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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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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觉天地一派澄明,日间的种种烦恼又算得了什么。得快活且快活,该烦恼何妨烦恼。不觉的,他随口吟出一首艳曲来:
风月中的事儿难猜难解,风月中的人儿个个会弄乖,难道就没一个真实的在。我怕被人闪怕了,闪人的再莫来。你若要来时也,将闪人的法儿改。
一个妙人儿如花如柳,如烟如雾,一双玉手儿,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手触肌肤,如扺掌倾谈,往年诗心,在水声咿呀里,从遥远翩然而来。铁徒手不觉沉迷,在温水浸泡中,在软手抚摸中,不觉回到了诗酒纵横的同学少年。只听一缕儿丝竹之音在耳际悠然奏响:
明知道那人儿做下亏心勾当,到晚来故意不进奴房,恼得我吹灭了灯把门儿闩上。毕竟我妇人家心肠儿软,又恐怕他身上凉。且放他进了房来也,睡了和他讲。
这是谁呢,声音好熟的。那么远,又那么近,远在天边,近在心底。哦哦,铁徒手凛然一惊,急睁开眼来,泡泡低了眉,静了脸,款款着弯腰,胸部若即若离木桶沿儿,一耸一耸地,恰似春天杨柳掩映的湖水涟漪,一双手在他的肌肤上,轻轻划过来,划过去,若有若无,大有大无,看似在肌肤上游走,心尖儿,肺腑里,却分明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恰到好处地微微颤动。到底是她的吟哦声,却见她一对樱唇不经意地抿着,好似原本就是这样,天生不曾说过话儿,吟过曲儿。而方才所吟之曲,又何所指呢。若不是她所吟,又是哪位方外雅士给红尘俗客做醍醐灌顶?若是她所吟,又语涉帷幄私情,是无心,是有心?按说,下人奴才不过主子盘中一道小菜,扒拉着吃,搛着吃,囫囵吞枣吃,全随主子的意,夫人也不是那种不明妇德的河东狮吼,可话有说得说不得,事有做得做不得,见饭就吃是穷丐,见草就啃是饿驴,见色心动是俗汉,忝为功名在身的士人,肚中可三日无食,心中不可片刻涉俗,俗事可雅做,雅事万不可俗做。案牍枯寂,床帏无趣,郁郁多年,知己难觅,一朝识得泡泡于柴火中,方才有了吟哦之雅,唐突间,心里却生出男女俗念,铁徒手呀,铁徒手,真可谓众生好度人难度,一半江山一半烟雨呀,你原来是万卷诗书供养出来的一个俗汉嘛。心里在自责不休,可这毕竟是一桩作了多少年的粉红色的梦,虽是梦,夜半来,天明去,来时不期而来,去时不别而去,但,把梦作的真切一些,再真切一些,灿烂一些,再灿烂一些,梦醒时分,再数日月话短长。他决定试她一试,也算一段主仆佳话。他略一蹙眉,开口吟道:
想当初,骂一句心先痛,到如今,打一场也是空,相交一旦如春梦。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想起往日的交情也,好笑我真懵懂。
泡泡恍若无闻,照旧低了眉儿,敛了脸儿,曲了腿儿,舒了腰儿,耸了胸儿,抿着嘴儿,一双纤纤素手,在铁徒手肌肤上蛇样游走。没见她开启芳唇,却听得一缕吟哦声伴着水声直往铁徒手心尖上撞。她吟的依然是一首艳曲:
来也罢,去也罢,不来也罢,此一计,也不是你的常法。真不真,假不假,虚将名挂。不相交,不烦恼,越相交,越情寡。着甚么来由也,我把真心儿换你的假。
铁徒手吃了一惊,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他自信平生为人为官,还过得去。为人,他自认才仅中中,勤勉努力,有望中上,未及而立,便取进士功名,便是明证,故而,他一门心愿都在求真务实,绝不敢自比圣贤,但,绝不可不效法圣贤。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固然是做不到的,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却不可不把礼时时搁在心上。寒窗苦读,宦海苦熬,作假他作不过别人,他便以真面目向人,就像一件货物,工艺不可能比人更强,那就只好在质地上下功夫了。他坚信,虽山河破碎,人心浮动,古礼沦丧,末世征兆历历毕现,但,求真,总是人永远的心动。可是,恰恰在他最着力处,最自信处,让他心目中的红颜知己,事实上的身边下人,用一根绣花针,噗哧一下,捅了个八面露风。这很重要,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红颜知己,她是他的使唤丫鬟,一个读书人,一个官员,一个男人,可以接受普天下人的白眼,但绝不可以被女人小瞧了,不可以被贴身使女所鄙视。至于为官,俗话说的好,小官靠挣,大官靠命,他自省做官的命在好与不好之间,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尽力了,也知命了,所谓尽人事,知天命罢了。看他沉默,神色凝重,且颇为凄楚,泡泡巧笑道,沐浴中的老爷心飞天外,精鹜八极,莫非奴婢一时轻薄失言,触摸了老爷的某处隐痛?不过,以奴才浅见,老爷乃经邦济世之士,虽非宰相,却有着宰相的一副宏阔肚肠,为一介卑贱下人的混闹致气,期期以为不可也。
