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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川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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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蕙大有干系,寂灭答应不杀姬蕙和杨无恭,却要姬蕙顶了娇娇的差事。这便是为何姬蕙说,最多只能与杨无恭相守五年的缘故。   
杨无恭只觉心里凉嗖嗖的,照如此说,以前那些嫁出去的公主,竟都是假公主了。   
他问道:“学女红礼仪便罢了,为何还要你们习武?”   
姬蕙道:“你当我们只是嫁过去就完事了么?还要刺探军情,迷惑男人,散播谣言,挑拨离间,总之,朝廷叫我们做什么,我们便需做什么。说不定有一天,朝廷说你的男人该死,你就得做一回刺客,把你的男人杀了。你可知道把和你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杀了是什么滋味?现今颉利可汗的可贺敦,便是我的师姐,你可知道他杀了几个男人?”   
杨无恭脑海里浮出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妇人的身影,他摇了摇头。   
姬蕙道:“她本是隋朝的义成公主,开皇十八年嫁给启民可汗,不久,炀帝嫌启民可汗不听话,让她把启民可汗杀了,她便杀了启民可汗,嫁给了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又过了不久,姓李的当了皇帝,又嫌始毕可汗不好,要她把始毕可汗杀了,她便杀了始毕可汗,嫁给了始毕可汗的弟弟处罗可汗,可没过几年,朝廷又嫌处罗可汗不好,于是,她又把处罗可汗杀了,嫁给了处罗可汗的弟弟颉利可汗。如今,汉人又要和突厥人打仗了,只怕她这颉利可汗的可贺敦,也做不长久了。”   
杨无恭问道:“你说她是你师姐,难道,她的师父,亦是寂灭?”   
姬蕙道:“不错。我从小时第一眼见到师父,她便是这副模样,现在,我要二十岁了,可她还是这副模样。别人说,师父一直就是这样子,竟没人知道她究竟活了多长时间,反正,该是很老很老了罢!”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是深夜,虽然前途依旧迷茫,但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姬蕙心中安宁幸福,渐渐在杨无恭怀里睡着了。   
杨无恭自己也是朦朦胧胧,将睡而未睡,忽然隐隐听得有马蹄踩在草上的声响。他睁眼一看,只见黄黄的月牙下,无数黑影正从远处缓缓逼过来。他吓了一跳,没想到突厥人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阿蕙,阿蕙!”他轻轻摇着姬蕙。   
姬蕙哼了一声,却把头更深地埋进杨无恭怀里。杨无恭见她睡得香,又有些不舍得叫醒她。他转头四顾,想看看往哪里逃好,却又是一惊,只望见四面八方皆有突厥人在逼过来。   
他急了,又摇了摇姬蕙。自从姬蕙在他胸口上刻下那五个字,他虽仍是力大无穷,却再也不能刀枪不入。此刻那么多突厥人一起逼过来,他还真有些担心冲不出去。   
姬蕙朦胧醒来,揉揉眼睛,看见突厥人,却是嫣然一笑,亲了亲杨无恭,从他怀里跳起,走出几步,对着突厥人喊道:“你们的梅录呢?快叫他出来!”   
她用的是突厥语,梅录却是突厥的官号,那时在突利的聚落中,乃是登利梅录掌权。   
突厥人停下了,过了一会,一人一骑从东边过来,在坡下停住,果然便是登利。   
姬蕙仍是用突厥语道:“登利,我知你不在乎突利的死活!”登利冷冷道:“不错!”姬蕙道:“你答应我,从此不再与我为难,我便将李锐还给你。否则,你也看到了,天神和我再一起,莫说是你,便是全部突厥人都一起来了,就能阻住他杀死李锐么?”登利道:“你说的对!”姬蕙便返身回来,拔出红叶刀,“嗖”地割断李锐身上绳索,抽出木棍,一脚把他踢下坡去。李锐翻着跟头滚下去,登利在马上一探身,抓住李锐腰带,轻轻把他提上马背。李锐早已吓得手足无力,趴在马鞍上,连话也说不出来。   
登利也不出声,一提缰绳,缓缓回去。   
片刻之后,突厥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草原上仍是空寂迷朦,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迷梦。   
姬蕙依在杨无恭怀里,却再也睡不着。一只突厥雀从草丛里飞起,“扑楞楞”地,飞出几十丈远,又落在草原上。   
杨无恭看着淡绿的天,黄黄的月牙,只觉心中甜美幸福,恨不得要喊出来,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姬蕙突然“哧哧”地笑出来,杨无恭道:“怎么?傻了么?”   
姬蕙道:“你道李锐是谁?”   
杨无恭道:“谁?”   
姬蕙道:“他是平阳公主的私生子。”   
杨无恭这才知道为何登利如此害怕李锐被杀。原来平阳公主于大唐开国时立下大功,至今仍握有兵权,若是她的私生子在突厥人地盘里被杀了,只怕汉人与突厥人之间,立时便有一场大战。   
杨无恭又把姬蕙往怀里搂紧了些。姬蕙把双手抬起,搂住杨无恭颈项,低声道:“杨郎,我年幼时,在师父的禅室里,发现一本书,那书又黄又脆,不知多少年没人翻过了。我偷偷翻开来,看见书里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有会飞的老虎,长着七个头的蛇,比山还大的怪鱼,高得能捅破天的巨人……”   
说到这里,姬蕙停下了,似乎沉入了回忆之中。杨无恭道:“说呀,我听着呢!”   
