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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无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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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请问，请问有人吗？”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加上满心的恐慌，冰疲惫不堪地跌坐在老房子的门前。
冰痛苦地皱着眉头，重重地喘着粗气，一只手使劲捂着痛得抽筋的肚子，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扣了扣门，嘴里发出的那点虚弱的声音，迅速地被萧索的寒风淹没。
屋里似乎有了动静，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出现在门口。橘黄色的灯光从背后映照过来，老头的身形登时被勾勒成一座金像。
“姑娘，你这是？”老头疑惑不解地看着气喘嘘嘘的冰。
“大，大，大爷，我……”冰仍未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结巴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冰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老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古怪地看了冰一眼，说道：“姑娘，先进来喘口气再说吧。”
进到屋子里，身后的门被老头“吱呀”一声又轻轻地关上了。就在破败的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冰的心再一次提溜起来。该不会是脱离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吧？
“姑娘，你随便坐。”老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便坐到一堆木头中，自顾自地干起了活儿。
见老头不再理会自己，冰才松了口气。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冰开始打量起老头的家来。
老房子十分宽敞，屋顶很高，木质横梁上随处可见蝼蚁侵蚀过的虫洞，还有一些蜘蛛网随意地黏附在横梁与青色的墙壁间。居家用的灶具、厨具应有尽有，却是十分简陋。屋里堆放着许多木料，是一截截裁好的木桩，还有一些锯子、斧子、锤子、锉子等工具，看起来像一个不折不扣的木匠工作室。
老头安详地坐在木桩中间，低头忙活，手上捣弄的一个木桩子，已初具形状。他头顶上那盏白炽灯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照在他脸上，使他看上去像一尊古老的褐色铜像。
老头很瘦，大约60岁上下，两鬓花白，眉心间赫然有一粒黄豆大小的红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如被斧削刀刻过一般，一道道皱纹纵横交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丝毫没有因岁月的磨砺而失去光泽。
休息了这么一阵，冰渐渐缓过劲来。看着满屋子的木头，冰猜想老头要么是个木匠，要么是个木雕老手。
“大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呀？”冰好奇地问道。
老头也不回答冰的问题，兀自道：“姑娘，乌漆抹黑的，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什么？知道桃花岛传说的人，断然不会黑天黑地的独自跑到岛上来。”
“传说？什么传说？我知道春天的时候，桃花岛的桃花远近闻名，其他的倒没听说过。”冰边说边朝那堆木桩走过去，却见老头手下已勾勒出一个比例清晰的人像。
“那你是不是从西面的木桥过来的？”老头也不解释，淡淡地问了冰一句，便又低下头开始干活。
“是啊，那里……唉，好恐怖，那里竟是一大片坟地。”回想起树林里的情景，冰仍是心有余悸。
冰的话音一落，老头便摇着头站起身来，唉声叹气地进了厨房，一会儿又从厨房折了回来，左手手心却多了一把米。老头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抓起一小撮米朝冰身上洒过来。老头的样子使冰想起了老家的神婆，神婆趋鬼的时候，就是这副姿态。冰觉得好笑，身子不自觉地侧了一下，但米粒还是丝毫不差地从冰的头上洒落下来。
“大爷，这是干嘛呀？”冰问。
“姑娘，你不该呀，黑天麻地的不该到桃花岛来。唉……”老头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爷，那西边是不是……”冰很想问是不是有什么鬼怪之类的，怕老头笑话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下去。
“说说看，你刚才在那片树林里，都碰到了什么？”老头满脸的沧桑，似乎在告诉冰他不一般的经历。
