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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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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辰美景,知己一二人,煮酒广论,今日我们就来个煮酒论英雄如何?”张问心情很好,朗声笑着。这庭院之中,全是沈家的人,张问深感沈碧瑶的厚爱,老婆都是沈碧瑶给的,所以已经不把沈家当外人。
    黄仁直摸着胡须呵呵一笑:“很久没有这般放开胸怀了。”
    桌子上很快摆上了满满一桌子,有山珍,鹅、鸽子、斑鸠;有海味,炙蛤、鲜虾、燕菜、鲨翅;有各色蔬果,层层架叠,以示美观,称为“果山增高碟架”。
    不一会张盈就在那奴婢淡妆等白衣少女的带引下,款款走进了敞室,她身作浅绿绫罗侍女装,交领衣裳让她纤纤玉脖露出来,配上如丝一般乌亮柔滑的秀发,让人赏心悦目。
    张问看在眼里,心道如此美妻却常常在房事上不能尽兴,定要想个法子调教一番。但是作为正妻,在家中的地位仅次于男主,自然不能像调戏小妾一般猥琐,张问不好意思破坏自己在张盈心目中的印象。
    这时候张问无疑间见到亭子里弹琴的寒烟,她是名妓出身,什么手段不会?张问顿时计上心来。
    “妾身给相公请安。”张盈走到桌前,款款施了一礼,从容淡定,她无论是男装打躬作揖,还是作典雅装扮作万福,不一不是形神具备。她缓缓转身又对黄仁直施了一礼,“妾身见过黄先生。”
    黄仁直摸着胡须笑看着张问道:“以前笛姑都是叫老夫黄老,现在却突然改口了,老夫还不是很适应呢。”
    张盈那亮晶晶的饱满额头下面的美目一笑,秀目变长狭,黑睫毛以玉白肤色为背景更显可爱,走到张问身边,说道:“妾身随了相公,自然随相公称呼黄先生了。”
    张问顿时被张盈那一笑笑呆了,只觉得眼光昏花,已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心里竟然扑腾扑腾跳将起来,不由得感叹道:“这漫天的桃花,怎比得上娘子一笑之万一?”
    张盈一乐,柔声道:“相公,黄先生在旁边呢。”
    张问看了一眼黄仁直,自然要让这老夫子看看,以前的笛姑这会儿是怎么听我的话的,便说道:“娘子,还不快给黄先生倒酒。”
    张盈便用左手托住右边的长袖,慢慢地端起酒壶给黄仁直斟酒,动作要慢才显得优雅。张盈无疑悟性很高,悟透了各种动作的神韵特点。
    “黄先生请,我先干未敬。”张问双手举起酒杯,仰头酒杯见底,“一杯酒,一段英雄论,黄先生以为,当今时局,朝廷广调天下兵马集往东北,谁可当大事?”
    黄仁直喝下酒,拿手帕小心擦了擦胡须,那几根山羊胡是他最爱玩的东西,不得不保护好了。黄仁直调侃笑道:“当今天下可称英雄者,惟大人耳?”
    张问一愣,随即就明白黄仁直用《三国演义》里曹操的“惟使君与曹耳”在调侃。张问也不是没有幽默感,随即很配合地看向天空。这个动作是揶揄三国里,曹操刚说完那句话,天空就响了一个雷,刘备的筷子落地,不知是被雷吓的,还是被识破装比吓的。
    张问看完天空,黄仁直哈哈大笑,张盈也笑魇如花。他们想起了张问在上虞学刘备的情况,不由得会心一笑。
    “黄先生不是外人别说,我还真打算争上一争。”张问不笑,正色道。
    黄仁直半眯着眼睛,摸着胡须,在想张问那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片刻之后,黄仁直才说道:“恕老夫直言,大人不了解辽东状况,又无实战经验再说,大人也犯不着掺和那趟浑水。”
    张问摇头道:“犯得着,犯得着”张问压低声音道:“沈小姐与我都要对付的李氏,掌家的是李如梓,李如梓其父李成梁,不就是在辽东发家的?朝廷到辽东选兵,连几千能战的都选不齐,也是李成梁敛财的功劳了。咱不学他敛财,但是辽东战事已牵动天子之怒,实乃建功立业之地。男儿何惧危局?这个地方看似危险,却暗藏极大的机遇。”
    黄仁直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犹自在沉思。而张盈的脸色变得苍白,沙场上刀剑无眼,相公一介文官,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她想起一句话:悔叫夫婿觅封侯。
    张盈张了张小嘴,想劝阻相公,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只眼巴巴地看向黄仁直,希望他劝相公几句。黄仁直半眯着眼睛,将旁边的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果然就睁开眼睛道:“老夫劝大人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人切不可因为想尽早对抗李氏,便涉险东北。一则那是一趟浑水,二则大人才不在兵事,恐与国家兴亡无益。”
    “谁说我不知兵事,先生不见上虞民变,我提三尺青峰,不是照样纵横?再说大明猛将如云,也用不着我上阵杀敌,知道怎么用人用谋便可。”
    黄仁直皱眉道:“大人如何上位掌用将之权?”
