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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路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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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
柴洛槿哆嗦了,她清楚地看到箫音和蓝衣瘦猴身后倒地的草护,一个个不是脸泛青光抽搐就是僵硬不动,可以无声无息破了几千人防护,且在这紫星白云套九翟连环阵里来去自如不被发现,妖怪……颤抖看着他有些狰狞的大眼睛,柴洛槿马上扑通跪下抱住他大腿,尊严面子屁用没有就是拿来践踏的,保命要紧,「小人眼睛长在脚趾上,嘴巴长在屁股处,所以看人眼低、说话口臭,这位潇洒俊逸出尘绝世风华无二举世无双(略五百字)……的侠义公子,饶小人一条贱命,别脏了你手啊……」
箫音把她提起来瞪了一会儿,嗤笑道,「嘁——可是我越看你越如四月泥塘一般讨厌,我孤妄老人门下杀人不要理由,看不顺眼即可!」言罢举手挥来,眼看要劈中柴洛槿气门,蓝衣人马上伸手架过来。
「箫音!还有颠倒令要还,咳,等他们完事,你再杀人,百了。」蓝衣人握拳在口边咳嗽。
「嘁——多留你一时辰命,等会儿便要如蚂蚁一般捏死你!」
柴洛槿身形一轻被带着一阵飞腾,然后被一把掼在地上。她吐出口中沙石四顾看去,此刻她正在武林大会的场中,她所趴着的宽阔平地之上只有远处几位长老,周围高地上是勒马环绕的各门各派人士,静默俯视她,人和马都扬起一个高傲冷硬的角度,森然如审判。
突然她心头一紧,疼痛急剧缩进左胸那一块地方。她看见一个人,当然是那个人,远远勒马站在山水渡阵营之中,不辨表情。
伏地垂首,蹙眉许久,脑子一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奶奶的,她被这些堂皇的名门正派联手涮了,什么武林大会,根本是逼宫夺宝大会,可怜她冤枉遭此一罪,如今说她无宝又有谁信?
她还以为光凭这两个妖怪如何破了几千人的防护,原来是这江湖联手,把她如蟋蟀般扣住了玩……抬头盯住远处那人,这些,都是你算好的么……
起身拍拍衣摆尘土,此刻她眼中的森冷锐意叫胁住她的箫音都微惊了一把。
「长老们,柴某人迟到,责罚已领受了,现在这武林大会——可以开始了吧!」凛然负手站着,逼视不远处的几位庄重老者。
「嗯,开始吧……」渗透内劲的苍老声音,绵绵如滚雷在这山原上响彻。
五十三、浮云
几位长老侧过被柴洛槿盯住的脸,掷出书笺一张,箫音接住,有些莫名地看去,越看越乐,扬声念了出来。
「柴洛槿,以南部商首之名,行罪孽滔天之事,其手下草护,与金刀马帮等数十大匪类,在南方行恶多端,为害一方。十恶如下:奸淫、掳掠、烧杀、盗窃、悭贪、嗔恚、邪见、离间、谋逆、传谣乱天下。罪行罄竹难书,为我江湖正义之士不耻,为除此大奸大恶之徒而聚群雄于此,且斯人藏匿至宝乾坤易,必将使天下倾覆,故吾等齐心,共讨恶人、迎回至宝!」念完后箫音捂着肚子乐不可支,边笑边说真有你们的……
