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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与嫡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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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不语,不由张惶起来,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挂在下巴上,哽咽着道:“我…我不愿嫁给别人,我… …”
晚了,都晚了!
她难以说下去,只得死死咬着唇瓣,细腻委婉的情愫秋波间流转,心头却苦涩,难言。即便自己认清心意,可终是到了这一日。这一日,她旁嫁,他另娶。她早预到的!
一直以来,她不敢喜欢她,可是如今——
“你,你说庆幸我并非钟意与你… …你庆幸?你怎敢庆幸,为何要庆幸?!”她情绪赫然激动起来,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柔长的青丝散乱地垂在他膝上。
如一池被搅乱的春水,旁人只能驻足而观,看她波光潋滟柳条柔,无能无力。霄三爷心中大震,她脸上两条长长的水痕仿佛还在眼前流动,怔然半晌,复柔缓了脸色,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劝,直到怀里的人儿再没了声音,他低头一看,才知道她已是睡着了。
看着妹妹湿润的眼睫,他怜爱地伸手揩过,抱起她徐徐在床上躺好,又静静在床前伫立,凝了会儿妹妹安宁的睡颜,这才旋身出门。
##
翌日。
骄阳依旧,万里无云。
皇宫。
殿宇深广,朱阁绮户。
霄三爷垂手静候在大殿外,那灼热的气温似影响不到他。他看见廊前一株芭蕉晃了晃叶子,朱漆雕花大门忽然拉开了,一个老太监操着尖细的嗓音走至他跟前,赔笑道:“大人还需再等等,只这天儿暑热难耐,您不若先回去,届时皇上自会召见。”
“劳烦公公通禀,”霄三爷急道,见老太监面露难色,不觉放低了声音问道:“可是皇上不愿见我?”
老太监晃了晃手上的拂尘,须臾道:“这倒不是,大人有所不知,”操着拂尘朝里指了指,“眼下皇上正棘手着,我看等那位出来了,您才可进去呐。”
说着就走了。霄三爷来回踱了几步,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再次从里间被推开,他心头一松,抬目望去,只见一人慢慢从大殿步出,细一凝眸,那人不是凤嘉清又是谁?
于是赶走了两步迎过去,因在宫中,便唤他将军,日头辣辣的,凤嘉清眯了眯眼,认清来人。“曦琛。”他道。
两人才各自见过,霄三爷满腔的话卡在喉咙里,心下好一番酝酿,却见他眼睑青紫,神色疲倦。心下暗惊,眼下只得道:“明儿她…昨日淋了雨引发风热之症,现下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只晓得喊你的名字,表兄可知——?”
他才开了话匣子,那边老公公尖细的声音就插|进来,“大人,皇上宣见!”
霄三爷只得作罢,事有缓急,他跟着老太监往殿内走去,身后凤嘉清站在明晃晃的碎阳下,青砖地上树影缭乱,粼粼的光斑不时落在他肩头发上,疏影深深。
殿中闫潜坐在书案前,老太监极有眼色地退出去,关上门,燥热的暑气便隔绝在外。
霄三爷行完礼,抬眼见着案上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奏折,愣了愣,下定决心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今日倒奇了,”闫潜掀开一本奏折,朱色的毛笔在纸上绕了个红圈圈,低眉吹了吹,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一个两个的都有事要寻朕帮忙,朕也有烦心事,爱卿说,朕该寻谁?”
默了一会子,霄三爷没有说话,闫潜觉得无趣,提笔在另一本奏折上画了个大红叉叉,笑道:“让朕来猜猜,爱卿之事与凤将军之事,是不是同一事?”
话音方落,只听霄三爷急道:“将军所为何事?”
闫潜突而又来了兴致,他推了推手头堆积如山的奏章,撑着下巴作出沉吟的模样,在霄三爷希冀的目光中,轻声笑道:“朕忘记了。”
忘记了?!
