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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贵女(女扮男)-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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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以的么?”

书湘狐疑地看了茗渠一眼,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哪有挑唆自己小姐做这样的事情的……不过她说中了她的心事,赫梓言到底怎么样了是书湘心里的疙瘩,然而她没有门路知道他眼下怎样了,他好不好。

这着实的愁人。

马车是宫里出来的,国公府门前的小厮不是没见过世面,远远瞧见便觉着不对劲儿。

书湘从车上下来,前头赶车的内监掉转马头便走了。

门上小厮们惊讶非常地迎将上来,要说这二姑娘他们都是熟识的,说起来,二姑娘是他们府里除却嚷着要嫁给薛五爷的四姑娘外另一个“传奇”,摇身一变就能是个姐儿,亦男亦女的真叫人捉摸不透,这会儿本该是在宫里等待册封的秀女,没想愣是出现在家门首。

今儿大老爷休沐在家,此际正同儿子在书房里同作一幅山水画儿,这对父子倒很是风雅。

书湘叫茗渠拿着包袱自行回韶华馆去,她自己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进了大老爷的书房院。没人料到今儿书湘会回来,她仿佛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院子里的家下人愣着神,叫几句二姑娘便呆呆立着不动了。

书房的门大敞着,书湘隐约听见父亲和哥哥说话的声音,她这回虽只在宫里住了几个月,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是可以回家的,此刻心情微微激动起来,提起裙角欢快地跑了进去。

大老爷执笔的手一颤,那幅画儿就毁了,书湘犹自不觉,眼眶红红的盯住屋里两个人。还是宁书齐先开了口,他朝窗外瞧了瞧,不解道:“二妹妹一个人回来的?”说着向袖袋里取出一方毫无纹饰的帕子,似乎有犹豫,然而到底是递给了她。

书湘接过帕子在眼角掖了掖,摇着两手解释道:“我不是自个儿逃回来的,我哪有那样出神入化的本事,除非是挖地道溜回来的……”

话好像说的有点离奇,屋里静了静,大老爷扔了笔走上前瞧着女儿,看她瘦了不少,还道女儿在宫里受人欺负了,开口却是,“湘儿也同那王家姑娘一般,从宫里落选出来的?”

书湘想起这茬儿,脑子里活络开,顺口道:“老爷一点儿也不关心女儿,”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没什么肉,女孩儿家天生能引起人的怜惜,她又确实消减不少,一张脸上就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进宫没多时便病了,皇上不喜欢瘦巴巴的姑娘,太后娘娘便做主叫女儿家来了。”

说完了书湘才意识到自己不意间提到了“太后娘娘”,她抿了抿唇,脸上却不能作出什么异状,恍惚记起太后娘娘最后那句话。

其实说是叫她代为问好,或许只是在当时的情境下脱口而出罢。书湘感激太后,然而她左思右想,意识到自己不能将那句问候传达给大老爷。

哪怕不是为了母亲,不说比说对大家都好。横竖都是不可能了,已然错过,说了又能如何呢…?不过徒增父亲的伤感,牵动深埋心中那些不见天日的旧日情肠。母亲又是那样,此番见自己回来必要回头讨大老爷的好了,这种时候,还是不提为好。

大老爷面色微变,很快就收起了眸中异色,坐回书案后吩咐道:“齐哥儿,你带你妹妹回去,我静一会儿……把这幅未完的画作完。”

宁书齐略躬身道了声“是”,和书湘一前一后出去了。

沿途枝头上堆着未融的雪,宁书齐一直没有说话,书湘转弯往大太太的禧正院走,“我瞧太太去,二哥哥一同去么?”

他看了看她,一旁红梅点点,暗香浮动,女孩儿面如皓雪,微微歪了头看着自己。

“我就不去了。”宁书齐淡淡道,话毕,不由分说踅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嗳,可是——”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显得十分淡漠,书湘皱着眉踢了一脚路边堆起来的雪,忿忿道:“这样是什么意思,不是一家人么?难道如今老爷太太都喜欢他了便不把我视作妹妹了?”

她突然了悟,可不是,人家是有自己一母所生的妹妹的,自己算哪一路的妹妹。书湘心里不舒服,蹲下|身揉了一个雪团子,运足了力气朝宁书齐身上砸过去。

那一下正打在他后背上,很奇怪,这样冰雪的天气他并没有穿大氅。修长的人立在雪中,掩映着梅枝,背影莫名的单薄。

书湘怔了怔,以为宁书齐会生气地回过身来,可是他没有,只是在原地停了停,很快就走了。她撇了撇嘴,忽然觉得无趣,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转头进了大太太院里,才晓得母亲又开始理家了。主要是二太太生完第二个孩子抽不开身,二老爷又主张还是叫大太太掌家的好,二太太多管教管教女儿就是了。

大太太重新掌家这事也是经大老爷同意的,老太太虽有微辞但到底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她总不能够自己上手的,便也没干预。

