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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女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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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女人》第六章(3)

看到政委皱起了眉头,朱胜儒也就达到了目的。政委没有反驳他,就说明苏秋千关起家门吃人肉喝人汤的说法成立,说明他朱胜儒恶毒得到位。这种说法立马就传播开来了。人们听了,即使明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会有本能反应,说不出的恶心。老成一点的,只怪苏秋千做事张扬,不晓得收敛自己;有些轻佻的,就直以为苏秋千已经耐不住寂寞。如此这般,不过是春心萌动的兆头。更有些无见识的,特别是舌头长的女人们,晚上在自家的床上,已经不知道跟自己的男人嚼咕了多少难听话了。

等这些难听话最终传到秋千的耳朵里,秋千的无辜,是真的无辜。秋千的委屈,是真的委屈。她做错什么了吗?一个当大夫的女人,为自己补一补亏空的身子,有什么错?秋千想不通了,就写信去问春草。谁知春草竟也嫌她做事鲁莽,欠考虑,不经过大脑。不是说紫河车不可以吃。紫河车是中药,当然可以吃,但要分是谁吃,为什么吃,在何时何地吃。当初董亦剑吃,是因为董亦剑重病在身,吃紫河车,那是当药吃。你秋千吃,是当作滋阴美颜的补品来吃。你一个年近四十的寡妇人家,不先想着如何拉扯孩子,如何度日,倒先滋补上了,美颜开了,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四下里宣扬,你不是一根筋又是什么?春草那是不在眼前。春草若是在眼前,少不得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抡上去。春草最后说,秋千不妨请探亲假,以探望苏黄氏的名义,暂时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3

春草的话,秋千听了,有一大半儿并不服气。但是春草的提议,倒正合了她的心思。请探亲假,一是可以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二是可以去看海燕。至于鲁闽和海鸥,他们已经习惯了她的随时离开。鲁闽早已学会了蒸米饭、做馒头,炒菜。海鸥呢,本来跟妈妈就不亲。董亦剑去世后,她更成了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一天难得说三句话。妈妈在哪儿,对她似乎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秋千往鲁闽手里塞了二十块钱,四十斤粮票,就背包出了门。

出门旅行的感觉,秋千很熟悉了。仿佛只有在旅途中,在远离那个叫“家”的任何地方,她才能真正感觉到舒适,自由和熨帖。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的。秋千随身携带了四个包。其中两只大的,用手绢把包带系在一起,可以像褡裢一样挂在肩上。另外两只小的拎在手里,怎么看也是个能干的小媳妇儿。

春草一见到这个能干的小媳妇儿,心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又要为这个妹妹操心选婿的事儿了。但她不会立马说出这念头。毕竟董亦剑尸骨未寒。即使她现在说出来,秋千也不会答应的。她只须冷眼旁观,一方面暗中观察秋千的动静,一方面从军中鳏夫当中加紧物色人选。尽管苏黄氏一再唠叨,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不是也过来了。言下之意,是要秋千挺住的意思。但是春草了解自己的妹妹,是如何地需要一个主心骨。守,是守不住的。每想到这个,春草就会在心里说一句,亦剑,对不起。

海燕所在的部队医院,离春草那儿还有五十多公里,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秋千在春草那儿略作休整,就坐上长途车赶去了。海燕正值班呢,被人从病房里叫出来。海燕穿着一身护士服,见了秋千,委屈得泪珠儿只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不让它们落下来。

秋千在医院的招待所里住了下来。海燕值班的时候,秋千就到海燕的宿舍去呆一会儿,等着海燕下班。宿舍里共住了三个小姑娘,另外两个都是值夜班,早晨回来了,头不梳脸不洗的就蒙头大睡,一直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起床,起床了就和秋千唠唠嗑。俩姑娘都是家里的千金,论起来,海燕的年龄最小,行事举止却像是她们的姐姐。想家的时候,她俩抱着海燕哭。海燕也跟着掉泪,但是从不哭出声。秋千寄来的虾米鱼干什么的,也是三个人分享。有时正上着班呢,海燕会瞅个空子溜回宿舍来,呆上几分钟,和秋千说上几句话,就从床底下把盛着虾米的小盒子拖出来,顺手摸一个放进嘴里,再拎起老陈醋的瓶子喝一口。这就是她的零食了。秋千见了,那心里比老陈醋还要酸。

过了两天,轮到海燕值夜班了。或许是白天陪秋千说话的缘故,睡得少了,换夜班的头一天,海燕正托着一盘注射器在长长的走廊里走,走着走着就犯了瞌睡,脚底下一拌,托盘应声而出,一盘的注射器全摔到地上,打碎了。海燕在一秒钟内就清醒了,人倒是没摔着。第二天下午开全院大会,院长在大会上点着名字批评了海燕,并要她照价赔偿损失。