柴洛槿冷面听了一阵,也禁不住耸肩冷笑,笑着笑着便与箫音一般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突然箫音停下来看着柴洛槿,一脚踢向她肋下,「你凭什么笑?」
柴洛槿被这一脚踹得倒地抽搐,冷汗如雨。
箫音挑眉四顾那些伫立不动的名门正派们,大约理清意思,「要我们给你们端屎盆扣人,还要给你们逼问乾坤易和灭口清理后事对么,到时候一点事也不关自己的……嘁——不错。本来这事我是不乐意做的,不过对付她么……便乐意得如小孩儿吃糖一般,是吧小孩儿?」言罢向倒地的柴洛槿走去。
柴洛槿疼得勉强挣开眼,看着泪帘外的红衣,轻轻抖,她怕死、怕疼,什么都怕,没骨气、没力气,此刻真是半点用也没
「也不说你那罪行了,乾坤易交出来。」箫音笑眯眯蹲下看她。
「我是……真没有,连……假的都没准备呃……」柴洛槿肋骨恐怕被踹坏了,她揪心想会不会断了吧插到内脏怎么办,那可完了。
箫音抢过蓝衣人手里软鞭,一成内力抽过去,「第一问。」
「乾坤易在哪儿?」
「爹啊我真没有……」柴洛槿蜷作一团抱着伤口,火辣辣一身内外伤夹逼的疼。
远处长老们有如不见,高地上各位也是冷眼旁观。山水渡排首马上却有一人隐忍许久,拳骨死攥,眉头紧皱如绞碎的绸缎,惯无波的脸上此刻翻腾着不知名的怒意与疼惜,在他就要纵身下去之时,身后山风与水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周身八大穴。
他顷刻瞠目如遭雷劈,动不得,说不得,什么都做不得!八大穴被封如重重铁链加身,连气息调理都有些不畅,此时运功冲穴会血脉逆流,轻者伤筋、重者殒命。
「师傅,这是蠢事中的一件,你懂得的,做不得。」风无名轻飘的声音入耳,语气尊敬也不容质疑。
「辅座,山水大计,得罪了。」身后两人同声。
「乾坤易?」箫音兀自踩在她身上悠闲挥鞭问,问不问得出反正无所谓,他好玩儿而已。
柴洛槿唇白如纸,被抽成这样,气息已经多出少入。她知道此刻有谁在冷看一切,他果然狠哪……闭目,泪也流不出一滴。罢了罢了,自己坏事干多了总有报应,只是对不起自家兄弟要陪她殒命于此,对不起为草护呕心沥血的大草,万幸他回了大陛,也只求小草不要来,不要赶来送死……就在她抬眼望着远处之时,突然呆了,那片不高的浮云山间,有黑压压一片人勒马静立,轻轻转一下脖子,那一头树丛中忽隐忽现的风火旗帜,风临府什么时候来的?郑显也在么?在那样静默看着她皮开肉绽?苦笑,转脸又见一众人马,羽林卫?连皇帝也来了啊,大约高地上的人都盯着她,没人看见不远的山间那鬼魅一般的天降奇兵……突然一口痰哽在了喉间,她颤抖地化出一声呜咽——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让她觉得温暖而安心的人,坐在羽林卫首的马上……但凡相互熟悉之人,即便只是渺茫如豆的一个身影,也能分清谁是谁,此刻她却难以相信这双眼,竟在看戏的人马中见着了小草,宫、丞、相!
