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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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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肿。再一扯,竟从天启帝身下扯出条血淋淋的裹布太医差点惊叫,一抬头,却见魏忠贤严厉地摆手,他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太医跟着魏忠贤来到宫外。魏忠贤目光一扫,撵开众人,沉声道:“你说吧――必须句句属实!”太医惊恐地说:“皇上肾、脾严重衰竭,全身高热,脉息大乱,已经在尿血了”
“能否救治?”太医颤声回话说:“微、微臣从没见过这么凶猛的病症,至于救治么只怕要看天意了。”魏忠贤大惊,接着迅速冷静下来,他严厉地说:“听着,皇上的病症,绝不能向任何人泄露。从现在起,你也不能出宫了,就守在这,日夜侍驾。”
信王府院内,许多家丁、丫环、仆妇正在忙忙碌碌地打点行装,捆扎箱笼。到处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气氛,仿佛迎接一场即将来临的决战。王府总管王承恩踱步监督,他不时冲下人们发出一道道威严的指令:“不成,再加固两道绳索这两件捆扎好后,即刻装车你们几个,手脚俐索点”家仆刘长贵一边干活,一边东张西望,显出惶然不安的样子。王承恩慢慢踱到他身后,突然问:“怎么了长贵,你好像有心事?”刘长贵陪笑着回答:“小的、小的想起快离开京城了,心里舍不得。”
“哦,你不想跟信王去登州了。”刘长贵急着道:“不不,小的愿意。信王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愿意终生侍候着信王。”王承恩加重语气,说:“那你就把那颗心放回肚里,别七上八下了!”刘长贵战战兢兢地:“是。”
王府内室,周妃在收拾细软,炕上摊着一片零碎物品。她也显得心事重重。朱由检兴冲冲入内:“爱妃、爱妃。内阁周大人捎信来,昨儿晌午,他递上了我的折子。据说,皇上已经恩准咱们提前离京了。”
“这可太好了!嗳,皇上没猜疑么?”
“皇上乃宽厚之君,就怕魏忠贤猜疑。说实在的,这两天我也提心吊胆的,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嘿,没想到顺顺当当的准了!”
“准了就好。从此往后哇,咱们远离皇宫,到天高地远的地方,过太平安宁的日子”
朱由检笑着补充说:“还有哪,咱还得生儿育女,白头到老,福寿两全,子孙满堂。”
小两口乐得吱吱笑。这时候,王承恩端着一只大火盆进来了,搁在角落。王承恩说:“秉王爷,王府所有的重要物品都已装箱待运,只要信王一声令下,即可出发。”
“好!注意内紧外松,动静别弄大喽。”
周妃盯着那火盆,说:“哎王承恩,天不冷,你弄个火盆进来干嘛?”
“老奴想请王爷亲自收拾一下这间书房。”
朱由检说:“我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就这几架子书么?”
王承恩低沉地说:“主子总有些旧年书信吧,还有上下之间的来往条陈,友人之间唱酬之作老奴想啊,凡是用不着的,最好片纸不留,一把火烧个干净。”
朱由检与周妃惊讶互视。朱由检警惕地问:“有必要么?我毕竟还是个王公啊,鹰犬们敢抄我的家?”
“王爷在这,鹰犬不敢。但是王爷一旦离京了,这座王府只怕会被东厂的人翻个底朝天!就连花园中每根草叶,都逃不过鹰犬们的审查与追究啊。”
周妃惊恐地看着王承恩和信王,她这两天已经被许许多多事情搞得朦住了。朱由检伸手从书橱内抽出一叠叠书信条陈,气恨的朝地上一丢,说:“烧吧,烧吧!”王承恩与周妃急忙把它们抱到火盆前,一页页撕碎,焚毁。火盆渐渐堆满余烬屋内升起浓重的烟雾,呛得周妃直咳嗽。
朱由检推开窗户,放出烟雾,同时看见了院中正在忙碌的家仆与下人。他寻思片刻,低声唤:“王承恩。”王承恩快步来到窗户前。朱由检示意不远处的家仆们:“既然我走之后,东厂会来查抄。那么,他们会不会早就在我府里安插了耳目呢?”王承恩略惊,说:“王爷所虑极是,老奴也有此担心。”朱由检问:“你在太监圈里花过不少银子,就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第一章 忠奸难辨(六)
王承恩低声回答:“有,老奴从司礼太监韩公公邡儿打探出一个消息。王爷呀,您谢恩的折子还没奏上去之前,魏忠贤已经知道您想提前离京了”
“什么?”