海燕是哭着回宿舍的。秋千一听缘由,立马就恼了。不是秋千不明白,这里也是军营,是军营就有军纪。当了那么些年的军官家属,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恼怒是另一回事。说一千道一万,凡事轮到自己孩子身上,那心情就不同了。

《秋千女人》第六章(4)

就是带着这样一种心情,秋千找到了院长办公室。秋千做了自我介绍后,院长倒是分外热情,直说不知道家长来,没有出面接待,是他工作的失误。论起来,院长和董亦剑也算是战友了,和秋千呢,还是同行。秋千的话也没客气:海燕刚满十六岁,说白了还是个孩子呢。敢情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院长被她说得哭不得恼不得。秋千说得没有错,当母亲的一颗心,和带兵人的心,永远没法完全一致。想到面对的,是老战友的遗孀,院长决定网开一面,无论如何要买秋千一个面子。批评反正已经批评过了,不可能收回来;至于照价赔偿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4

休完了探亲假,回到林场,秋千拿着车票单据到团部报销,顺便问一下鲁闽和海鸥抚恤金的事儿。董亦剑去世已经快一年了,儿女们的抚恤金还迟迟不见下发。这一块儿如今是朱胜儒在管着。秋千进门的时候,朱胜儒正捧着一只宜兴产的紫砂小壶,嘴儿对着嘴儿在喝茶呢。看到秋千进门,朱胜儒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因兴奋而起的紧张,心说,好你个苏秋千,你也有求到我门上来的这一天!现在可不是你当初上台揭发我的时候啦。

秋千哪里知道朱胜儒肚子里的九转回肠,她拿出单据来,要朱胜儒签字。朱胜儒根本不伸手。不接也就罢了,反倒说开了风凉话。他说,老董去世还不到一年吧?按规定,这一年内你们还算同居着,你是没有资格休什么探亲假的。不过,既然已经休了,那就算是组织照顾你了。至于车票,那是绝对不能报销的。如果给你报了,就等于是你占了公家的便宜。谁还不知道你苏大夫呀,哪能占公家的便宜呵。就是送到嘴里,也会原样儿吐出来,是不是呀,苏大夫?

秋千越听越愣怔。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丈夫去世都快一年了,夫妻们还算同居着的道理,一下子气过了头,竟然笑起来。朱胜儒被她笑得发傻,心里直骂小浪货。秋千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又问起鲁闽和海鸥的抚恤金何时能发下来。朱胜儒恼火地说,你这才到哪儿?旧社会孤儿寡母的,上山拾草,挖野菜,下海捞虾,摸蛤蜊,还不是照样的过?哪儿像你,每个月还拿着工资,就没法子生活了吗?我看你还是尽量少向组织伸手,凑合着过吧。

秋千一下子气懵了,真想照着那张沟沟坎坎的长丝瓜脸一口唾沫吐上去。秋千真的吐了,不过不是吐到了朱胜儒的脸上,而是吐在了水泥地面上。秋千也骂上了。骂上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会骂人的。秋千骂道:朱胜儒,你还算是个人吗?你就不是个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早晚不得好死!等你有一天死挺了,烧成灰了,你家赵小兰还跟你同居着?你家留下的孤儿寡母,就靠上山挖野菜下海捞虾皮过日子?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咋就不收了你这畜生去!!

骂着骂着,秋千的眼泪就下来了。眼泪一下来,秋千的胆子一下子就壮了。胆子一壮,秋千冲着朱胜儒就过去了。一冲过去,朱胜儒的领口就被秋千薅住了。朱胜儒一边嚷嚷着好男不跟女斗,一边紧着往后缩,往下摘秋千的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被女人家薅住衣领子,第一次是他老婆赵小兰,在他污蔑董亦剑的排以上干部会议上。第二次,就是秋千。在撕巴不开当中,朱胜儒那把心爱的紫砂小壶落到了水泥地上,变成了碎碴儿。

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动静,朱胜儒的门口很快聚集起了一伙人。秋千个头娇小,跳着高儿才能薅得到朱胜儒的衣领子。也正因为这样,朱胜儒被她拽得身子一躬一躬的。就连秋千自己也暗自惊奇,原来,一个愤怒了的女人家,会立马变成一头狮子,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是劲儿。门口的人团越聚越大,人们眼瞅着秋千占着上风,不但没人拉架,反而议论纷纷,都说,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算哪门子本事?直到政委闻声而出,人们才自动闪出一条通道,让政委进去。