她终于缩做一团泣不成声,本来就小的身子抱成一个小团,在这高远天地间,在这宽阔山原中哭泣得如同尘埃一粒。
「乾—坤—易——」箫音打得没意思了,歇歇手准备换个花样,却看柴洛槿哭得好不歇斯底里,仿佛把吃奶的力气用在了低声嚎哭的艺术上。
突然她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他衣摆上,不禁让他又怒了。
「等等……乾坤、易收在我怀中……你自己拿吧。」
箫音蹙眉道无趣,在她衣内摸索一阵发现一只锦盒,拿出来亮亮相引起一片骚动。
几位长老举手示意众人安静,缓步走来接过锦盒,高举起打开来看——两根没吃完的鸡腿。
长老们突然森冷不语,眯眼想这柴洛槿定是无论如何不肯说了,那便只有搜她府上私抄她家了,虽然会引起江湖动荡,罢了……于是挥手随便箫音,总之柴洛槿十恶加身,怎么死都不为过。
「好江湖,好正气,好人情……呵……」柴洛槿闭目呜咽,原来她这最凉薄之人,竟是最有情之人么……输了,从头开始,输到最末,输到死……
箫音嘟嘴偏头思考,打开扇子抽出里面兵刃,竟是一把小刀,刀形奇特中间有缝,「这是分尸刀,可以分尸放血,不弄脏尸体哦……可以画一朵美丽如春天的小花儿哦……」他起身一甩袖把小刀透骨钉在了柴洛槿趴地的左手手腕上,柴洛槿张张嘴,叫都叫不出了。
心头血一滴滴淌,那一柄刀钉在柴洛槿手腕,却扎在三个男人心头。一个全身穴封只能眼眶尽红目龇欲裂地看着她在地上颤抖,他甚至连陪她哭的能力都无;一个枉拥千万人马,却被皇帝的羽林卫重重锁住,全身受制地坐在风火旗中咬碎了下唇;一个离她最近,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恨自己怎么一时糊涂信了这全天下最信不得的狗皇帝,他知道她一个人肯定奈何不得这场纷争,所以他求皇帝派兵助他,可是第一没想到这是一场谋划精细的围猎,第二没想到皇帝,他是皇帝啊,他借此机会要的便是一网打尽有害社稷江山的江湖贼子,他不止要柴洛槿死,更要在场所有人死!
柴洛槿无力地抬眼,看看身侧那个美极之人,苦涩想若是之前不惹他,自己还能求个速死吧,自己的恶果自己吞……骨子里粪土天地顽劣不驯的柴洛槿,冷笑看着箫音身边那个蓝衣男子,慢慢吟道,「工字伸一腿,孤人倚尔旁,一女马边立……」
箫音怒而踩在她被刀定住的手腕上,「念的什么?不准说我的小孩儿!」
「你这蠢人……」柴洛槿轻啐一口,蔑笑道,「说的是……干、你、妈!」
箫音瞬间如岩浆喷涌,喘气如牛怒视她,突然醒悟道,「嘁——你是求死哪!我哪里会这么快放你死……我要你慢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断过气去……」
柴洛槿痛不欲生地闭眼,总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闭眼一挺便什么都会忘了,忘了你们,忘了一切……
箫音围着她转圈,想着怎么慢慢弄死她才最痛苦,他现在全部人生的乐趣皆在于此了,若不把这个畜牲弄得再世不敢为人,他便妄称孤妄老人的首徒!
柴洛槿在地上蜷缩、抽动,血液一点点从刀口那个极细的缝中放出去,冷意丝丝袭来,如死亡的蜗行蛇移。
那边山水渡中僵坐之人气息忽然紊乱,尽量不为人察地运功冲穴,气劲周身逆转,急不可耐地百般试探。另一边郑显眼眶尽红嘴唇一片血淋,沉声道,「给我告诉皇上,若再不放开我,他的贤侄儿就要大逆不道了……」声音微颤,但却冰火交叠。
此话传入羽林卫马首二人耳中,皇帝冷哼一声,手掌已被攥破了的宫雪漾一惊,原来郑显,是啊……他三番几次退让于她,应该是……呼吸已极不稳,他要救她,不能死,就算失去一切也不能死啊……怎么救,怎么救……
场中的箫音突然振奋拊掌乐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用『回溯』毒死你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不如死后才能美美的死去……畜牲,便宜你了,你实在太——惹我怒了。」于是他站得离她很远了去,取出袖内的箫和回溯的瓶子,拧开取出唯一的一粒,不无可惜地把它装在箫内暗箭上,竖起玉箫放在嘴边道,「看着我,看着这把暗箭从这个距离向你飞过来,这样才是最大的痛楚……」
运功冲穴之人一震,他是当世武林榜上十大高手,耳力极佳,他当然知道回溯意味着什么,此时气息大乱一鼓作气逆断被封的八穴,一口血大喷而出惊了身旁众人,他不敢停顿分毫往场中飞驰而去,恰此时箫音玉箫中暗箭射出!
