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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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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歇斯底里地发出“反攻大陆”的叫喊声。梓茕觉得自己的身,不知处于什么样的时间和空间。说实话,他对军阀大爷有点肃穆乃至崇敬了。挽救国家危亡,毕竟,那是人的信念。他想,信念是一个人生命的根。无论他身飘何处,心灵有根,扎向大地,总不是一朵飘浮的云。离开大陆,告别妻儿,大爷只有四十九岁。不知后来,他可曾遇到相爱和想爱的女人?后来,他在资料上查到,民国三十四年秋天,河南安阳,黄河岸边,中国国民革命军第某战区第某兵团,曾在那里和日寇展开过一场殊死决战。那场战斗歼敌半个师团,缴获机枪大炮数十门。我方一个炮团险些全军覆没。大爷正是指挥那个炮团的中将军长。 
于是,梓茕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想,我一定要在我们这个庞大家族的族谱里找到他,告诫他。一想到“告诫”二字,梓茕感到捏着“中正剑”的手,又擅抖起来,心里蹿出一股透彻脊背的冰凉与哀伤。 
告诫他,我有资格吗? 
梓茕扪心自问。 
头盖骨,“中正剑”,权力与爱情,这就是一个旧式军人,为之奋斗的一生?他得到了么?他得到的是什么?就是面前这座简单普通的孤坟?毕竟,他辉煌的一生,到头来,也只能是这样的一只孤魂野鬼! 
梦归 
梓茕采访写作的现实与心灵之路,还没有尽头。梦游似的随人流进入车站,小商贩们的叫卖声在梓茕的耳边不断响起。肮脏的卧铺车上堆放着 
瓷砖和大筐。那是山里人艰辛生活的印记。梓茕知道,千百年来,他的家乡经战争摧毁的建筑物,需要重新建造起来。 
高高的天桥,接连不断的电车,慢悠悠地从头上驶过。牵过天空的高压线上,站着一点点黑色的雏燕。那条流淌在青山绿水间的大江,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游春的老人,统一地扶在江边的石栏上瞭望,和牵过天空的高压线上站着的雏燕一起,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是生灵,这是自然。梓茕不知道他们在望什么。客车开过那座山峰,那道河流,两岸田畴,一望无际。沿绵延起伏的山峦,客车穿过一道深深崖谷,往上盘旋一阵,便进入莽莽苍苍的大山。黄昏,绚烂的晚霞映照在怪石嶙峋的山坡上。那是这一带盛产的磷矿。那一堆堆暗灰色的礁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大海。当年游击队的战士们,是怎样在这一堆堆乱石丛中,矫健地跃起、准确地瞄准、举枪射击的呢?那真是令人魂牵梦绕的莽莽苍苍的大山啊! 
清晨,梓茕的车,沿着大山深处一座座黑黝黝的矿藏进山。春意迷迷,细雨蒙蒙。那是立春以来少有的一场春雨,淅淅沥沥,飘洒了一个晚上。他的车缓缓行进在轻烟般飘浮的雨雾中,他觉得世界很小很小。很小的世界,很多情。透过车窗望去,云遮雾罩的山峦间,忽然兀出一挂青松挺拔的山峦。车在游动,山峦在雨雾中飘走,天空中似乎悬挂着一幅幅淡雅的水墨画。山道弯弯,时而在飘渺云雾中滑翔,时而车身紧贴悬崖,绝壁上的水粼粼的青苔,触手可及。雨雾中,一挂挂绝壁,似乎沉浸在对往昔战争的回忆之中。断桥下,潺潺流水,静静流淌。矿山黑黝黝的厂房渐渐退去。前方出现了一道云遮雾罩的山坡,山坡上有一群群黑羊在雨雾中蠕动。