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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森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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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已经摆了四五样菜,都是超市里买的熟的。我不便拉他们出去吃饭了,只说:“明天晚上一定要让我做东。”沈蓦建议:“我们还是喝点酒吧。”柔砥去厨房洗杯子拿酒。饭菜的香味抓住了我,“这些天,要么吃方便面,要么在外面吃盒饭,我吃腻了。”    
    沈蓦说:“怪谁,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去香港时,晚上在酒店里给我打电话,得意洋洋的……。”可能觉得话不妥,他不说了,拿筷子给我碗里夹了一只鸡翅。    
    “柔砥好像很听你的话。你一说酒,他就去拿。”    
    “他这人,柔和起来柔得要命,有时又浑身是刺。”沈蓦往厨房看了看,小声说。    
    吃完饭,我抢着把碗洗了。后来听见沈蓦的房里传来女人的呻吟,原来他们在电脑上放碟片。“好哇,你喜欢看这个。”我拍着沈蓦的头。    
    他不以为然:“我非生而知之者嘛,看这个太正常了。来,你也坐下看。”嘴上招呼我,眼光可是半秒也没离开屏幕。    
    柔砥抿着嘴笑,“让他看吧,也就是过过干瘾。”    
    我也不好说什么,坐在床上陪看了一会才说:“柔砥,我早点洗了睡算了。”    
    柔砥借了一条被子给我用。我把被子裹紧,缩在床的外侧,将里面大半的空间留给他。我似乎有些挑床,到了一个新环境,一下子睡不着。写字台上的书和字典很多,我随手拿起几本翻翻,什么刘师培的《中国中古文学史讲义》、朱子的《四书集注》、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和《越缦堂日记》。    
    柔砥后来进房了。“怎么,你也喜欢文学?”他很高兴似的。    
    我说:“不喜欢,中学时学得最差的科目就是语文了。你的这些书,看了有什么用呢,比如张之洞的这本。”    
    “这本书很重要哦,要钻研旧东西,少不了这本书。你读过《四书》吗?”他问。    
    我说没有。他很热心似的:“建议你读一读,读仔细点,这四本书,比后世的四万、四十万本书都管用。”    
    “饶了我吧。你也读字典吗?”    
    “当然要读字典,但我也知道,就是再花五年八年功夫,也还是通不了小学。像朱子这样的绝顶聪明人,一辈子钻研四书五经,尚且有许多地方没搞清楚,就是因为他的小学不行。我们这一代人,更别提。”他惋惜地摇头。    
    我见他脱衣服,微微有点尴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上,挺不好意思。”    
    “没什么。”    
    “我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把工作定下来,然后马上自己租房子。”    
    他说:“我不急,大家到上海来混,都不容易。你条件不错,赶快找个女朋友吧,两个人合租房子,负担也轻些。”    
    我摇头:“哪有精力考虑这些事。沈蓦的个人问题怎么样,我估计他瞒着我。”    
    “他?也就是看看黄色碟片罢了,没什么实际经验。杨家有男初长成,躲在书斋未识人。”柔砥笑呵呵地。    
    “怎么能把这种事和感情相提并论?”我说。    
    “脱了裤子都一样。时代的进步是由不得我们的,哎,进步呀进步。”    
    “看不出你这么悲观。”    
    他不假思索:“是有些悲观。对许多女孩来说,结婚也未尝不可看作卖淫,只不过是从零售改成了批发,胆子大一点的婚后还可以批零兼营,——也许根本不用胆子大,丈夫本来就同意。这世界太实际,找不到好的,我就一辈子不结婚,宁肯去花钱玩小姐。”    
    “怎样才算好的呢?你要求别太高了。”    
    “我的要求低得可怜,只要她干净一点。”    
    “干净?”    
    “对。我是说心里。”    
    “你出去玩小姐,岂不是自己先不够干净了?”    