冰麻着胆子，把在树林里看到的东西，或者说根本只是因为心里极度害怕而产生的幻觉，以及怎么来到桃花岛，怎么选择木桥的经过，一一跟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听冰说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摇头看着冰，眼里充满了怜惜。过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声，说道：“唉，都是躲不过的劫数。”
见老头又是莫名其妙地长叹，又是摇头，冰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从老头惋惜的眼神里，冰似乎能读到一种叫“命运”的东西，但这种无形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冰紧张莫名地问道：“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姑娘，来，把这个揣在口袋里。”老头把手中剩下的米递到冰的面前。
冰犹豫了一下，接过老头手上的米粒，静静地装进羽绒衣的口袋里，不死心地问道：“大爷，什么事呀？您就跟我说说吧。”
生长在农村的冰，听过许多关于鬼怪的传说。冰的父亲更是个说故事的高手，总是都能把一些传说讲得活灵活现。从小冰就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尽管害怕，但是刺激。老头古怪的表情引发了冰的好奇，冰强烈地想要知道，关于桃花岛、关于西面的树林，到底有什么样的神鬼传说。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头重新坐回到矮凳上，一边工作，一边跟冰拉起了家常。
“对，您听出来了呀。”冰笑笑，心道，这老头可真厉害，一听就听出自己是外地人了。
“本地人一般都不会晚上来桃花岛，就算来，也不会走西边的坟场。你一个姑娘家家，黑天黑地的竟敢一个人来桃花岛，还走西边的坟场，这就证明你不是本地人。”老头慢吞吞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冰不禁释然，好奇心却因老头的话愈发强烈：“那是为什么？大爷，您快跟我说说。”
见冰迫切地想要知道，老头便慢吞吞地讲了起来：“早年间，桃花岛并不叫桃花岛，岛上也没有什么树。自从一对苦命鸳鸯来到这里以后，岛上才开始有树的。那对苦命鸳鸯，男的是个长工，女的是地主家的小姐，两人是私奔来到这里的。来岛上以后，两人不断地在岛周围种樟树。樟树长得快，很快就把整个岛包住了，浓密的樟树林像一个天然屏障，保护着他们。两人在岛上过着开心的日子，男耕女织，其乐融融。”
原来只是一个美丽的爱情传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冰暗自笑道，所经历的恐怖早抛在了脑后。
“后来，他们又在岛中央种了一些桃树。他们种的桃树很奇怪，只开艳丽的花朵而不结果实，一直到现在，这儿的桃树也是如此。”
老头也不看冰，继续说道：“这种好日子，没过上几年，女的就死了。女的死了以后，男的把女的埋葬在西边的树林里。唉，埋了也就埋了吧，偏偏那女的家里不知怎么打听到了他们在这岛上，叫上一帮凶神恶煞的打手就跑来了。当他们赶到岛上的时候，女的刚好下葬。她娘家人不干了，把所有责任都怪罪到男的身上，一声令下，打手们愣是活活把那男的给打死了。他们把男的尸体拖到西边树林里，扔在那不管，又把女的坟墓掘开，带走了尸体。你说，这是不是冤孽啊？”
老头沉重地叹了口气，又说：“打那以后，那片树林就不太干净了。据说，那对苦命鸳鸯死的那天正好是冬至，所以，一到冬至这天，那树林里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这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见过的。”
“近些年，有好几个人在冬至这天晚上闯进西边的树林里，之后，不是死就是颠，怪异得很。唉，正好，今天又是冬至。”老头蠕动着嘴唇，不紧不慢地讲着故事，眼神是那么安详，让冰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比老头要年轻一点，但那种神情却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已经太久没有跟家里联系，只怕此时，父亲要比眼前的老头苍老许多。想到自己的不孝，想到自己可能带给父母双亲的伤痛，冰的眼泪夺眶而出。
“闺女，不要哭，不要哭哦。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我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老头见冰满脸泪水，以为冰害怕了，连忙哄孩子似的哄道。
“大爷，我……”冰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珠。
“没事，没事。以后凡事小心一点就没事了。”老头继续宽慰冰。
“谢谢你，大爷。”冰被老头的善良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擦干泪水，傻呵呵地笑了。
“姑娘，别客气。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出岛去吧。”老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拍着粘在身上的木屑，朝旁边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走去。