仔细一看,不是黑羊,而是满坡兀出山地的矿石。啊,这里曾经是弹痕累累的战场,蒋哥和他的同志们弹尽粮绝之后退守这里全军覆没的地方。尸横遍野的历史画面,已在经年的风雨中淡化。山路已无法行走。他打开车门,下车随意步行。山中清新的空气夹着幽幽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抬眼望去,那壁曾射下倾盆大雨般的子弹悬崖顶端,盛开着一丛丛血红的杜鹃花。山水显灵,就这么掩盖了当年那场恶战?沿着陡峭的山路,穿过黑黝黝的岩洞,一堆堆乱石,记载着当年三清寨昔日的繁华。令历史感到深深痛苦的是,土匪窝和游击队的大本营青龙寺,相隔不远。一次次争夺,一阵阵凄风苦雨,谁是三清寨的主人?走出清风寨不远,是一道更深更黑的山洞,进入山洞,他看到了一堆堆枯骨,不知那残缺不全的骨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山中游人,还是当年那场恶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游击队战士?黑洞,枯骨,历史让人无法在这里考证到什么。和黑黝黝的仙女洞连通一起的那座寺庙……金顶,当年姚婶的一个支队驻扎在那里。他们举行婚礼的洞房呢?他知道,那对假扮夫妻的中心县委书记蒋哥和汉英的“婚礼”,在断桥边的小学校举行。假扮夫妻的红色日子把他们锤炼为情深意长的恋人。后来汉英怀上了他的孩子。他索性买来一包喜糖分给大伙,就变成了真的夫妻。虽然他们各自心中,还有自己的爱人。这是他们先后于黎明前的黑暗中死去,也始终守口如瓶的秘密。……二狗子和翠莲的婚礼,在仙女洞旁边的金顶寺举行。翠莲那晚正来月经,二狗子呼哧呼哧地和翠莲做了那事,床上一滩血,二狗子惊叫起来,跪在地上。翠莲抹了把眼泪,蜷着身子捱到天明。她本来不爱二狗子。谁叫他是姚婶的儿子纵队副司令呢?翠莲想。女政委代表组织,撮合他们这对革命夫妻。这对游击队里的革命夫妻,远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神圣浪漫美好。翠莲也有姚婶的性格,新婚之夜,她没有获得什么快乐,天不亮就去寺庙禅房,找乡土医生牛瞎子。牛瞎子是姚婶当游击司令的时候,从山下请进山来的乡村游医。那年队伍中痢疾流行。牛瞎子治好了痢疾,被这支缺医少药意志坚强的队伍所感动,便留下来继续为他们治病。如果放在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牛瞎子就算革命队伍中的红色医生了。黎明,金顶雪峰一片寂静,翠莲吞了几粒牛瞎子自制的止血药,把下身紧缠了几根粗布条,便和二狗子一起带着队伍,穿过三清寨,直奔狮子岭,狙击警察局长宋博文偷袭金顶寺。那是起义之前不期而遇的一场恶战。二狗子左腿被子弹击中。抬在担架上,一路滴血。翠莲手挥双枪,掩护撤退。奇怪的是,警察局长的队伍并没有追上山来,原来他只是想来见见游击队中的女政委文秀清……并派人给她送来了一封信,女政委晃了一眼那封信,便懵头转身靠在柱子上发呆。待了一会儿,便偷偷把信纸吞进肚里。究竟信上是什么内容,到现在我们也不得而知。总之,不是叫她下山搬粮食。一说信纸上没有一个文字,只在左上角画了一枝竹叶,几朵梅花。要是女政委意志不坚强,可能就在这件信物传达的消息里死去。……但女政委此刻没有死,她战死在落英缤纷的鹭鸶岛,和她一同战死的还有正流产的翠莲。翠莲是被追逃了一夜,掩护女政委枪战了一夜,不知不觉中流产的。坚强的翠莲,可怜的翠莲,生和死都同自己下身那个地方自然流出的血联系在一起。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去体会闹革命的女人,生理的也是人性的艰辛。