秋千见是政委来了,也不胡搅蛮缠,立马松开了朱胜儒。朱胜儒这才直起身子,还想恶人先告状,政委的眼神都不对了,分明是嫌他癞狗扶不上墙的意思,一摆手就封住了他的嘴巴。秋千今儿个真是气急了。原来急中生智这回事是有的。秋千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思维还能如此清晰,如此条分缕析,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骂人一样。门口的人团并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政委的出现,聚拢得更紧了,几个胆大的,干脆站进了门槛里。政委瞅一眼门口的人群,心里话,也好,这正是树立军宣队威信的好时候。他也想让人民群众看一看,自己掌握党的有关政策的水平。有人给秋千倒了一杯水,秋千这才和政委各自找椅子坐下了。

大致听了听,政委就基本弄明白了风波的缘起。他瞪一眼兀自尴尬着的朱胜儒,实在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政委对秋千说,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是合理的,组织上都会尽量予以考虑和解决。

《秋千女人》第六章(5)

有政委的话垫底儿,秋千开口了。第一条,关于谣传她苏秋千吃人肉喝人汤的事情,要求组织上予以澄清。秋千一说这事儿,连政委的脸上都有了尴尬的神情。他不明白,怎么这个小寡妇说话会这样坦然。他只想到了苏秋千的小寡妇身份,却忽略了她作为大夫的职业身份。对于一工作就在中药房抓药的秋千而言,紫河车不过是她药方上的一味药而已。政委很快漉过尴尬,点了点头。

秋千提出的第二条,就是探亲假往来车票的报销问题。秋千得理不饶人,又把朱胜儒说的,老董去世快一年了,和她还算同居着的话重复了一遍,连政委都觉得朱胜儒过分了。第三条,当然就是关于儿女们抚恤金的问题。政委转头想问朱胜儒,这件事儿是早有政策的。一见朱胜儒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答应秋千,立马通知到财务上,严格按政策办事,以前的也会补回来。

按说,秋千的事儿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连秋千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还会提出第四条:调动工作,离开集圩,离开林场。政委也是没想到,但还是本着送佛送上西天的原则,问秋千想往哪儿调动。这么一问,倒把秋千给问怔住了。因为在政委到来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调动工作这一说。既然这样说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一个女人家,想避开伤心之地,大家伙儿都能理解。秋千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纺织厂。

5

仿佛一次逃离,秋千调动工作了。

这家纺织厂虽说坐落在市中心区,却是中心区的边缘地带。厂子是近两年新建的,后面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荡,春夏两季是青纱帐,布谷鸟一声声叫着“不如归去”。到了秋天,大片的苇子被砍倒了,扎成了苇把子苫房顶,编成了苇席铺床,经常就跑出野兔来。围墙外面,就是一排排红瓦青砖的职工宿舍,也都是新近盖成的,很整齐,透着一种新鲜。从宿舍的窗子看出去,芦苇荡近在眼前,绿的叶,白的花,宛如自家的后园。间或,还会有绿色的长水蛇蜿蜒着从门前爬过去。这里的孩子都不怕水蛇,看见了,抄起尾巴在空中抡一个圆,随手一扔,水蛇腰就脱节了,变得软塌塌的动弹不得。

秋千仍是负责厂子里的医务室。一共三个大夫,工人们上“三班倒”,三个大夫也轮着倒班,家里常常只留下鲁闽和海鸥。秋千对纺织厂的气氛是熟稔的。车间里的轰鸣,常年蒸腾的湿气,空气中看不见的飞絮,女工们的腰肌劳损、妇科病,这一切,秋千也都是熟悉的。与缫丝不同,这家纺织厂只生产各色棉布,厂子里随处可见一团团的废纱,连家家户户用的抹布,也多是带彩的棉纱。逢年过节的时候,厂子里会把废布次布下脚料成堆地分给职工,纺织厂的子弟们身上穿的,几乎都来自这些废布次布,连过年也不例外,倒是省下了不少布票和本来就不多的钱。那几年,海鸥的夏衣冬装全都是不同花色大小的格子布,条绒布;鲁闽呢,一身上下全是蓝色的劳动布,劳动布裤子,劳动布夹克,倒是歪打正着,成为后来满街牛仔装的领跑者了。

秋千本来就长得少相。快四十岁的女人了,看上去却俨然一副少妇模样。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秋千那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那凸凹有致的小身段,总是不停地向外透露着春的消息。上了一段时间的“三班倒”,出于照顾家庭的考虑,秋千被特许不上夜班了。不上夜班了,晚上做什么呢?打麻将。而且是陪着当官的和官太太们打,而且往往一打就是大半宿,星期天的时候甚至打个彻夜通宵。

女人心里发“空”,有个事情占据着,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儿。面对鲁闽质疑的眼神,秋千的解释毫无力量。秋千说,咱们孤儿寡母的,极容易受旁人的欺侮。不过只要和当官的家属们混熟了,总是多了一层保护。其实,秋千原本用不着解释的,更用不着跟鲁闽或海鸥解释什么。秋千的神出鬼没,也只有秋千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麻将打久了,就学会了抽烟,就学会了调情。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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