    “我也就这么一说吧。玩什么呀,蛋白质。”    
    一个看黄碟,一个读古书,这样的两人竟然也能和谐共处,我觉得很新鲜。把近一段的见闻和求职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除了希冀,我似乎也有一点疲惫。我在上海的生活,也许会有太多与以前不同。我该多看看,多想想,不要轻易否定什么,尽快融入到新圈子里。    
    


第一部分第四节(3)

    不说“人生如梦”,至少找工作有点像梦,充满了戏剧性。    
    接下去的一周,面试机会突然钱塘江潮似的一起涌来了,什么贸易公司、网络公司、地产公司、资产管理公司、信托投资公司、高新技术公司应有尽有。有时,一天之内我要赶几次面试。市区地图必须随身带着,从甲地出来,往往须在路边展开地图,端详推敲半天,然后赶往乙地。估计脚上的皮鞋都被我折磨得发疯了,晚上趁我睡下后,要跳上床在我脸上踩一踩发泄发泄。    
    这种奔波不轻松。即使乘车路线不错,要找到面试公司的准确所在,往往也要走上好长一段路。遇上单行线也麻烦,去了容易回来难。或许是自己过敏吧,有些时候,我站在路边看地图,往往也同时感到路人轻视的眼光向我射来。    
    这些细节,不提也罢,作为一个外地人,总得额外地承受一些东西,我这样劝自己。好在面试渐渐多了,我看到新的生活在一点点走近自己。    
    如果回去得较早,饭菜我就会买好或做好,等他们下班一起吃。这天,大家在饭桌上聊起我的工作问题。我说:“一切都像在做梦。我认为很合适很有把握的几家,都和我擦肩而过,倒是几家我没有把握,面试时感觉也不好的,已经口头向我表示了同意录用。”    
    “你管他那么多。没饭吃的时候你发愁,现在给你端上一桌子菜,你竟然也发愁,不知道筷子该伸到哪个碟子里。”柔砥嘲笑我。    
    “有几家公司,估计这几天可以给书面通知。不过我也没吃准,到底该干哪一行。”    
    沈蓦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干老本行,上手容易,饭碗就比较稳当。网络公司呢,别看现在火,那是烧钱,没准到明年就要走下坡路裁员了;而且你不能搞技术,做做编辑什么的,只是个二等公民。到高科技公司吧,以你现在的资历,也只能做做市场营销方面的工作;我对营销有点偏见,觉得那不是一个知识密集型行业,一个博士做市场,未必做得过一个大专生,所以从长远看,这个行业也不适合你。”    
    柔砥反驳说:“我就是当编辑,难道也是二等公民?我反倒觉得,一切工作都是二等的,只有爬格子才是上品,‘文章千古事’嘛。”这也是他的矛盾处。他以前说过他的文章“不过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又颠覆了这个评价。    
    “你是在报社嘛,另当别论。这下行了吧。”沈蓦笑着。    
    沈蓦的分析也有道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该先做一段时间的外贸。但从长远看,这不是我的最爱,我最想做的,其实是投资银行业务。    
    “当初进大学时,仗着自己的专业带个‘国’字,神气得不得了。可到了社会上才发现,以前学的课程都太宏观了,要做微观的工作,多少有一些障碍。不像你学财务,放到哪里都可以干。”我对沈蓦说。    
    “你毕业时不是也有机会进证券公司嘛,是你自己错过了机会。你还是先做外贸吧,一边抓紧时间看点证券、财务管理方面的书,伺机跳槽。只要面试时显得比较内行,总还是有机会的。”    
    “可我没有从业经验呀。”    
    沈蓦说:“你是个大活人,不知道伪造简历吗?谁还当真去查你不成?”他的脸本来就圆,现在塞了一嘴的食物,更显得圆了。    
    柔砥指着他:“你看你,非要把姬汉教唆坏。”    
    “嗨,现在这世道。以前是隔行如隔山,现在,隔行如隔壁,随便打个洞就钻过去了。唱歌的要去演戏,演戏的要当导演,导演要做编剧;不乱搞就显得自己低能似的……”沈蓦发着感叹。    
    “这样行吗,沈蓦?”我还是不放心。    
    几家公司的录用通知书先后来了。我终于翻了个身,可以从容地挑选一下。最想去的两家,一个在延安西路国贸中心,一个在南京西路嘉里中心。    
    延安西路的那一家,是个专业的外贸公司,除了军火和人口,基本上什么都卖,从中赚佣金。面试时经理交待过,个人收入要看市场业绩,保底的一块是少之又少的1千元。我想想不太稳当,如果把中西部非洲给我做,我的收入能高么,要是出国考察一下市场,弄不好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嘉里中心的是家美资企业,专做有色金属进口和销售,还有一些股票和期货业务,期货主要是做套期保值,兼有少量的投机。如果去的话,我的日常工作会比较单纯,离投资银行也近了一步。就这样,我决定去嘉里中心上班了。    
    这一晚,我请沈蓦、柔砥吃饭。沈蓦要叫上宫商和邓可登,我答应了。饭桌上,邓可登没少说恭维话,吹捧我将来能在上海如何如何,说不定又是一个黄金荣。接着又抱怨自己工作不如意,上司总是压着他。宫商依然是嘲笑他没出息,专讲自己工作中得意的事,和他形成对照,以此显得高明。而沈蓦依然是和事老,谁也不得罪,方方面面都打点敷衍着。柔砥照旧不多说话,总是在别人冷不防的时候飞出只言片语。    