走火。中心县委书记的阵亡。脑浆。断桥。梅花。她,另一个女人腆着肚子在菜花地里奔跑。灰蒙蒙的进出深山的交叉路口,巨大的桐油树,高挂着一排血迹斑斑,龇牙咧嘴的人头。……凄风惨惨的夜晚,山间的晚风,吹来浓浓的尸味和火药硝烟。谁把他那颗蹦出脑浆的头颅,紧紧裹在白布帕,抱在胸前,连夜带回了他的老家?他的老家在哪里?千里之外的茫茫群山,还是离这片山水不远的江边小镇?那里,是否也有一株老黄桷树,撑开绿伞,让岁月梳理亲人的思绪,穿越那条碧绿宽阔的大江?斑竹坪,乱坟岗,紫竹林……在如诗如画的山间游历,清新的山风,历史的血雨,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越来越敞亮的同时,而心,像塞进了棉花团,越来越堵。堵得令他喘不过气来。山的儿子,水的女儿,混战,混战,头颅,头颅,以及怀孕的圆肚子和生命已经消失还没有流完的月经……难道生命的圣水就这么卷进历史的泥潭?在泥潭与圣水之间,横卧着的正是做梦都想去看看的那条静如处子、宛如少妇、清澈透明的大江!梓茕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他要让大江的清流来洗涤自己凌乱的思绪,淤血的思想! 
名不虚传! 
看到这条大江的时候,正是上午。天已放晴。宽阔江面,静如素练。远望飘飘似绸,近看殷殷如黛。春日的太阳暖暖地照耀着两岸开阔的浅丘。青青的山峦拖着两岸金灿灿的油菜花迤逦远去。条条镶嵌在高朗晴空中的高压线,显得那么细小。大江对岸,起伏的山峦在天边画了一道优雅的柳眉。柳眉中央,掩映在翠竹绿树丛中的一座古老庭院隐约可见。渔船在江水中穿梭来往。江岸,一道道平整的弯弯的梯田。哦,这就是我的故乡?他打开车门,走下车,站在嫩嫩的豌豆苗染绿的山巅,错愕而立。这就是那片英雄的土地?千百年来,江中的鱼、田里的谷。岁月轮回,季节变迁。养育着两岸的人民,我的父辈同胞和他们的姊妹。他们一次次揭竿而起。土匪恶霸,国民党显赫一时的将军。共产党,坚贞不屈的革命烈士。清剿,斗争地主恶霸,高干子女,打死的独眼龙。改革开放,女副市长,市长表哥,一座古老大江边新兴崛起的现代化城市,被收了几十年捐税和正在脱贫致富的乡里乡亲……梓茕想,我该怎样拂开历史的烟尘,去寻找我的祖先、父辈、弟兄、姊妹,那些鲜活的生命和不死的灵魂? 
警察局长 
老黄桷树啊! 
回到家乡,最令梓茕惊奇的是,无论当年那座江边小镇,还是如今彩虹大桥挑起的小巧玲珑的现代化山水城市,到处都能看到一株株古老黄桷树。它们或大或小,或如撑开的绿伞,笼罩着青烟般迷蒙的小镇,或似雄鹰遒劲的翅膀,探入碧绿的江水中,回荡着婆娑的倒影。像一只只巨掌,牢牢抓住肥沃的土地。鼓鼓囊囊的根,纵横交错,拔地而起,歪歪扭扭向上,历经沧桑。枝枝肃立,向高朗的天空,洒满青翠的枝叶。尤其是春天,黑黑的根,褐色的干,浓翠的绿叶,向大地吐露古老而常新的情怀。当然,这些老黄桷树中最老的,还是临近江边的那一棵。据说,这棵老黄桷树曾死过三次。第一次是在那间老屋的主人,县令文贡生剪掉辫子,被总兵加土匪乱枪打死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一九五○年春天,沿江两岸的油菜花开了。搞土改, 
斗地主。那位警察局长宋博文的父亲,青毡帽老画师,被农会主席杨大脚板带领翻身的佃农,也是在老屋背后的一片翠绿的竹林中,被活活打死;据说,他至死没有交出他的儿子,远近闻名的警察局长宋博文扔出窗外的那把“中正剑”。老画师被打得鲜血模糊,遍体鳞伤。据说农会主席抄起划船的桡扁,向那位老画师兼参议长打下去,青毡帽飞向一旁,他伸伸腿就断气了。他的掩埋也很草率。不知道他的尸体究竟进没有进入我们那个庞大家族的英雄群体墓穴之中。警察局长宋博文,作恶多端,残酷暴烈,温文尔雅,有情有义,会画竹枝。他带着清剿队,凶残地把姚婶活埋在那片水竹起伏的乱坟岗。 
