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徒笔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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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他们的强盗团伙。少年经不住吃饱穿暖的诱惑，离开了僧人，跟从了强盗，僧人不语，带着一群不肯加入强盗的人走了。



少年加入了强盗团伙，立刻就得到了皮衣和酒肉，多日未吃饱的少年仿佛一只饥饿的小兽，抓起地上的食物猛吃起来，那是一种最低姿态的祈求，是一个人在被剥夺了一切之后仅剩的求生本能，可是少年没吃几口，就被强盗头子一脚踹开：长期饥饿的人不可以暴饮暴食，因为胃肠会受不了！



但是少年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想吃饱，那哀号着，挣扎着爬向食物，却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拦住，最后他被强盗们带回了营寨，开始了他的强盗生涯。强盗的生活不同于行脚僧，僧人的生活是苦修，有一顿吃一顿，没一顿饿一顿，而强盗的生活全部都得靠自己，抢得到便吃饱，抢不到便饿死。



少年跟从着强盗，跑马在广袤的西玠州，他们什么都抢，抢富豪，强贫民，抢商队，甚至抢盛唐军，他们唯一不敢抢的就是大食的军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大食的军队很强大，是不可被碰触的！



起初少年不敢去抢，不敢杀人，可是头领说了，没有功劳就没饭吃，不敢动手就要挨饿！少年固执着不肯动手，因为屈服在强盗的淫威下的都是同一个种群的人，都是盛唐的子民！可是不抢，就没有食物，连续四天的饥饿终于让少年提起了屠刀，他永远忘不了死在他刀下的那张脸，那是带着嘲讽，带着辛酸，带着无奈，带着不解，他知道这些人永远死不瞑目，他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大食的弯刀下得以逃生，却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挥起了屠刀，就得到了食物，少年的心渐渐的麻木了。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活在这样的世道，多活一天就是更大的折磨！还不如让我来了结他们的生命，我这样做其实不是在作恶，而是在行善！带着这种扭曲的思想，少年盲目的跟着强盗们四处烧杀抢掠，在自家的血脉兄弟面前，他们是凶恶的狼，而一旦遇到大食的军队，他们就变成了软弱的兔子！这种沾着血腥的浑噩生活持续了一年多，终于有一天，他们被逼上了绝境。



西玠过后就是雍偲，进了雍偲州就等于半只脚跨进了望京城，望京城是整个盛唐的命脉，望京一失，盛唐的大势就彻底的失去，所以盛唐军在西玠州的抵抗异常的猛烈，为了保留着望京城这最后的小小火种，已经被打残了，打怕了的盛唐军硬是在西玠州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负隅顽抗！



可是懦弱始终是懦弱！盛唐军最终还是溃败了，那长达一年的战乱把整个西玠州折腾的几乎成了废土，强盗们抢无可抢，杀无可杀，也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少年跟着强盗们漫无目的的在西玠州的废土上游荡，马匹被逐渐杀掉，用来当做口粮，马匹吃完了之后，这伙强盗彻底进入了绝粮期，麻木了一年的少年忽然又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原来这一年中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羔羊，在命运的强大摆布下无法挣脱而出，老天借着他的手带走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而当所有的人都已经升天之后，老天就要把这些曾经的执行者和决定别人命运的人也同样带走！



没有谁能逃得过天罚！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少年心中想着僧人的佛号，自己造下的罪孽最终还得由自己来偿还，自己在一年中所残害的灵魂如今都化作了苦难纠缠在他的身上。一群新的行尸走肉在大地上游荡，少年感觉到这一切还不如一年前，最起码一年前，他的痛苦仅限于身体，而如今，他却又背负起了心灵的重负。



强盗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互相残杀，一切的食物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同伴，在极度慌乱的年代里人性和伦理已经彻底毁灭，如今的他们，看着对方，不过都是一个个可以食用的物体罢了！就在残杀和逃避中，剩下的强盗们来到了一个寺庙，少年这一路见过太多的废庙荒村，少年准备在这个寺中歇一歇，没人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或许就会是自己！



可当大家推开寺门，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寺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股淡淡的佛息回荡在这个弹丸之地，少年没有想到在这已经打废了的荒土上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宁静之所，僧人飘然从堂中走出，深深的看着少年：“阿弥陀佛！小施主真是有佛缘的人，我们居然在一年之后再次相遇。