王承恩又说:“魏忠贤还知道,王爷的用意是‘离京避祸’。”
“看来,王府里真有奸贼。”
王承恩沉呤着,回答说:“凡有人群的地方,就必定有奸贼!”朱由检低喝:“是谁?”王承恩示意院中忙碌的人群,这时他们都看见家仆刘长贵正眼珠乱转,举止不安。
朱由检挺立着,怒目而视。王承恩将刘长贵带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家丁。刘长贵满面笑容地折腰:“小的叩见王爷。”朱由检大喝一声:“跪下!”刘长贵战战兢兢跪下了。朱由检厉声道:“说吧,魏忠贤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替东厂做耳目有多久了?”刘长贵大惊失色,说:“王爷,小的万万不敢呀”
“大胆!就在昨儿傍晚,你还私自外出,给东厂通风报信,说我提前离京是为‘避祸’。”刘长贵委屈地掉下泪来,说:“王爷,小的昨儿晚上是去了趟东四口,那儿有小的一个相好,小的给她送了点安家银子。告诉她,小的要跟她分手了,要跟着王爷外放了。她劝小的别离京。小的说‘不成,小的受过王爷大恩,小的要生生世世侍候王爷’,呜呜呜”
朱由检似被感动,疑惑地看了王承恩一眼。王承恩冷笑着上前一步,说:“本事不错,确实不错,连王爷都快被你感动了!我问你,你是万历三十年进京的吧,祖籍山东,原姓吴,贱名吴小溜子,是不是?”刘长贵颤声回答:“是。”王承恩又说:“为什么又改姓刘了呢?因为,东厂十三太保中排位第五的刘公公,看你聪明伶俐,把你收归门下,赏你一个新名‘刘长贵’。十二年前,又把你安插进王府来当卧底,那年,王爷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啊。甭慌,没完呢!你在东四口是有个相好的,那院子里还有棵老槐树,对不对?那地方正是东厂的窝点,潜伏在京城各王公大臣家里的卧底,都定期到那去碰头。甭慌,还没完呢!我听说啊,东厂的鹰犬,腋下都剌有标记,不知你身上有没有”王承恩出其不意地撕掉刘长贵衣衫,拧起他胳膊一看,腋下果然剌着一个黑色图案。
朱由检愤怒地大吼:“你这狗奴才!”刘长贵扑地长泣,道:“小的罪该万死,刘太监逼迫小的做贼啊,小的全家性命都在他手里,小的不干不行啊!王爷、王爷,小的侍候您十多年了,小的背过您、抱过您,夏天给您扇风儿,冬天给您烧热炕,求王爷看在旧日情份上,饶小的一命吧,呜呜呜”
朱由检怒不可遏,背对跪在地上的刘长贵,挺立在那里。待立的王承恩和哭泣不止的刘长贵都在等他的发落。朱由检终于转过身,对王承恩说:“赏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滚出王府,永不相见。”刘长贵以首叩地,口中感恩不已。
朱由检掉头便走。王承恩快步撵上朱由检,在他身边急道:“王爷、王爷!此贼不能饶啊。东厂的鹰犬,个个都是死心塌地的效忠魏忠贤。咱们要么别揭露他,既然揭露了,就不能让他活着出王府!”朱由检犹豫片刻,奇#書*網收集整理叹道:“算了,反正咱们也要离开京城了,积点德吧。”
朱由检走开,只剩王承恩独自摇头叹息。
魏忠贤匆匆奔入签押房。刘公公等心腹早已在此等候,看见魏忠贤,一齐折腰。魏忠贤冷声问:“差使办得如何了?”刘公公秉报:“内宫已与外界完全隔绝。王公大臣不得入内,宫女太监不得任意走动。”
另一个太监秉报:“大内所有宫门都已加派了锦衣卫,京城各处也驻上了御林军。”
再一个太监秉报:“已传命各王公大臣家中的卧底,严密监视,如有异常,随时密报。”
魏忠贤颔首,面色缓了过来,说:“好好。信王府那里呢,朱由检可有什么动静?”刘公公迟疑着,说:“据刘长贵密报,信王朱由检整日的翻箱倒柜,关着门打点行装。”魏忠贤冷笑一声,说:“让他安安心心的打点行装吧,让他自以为能够展翅高飞吧听着,这几天是性命关天的日子。皇上如果吉祥无事,老夫有吉祥无事的安排。皇上如果龙驭归天,老夫也有应变大计,你们务必要各守其职,随时听候号令,不得有误!”