书湘甫一进家门就有人机灵的人报到大太太这里来了,因此书湘进来的时候大太太就在等着她,原来还在为从宫里出来感到几分可惜,却在见到女儿瘦巴巴的小模样后彻底没话了。

前番日子王家姑娘因几个咳嗽就从宫里头出来这事儿是京城贵妇圈里人尽皆知的,大太太一瞧书湘这样儿便晓得她是病了,估摸着也是这般才从宫里头出来。

搂在怀里心肝肉似的宝贝了一会儿,扬声叫徐妈妈到大厨房取冰糖燕窝粥来,这燕窝粥最是养人,徐妈妈也觉着好,瞧姑娘进宫一趟反遭了大罪似的,她们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跟着心疼,忙掀了棉帘子隔着走廊就叫门上的小丫头到大厨房取去。

书湘在大太太这里用了粥,母女俩说了一下午的知心话,她劝母亲在老爷跟前低下声气,毕竟如今和往日大大不同了,能把掌家权拿回来真是不容易,这样似和那时她做哥儿的时候差不离了,眼下只要将关系也变作那时相敬的样式就成了,得过且过最好不过。

大太太如何要女儿来教自己这些,她说自己知道的,心里却思量着,既然女儿从宫里出来了,那也是该把亲事放在心上了。凭国公府的门第,觅一个品貌端正门当户对的良婿应该不难。

书湘一时没有思考这些,她还记挂着赫梓言,也不晓得他到底怎么样了。听说是牵动了行军打仗时的旧伤,到底严不严重?他知道自己回家了么?

就这样过了三四日,大太太简直神速,已经选中了好几家人家,她也会过问书湘的意思。她听得不知所措,只推说自己还小,婚事是不急的。

大太太却不依,为女儿找个好人家是她身为母亲最重要的事,女人这一辈子,嫁得好比什么不好。

大太太都想好了,书湘来日的夫家门第无需高过她们自己家,免得婆婆妯娌心高气傲不好相处,自己这女儿打小同女孩儿们接触的不多,并不懂得女人间的弯弯绕绕,到时候不知要吃多少暗亏。其次,这夫婿在婚前不曾对旁的姑娘动过心,要一见到书湘就喜欢上,这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婆婆欺负书湘了也要第一时间回护……

当母亲的总是想的多,越想越趋于理想化。

其实世间哪里那样多好相处的妯娌和只爱一人的好郎君,端看儿女自己的造化罢了。

书湘自己闷坐在书房里发呆,茗渠趁着慈平几个不注意,偷偷着把书湘过去的直裰和靴子翻了出来,提议道:“咱们出去走走罢?我知道姑娘家要讲究含蓄,不过咱们过去也是常出去的,那时候没含蓄这时候也别讲究了,换身衣裳外头去走走罢了,顺便瞧瞧赫三爷到底怎么回事儿,您都要叫太太给嫁出去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书湘给捂住了,“你这张嘴如今是益发没个把门的了,什么话怎能张口就来?我确实担心他,但也不能贸贸然出去的,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我成什么人了。”她咬了咬唇,逗了逗笼子里的鹦鹉道:“再说了,谁说我要嫁给他的,太太说我行情好着呢,没瞧见这几日好几家人家上门求亲来的么。”

茗渠嘴上别了笑,“哦,姑娘原来这样想,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样,我这就溜出府去,想法子把您才刚说的话知会给赫三爷,也免得人家剃头挑子一头热,忙到头是白费功夫。”

两人平日无事就是斗嘴,书湘到最后终是妥协了,她想的是自己到了侯府门首,叫茗渠探一探消息便是,得了消息就回来,自己也能安生。

书湘换完衣裳,茗渠早把后门上看门的婆子那钱买通了,只说自己要出去买点胭脂水粉,那婆子嫌冷缩在屋里,瞧着银钱两眼发光,哪里注意到几个人出去了。

书湘穿戴起来自有一股风流,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天上雪停了,两人一路走着渐渐到了侯府大门首。

茗渠是个机灵鬼儿,她叫书湘树下后等着,自己绕过了影壁上前去,她是穿作个小书童的模样,很像那么回事,才要去同门上的小厮们兜搭,赶巧来信儿从角门里出来。

他家三爷躺床上还念着茴鲜楼的藕粉桂花糖糕,这不,小厮就是跑腿的命,哪想才一出来便瞧见茗渠。这两个也算旧识了,来信儿狠命眨了眨眼,揪过茗渠道:“嗳我说你——你这是什么打扮?上这儿做什么来了?”