老头拉亮灯的时候，冰看到房间的地上摆放了好些个木雕成品，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佛像。那些佛像栩栩如生，让冰惊叹不已。
“大爷，这些是十八罗汉吧？”冰走过去，指着漆着金漆的十几个神态各异的佛像问道。
“对，对，这些就是十八罗汉，那二十四个是二十四位诸天菩萨，还有这个，是地藏王，那个观音菩萨，你一定是认得的。”老头兴致勃勃地向冰一一介绍他的作品，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满足。
“大爷，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冰无限崇拜地说道。
关上老房子破败的木门，老头拿着手电筒在前边引路，冰紧跟在后面，一老一少边聊边朝沿江风光带的堤坝走去。
从老头口中，冰了解到老头是个木雕爱好者，十多岁就开始摆弄木头桩子。从老头手下出来的作品，数不胜数，许多都送了人，也有卖给人家的。老头雕刻出来的东西十分精致，尤其以人物肖像见长。他这辈子孤苦伶仃，没有老伴，膝下也没有子嗣。老头把一生的爱都孤独地奉献给了木雕，也在木雕生涯中找到了慰籍。
老头姓李，上了沿江风光带的堤坝以后，冰开始叫李大爷：“李大爷，您就送到这吧。4262009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好不好？”经过短暂的相处，冰已把慈祥的老头当作了亲人和朋友。
“嗳，好。姑娘，记住啊，以后凡事都要小心。”老头叮嘱道。
“我会的，谢谢您了。”冰的鼻子开始发酸。
“有空就来桃花岛玩，不过白天来，千万不要再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过来啊。”老头真的像冰的父亲。
“记住了！李大爷，再见啊。”冰依依不舍地掉头走了。
目送冰走出好长一段路，老头才掉头往桃花岛方向走去。一老一少两个长长的身影，越拉越远，渐渐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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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冬至过后，这座萧索的城市安静了一天。
可是冬至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这天，《晨报》的头版头条，却如一枚威力无比的高能量炸弹，第一时间在整座城市的居民中，炸开了锅：
“冬至之夜，一名年轻女子，在我市桃花岛西面的樟树林里猝死。发现该名女子尸体并向110报案的，是在桃花岛居住8年之久的我市木雕协会会长李仲老人。
……
据警方透露，在案发第一现场未发现搏斗痕迹，也未发现凶器等任何可疑物品。而该名女子身上，除了裤子的左侧口袋里有142。6元人民币之外，无任何可以证明女子身份的物件。
经法医鉴定，该名女子死亡时间为冬至日的深夜十一点左右。法医声称，在尸检过程中，未发现该名女子身上有锐器所致的伤痕，尸体无勒痕，无搏斗后留下的抓痕等，无服毒后应出现的各种体征，故目前尚无法对导致该名女子死亡的原因做出准确判定。法医将会对该名女子做进一步的解剖分析，相信不久后，导致该名女子死亡的真正原因就能浮出水面。
该名女子年约二十五岁左右，身高约1。58米，栗色齐腰卷发，身材偏瘦，右侧嘴角有一粒浅黑色的痣，皮肤白皙。该女子死亡时身穿乳白色短装羽绒服，有风帽，蓝色微喇牛仔裤，右边裤腿上有紫红色的绣花，脚穿一双白色旅游鞋。（有相关线索者，请速与我市刑侦大队办公室林警官联系，联系电话4800480。）
冬至之夜在桃花岛的樟树林里发生死亡事件，这在我市已是第7宗。7年来，桃花岛的樟树林已经摄取了7个人的生命。回顾往年卷宗，记者发现一些惊人的巧合：这7个人均为女性，且为长发女性。身高在1。55米—1。65米之间，身材都为瘦小型。死亡地点皆为桃花岛西面樟树林的中央空地。死亡时间在冬至日晚上10：00—凌晨00：00之间不等。案发现场均没有发现凶器和其他致命物体。值得关注的是，前六宗案件在我市刑侦人员长期日夜奋战下，最终均无奈地宣告：自杀，死亡原因不明。
关于今起案件，各种传言仍然很多，许多市民都忧心忡忡地认为该案件纯粹是由桃花岛的传说而起。这似乎真的与桃花岛的传说不谋而合，但究竟是鬼魂作祟还是有人故意而为？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若是他杀，那是情杀？劫杀？奸杀？还是仇杀？若是自杀，那死者的动机又是什么？重重疑点，我报将在后续报道里做出精彩报道，敬请关注。”
星期一，上午八点一刻。
冰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晨报》。她刚刚看完关于桃花岛发生命案的这则消息，此刻，嘴巴已是惊讶得合不拢来。李大爷讲的那个故事，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冰的脑海里。冰一直以为，那仅仅只是个传说而已，却没曾想到会发生如此惊人的巧合之事。
如果……如果冬至那夜，自己晚点离开那片诡异的樟树林，那么，离奇死亡的女子，会不会就是自己？自己也是长头发，身材偏瘦，在1。55米—1。65米之间，冬至那天也正是穿着一件白色羽绒衣，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天哪，离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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