泡泡在那摇头晃脑,半通不通说着,双手也随着说话的节律,在铁徒手的肌肤上醉酒似地颠三倒四游走。铁徒手顿感五内如煮,真是一个妙人呀,肌肤胜雪,面如皓月,体态风流,音色呢喃,而数年来,他虽把它当红颜知己看待,内心深处,却仍视她为可以任意驱使的丫头,虽把持的好,还没做出什么不齿的事来,但,细审之,她在他那里究竟是何等身份?玩物而已。是玩物,便不可以知己待之,待之以知己,则是对知己的亵渎,是僭越,是失礼失德,而如果是知己,又玩在心底,玩在言行,便是丧德败行了。我干了些什么呀,与知己夜半无人,鬼鬼祟祟,龟缩后花园,读昏书,观昏图,说昏话,心里想昏事,丑态种种,丢人现眼。联想至此,他不觉喷出一身虚汗来。汗水混入已经凉下去的澡水中,他感到木桶里的液体都出自他的体内。他感到一阵虚脱强劲袭来,头晕目眩,四肢瘫困,倦意铺天盖地向他压来。他虚怯地说:
“泡泡,我困了,你也早睡吧,有些话,我改天说给你。”
“是的,老爷。老爷日理万机,调度四方八面,敢是累了。老爷,今晚不读书了?听老爷吟哦,有趣的紧呢,奴才愚钝,只是想不通,在奴才眼中,老爷乃古今少有之人物,不曾想,还有可与老爷比肩的古人今人呢,啧啧,那些有趣的话儿,倒是如何编排出来的,真让奴才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此话当真?”心智已陷入懵懂状态的铁徒手模糊听了这些话,心下一个激灵,竟把那浓浓的倦意赶散了。“这么说,在泡泡那里,咱家仍然一派端严方正?罢了,罢了,卿乃天生仙草,我乃尘埃倦客,岂是混同得了的?”铁徒手心下为之大喜。
“在老爷夫人面前,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奴才如何敢打诳语?如此,即便老爷夫人心慈如佛,奴才也只好自行了断了。”
“言重,言重,泡泡言重!说句心里话,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在我心里,泡泡乃平生第一知己。我的泡泡呀,我心破碎,君何伶仃,悠悠苍天,造化弄人啊。”
“谢过老爷恩赏!奴才不敢高攀老爷知己,老爷只要不嫌奴才粗鄙,奴才愿追随老爷左右,风里风里去,雨里雨里行,厨下生火,书房研墨,奴才还是可堪驱驰的。”
“罢罢罢!我的生生死死的泡泡呀!”铁徒手不觉热泪横流。在泡泡的扶持下,他从木桶中缓缓站起来,一只手搭住泡泡嫩肩,笨拙地一步跨出来,站在泡泡早已安顿就绪的丝垫上。泡泡用白棉布替他除去身上残余水渍,又替他把身上各个隐秘处,细心擦洗干净,扑一层香喷喷的爽身粉。他只觉里里外外清明脱透,宛如再生。泡泡低头一心给老爷系腰带,两人面对面站着,铁徒手高,泡泡低,她大约抵得住铁徒手的下巴。把内外尘俗气洗得尽了,铁徒手各样感官便格外敏锐,面前的泡泡吹气如兰,轻轻吐纳间,胸口微微起伏如六月微风下的田园麦浪。有了这个念想,铁徒手便闻见了泡泡身上的阵阵麦香。那种香是混合着青草味、乳香味、草莓味的一种香,梦幻的,又真实的,遥远的,又切近的,浓烈的,又淡淡的。他深吸了一口,当香气快要涌入口边时,他又感到了不可饶恕的奢侈和贪欲,他便屏住呼吸,让香气徐徐进入。果然是香味,嗅觉告诉他,这是香味,味觉也告诉他,这是实实在在的香味。他品呀,嚼呀,让香气在肺腑中,回环往复,周身都沐浴遍了。又一阵迷茫袭击了铁徒手的身心,他有些懵懂了。他的眼里升起一朵红云,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浮云,太阳躲在云里,光线照样可以穿透云层,那云层是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轻纱后面的太阳便显得迷离,还有暧昧。哦,这是晚上,云后面是月。月是清白之月,冷冷的月光穿过轻纱时,也染上了一层淡红,这让他顿觉暖意。他望着月,想表达点什么,又怕自己气浊,污秽了纤尘不染的轻纱,他还怕自己是粗放之人,吐纳间,浊气汹汹,吹散了冉冉祥云。他敛眉收神,低唤道:
“泡泡!”
“老爷!”
铁徒手懵懂的心房透进一丝亮光。听得出,泡泡的声音与他惊人相似,也满含着虚怯,似乎还有某种暧昧的期待,似梦中呓语,分明却是眼前人说眼前话。他又低唤道:
“泡泡!”
“老爷!”
