怎么办呢?他们若是找到了我……”

山雨又来,簌簌地落在她头上,她语声微顿,又自低泣起来。

孙玉佛仰首望天,喃喃道:“你该怎么样呢?”

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发,突地反手一指,点在她“玉枕骨”里,上升泥丸门户,通达十二经络的“脑户”死穴之上,陈倩如哀呼一声,倒退三步,道:“你……你……”双目一突,翻身跌倒,她纵然死了,地无法相信她的情人会如此对她。

孙玉佛冷笑道:“你不要怪我,我若不杀你灭口,事情便总有揭穿的一日……”身形一转,头也不回地掠出林外!

山风飕飕,雨更大了,俱都落在陈倩如满含惊惧恐愤的面目上!只听她颤声道:“展梦白……我……我不该害你……”声音渐渐微弱,终于寂无声息,只有雨点落在林梢,像是一声声哀愁的乐曲!

展梦白拚尽全力,冒雨狂奔,山路崎岖,污泥积雨,溅得他满身都是,他也不去管它,深山寂寂,夜雨凄凄,他也不去分辨道路,奔到后来,气力不济,他也不停住脚步,只觉全身火热,连雨点打在身上都是热的,回手一摸肩头的伤痕,触手之处,宛如烙铁,却又不觉疼痛。

他仰起头来,接了几口雨水吞下,心头仍是躁热不堪,只听身后轻轻一叹,道:“展公子……”

展梦白霍然转身,杜鹃满身湿透,水淋淋地站在他身后,垂首道:“展公子,你要去那里?”

展梦白怒道:“我去那里与你何干?”

转过身去,继续前行,只听得杜鹃又道:“展公子,你受的伤不妨事么?”

展梦白大声道:“我死了也不用你们管!”他靴袜早已破烂不堪,此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水里,不住吱吱作响。

杜鹃幽幽一叹,道:“展公子,你为何不回家去,却在这里受苦,杭州城里,有许多人都在……都在想你。”

展梦白冷“哼”一声,闭口不答,走得更急,也不知走了多远,只听身后气息微微,杜鹃还是跟在他身后,展梦白身上越热,心头越躁,回身大喝道:“你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深更半夜,一直跟在男人身后作什么?”

杜鹃眼波一转,满含幽怨,强忍着眶中的泪珠,垂首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展梦白冷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个淫贼,是个恶徒,再不回去,小心我将你吃了。”

转身走了几步,杜鹃却仍然跟在他后头,展梦白大喝一声,转过身子,一把抓住了杜鹃肩头。

那知杜鹃“嘤咛”一声,竟然毫不挣扎,颤声道:“展公子……”秋波抬处,突见展梦白面上肌肉扭曲,目光一片赤红,她幼承家教,一眼望去,便知道这是中毒已深的症象,不禁大惊道:“毒……”

展梦白拧笑道:“毒!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个恶毒之人么?”

杜鹃心头既惊且惧,又只觉有一阵阵难言的热力,自展梦白掌上直传到心底,一时间心头鹿撞,砰砰作响道:“你……你……”她从小到大,那里接触过男人的身躯,此刻口乾舌燥,竟说不出话来。

展梦白只见她眼波汤漾,娇躯颤抖,心头也不觉一汤,双掌渐松,渐渐要将她榄在怀里,但心念转处,突又想起自己种种遭遇,一种悲愤之气,直冲心头,大喝道:“去!”一掌将杜鹃推到地上,转身大步奔去。

杜鹃呆了一呆,一跃而起,高呼道:“展公子,你不能再动了,你……你已经中了毒了。”

展梦白头也不回,杜鹃情急之下,纵身一跃,握住了展梦白的肩头,展梦白大喝道:

“放手!”

杜鹃哀呼道:“展公子,求求你,不要这样,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展梦白怒道:“我偏要这样!”全力一挣,竟然没有挣脱,但是他此刻毒性已发,只觉全身火热欲裂,厉吼一声,掠到地上,要知凡人毒发之际,俱都力大无穷,杜鹃虽有武力,也把持不住,两人竟一齐掠到地上,她越用力气,展梦白挣扎越剧,两人气息喘喘,在泥水中打起滚来。

杜鹃不住颤声哀求,但展梦白却已听不见了。

杜云天一听孙玉佛的话,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情急之下,狂奔下山,此老性情义烈,不住恨声自语:“他若是含冤死了,岂非全是我的过错,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天下武林同道,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他爹爹于九泉之下……”见到陈倩如狂奔下山,他也未管。