众太监应喏一片:“遵命。”
宫门外,锦衣卫林立,宫内飘来一阵悦耳的声乐。一个护卫侧耳听了听,不解地问旁边的护卫:“陈头,皇上听戏哪,干嘛叫我们添兵加岗?”
“我也不知道,叫守着就守着呗。”
这时,魏忠贤从玉道间走来,锦衣卫赶紧正容挺直。暖阁内,天启帝卧于龙榻,昏睡不醒。那个老太医闭着眼在给天启帝把脉,但他自己的手却在一阵阵颤抖。宫角屏风后面坐着一群戏班子,男女优伶们在低呤浅唱,丝弦如缕仿佛天启帝太平无事,正沉溺于声乐之中。魏忠贤走到老太医背后,低声问:“怎么样?”
老太医一惊,睁开眼,颤声说:“脉息时有时无只怕熬不过今夜了。”魏忠贤沉着脸走开。屏风后的优伶们看见他,立刻寂静。魏忠贤厉斥:“别停下来,唱曲,奏乐!一刻都不准停!”优伶们立刻接着弹唱起来。
“呜呜皇上真的真的没救了么?”皇贵妃坐在榻上捂面呜呜地哭。魏忠贤跪在她面前,泣声道:“皇上人事不醒,脉息都没了,只怕熬不过今夜。娘娘,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决断吧。”皇贵妃大恸,哭诉着:“皇上啊”魏忠贤附向皇妃,压低声音说:“娘娘先别悲伤,万一皇上仙逝,一没有留下太子,二没有留下遗旨,只有一个信王朱由检是皇上亲弟弟。到了那时,按照祖制,就该由信王入继大统了。娘娘啊,朱由检只是皇上手足而非皇上血脉,他对娘娘您,也素来不敬。他如果登了基,娘娘和奴才等人,只怕都得死的死、废得废!娘娘,为了朱明王朝,为了祖宗江山,为了皇上和娘娘的血脉不至于中断,应当决断了!咱们的‘承嗣’大计,是为了沿续皇统,是为给天启皇上尽忠啊!”
第一章 忠奸难辨(七)
皇贵妃抬起脸,不无担心地问:“你的‘承嗣’大计,究竟有把握没有?”魏忠贤语气果决地说:“小奴已准备多日,绝对万无一失,只等娘娘您的懿旨。事成后,您就是皇太后了!”皇贵妃咬咬牙,终于吐出两个字:“办吧。”魏忠贤重重叩首:“遵旨!”