这伙强盗被僧人留在了寺庙中，少年在寺中看见了一年前一起流浪的人们，这些人们现在都带着满足的微笑，他们在这个弹丸之地种下粮食，每日粗茶淡饭，却也能够温饱，十多个强盗的加入，让大家谁都吃不饱饭，可是却没有人抱怨，似乎在这里，把食物分给其他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少年跪在僧人的面前哭诉，哭诉着一年中所犯下的罪恶，哭诉着在他颤抖的刀下逝去的亡魂，他说自己的灵魂已经坠入了血海，连同着最后的善良和未来的希望。



僧人微笑着问道：“既然一心向恶，你为何痛哭流涕？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僧人的佛号和仁慈之心救活了十多个濒死之人，也挽救了少年的心，可就在这群强盗恢复之后，他们居然要抢尽寺庙中的一切，再次重操旧业！僧人依旧微笑，他念诵着经文，用超凡脱俗的声音对那群强盗说：“一年之前我劝你们放下屠刀，结果你们选择了杀戮，一年之后你们在杀戮场上爬下来，还是赤贫的如同之前的我们一般！沾满鲜血的人们啊，你们回想一下你们的过去，你们在杀戮中得到了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强盗并不在意僧人的话，还是抢光了寺庙中所有的东西。并且放下厥词：“你劝我们放下抢夺的屠刀，就是让我们放弃生存的工具，每个人都有舍不下的东西，就算是故作高深的你，也终究在这个乱世中舍不下自己的性命！若你能舍掉自己的性命，我们便从此放下屠刀，一心向善！



僧人微笑：“如若我一命，能换回数十尊真神，何乐而不为？”



僧人说完，竟然真的颂了一声偈语，坐化了！



强盗们不敢相信刚才还谈笑的僧人，竟然真的为他们这些烂命舍掉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一颗深怀着济世之心的僧人，在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天，为了劝服他人放下屠刀，而舍掉了自己的生命！



少年不明白僧人的寓意，强盗们也不明白。大家就这么一直站到了黄昏，直到僧人的法身渐渐变凉，渐斜的夕阳发出昏黄的光，正北的山头上飞来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这群凡夫俗子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魔焰黑龙！黑龙落在了山头上，一个身影从龙背上翩然跃下，轻飘飘的下落了几百米，宛如没有重量一般的落在了寺庙之中。



那人轻轻的走到僧人的面前，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少年带着哭腔讲诉了一切，那人微笑着背起了僧人的法身：“你啊你！最终还是看不透这个轮回！既然你选择了济世，那我自然不会杀掉眼前的这些人！一念为佛？你还是太天真！”



那人背着僧人，乘着巨大的黑龙向东飞走了，剩下的强盗们并没有放下屠刀，他们拿起了屠刀，走出了庙门，追上了大食的军队。。。。。。少年知道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在了大食的弯刀之下，这些强盗选择了战！他们到死也没用放下屠刀，但是他们真的立地成佛了！



不久之后，望京城外，传说中的江云一记禁咒击退大食十万之众的消息传遍了盛唐，战争结束了，少年徒步来到箴衍寺，剃度出家，法名为戒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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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升起，第三天的清晨，迎着朝阳的第一缕晨光，戒嗔大师缓缓的讲完了他的故事，戒嗔大师长长的白眉和胡须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美丽，两边的人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故事中，心中分明升起了怒火，可是却再无战意。



“此日已过，命即衰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戒嗔大师的口中念出最后一道偈语，便不再说话了。



“师父！”法缘跌跌撞撞的冲出了人群，扑倒在了戒嗔大师的脚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菜鸟弱弱的问。



“戒嗔大师刚才颂的是黄昏偈，大师已经坐化了！”



法缘哭泣了半晌，默默的站起来，擦干了眼泪，转身背起戒嗔大师，一声不吭的走掉了，清霜道长摇着巨大的豹头，一声长叹：“厉血刀，你若真有心，我们前线再见！”道长说完，猛的振翅，直冲向蔚蓝的天际。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厉血刀忽然吼道：“收拾了弟兄们的尸体，准备跟老子上前线！”



厉血刀的声音消散在魔岩谷，这个魔岩谷在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正派的人们默默的收殓了同伴的尸首，顺着来时的山洞走了。魔锺帮的人们就地掩埋了同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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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阿雷克斯迈着大步走着。



“还有五天就可以见到嫣然和小天啦！”江云微笑着看着蓝天：“人生中的聚聚散散总是这么让人心动呢！”



“是啊！”刘沁也看着朝阳说：“虽然人生充满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可是我们还有闪着光芒的未来！”