刹那间奔上山巅,山巅却已空无人迹,他见到没有展梦白的身,稍稍放下些心事,脚步不停,满山搜寻了过去。

他身法之快,当真是无与伦比,片刻间已几将满山搜寻殆遍,却仍未寻着展梦白的行迹。

他更是着急,稍住身形,突听风雨声,传来一阵哀呼道:“展公子,求求你,不要这样……”

语声娇柔,赫然竟是她爱女的声音,听得展梦白道:“我偏要这样!”接着便是一阵挣扎之声,以及他爱女的颤声呼唤。

刹那间杜云天怒火上涌,气胸欲裂,骂道:“展梦白呀展梦白,我只当冤枉了你,却不知你果然是个万恶的淫徒!”身形一展,发狂似而飞掠而去,夜色凄迷中,前面果有两条人影,在泥地里挣扎着。

杜云天目皆欲裂,一掠而前,厉喝道:“淫贼!”,看准了展梦白,一把抓将下去、反手一击,将展梦白抛开一丈。

杜鹃翻身撩起,满身污泥,目光惊惶,杜云天见她如此模样,满心痛惜一把将他爱女揽在怀里,道:“鹃儿,莫怕,爹爹来了……”

杜鹃急怒惊惶,顿足道:“爹爹,你……你放开……”

杜云天道:“鹃儿,定下神来,你受了什么委曲,快告诉爹爹,待爹爹将那万恶的淫贼,碎万段!”

杜鹃挣扎不脱,情急之下,大叫道:“爹爹,你错了,你错了,你们都错了,展公子,他……他是个好人!”

杜云天微微一愕,松开手掌,茫然道:“爹爹那里错了?”

杜鹃却已扑到展梦白的身前,只见他牙关紧咬,面如白纸,早已晕绝过去,杜云天顿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鹃掩面痛哭,将经过情形俱都说了,又自痛哭道:“展公子,是我害了你……”

杜云天木立当地,再也动弹不得,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他只当展梦白在对他爱女施以非礼,那知真实情况却非如此,他有心救人,那知却使得展梦白冤上加冤,他手握紧胡须,竟然胡须根根扯落。

杜鹃哀泣道:“爹爹,怎么办呢?难道,……难道就眼看他如此死去么?他如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杜云天缓缓俯下身去,一把展梦白脉门,只觉他脉息微弱,实已奄奄一息,要知展梦白连日饥苦劳累,加上身中剧毒,那还当得起杜云天盛怒之下的一击,杜云天虽通医理,但此刻亦是回天乏术。

杜鹃颤声道:“他……他还有救么?”

杜云天乾“咳”一声,道:“只……怕……”双眼之中,老泪纵横,其心之中,其痛如绞。

杜鹃一看她爹爹的面色,哇地一声,痛哭着扑到展梦白身上,杜云天双拳紧握,指甲都已陷入内里!仰天悲嘶道:“杜云天呀杜云天,你该如何是好?”双手一张,掌心鲜血,滴滴流落!

只转杜鹃哭声渐微,突地将展梦白轻轻扶了起来,倚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道:“你知道么?我小时看你站在船头,走来走去,河上的风,吃着你的衣服,我从小就爱上了你……”

杜云天心头一震,只见他爱女面上,突地变成痴痴呆呆,眼泪也不流了,大骇道:“鹃儿……”

杜鹃轻轻抚摸着展梦白的头发,轻轻道:“你累了,快睡吧!明天早上,我煮蛋给你吃,躺在我怀里睡,绝对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杜云天骇然道:“鹃儿,你怎地了?”

杜鹃痴痴一笑,道:“爹爹,你可不能再打他了,他已经是你的女婿了……”一把抱起了展梦白,走向道旁的暗林。

杜云天方待一步追去,杜鹃突然回身道:“爹爹,你不要跟来,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难道你也要站在旁边么?”