    “这个”张问叹了一气,今天在衙门里,最后返回身画的那半个圈,就是自己,半个圈意思就是想去,但是基本没有机会。一个圈就是想去又有机会了。一共三个人想去而有机会,两个人想去但没机会。
    张问端起酒杯,闷闷地喝了一杯,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叹道:“没有下酒菜,酒也是苦的黄先生以为,谁会掌辽东?”
    黄仁直半眯着眼睛,喃喃道:“商丘杨镐,万历八年进士,二十五年经略援朝军务;三十八年巡抚辽东,多次败女真人和蒙古人。与首辅方从哲交好,齐楚浙党派系的元老,又称沙场老将,可能会出任辽东经略。”
    张问点点头道:“浙党势大,杨镐确是最有可能的。但是我观今日盐课这盘棋,不简单。东林已调德高望重的御史左光斗监察浙江,又调东林人士王化贞参与浙江户部清吏司,所以我觉得事情尚有反复,说不准。”
    黄仁直眯着眼睛沉吟许久,又道:“东林这边,凤翔袁应泰也得到了朝中重臣的推举,特别是兵部左侍郎张鹤鸣十分赏识应泰,以王化贞和应泰为其最得意的门生。二十三年进士,先后任工部主事、兵部武选司郎中、淮徐兵备道、按察使永平兵备道、右佥都御史。任永平兵备道时,应泰招兵买马,休整要塞,打造战舰,采办火药军械,十分得力,素有精明能干之称。连浙党那边的熊廷弼也认为他是能吏。”
    张问又饮了一杯,听着亭子里叮咚琴声,想了许久才说道:“我觉得,袁应泰宽厚有余,杀气不足,治军后勤尚可,不足独当一方军政。当然,现在兵部无尚书,袁应泰又得到了兵部左侍郎的支持,也是极可能掌辽东之事的。结果如何,只看浙江这盘棋的胜败。”
    张问画了三个整圈,杨镐和袁应泰算是两个整圈,还有一个整圈,这时就听得黄仁直说道:“还有一个能主辽东兵事的将才,自然就是熊廷弼。二十五年进士,先后任保定推官、监察御史、辽东巡按。在辽东时,实行军屯,缮垣建堡,按劾将吏,军纪大振。上疏备陈修边筑堡、以守为战的存辽大计,但与前辽东巡抚杨镐之议不和,督学南直隶,以严明声闻。此人有大才,严格治军,经略辽东,定可守土保边。”
    熊廷弼就是第三个圈了,按资历和辽东巡按的经验,是可以担当大任的,所以张问才勉强给他画了一个圈。张问摇摇头:“和杨镐和袁应泰相比,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的可能性最低。不过要是他们二虎相争两败俱伤,朝廷无老资历可用,有一点可能起用熊廷弼。”
    “呵呵”黄仁直笑着点点头,“熊廷弼一向主张在辽东以守为战。可是纵观本朝三大征,天子无一不是用大军征伐,每每希望一战永逸,熊廷弼以守策,恐怕和皇上的攻策不符。”
    张问笑了笑,三个圈正是那三个人,一个半圈是自己,想去但是可能去不成;还有半个圈,就是现在派到浙江“配合”杨镐的堂弟杨洛监察盐改的王化贞,(镐洛:镐京与洛阳的并称,王化贞此人胆大,肯定也想去,但是和张问一样,资历声望不够。
    “首辅方从哲令户部盐改,这是盘好看的棋啊,黄先生怎么看?”张问喃喃道,“我现在就像他们斗棋的棋盘中的一粒棋子,作为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悟性,不然瞎搞像什么话?”!~!
    ..
段五 佯醉
    张盈在旁斟酒,张问不断劝酒,不出半个时辰,已是杯盘狼藉,不知春秋几何。WWw;张问那张方正的白脸也喝红,还好酒量比较大,天旋地转之下,神智还算清楚。黄仁直已是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处于半睡状态。
    张问端起酒杯,黄仁直忙摆摆手道:“老夫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吐了。”
    “不打紧,黄先生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大明”张问摇晃着脑袋,“如今调到杭州的左光斗、王化贞、杨洛、熊廷弼,有谁是沈家能联络上的?”