第一百二十章　理论



五天后



“大哥这完全体真不是盖的啊！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移动战车啊！”江云赞叹道。



“可不是吗！又舒适又快捷！”拜兰已经部分解除了变身，回到了挥舞着爪子，满身鳞片的人形态。



“哈哈！前面就是驻地啦！”金大刚高兴的喊着：“咱们这一趟还是挺顺利的哈！”



“哎！大哥，四哥！”刘沁叹道：“这次没给三哥帮上忙，反而搞出这么大的麻烦，我们是不是增点兵啊？”



“是应该增一点！”阿雷克斯边走边说：“虽然这次魔锺帮可能不会再来抓你了，但是这里距离望京的路程不过就是两个多月，我担心唐皇听到什么风声，要是一次性来五个毒枭小队，那我们还是应付不来啊！”



“大刚啊！你到了驻地就回后方请求增援吧！”江云想了想：“不然就让刘沁回去，在刘彻那里怎么说也要安全一些！”



“我不回去！”刘沁坚定着挥舞着小拳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得了！”江云拍拍刘沁：“我说伟大的六殿下，您就别在这里拽词了！这次要不是我们碰巧赶到，再加上江湖正派对魔锺帮的围剿，想救你出来？哼哼，做梦吧！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件事，你凡事都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知道了！”刘沁双手捂着脑袋说：“对了，魔锺帮怎么样了，是不是让人给灭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江云耸耸肩：“虽然厉血刀回去了，可是就算是他们说出了巫傩教的阴谋，依清霜道长的脾气，也不会轻易的放手！搞不好还会弄个你死我活！算了，不管了，都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只要走我们的就好了！”



说话间，阿雷克斯走进了小城，嫣然和小天骑在烈焰的背上迎了上来。



“江大帅哥，你们旅游去了啊？救个人跑了大半个月！”嫣然看见刘沁的小脸，知道人已经救出来了，于是开起了玩笑。



“你可别提了！”拜兰被阿雷克斯用树藤托下了树：“光是跑路来回就用了十六天！虽然敌人的数量不是很多！可是却狡猾的很！江云还受了伤呢！”



“啊？？伤在哪了？”嫣然听说江云受伤，开玩笑的心也没了，连忙拽住江云上下摸索。



“嫣然大美女啊！”江云红着脸推开嫣然：“我的伤都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形象哈！”



“切！什么形象！”嫣然高高的昂起头，下巴和脖颈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我就乐意摸你怎么着？谁有意见吗？”



大家纷纷唠着家常走开。



“嫣然姐啊，我们回营吧！”小天带着嫣然走掉了。



“四弟，跟我去喝两盅！”阿雷克斯用树藤拽着金大刚也走了。



“那个，执行官！”刘沁有模有样的喊道：“本王回来了，摆酒设宴，招待我的哥哥和姐姐们！”刘沁说完也跑掉了。



“看看！”嫣然得意的说：“没人敢有意见吧！哼！”



“哎！今天天气好好啊！”江云擦擦并不存在的汗，看着天空也进了营…



“死江云！看我不掐你！”嫣然见江云不搭茬，大声的发着嗲也追了过去。



一路舟车劳顿，大家决定歇上一歇，刘沁得知了小天也读过上个文明的书籍后，两人天天蹲在营帐里咬耳朵，交流的不亦乐乎，嫣然和拜兰谈着女生之间的话题，江云的内伤还没有好利索，毕竟不是念者，不能用光能或热能来转化成自身的能量。阿雷克斯没有解除变身，因为金大刚休息了三天之后，带了四个近卫骑快马回去搬兵。在增援到来之前，阿雷克斯要保持树形态。



这一天，大家都在悠闲的休息，江云忽然冲进营帐中拽出了小天。



“小天啊！我都差点忘了！今天八月十五呢！”江云笑呵呵的说。



“八月十五怎么了？”小天不解的问。



“八月十五就是念者觉醒的第二个时间啊！”江云敲了敲小天的脑袋：“你现在马上给我去睡觉！半夜我给你主持觉醒仪式！”



谁不希望能够成为一名念者？小天听了江云的话，喜滋滋的和刘沁打了个招呼，跑到帐中睡觉去了。



刘沁听了江云要主持觉醒仪式，连忙也跑过来找江云。



“二哥，我也要参加觉醒仪式！”刘沁跳着脚对江云说。



“你也十二岁了？”江云问道。



“是啊！”刘沁点着头：“五月初一那次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