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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雾-是以见放-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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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出来的,我看了都觉得好看得不真实,我自己用手机照的存了当背景,半夜拿过来看几点被吓到了。
“注意你的行为!”钱程从浴室走出来,拉了个南瓜型凳子坐在我旁边,身上带着潮湿的温热水气,我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回手拿了一条毛巾被围在我身上:“洗完澡也不说吹头发,坐这儿偷窥别人隐私。空调还开这么大……”
我指着屏幕上一张张的我:“这是你的隐私吗?”
“不容怀疑滴。”他嘴角又笑露两个小圆涡。
“人是不是都有偷拍的怪癖?”
“我怎么说也是搞艺术的,性格有点怪难免吧。”
“不是说你。”我手里有相机的时候也常常偷拍季风。
我看照片出神,钱程看我出神,他告诉我:“当然是拍自己喜欢的景色。”
景色?06年5月,应该是这一年我按快门最多的月份,可是钱程这时会拍到什么景色……
他突然转动椅子让我与他面对面,我不解和他四目纠缠了一会儿,没弄明白他的意图,只想接着看我的照片。他将自己擦头发的毛巾扣在我头上仔细地擦起来:“有空再看吧。”
“那现在干什么?”
“……擦头发。”他词穷地说。
我拨着流海从缝隙里看他的手:“洗澡是不是把水泡弄破了?”
“洗澡之前就弄破了。”他不以为意地舔着被水浸得发白的伤口。
看样子是不知道疼了,我扭身去捉鼠标:“你帮我擦,我要看照片。”
“去做冷面给我吃吧?你看我手都这样了。”他失望地看着空空的餐台,“还想你能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把面条煮好,故意多洗了一会儿。”
我很认真地问他:“你还没饱吗?”
认真得让他哭笑不得:“我求求你了……”毛巾覆住我整张脸,他起身步入吧台后边,“你有时候冒出来一句话真让人崩溃。”
“你不也是!”提什么洗澡之前~
洗澡之前……我找他不是献身来的= =!但精神分析学的始祖弗洛伊德说……(参见前几章),按他说的,几个小时之前支配我的就是最原始的与生俱来的潜意识的部分,发挥蕴藏在人性中最接近兽性的一些本能而行动,被强大的非理性的心理能量所控制。
科学无法解释的是一些感动,一些迟疑,一些愧疚,一些不确定……变成一朵连梦里也不曾开过的玻璃之花。熟悉的嘴唇熟悉的手陌生的触感,从初时的顾虑尊重到投入的放纵。自然得像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匿去了姓氏叫我家家。
“家家。”他隔着吧台远远看我,“我不是跟踪你。”
他指我正在看的文件夹,满满地是我和季风的海滨之游,比我给季风拍的还要多。
06年5月,昌黎的黄金海岸,蓝天、黄沙、漫无边际的碧海,我穿着季风肥大的T恤,手拿相机给T恤的主人拍照。
我不知道旁边也有镜头对着我。
卞先生的那首诗怎么念来着?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居然连他也拍下来了。”
“我不想拍啊,可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得确实太好看。”
他语气还是平和的,我扭头看看,黑眸的波光也是平和的。
“虽然没什么期望,多少也有点犯酸。”他笑笑,转身去洗锅烧水。“不用问也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脑子里还是没想什么就开车奔过去了。
“面在冰箱里。”他洗澡那么长时间,都够我家以前的师傅杀条狗的了。
他捧着面碗回来,大大地动容,眼波晃动得溢出水来一样,让人明白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意义更深远。
受不了他那副恨不能膜拜的感激之色,我指着屏幕问:“怎么找到我的?”记忆里我只告诉他我在黄金海岸,而五一那种旅游高峰段,在景区找人可能比现生一个还费劲。
“是不好找,第一天没找到,我也不敢我问你,你那脑子我还是有忌惮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拍日出,难得没雾,一边拍一边自我安慰,就当来取景了。听着小孩儿笑声镜头转过去,没想到你和季风拿个小铲子就在那群孩子中间挖香螺。”
“是寄居蟹。”
“那东西可不好挖。”他夹起半个鸡蛋递到我嘴边。
咬了一口,细嚼咽下之后才说话:“我刚才做面的时候就看见半个鸡蛋,那半个呢?吃了?”
他把剩下的吃光,告诉我:“冷面里就半个鸡蛋。”
意思就是扔了!“真是死心眼儿。”
“我是死心眼,”他承认,低头看面条在筷子上缠绕,“不管你决定是什么,在他身边,或者接受我,你过得舒坦就行。”
我看得眼睛也累了,还没看完我自己的照片,钱程的相机专业,象素够高,每张照片都很大尺寸,塞满了电脑空间。摆放架上有很多贴了标签的移动硬盘,给我做成电子相册的VCD,久违的黑色小葫芦安静地待在一个CD套膜里。
“相传佩戴它的人不会流下悲伤的眼泪。”我条件反射地说。
他在厨房洗碗,见我摇着那葫芦,大声应道:“我听我爸说过,他说我小时候总是哭,送这石头镇我。”
“我小时候也总哭,可那时候眼泪也不可能是因为悲伤吧?”