同样的呼唤,同样的回应。铁徒手顿感心明眼亮。他不由得伸出双臂,将眼前这个秋雾春云般的人揽入怀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他的那个寻寻觅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红颜知己。那个身子似乎有过挣扎的迹象。只是迹象,不是挣扎。当他感觉到她不是挣扎时,她已深深地陷入他的怀里。她原本是要挣扎的,可现在,她竟然发现,她挣扎的方向是反的。她在往他的怀里的深处挣扎。这不是她的本意。她虽是下人,但,她是一个持重的女子。拥有一副热怀的这个男人,只是她的主人,她只可全心全意伺候他,但,他不是她的男人,她也不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是她的主人,她的男人,只能由她的女主人做主。而且,她并不知道,她的女主人有无给她选择男人的打算。忽然,两片带着浓重胡须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唇。她看不见,但她觉得出,就是那副先前向她发号司令后来向她吟哦有趣词曲的嘴唇。这样不好,嘴是用来吃饭说话的,两个人的嘴唇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父母和自家很小很小的孩子才可将嘴唇对在一起。我远离父母,我长大了,父母在身边,也不会这样待我了。她的本意还是要把自己的嘴唇离开另一个人的嘴唇的,待惊觉时,她的嘴唇却深陷在另一个人的嘴唇了。她的嘴唇是有重新恢复自由的可能的,可这个时候,她发觉,她的嘴唇是不大情愿听从她的命令的。
虚幻的人突然真实了,蛇样冰冷的软身子,眨眼间,都是潮热,南方雨季的那种潮热,这种异样的潮热令铁徒手遍身痉挛,所有的经络一片乱麻,所有的穴位如风中的麻雀在乱飞乱撞,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激烈地扭动身体,企图让经络穴位回归原位。可是,他做不到了,怀中的这个人,比他更剧烈地扭动着,他的周身已被她冲撞地七零八落。泡泡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感到万分恐惧,全部恐惧都来源于眼前这个她再也熟悉不过又陌生不过的身体,她万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如此潮热,她长这么大,从来没遭遇过如此令人难耐的潮热。她知道,离他远点,潮热就会自然消解,室外便是一派清风明月。可她心里越想离开,身体却越想贴近。她朝这个潮热之地,拼命地钻呀,使劲地拱呀,越钻越潮热,越拱越潮热难耐。她猛地感到对面这个身体偏下部位多出一个物件,直挺挺地顶在她的极端隐秘处。打小从母亲那里,后来,从夫人那里,她知道的,这是她作为女人无比宝贵之处,比她的生命还要宝贵,她的下半身极力躲避着,后退着,可令她万般沮丧的是,她的上半身却在努力前进,拼命冲撞。她恨自己,她想痛骂一顿自己,无奈,嘴唇和舌头已失去了自由,她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可恨的是,她的双臂紧紧地箍着一个男人的粗腰,她的双臂也被一双有力的胳臂死死箍着。她在挣扎,她自己跟自己挣扎。正在纠缠得难分难解,身心内外的难耐正在臻于极限,他突然惨叫一声,同时,她突然感到一股强劲的暖流涌向她的隐秘部位。她不明就里,只觉潮热渐渐退去,所触竟是滑腻腻地冰凉。此时,泡泡才知觉她刚才做了什么,惊叫一声,奋力挣出怀抱,双手捂脸,跌跌撞撞逃回自己的房间,留下那个一脸怅然的人,独自怅然。
当晚,铁徒手怀着一腔郁郁独自回到书房,此时,夜空郁郁,城郭屋舍郁郁,函封着的满屋的圣贤书无不浮泛着郁郁之气。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走到今晚这一步,是一时情绪失控,还是长久的处心积虑?泡泡还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青春女子,这倒罢了,正当及笄妙龄,这样的年龄,有的女子已嫁做人妇,哺育儿女了。可她是下人,又是自家的下人,虽然说,主仆媾和,古人君子尚且不免,如东坡居士先与姨妹王弗,后与侍女朝云,当世之人,更是满地皆是,先奸后娶、后纳者有之,始乱终弃者更多。说起来,有关主仆礼数,是国有法度的,可乱法者多为执法者,寒门之士,身边无仆,所谓主仆之礼,也就是一纸空文了。身边有仆的人,才有混乱主仆之礼的前提,乱还是没乱,却是由乱礼的人说了算的。于是,一边乱,一边戡乱,也自然而然了。这些社会陋习怪相搁下不说,单以我铁徒手之处世为人之准则修养来说,今晚做出这等事体,实属偶然乖谬。想我铁徒手身为一方长官,要是有嫖妓之念,之好,放开手脚嫖就是了,只要忠于朝廷,造福地方,这点小事,没人会拿这种小事去做文章的,想做,也做不出什么名堂,要是想纳妾,纳十房八房不敢说,三房五房也不算什么稀奇,更不算什么本事,只要给夫人陪点小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更用不着在丫鬟下人那里动手动脚,士绅大户家的黄花闺女,使个眼色,都会主动送上门的。问题就在这里了,与泡泡行苟且之事,至少有三大不得体。一者,泡泡乃自家身边下人,远离父母,年纪尚幼,虽无强迫之举,传扬出去,也难免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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