什么叫做警察局长?他想。 
难道提着手枪、穿着黑衣、歪带着黑布檐帽,摇摇晃晃地在一群扛着长枪的黑衣狗子面前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干瘦男人,才是警察局长?不是,在那座城市崭新的档案馆、历史博物馆,梓茕查到了博文的照片。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国字脸、琇琅眼镜、眉清目秀、说不上温柔,也说不上张牙舞爪。据说他画的竹枝,青枝绿叶,非常好看。本来,他父亲已叫他坐着小船,驶出流过家门前的那条碧绿的大江,到更遥远的那座洋味十足的海边城市学习画画。他的成绩总是在他们班的同学中名列前茅。现在,回想起来,他也算不上有什么像像样样的绘画经历。众所周知,因迫在眉睫的 
抗日战争,他的学校,当时称为上海国立艺专,全部解散。扛着小皮箱,跟随逃难的人群,挤进肮脏的客轮,顺着大江溯流而上,回到家乡。那时,他还是一位满脸稚气的中学生。本来,他师从的老师是一位驰名中外的国画大师,要不是因为打仗,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其实他的警察局长也当得有点阳奉阴违。他真正的罪过,是在他极力维护的那个政权行将就木的时候,双手沾满了人民尤其是同时生长在这片山水之间的人民,男人和女人的鲜血。 
正是这根桡扁,许多年后,在那个工作队一夜之间奸污了土匪两个女儿的“马队长”手中高高举起,把有摸女知青大腿嫌疑的大队会计矮个子独眼龙,也是在同样的一片紫竹林中,木板搭成的土台上,送上了西天。 
生活在这片青山绿水间,经年累月,活着的和死了的人民!我们的祖辈父辈以及他们的姐妹和弟兄!……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啊,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一群善良而暴烈乡民! 
梓茕反复端详过警察局长宋博文留下的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遒劲的竹枝,潇洒的竹叶,那不是我们常说的高风亮节的精神象征吗?有谁知道,画出这幅淡雅作品的手,是怎样挥舞着的手枪,结束了他自己同胞姊妹的生命? 
当然,警察局长也并非时刻都在追剿推翻他们那个政权的游击队战士。他也不是整日都在青天白日旗交叉辉映的办公室、卧室里吟诗作画。他那翩翩风度和文武双全的才气,在那时那座中心县城里,颇具招蜂引蝶的魅力。据传,县城达官贵人家的时髦小姐、唱戏的优伶、混迹于茶楼酒肆或公开或地下的歌女和妓女,彩蝶一样围绕在他的周围。他的妻子心蕊也是一个大家闺秀,现已八十高龄,已迁居到这座新兴城市之外的那座更大海边城市。她是当初那一代有钱有势的船业帮会会长老参议长的女儿。梓茕曾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到那个城市江边幽静的干部疗养所去拜访过她。老人神情淡然地坐在翠竹葱茏的院子里。知了鸣唱着,陪她静静地享受着这个城市难得宁静的黄昏。从心蕊老人梳理得十分精细的银丝和挑着淡眉的清秀脸庞上,还能隐约看出她当年的风韵。她失神地望着院外黄昏中鸣叫着翠鸟的竹林,跟他无声地讲述着一部生命与死亡的历史哲学。老人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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