“有一些是……”
啊哦,要讲故事。
他擦干了手过来把小葫芦放进我手心,郑重地包起来:“好了不说这个。”
喂!我傻了,什么毛病啊他,起了头就跑。
“你一会儿还要回去吗?”他回头看壁钟,“这么晚了他没来电话找你?”
我被他语气逗笑:“你好像我养的二房。”
“别没心没肺什么都说。”他想严肃地教训我,可惜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不足使我畏惧。
“我会处理好的,”我攥拳伸个懒腰缓解话题的沉重性,假借欣赏墙上的照片避开他的注视,“你怎么也该知道,今天的事不会没意义。”
他叫一声“家家”,已经从背后整个儿抱我在怀中,声音低柔,有一些安抚意味。我好笑地在心里替他默念台词:不要着急,我并不在乎名份。
胡思乱想中,他执起我的两只手,收拢在腰腹上,冰凉的唇落在我肩颈间,化成一个个细碎的轻吻,悉悉索索中气息越来越重,硬挺的鼻尖在我耳垂和腮骨部位摩娑。
我偏着头,脸颊碰触他未干的发,鼻子里进了洗发水的香气。
他兀地拦腰兜起我跌进床里,热情地邀请:“别走了。”
我说好啊,非常喜欢他的床单,白地儿黑花的奶牛图案,之前他曾辩解过:斑点狗好不好?
明明就是一样的纠正什么呀。
爱情来时,女人总有不胜枚举的理由说服自己:你遇到了世上唯一的完美男子。
我比中文之花更夸张,这个男人还没表现出他是否会背满江红,甚至无关情爱,我就奇幻莫名地因为一条黑白花床单留宿他的公寓。
反正我早就在这公寓里了。
好像只有几分种光景,反正是刚刚睡着,就怔忡一下,打个激灵醒了。他不知道是尚未入睡还是被吓醒,手臂横置我腰上,撑着身子看我:“头疼?”
半梦半醒地,我抿着嘴唇,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问这两个字的人是谁。
他拍拍我的手背,不松不紧地拥着我:“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车哗哗地开过,不细听还以为是下雨了,我看看窗外,有明朗月光,明天是个大晴天。
“窗关上?”他问我,以为我嫌吵,“你是不是觉很轻?”
“现在好多了,我妈说我小时候我在这屋睡觉,你在卫生间隔着门板打个喷嚏都能把我吵醒。”
“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开那么多安眠药吧?”
“还说罗星没跟你说过我病情!”连我开的什么药都了如指掌。
“欧娜出事那次,不是吃了你的药?”
“当然不全是我的,罗医生可是挂牌上岗的,他怎么可能一次性开给我足以致命的药量!”
他唔一声,算是承认自己的误判。“你为什么睡不实?怕什么吗?”
“我妈生我哥做月子的时候,有一天院里公鸡打鸣,我哥吓得差点儿没一命呜呼了。等到后来我生下来的时候,我爸把家里不在户口本上的活物全给宰杀了,开门关门都轻手轻脚的,我那几年就超级觉浅。”
“原来是个豌豆公主。”他呵呵轻笑,指腹在我皮肤上来回滑动,像在摸豆子表面。
“我不是公主。据官方统计,在极盛时期,全世界的公主产量也只有107位,比梁山好汉还少一位。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你碰上?”
他对我说话的方式百般无奈。“你的逻辑太奇怪,让人高度集中才能跟得上,本来我在你面前就容易紧张。”
“但我觉得你在我面前话挺多的。”
“紧张不一定说不出来话啊,在一个人面前的表现和在其它人面前不同,那就叫反常行为。”
“反常什么?”随口问道,他只在我肩头一吻。
我平躺过来,斜眸轻轻瞥他。钱程的脸线条柔和,鼻子秀气,眉比寻常男子略细,眼睛半垂着注视我。依顶层楼体而建的巨大扇梯型落地窗在我这侧,没有拉窗帘,大半个月亮悬在外边,光泽莹润,照得视线里这个男子玉面生辉。
“你忌讳别人说你像女的吗?”
“有点儿。”他语焉不详。
“骗人,你留满脸胡子是不是就不愿意别人说你长得妩媚?”
他哧地一笑,令我感觉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还可以形容男人。“他们比你说得难听,”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们说我娘娘腔。”
“确实不能容忍。”但他只是长相阴柔,又不像某些化妆大师那样言语娇俏姿态妖娆故意追寻中性气质。
“嗯,但我以前也是有些太与众不同,不合群,除了保安和鬼贝勒没什么朋友。不爱说话,不抽烟,留长头发,讲究穿戴。最让我受挫的是有一次去表演系的男生宿舍找人,碰上豪放的裸奔男,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宿舍管理得还比较严,男女串寝的事儿基本不存在。就经常能撞着这种场面,但那哥们儿实在太夸张了,看见我立马像被雷劈了一样蹦得老高,满走廊就听他喊:‘怎么让女的进来?’我比他更慌,吓得掉头就跑。跑着跑着我又想,应该跟人解释一下,告诉他你还是清白的……”
“他全裸的?”