茗渠朝手上呵了呵气,话出口冒出腾腾的白雾,笑着如此这般的把来意说了,主要是打听他们爷如何了,来信儿没回她,眼尖瞧见不远处树下抱着热气喷喷的油纸包兀自吃得香甜的小公子,他瞪了眼珠,须臾笑眯眯道:“别说,你们家姑娘穿成这般还挺俊,怪道昔日从无人瞧出来的。我家爷还道自己弯了……”

“什么弯了——”

茗渠伸了伸头,一拍他道:“你别扯东扯西,你们爷怎么样了,说完我好告诉我们姑娘去,这便要回去的。”

茗渠转了转眼睛,忽的垮下脸悲戚戚道:“我们爷怕是不成了,我也说不上究竟是怎么样,你叫你们姑娘过来,我领你们进去…唉,听我说有什么意思,倘或关心还是自己亲去瞧了的好……”

茗渠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妙,她们姑娘不定要怎生难过了,却也不能瞒着,便过去照实说了。书湘听后手里的油纸包“砰”的掉进雪地里,呆呆立着瞧着门里边儿,那边来信儿苦着眉眼来唆使她进去瞧瞧,书湘脚步都是虚浮的,也不知自己是怎样突然就到了赫梓言的院子里。

她抹抹眼睛,眼里湿湿的,叫这寒风一吹打了个寒噤。

在脑海里想象了赫梓言面色青白卧在床上的景象,书湘吸了吸鼻子,对着院前的腊梅花感慨了一会子,颤巍巍地伸手敲门。

“谁?”

书湘鼻子里发酸一时发不出声音,珍珠大小的泪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啪嗒啪嗒挂在下巴上,她拿手一抹,这时屋里人又道:“来信儿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不是他……是我。”书湘吱吱唔唔的,声音不清不楚,试着推了推门,没成想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是进来过的,便自行朝里间走。

脚步声轻轻的,屋里一丝药味儿也没有,书湘这时却没有察觉,她耷拉着脑袋进去,发间缀了几滴晶莹的雪珠,一脸的担忧。

赫梓言果然是躺在床上的,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他只着了雪白的中衣,听见声响起身拿起枕边的兵书正待砸过去,却见到书湘慢慢地走过来,那只提起来的手硬是吃力地收了势头转了方向把书放下了。

“……怎么哭了?”

他不问她怎么会来,别的都不问,只问她为何哭,手忙脚乱地找帕子,却找不见。

一时只好跳下床,赫梓言身量长长的,穿的也单薄,这会儿就那么俯下|身担忧地觑着她,略显笨拙地举着袖子帮她把眼睛里掉出的泪珠子抹开去。

书湘把来信儿的话说给他听,抽抽噎噎的,她极少这样哭,是真的被吓着了,然而泪眼朦胧里见赫梓言面色红润润的,她不禁迷惑地摸了摸他的脸,委屈地问道:“……不是说都起不了床了,你这么精神做什么?难道是…回光返照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是情人节啊。。。。。

写不到结婚啊,。。。。。。

所以啊。。。。。。。。

但是呢。。。。。。。。。。。

☆、第七十六回

她这话问的有几分滑稽;本就是来信儿将赫梓言病情故意说重了,用意是引这位宁姑娘进去瞧瞧他们爷。做奴才的都晓得主子的心思,宁姑娘回来这么些时了;无从得见,他们爷原就是使的苦肉计,别说在太后娘娘宫里跪半日,便是两日想来也不成问题的。

赫梓言听了书湘的话后全明白过来,怕自己好了书湘立时就要走——她这人有时候脑袋里不开窍,就知道守着陈规矩,需知一直死守着,他们焉能有今日的。

想着;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因怕书湘识破了;便佯装成害了病的模样,“还有没有好话儿了?我怎么就是回光返照… …咳咳,”他作势又咳了咳,喘着气假装疲累地道:“这不是咳嗽的多了,面上才会咳红的么。”

书湘抓起他的袖子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擦,这下也不哭了,担忧地看着赫梓言,然后就扶着他往床前走。

毕竟在书湘的认知里人若是在风雪里跪上一个下午确实是要出事的,且赫梓言还是领兵打仗才回来,万一那时候他已是重伤未愈,这会儿再寒气侵体,可不是要出事情的。

她让他坐下,他迟疑了一瞬,顺从地坐了,抬眼见书湘愣愣地盯着床前的小几看。

赫梓言扳过书湘的脸对着自己,才要说话,书湘却拨开他的手不满地道:“你这屋里怎的连个药碗都不见?也没有药味道?你都病成这般儿了,方才我见来信儿还要出门溜达去,怎么有这样做下人的,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着反倒自个儿出去玩乐?不能,这不成,你可不能姑息他…!”

他眉角跳了跳,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脸上笑微微一脸赞同地道:“书湘说的很是,这般儿懒惰的杀才,回头我一定罚他,叫他长长记性。”

“嗯,就是要这样才好。”书湘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一扫见他没盖被子立时就皱起了脸,“快进被子里去,这么大了还叫人操心,真不晓得你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她嘟嘟囔囔的,一头为他盖被子,一头问道:“今日的药吃了么,没吃我喂你吃?可别怕药苦,良药苦口,苦才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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