刘公公焦急不安在门口观望,见魏忠贤大步走来,他急忙上前秉报:“信王府出事了。奴才安排在信王府的卧底刘长贵,已被朱由检识破,生死不明。奴才担心,朱由检会不会
察觉了我们的大计?”魏忠贤泠泠地说:“不管有没有察觉,朱由检都是个祸根哪,不能留着他,更不能让他走出京城。”
“奴才这就办差去。”刘公公转身离去。
信王府内室。朱由检正在与周妃共进最后的晚餐,王承恩侍立于侧,隐然怀有心事。朱由检已微见醉意,他举杯道:“爱妃呀,明儿咱们就要辞驾西行,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儿来来,干了。”周妃饮尽。笑着说:“王爷,别喝了,明儿还得起早。”“不急不急,我还想听你弹琴呢。”朱由检带着酒意地说。
周妃娇声说:“那好,请王爷搁下酒盅,贫妾就给王爷弹琴听。”朱由检放下酒盅。周妃走到琴座旁,玉指一拨,响起悦耳的音响。朱由检情不自禁地随着音乐轻击着桌面
王承恩越发不安了,他悄悄地走出房间。
王承恩在黑暗的大院中踱步巡查,渐渐走到大门前。忽然,他像听到什么动静,抬头看着那两扇紧闭的朱红正门。恰在这时,正门轰隆隆拉开了,现出门外一派亮光,几乎剌得他睁不开眼。八个锦衣卫提着大灯笼昂首入内,接着,后面跟进刘公公。院中,刘公公与王承恩对视片刻。刘公公忽然高声道:信王朱由检接旨
王承恩一惊,预感不祥地低下了头,折腰退至一边。朱由检慌忙从内室奔出,跪倒在院中。刘公公沙哑地道:“皇贵妃娘娘口谕,今日午时,皇上旧病突发,饮食俱废。着信王朱由检暂勿离京,立刻进宫请安,待皇上龙体康复后再赏宴西行。”朱由检大惊,酒全部醒了,瞠目结舌半天才叩首道:“臣领旨烦请刘公公秉报贵妃娘娘,臣更衣后,即刻入宫侍驾。”
周妃惊慌不安地侍候朱由检更衣,朱由检站在那儿像呆子一样,面容僵硬。
王承恩入内,踌蹰片刻,突然折腰道:“老奴劝王爷不要进宫。”朱由检摇头,说:“不去不行啊,这是规矩。皇上病了,臣弟怎么能不去请安呢。”王承恩说:“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王爷快要离京前病了。深宫深夜,只怕不妥,老奴求王爷天明之后,查明情况再说。”朱由检逼视王承恩,问:“哦你是不是又从内宫打探到什么消息了?”王承恩谨慎地说:“回王爷话,老奴听说,皇上没病,今儿一整天,乾清宫里声乐不绝。看来,皇上在听戏取乐哪。”
“怪了,这是为什么?”朱由检愣在那里。
“老奴猜想,并非皇上在听戏,而是魏忠贤在演戏。皇上啊,恐怕已经被阉党们软禁起来了!”朱由检大怒,道:“这还得了,魏阉要造反吗?传命,召集所有家丁,我要闯宫,救皇上!”周妃与王承恩双双跪地。王承恩嘶声求告:“王爷,求您冷静些,万万不要冒险。”
周妃也泣道:“王爷,贫妾求您不要进宫”朱由检气得直跺足,大叫:“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哇,那魏阉是想篡位呀,是想夺了祖宗江山哪,我岂能容他?这些年来,我饱受欺压,早就忍无可忍了!今儿,非拼个鱼死网破不可。来人,备马,我要闯宫!”朱由检从墙上摘下宝剑,冲出门外。王承恩上前拦阻,被朱由检推开。王承恩急忙追出去拦住,跪地乞求:“王爷,您不能去呀!”
朱由检拔剑在手,直指着他。王承恩沙哑叫着:“听老奴一句话吧,王爷您万万不能去。”朱由检剑锋渐渐逼近王承恩,怒喝:“让开!”王承恩挺直身子,说:“王爷啊,魏阉矫旨,骗主子入宫。主子您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来了,鹰犬们正在宫里等着您哪!”朱由检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王承恩痛心地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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