“出生状态。”
我听得笑不可抑,想像那混乱的场面,地球上某一点上,至今还有个可怜的男人,大学时被“女人”看光了全身,也许会造成终身难克的心理障碍……可能还有生理障碍。“所以你就留满脸胡子?”我摸他的脸,下巴上有微微麻手的胡茬儿,满脸胡子是什么样?络腮胡子?“想像不出来。”
他捉住我的手:“你见过。”他眼中的光比月光更清,“我在学校帮你捡过东西,替你按过电梯,你闪车时候鞋根卡在渗水的铁箅子里,我帮你拿出来的。你每次都说:‘谢谢你啊师傅。’我心里还得意,我喜欢上的姑娘多有礼貌。”

守护见放

还是没什么印象,那时候他是张飞脸?橙子全是胡子,噗——那不成了弥猴桃~
好奇得睡不着干脆起来翻照片。他阻止我开电脑,让坐在床上等,不一会儿推来客厅那个滚轮的中号木橱,一本一本精美相册分门别类摆在抽屉里。看了两本有点恶心,我不想再看我自己了。他听出我的潜台词,从下边抽出一本年代久远的来,薄薄数页,只是普通压了光膜的六寸照片,可气他拍照十年,自己的照片屈指可数。大部分是在S市拍的,没有胡子。我看着看着,比来比去,渐渐明白他的留影为什么少得汗颜,从业余角度来说,这优秀的摄影师乃是顶糟糕的模特。每一张照片背景服饰还有岁月在脸上的雕刻程度是有差异的,而他眼望镜头的表情统统惊人类似,直白地向看照片的人传达一个信息:你欠我钱!你全家都欠我钱!
他交待这正是影楼那单面镜拍照的灵感来源,克服一些技术问题进行复杂操作,只为了和他一样晕镜头的人。多年做作功力犹在,忍住没有哈哈大笑,但抽动的肩头和欲盖弥彰的哼哼声仍免不了伤人自尊。翻到最后终于见到令人惊艳的一张:公子橙抱着赤身裸体的外甥女——据说是哪吒的周岁纪念,这三太妹一生日了还露着小屁股美滋滋照相。时,小表舅年方十三四,不旦长不出满脸胡子,五官更因年少显得文静秀气,圆圆乖乖的发型,头发的颜色比现在略深……略深啊。“你那么小就染头发?”
“我头发从来没染过。”
我上百块焗出来的颜色,他竟然说是天生就称。
“咱们俩颜色其实不一样,你的偏红,”捉了两撮头发靠在一起比,“我的偏黄,像营养不良,姥爷还让我吃了好些年人参和熟地精。吃得我火大,鼻子动不动就冒血。”
“原来是补过头了。”
“但我头发颜色就是越来越浅,有一天醒来连发型都和你一模一样了。人有人愿天有天意啊。”
“几分真话?”越说越开扯起来了。
“半分……我是说有一半真话,颜色是天生的,发型是照你剪的,因为想引起你注意。”他抚着我发尾,“我留了大半年才跟你一样长,就在你常剪头发的地儿,你坐我对面,隔着个镜子,小藻儿一直和你说话。你们先焗的颜色,然后才剪的,我等得无聊,把胡子也刮了。”
“等什么?也没和我说话啊。”
“不知道说什么呀,就等你或者小藻先看见我了,惊讶一下,我也有话可搭。后来才发现那一个屋子里连师傅小工带客人,好些个都咱们俩这发型,当时懵了。”
说实话这发型早两年比较流行,满大街都是,看见一样的也没什么可稀奇,但在二十几人的小韩语班,相似点就暴露出来了。
钱程说韩语班是巧合,他报名的时候刚巧看见我出门,满手书籍资料。我也没什么怀疑的,他要是什么都设计,不会这么晚才让我认识他。
“做这些事儿自己想想傻不傻?”
“你也犯傻,你自己能觉得吗?”
“我没。”
“你没~”他点着相册,“这里面眼神傻乎乎的,都是在看一个人。”
我蜷着膝盖,侧脸贴在上面看他。我以前知道季风喜欢别人时,是守在他身边没错,但起码他的心里我一直都是很有意义的存在。而钱程,早就知道我喜欢季风,还继续做这些?比我更难理解的是他做的,我到今天才知道。
“别那么看人,”他不自在,“俩眼睛跟改锥要拧人似的。”
和季风在一起时,叫叫儿是禁忌,除非我主动,季风很少说起。但我会一直介意,会在乎。只当这个问题长久地横亘其间时,问题本身被凸显,介意和在乎那两种好东西却弱化了。现在轮到同样的问题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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