    张问心里明白得紧,一边劝酒,一边在打探内情,沈家血脉单薄,没有子弟在朝为官,也就是个商贾家世,能和沈家联络的,恐怕都是大商贾李如梓一党的。
    李家祖籍是高丽人,其祖李成梁原本穷得得到了大明官职之后连赴任的路费都没有,到大明起家后,其中两个儿子李如松、李如柏都继承父志,都没有作为,惟有三子李如梓从商,得到其父资助之后迅速扩张,官场商场都铺的很开。
    在大明朝,没有进士出身,要混出场面绝非易事,就是主持军务,如杨镐、袁应泰、熊廷弼这些人,无一不是进士出身,纯武夫只能冲锋陷阵卖命,一般无法左右军机决断。没有进士身份,混开了的,李成梁算一个,他的儿子李如梓算一个。
    黄仁直半眯着眼睛道:“这个老夫也不甚清楚,不过杨洛、熊廷弼是浙党的人,左光斗以正直不阿见称,可能较小,唯有王化贞应该是可以联络上的。”
    张问喃喃道:“听说两党为争辽东大权,在京师已经就交锋过一回了,可有此事?我前段时间一直闭塞在上虞,听到的风声实在太少了。”
    “皇上不喜东林,无疑杨镐是最有把握的,但事关军国大事,皇上也不会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用人。东林伺机要把杨镐搞臭,在京师已经试探了一轮。时杨镐与乐人饮酒作乐,又到城郊试马,乐人坠马身亡,东林各方收罗证据,弹劾杨镐杀人。然而证据不足,以杨镐无罪。这是一个信号,是投石问路,浙党不能坐等攻讦,所以在方从哲的首肯下,才布置了浙江盐课这个局。”
    方从哲以国库用度不足,国内大军调集频繁为由,要浙江盐课改洪武法,向边关输送粮食。这么老的办法自然是行不通的,就像这时突然要实行夏商的奴隶制度一般行不通。但是在场面上却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要实行,在国朝,大凡事情拿到桌面上说,都是以道德的理由,有善恶之分,虽然很多事无法用善恶判断。
    大伙自然不会信那些桌面上说的光明理由,对浙党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会说罢了。让人都知道的布局,就是阳谋,浙党就好像在说:老子就要搞你们,搞袁应泰,接招吧。
    但是大凡以阳谋开局,都有阴谋。阴谋是什么,张问暂时还无法得知,他喝得有点高了,只能看看发展才可能明白。他不愿意真醉,不习惯真醉之后让别人把自己看得太清,于是开始装醉,拿眼瞟向张盈,口齿不清地说道:“咦,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啊。”
    张盈眉头一皱,扶住张问:“相公醉了。”
    “我没醉我纵横酒桌数十年,何曾醉过?”
    黄仁直站起身来,拱手道:“天色不早了,老夫告辞。”张问也不回礼,醉眼惺忪地歪在椅子上。
    张盈站起身,敲了一下铜磬,那婢女淡妆便走了进来,施礼唤了一声:“夫人。”张盈道:“珍儿,送黄先生。”
    黄仁直呵呵一笑,说道:“今天大人赏了她个名字,叫淡妆。”黄仁直才是真正喝得有点高了,张口就乱说。
    淡妆没好气,悄悄看了一眼张盈,张盈不动声色,说道:“珍儿,送黄先生。”
    “是,夫人。”
    这些,张问都看在眼里。张盈亲自扶住张问回内宅,两个女侍卫提着灯笼一前一后跟着,出得这园子,就是第二进正院,北边有个洞门,从洞门进去,就是内宅。内宅住着女眷,一般不会让男客人进去。
    张问一边顺从地扶住张盈,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边寻思着,虽然娶了她,但是还未完全征服她的心。她需要什么?难道真要如她说的那样,一同隐居,让张问全部属于她才可以吗?
    张盈不拒绝嫁给张问,因为张问是进士,是天之骄子,才貌俱佳,表面看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她妹妹的事,敢和世子对决。这样的人,她哪里去找?所以当初沈碧瑶对她晓以利害,她就接受了,一个女子,总归要找到归宿才算完美,归宿就是夫君,是家。
    但是张问在内心里对这样的关系不太满意,他更不愿意隐居,他对天下的各种争夺充满了兴趣。张问无疑没有男女平等的想法,他自己不属于任何女人,而且占有他最多的,其实是个死人,却要求女人们从内到外被他占有。
    内宅房屋长廊曲奥幽静,隔成了几个格局,而张问住的是正北的上房,从廊道过去,就是张问住的地方。进了卧室门,可以看见张问住的地方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番,应该是去掉了一些绚丽的东西,不然就如闺阁了。
    卧室的地平,为了干燥清爽,天花板未上漆,显得情节雅素。室内有一张卧榻,面向南,幔维是绫罗纱,按律正是五品级别的官员应该用的。
    塌后有半间屋子的地方,人所不至,用来放置薰炉衣架书灯之类的东西。窗前有一张小几案,上面没有放东西。一侧还放着木橱木架等家具,木橱里放香药玩器,书架里放书。
    张盈将张问扶到床边,为他脱袍衣帽子,闻得张问一身酒气,又将他的亵衣亵裤脱掉,不一会张问便全身**,底下那根玩意因为靠在充满女人体香的张盈身上许久,早已怒目涨立。
    这时那奴婢淡妆已送走了黄仁直,走到门口说道:“夫人”突然见到张问全身一丝不挂,脸上顿时一红,轻咬一下下唇,神色有些慌乱地继续说道,“回夫人,奴婢已将黄先生送出门了侍书已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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