柴洛槿无力地闭目,苦笑想会不会穿回去呢……突然身子被一人扑住,被压上伤口巨痛袭来,她睁开眼看见他的脸尽在咫尺,眉头紧皱死死拥住她,把她身上的血一滴滴碾出来。
「哥……」柴洛槿痛得快晕过去,却突然惊醒抚着他身上道,「你中箭了?没有,你没中箭,你没有,说话啊哥!」
他的唇刹那苍白,喘气道,「我……」
身旁如风驰来几人,风无名伸手想从柴洛槿身上掰下他紧拥的手,急道,「师傅!!作死啊你!」却怎么都掰不开那双紧攥的手。
他唇白了又青,脸色倏忽几变,抽气声如一把风箱在沉沉地拉,一下一下都是死亡逼近的声音,而死透之前还有无尽的痛楚……「风儿、不闹,我要……说……我自私,想既对得起……风儿……又、要你……我看见大陛……草原……就想……带你……骑……我的、我的妻……你……」柴洛槿泪如泉涌挂在脸上,伤痛已经麻木,任凭他把自己碾出血来,只是颤抖地抱住他亲他,「我是,我要嫁你的,我是你的妻,你是我夫君,我们结发执手,不离不弃……」
他全身痉挛,脸上抽搐,似乎在忍受着不可言喻的痛苦,好几次背过气去,又喘过来,「要……信我……啊!!!!」他惨叫声干云,撕裂了几多人的心肺。柴洛槿痛楚地在他怀里看着他几番死去活来的表情,听那喉间挣扎求死的嘶嚎……突然木下脸,没有表情,甚至不抽泣只是流泪,不,就像流水一般。痛吗,不痛,哥不痛……她抬起那只将废的手腕,看着上面那柄小刀。
他的惨叫突然变为一声闷哼,慢慢慢慢……放松下来一般看着怀里的人,「槿儿……」他就着似乎最后一点力气一掌拍在风无名胸口,从风无名怀里掏出一物抖着手塞进她掌中,「拿着,保命……你要为我,活着……我这辈子,终于按自己意思……做了回事……」手一抖,气息渐无。
柴洛槿握着那物缓缓起身,她哥的胸口赫然是穿胸而过的一柄刀,「不痛……」
风无名看着胸前那柄露柄小刀目龇欲裂,抱着地上人慢慢起身,摇头,摇头。
远处全身颤抖的宫雪漾蹙眉无声,看到柴洛槿木然身影后突然惊醒,救她、救她,风无名一定会杀了她!怎么救,怎么救……突然盯住身边皇帝,许久后手里刀狠狠滑出扎入皇帝背后,透胸而出!
「你……」皇帝瞠目看他,他把护心甲给了他,却换来这穿胸一刀。
「护驾!!护驾——」周围侍卫高声呼喝,羽林卫登时乱了起来。
宫雪漾被一把枪穿透腹部,颤巍巍跌下马来,攥拳道,「郑显,现在可以……」然后挥掌强撑与奔来的羽林卫挡拆。
果然一片护驾的响声远远传开,锁住风临府的羽林卫如蚂蚁般松动起来,然后立刻如潮涌向皇帝所在的地方,郑显立刻挥手带着风临府几千兵马俯冲下山……
高地上全身世外的正人君子们在看到柴洛槿手中握了一物后已经沉不住气,此刻见风临府斜刺里插来,忙扬鞭也俯冲下来,直奔柴洛槿!
风无名呆呆抱着人,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师傅教我,接下来,接下来呢……」他转身看到如水涌来的人马,觉得这里好闹,于是脚步颠倒往远处走去。
柴洛槿忽然出声,表情如隔世,「我……或者别人,从来只想到争夺他的目光,让他在乎自己的想法,却忘了去思考他自己……甚至从头到尾我都忘了,问他的名字……」眼泪终于流干。
风无名目光涣散,抱着怀中人有些不稳地望天喃喃,「宇、流、云……我的流云师傅,流云哥……」转眼已轻身飞去了远方,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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