    桌上的众生相倒也有趣,气氛也颇热烈。只是我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他们说话的方式。他们的话题忽东忽西,刚在谈论泡菜,一分钟后竟研究起了女人的子宫;对什么都不深究,模模糊糊,一点就过,抓住细枝末节任意发挥。还有两个菜没上,就有人嚷着要打牌;撒了个尿回来,又有人说去唱歌;等我结帐时,又有人要回家看球。    
    三长两短的五个人,在餐馆门口又喧哗了一阵,这才嘻嘻哈哈地散去。热闹过后,我突然有一点无聊,不知道他们心里真实的感想是怎样。也许上了班以后,我亦如此,工作得紧张和厌倦了,就难以积聚起精力和热情,不拿别的什么当一回事。    
    “我们仨再去玩点什么吧,好像不够尽兴似的。”我试探着。    
    “已经很爽了,肚子笑痛了。”沈蓦说,稍后,笑容也补上了。    
    柔砥却没做声。    
    衣冠楚楚地走进嘉里中心,以前的许多感觉又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放慢了步子,又再慢些。我没急着上电梯,偏要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一会,观察着陆续上班的先生小姐、白人黑人。    
    看看自己,头发也服帖,西服也挺括,略有瑕疵的是,脚上的一双皮鞋已经早衰,皱巴巴的。等领了第一份薪水,我要买双新皮鞋,牌子要好点,和这个写字楼相配。总之,我不会再和各路民工一同睡在20元一晚的床铺,即使天气不冷也爱下意识地蜷曲身体,在一个夜里要换无数种睡姿。    
    我又是以前的刘姬汉。又是。    
    进了公司,向看见的每个人举手致意,寒暄几句。同人事部经理聊了一会,我想再和老板谈谈。他还没上班,我领了电脑和办公用具,才见他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说:“等会我们聊聊。”    
    公司不大,也就十几个人。办公区也是用透明玻璃墙隔开的,几位经理和老板的举动,伸伸脖子就可以看见。我开了电脑,不知该干什么,四处张望着。老板接了电话后也打开电脑,我还以为他要看邮件,谁知玩起了游戏。    
    前台的孙小姐过来,我问:“怎么,老板平时不忙吗?”    
    “他是老板,哪里轮得到他忙。”她悄声说。    
    做贸易的本来是两个人,走了一个,我补了缺。老员工叫盛士甫,分管美国的工作,把我要负责的欧洲的业务交待了一遍。    
    末了他说:“埋头干活就行了,公司虽小,名堂不少。”    
    回到自己座位上,我翻了翻台帐和来往的传真,觉得日常工作并不难,就是琐碎些。快到吃午饭的时间,老板打游戏打累了,正在揉眼睛养神呢。趁这点时间,我过去敲门:“老板,有空吗?”他说:“有什么事吗?”    
    “您——,不是说要和我聊聊吗?”    
    “哦,进来吧。上了半天的班,有什么感觉?”    
    “我是干老本行,上手不会花太多时间。翻了一下以前的业务台帐,觉得许多地方有漏洞,这两天我会把它梳理清楚。”    
    老板想了想,“嗯,你干工作的积极性挺高,不错,好好干吧。”    
    又聊了几句,临出门时,我笑着:“老板好像蛮喜欢打游戏,说明您心态很年轻……。”    
    这时他接起了电话,我只得闭嘴。我说这些干嘛,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为了不让伯父母担心,这一个多月,我跟他们联系时,向来只说好的,说机会很多,我不想仓促作决定,要慢慢挑。现在是真定下来了,晚上,打电话向他们汇报。他们也替我高兴,嘱我事事小心,知道照顾自己。    
    我正在电脑上玩游戏,他们先后回了。沈蓦很高兴,哼着歌,窜进房来,拍拍我的肩膀,四处嗅了一会,莫名其妙地扬长而去。    
    柔砥说:“瞧他的高兴劲,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坏事。”我正在水深火热中,回答说:“难道只有干坏事才会高兴吗。——打,打。”眼一刻不能离开显示器。    
    “不全是。但从不干坏事的人,很难活得快乐,也许这样的人就不曾有。人应该有些破坏欲。”    
    我有点吃惊,扭头看他:“你们学中文的都这样吗,总想一些比较玄的东西?”    
    “才不,想这些干嘛。以后,我也应该学阮籍,‘口不臧否人物’。”他的笑容有些特别,纹丝不动地在脸上持续着,像正在品味自己的笑。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要真是那样的人,不学就是。要不是,学也学不来。”我和他抬杠。    
    柔砥也看出了这一点。“沈蓦从来不和我争什么,他这种活法,我倒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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