杜云天流泪道:“鹃儿……”

又往前踏了一步,杜鹃霍然自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大声道:“爹爹你要是跟过来,我就立刻自刎在你面前!”杜云天呆了一呆,只觉一阵气血上涌,一口痰哽在喉间,竟再也吐不出来,闷哼一声,噗地翻身跌倒。

※※※

杜鹃怀抱着展梦白,走入了暗林深处,将展梦白轻轻放下,折了许多树枝,盖到展梦白身上,道:“乖乖睡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突觉胁下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只见一个枯瘦矮小,锐目尖腮的老人,走到展梦白身侧,阴侧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人得了秦老儿的布旗秘岌,不知好生去练,却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送到老夫手上。”

一个面色苍白鹰鼻锐目的碧衣少年,随后而来,哈哈笑道:“这是苍天有眼,定教孩儿接掌“布旗”门户。”目光灼灼,直在杜鹃身上打转,要知杜鹃混身水湿,丰满的身体,尽都暴露在雨中。

这两人正是方辛、方逸父子,从店中伙计口里,知道秦无篆与三夫人已死,便一直搜寻展梦白下落,这日自秦无篆坟前一直搜寻上山,听到暗林中的人声,便循声而来,此刻自是喜出望外。

方辛一把抓起展梦白,在他身上搜了一遍,变色道:“白布旗与秦老儿的武功秘岌,俱都不在!”

方逸嘻嘻笑道:“只怕在这女子身上,待孩儿搜上一搜!”抬起杜鹃的身子,胡乱摸了一遍。

方辛冷冷道:“放手!”一掌震开了杜鹃的穴道,厉声道:“展梦白身上的东西,可是被你取去了么?”

杜鹃也不知惊骇,痴痴笑道:“什么东西?我们洞房花烛夜,你要来吃喜酒么?只可惜这里没有!”

方辛目光凝注半晌,失望地叹道:“这女子是个白痴!”

方逸笑道:“既是白痴,就给孩儿快活快活的了!”一只手又摸到杜鹃身上,方辛突地反手一掌,劈开了方逸的手腕,方逸一跃而起,大声叫道:“难道你也看上了这个女子么?”

咬牙切齿地望着他父亲,再也没有方才的温驯之态。

方辛以已看惯了他儿子的神情,冷冷道:“你要快活,时候尽多,此刻先设法问出白布旗来才是。”

方逸道:“这个已经死了,这女子又是个白痴,去问谁去?”

方辛一探展梦白胸脉,冷冷道:“谁说他死了!这中了剧毒,又爱了内伤,若非遇着老夫,才是真的死走了。”自怀中取出一方碧玉盒子,盒盖一掀,便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方逸面色一变,大喝道:“你要将雪莲救他?”

方辛道:“正是!”

方逸厉声道:“这雪莲费了千方百计,才自“大内”中偷出,要用来以防万一身“情人箭”时保命之用,如今却要它来救这个匹夫!”张牙舞爪,暴跳如雷,夜雨中望来,有如厉鬼一般。

方辛头也不回,冷冷道:“你想做“布旗门”的掌门人么?”

方逸道:“当然……”

方辛冷笑道:“除了将他救醒之后,再查问白布旗的下落,你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不成?”

方逸呆了一呆,哈哈笑道:“是极是极,赶快将这雪莲他,还是爹爹对,孩儿错!”

一面媚笑,立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

杜鹃睁大眼睛,望着这父子两人,突地双手一张,挡在展梦白身前,大声道:“这是我丈夫,他睡着了,你们不要吵醒他!”

方辛面沉如水,手掌一伸,点向她“将台”大穴。

那知杜鹃虽因刺激太深,神智痴迷,武功却半点未失,手腕一转,五指尖尖,直拂方辛脉门。

这一招她贴身而发,招式却快如闪电,部位更是极为精妙,正是“离弦箭”杜云天武功中的精华。

方辛自是识货,手掌一缩,急退一步,变色道:“这女子大有来历,说不定是什么高人之后。”

杜鹃道:“我是杜云天的女儿,他是杜云天的女婿,谁敢欺负我们,我爹爹就要来了。”

方民父子齐地身子一震,脱口惊道:“离弦箭!”转目四望,不见人影,方自定下心来。

方辛心念一转,附在他儿子耳畔,道:“合当我父子两人走运,教你遇着这女子!”

语声微顿,满面笑容地转向杜鹃道:“你丈夫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杜鹃呆了一呆,迷迷糊糊地想起展梦白的确是死了,低声道:“他死了么?他死了.”掩面痛哭起来。

方辛道:“你不要哭,他虽死了,我也救得活他。”

杜鹃秀目一张,道:“真的么?”

方辛诡笑道:“自是真的,但我将他救活之后,却不能再跟他在一起,要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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