姬蕙便道:“那书里说,在极西之地,有个国度,叫大食国。那大食国西边,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了。有一年,有一伙人,乘着一艘大海船,向西航行。他们飘啊飘啊,飘了一年,两年,还是一百年,两百年,没人算得清,终于飘到了大海的西岸,那岸上啊,也有个国度,那里的人都长得很美,每个人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有吃有穿,还……还生养了许多的小娃娃……”   
姬蕙说到此处停住了,她的心砰砰地跳,身子如火在烧。杨无恭不由心中黯然,道:“我们……我们再也生不出小娃娃了!”   
姬蕙轻轻抚着杨无恭的脸,接着道:“……有些人嫌生小娃娃麻烦,他们呀,就到山里去,山里长了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树,其中有一种树,不结果子,只结……只结小娃娃,那些小娃娃一看到有人来,就笑呀笑呀,他们就问树上的小娃娃:‘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呀?’有些娃娃愿意,有些娃娃不愿,他们就把愿意的娃娃从树上摘下来,带回家里。”   
杨无恭道:“阿蕙,我们也到那山里去,摘下好多好多娃娃,带回家去养。”   
姬蕙“嗯”了一声。   
他们不说话了。月牙儿沉下去,沉下去。天空暗了,变成磁蓝,变成紫红,变成铁一样的黑。   
姬蕙心里默默地想:“可是,还有师父,她在哪儿呢?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是,就在我们的身后。”   
她觉出杨无恭在轻抚自己的背,她舒服极了,喃喃地呼着“杨郎、杨郎”,又睡着了。杨无恭自己亦是累极,只多撑了一会,便把头歪在姬蕙背上,也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姬蕙找到了那个西海尽头的国度,他们到山里摘下了好多小娃娃,有男孩,也有女孩,那些娃娃,一落地便会走,他们跟在自己和姬蕙后面,走啊,走啊,走出了大山,走到自己和姬蕙的家里,那是一座大庄园,庄园四周生满枫树,那些枫树啊,一年四季,皆是叶红如火,美极啦!   
草原的早晨悄悄来临,一只鹧鸪柔声叫着“特勒勒勒”,飞过山丘,把沉睡中的杨无恭唤醒。天空深邃,清澈,草地上闪着露珠晶莹的亮光。杨无恭看见一道宽宽的亮黄光带,爬过远处的山丘,亮闪闪地逼过来,转眼间从他右边晃过去,把他身下的山坡照遍。他忽地感到背后爬过一股暖流,嘶嘶响着,烧着他的四肢百骸,像一道细细的火苗。   
他重新把头埋在姬蕙背上,眼里噙满滚烫的泪水。           
     
流枫川志 第五章         
     
那日他们又骑着马向西行了数百里,傍晚时在一小湖边歇下了。   
此处颇荒僻,湖里的鱼都不避人。姬蕙削了根鱼叉去叉那些鱼儿,不一会儿就叉了两条上来。杨无恭已升起了一小堆篝火,姬蕙把那两条鱼在火上烤。那鱼颇肥,油脂落在火上,“吱吱”直响,但姬蕙烤鱼的工夫却是不佳,烤得有些焦了,吃起来带着苦腥味。杨无恭怕她不欢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着“烤焦的好吃”,看得姬蕙直笑。   
吃完了鱼,两人到湖边坐下。姬蕙把满头青丝散开,让杨无恭替自己梳头。那梳子是象牙雕成,已用了多年,拿在手中暖暖的。杨无恭坐在姬蕙后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根一根替她梳。   
落日的余晖照在湖上,映射出大片大片的金色粼光。尚未化尽的冰,在湖面上漾着,被阳光一照,变成娇艳的淡紫色。   
天渐渐暗下来,两人又去拾了些干草枯枝,堆在篝火旁。   
黑夜从四面八方聚过来,到了距篝火十步远处,都畏畏缩缩停住,忽退忽进,像是怕被那光与热灼伤一般。草原上的黑暗仿佛无边无涯,天上虽是繁星闪烁,但出了篝火那小小的领地,杨无恭与姬蕙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湖水推着冰凌,轻轻刮擦着沙岸,像是有无数忧伤的野鬼,在草原上来回倘佯。   
两人相依着,半睡半醒,坐到夜深,隐隐听到远处有什么东西在走过来。不是人,是一个极小的东西,踩着嫩草和枯枝,一跳一跳地过来。杨无恭慢慢伸出手,握住放在旁边的铁矛;姬蕙往杨无恭身上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襟。   
篝火昏黄的光幕被撕开一道细细的缝,一个灰黄的小东西跳进来,用它红红的眼睛,瞪着杨无恭和姬蕙。   
杨无恭松了口气,道:“是一只野兔。”姬蕙笑了,怜惜地把它捧在手里,举到眼前细看。是一只去年才生下的野兔,冬天的厚毛尚未褪尽,捧在手中绒绒暖暖的。它露出两个大大白白的板牙,鼓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东张西望,逗得姬蕙“咯咯”直笑。   
但野兔眼睛里的神彩在疾速退去,仿佛时间正在它的体内如狂飙般远逝,那只野兔在衰老,衰老,衰老……它的毛不再光滑柔润,而是干枯、打结,它的趾爪从脚毛间伸了出来,爪尖弯曲,再缩不回去,它的门牙亦不再洁白,而是变成难看的黄褐色。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当姬蕙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把野兔抛出去的时候,那只野兔已是死了。它就这样在姬蕙的手里,于瞬息之间,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杨无恭抱住姬蕙,问道:“怎么了?”姬蕙在他怀里摇着头道:“是师父,是师父,她来了!”杨无恭抬眼向黑夜里望去,但他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   
这一夜再睡不着。次日,两人同乘一骑,松着辔,缓缓而行。寂灭既已追上,他们再逃也是无用,索性走慢些,好早点儿与寂灭做个了断。但却是一日未见寂灭踪影,天黑时他们歇在土坡顶上,堆了篝火,吃了干粮,相依着坐下,心里都七上八下。   
杨无恭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几斤蛮力,绝不是寂灭对手,而姬蕙所学,与寂灭相比,无异于沧海中之一粟,根本不值一提。想到此处,他反倒有些欢喜起来,——人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早些迟些,本无多大差别,若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处,却也算是没白过了这一生。   
他就这般忽喜忽忧地想到半夜,又隐隐听得有声音在逼过来,这回却是一阵阵的“沙沙”声,如潮水一般,起起落落。   
杨无恭站起来,使尽目力向黑暗里望去,只影影绰绰看到许多灰白的光影在跳过来,熙熙攘攘的,小小的光影,仿佛还离篝火很远,却突然间便破开光幕站在他们脚下。依旧是一只野兔,雪白的板牙,红红的眼睛,略带些惊诧地看着杨无恭和姬蕙,然后,于瞬息间衰老,倒下,死去;跟着是另一只略大些的,篝火舔上了它的右腿,立时便升起一股焦糊味,它疯了也似地挣扎,却尚未待它挣出,便已在火中老去,死去;而后,又是另一只,用乞怜的目光看着姬蕙,似乎在乞求姬蕙救一救自己……这些野兔便这般一只接一只跳进来,像着了魔一样,篝火边很快就堆满了野兔的尸体。   
杨无恭想起白日里姬蕙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寂灭有一种怪异的武功,能让人于瞬息间老去。这些野兔便是寂灭的信使,告诉他们那武功的可怕。但更可怕的并不是像野兔那样,老了,死了,而是老而不死,她让你老到痴了,呆了,瘫了,却不让你死,而是让你生,让你无穷无尽地活下去。   
杨无恭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姬蕙说她原本也不信,可是如今她信了,当那只野兔在她手里于瞬息间老去,她便信了,她能感觉到那只野兔的惊恐与绝望。   
现在杨无恭才知道步赖和烛龙莽布为什么称寂灭为“魔鬼”,不,她比魔鬼更可怕,杨无恭看着脚下层层叠叠堆起的野兔的尸身,心中想道,这女人一定有无数种让人痛苦地死去的方法,不,最可怕的,是痛苦,而不死。   
黎明来临时,篝火四周已堆满了野兔的尸体,偶尔有一只尚未断气,把腿脚颤栗着伸向天空,蹬着,蹬着,终于也静止了。   
随着太阳升起的,还有白色的蛰气。杨无恭在草原上呆得久了,知道这是暴风雪将来的征兆。他站在坡顶上四处张望,想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只望见北边目力尽处,似乎有一个小小毡包,便趟开野兔的尸身,从坡上下来,与姬蕙一起纵马向那毡包驰去。   
只跑出数里远,胯下马儿忽然前足立起,颤声长嘶,险些把杨无恭和姬蕙攧下来。两人睁目一看,正是寂灭,站在前方数十丈处,身着缁衣,头戴尼帽,目光如死人般阴沉,若非脸上还隐有一丝血色,杨无恭真要以为这个站在自己和姬蕙面前的尼姑,本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犹为可怖的,是由她身上升起的那一团团阴冷之气。“杨郎!”姬蕙靠在杨无恭肩上,眼里全是惧意,她觉得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迅疾飘逝。   
“你看!”姬蕙指了指寂灭脚下,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愈来愈空,恨不得躺下歇一歇才好。杨无恭顺着姬蕙的指尖看去,只见到寂灭脚下的嫩草在迅速枯萎,那死亡的枯黄色,一圈一圈波浪般荡过来,向杨无恭和姬蕙逼近。   
“不!”杨无恭扶姬蕙坐下,他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便这么看着姬蕙老去,花媚玉颜瞬息间变成鸡皮鹤发?这是何等的残酷!   
他想只有自己的身子能阻住寂灭的阴气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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