霄三爷明显不能接受这个回答,张大了眼直视过去,却不敢造次。
… …
##
雪珠端着已被饮尽的空药碗走出里间,欢喜靠过来道:“如何?药都喝光了不曾?”雪珠把碗在她眼皮下晃了晃,“药都肯喝,只是不说话,一上午了只坐在书案前看书写字,浑然不累似的。”
欢喜悄声道:“我怀疑姑娘她知道要订亲的事儿了… …”才说着,门口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音,两人望过去,只见七姑娘盈盈站在门口,手上托着个青花瓷的小碗。欢喜往碗里打量过去,见是一碗温热的冰糖燕窝羹。
两人对视一眼,七姑娘已自顾自端着碗走了进去,路过她们时也不吭声。她走进里间,涩香的药味儿飘进鼻子里,然后看到六姑娘端坐在那里,手里提着毛笔,似是在作画。
她把那碗放在六姑娘眼前,看到画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些字,细看之下她却不认得,弯弯扭扭,蛇一样。她把碗推了推,六姑娘却恍若未觉的样子,不由道:“給你补身子,你要不要?”
七姑娘也不坚持,自己在一边的藤椅上坐下了,手上摇着扇子,“且不论太后娘娘最后挑上了哪家的姑娘,最后都不会是姐姐了,赏莲赏莲,分明是赏人嘛。”
她自顾自说着,“姐姐你该高兴呀,爹爹真是迅速,我听丫头们私下里议论,据说那蒋公子很是不错呢,嘉清表哥——”她有意拖长了声线,果然看到六姑娘手头一顿,唇上就弯了抹笑,“表哥他啊,过些时估计就要成亲了,尤小姐去年及笄,如今表哥正好在京里,这婚事也实在早该办了… …”
六姑娘放下毛笔,手上的纸揉成一团砸在七姑娘绣花鞋边,她霍的站起身,扬声道:“出去!”
“别啊,姐姐今日怎的这样凶人家,小时候姐姐对昀儿可是极好的,你忘了?”她赖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团扇轻轻的摇啊,摇啊,香风轻拂,脸上浅浅地露了笑。
六姑娘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头也晕沉沉的,掌不住扶着桌沿坐下,七姑娘见她面色不对才走了过去,迟疑道:“这是真病了?”
她本欲来刺一刺她,却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想来装是装不到这份儿上的,便有一丝的悔意,叹道:“以姐姐的身份,妹妹实在觉着蒋家很是不错了,昨儿娘还唠叨我呢,说我… …”她停了下来,瞧了六姑娘一眼,罢了,她走就是了。
“姑娘,姑娘!”雪珠和欢喜突然冲了进来,七姑娘吓了一跳,以为是进来撵她的,谁知却听她们说道:“宫里来人宣旨了,太太让各房收拾妥当赶紧去接旨!”
七姑娘忙不迭回了自己屋子,雪珠和欢喜也忙着給六姑娘换了一套衣服,不到一盏茶光景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正厅里跪下接旨,除了老太爷、大老爷、二老爷、霄三爷并不在家中,便是连称病的老太太都穿戴好衣饰,跪在人群最前端。
这圣旨来得突然,二太太神色一晃,心里暗喜,几乎就认定这是要让六姑娘进宫去的旨意来了,这下二老爷也没法子!她打听的清楚,六姑娘先前在宫里的确得蒙太后娘娘青眼,还被皇后娘娘单独召见,后又落水为皇上所救,这一切的这一切,此时的圣旨不是为她还能为什么?
可惜,二太太猜中了结尾,却不谙内容。
老太监咳了一声展开明黄色双龙戏珠的圣旨,众人立时垂首,大厅内鸦雀无声,一片静谧,银针落地亦可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通政使司之女卿氏明微,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名门佳媛,含章秀出。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尚安侯之子凤嘉清年已十七,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以配。值卿明微待字闺中,与凤嘉清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凤嘉清为妻,择良日完婚。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停下,老太太被搀扶着上前接过圣旨,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
二太太不禁闭目,大太太不由侧目,七姑娘膛目… …
六姑娘苍白的脸上一点点泛起血色,她呆呆看着那太监满面春风地把霁大爷給的银子揣进衣兜里,然后不见了。
厅外忽一阵风吹进来,她被雪珠搀扶起来,众人看向自己的视线都不一样了。
是了,圣上亲自赐婚,何等殊荣!可是,这样突然,突然到似是刻意忽略了凤嘉清已与尤家小姐订亲的事实,突然到,令她猝不及防。
只是圣上旨意无人敢违抗,乍惊乍喜间,她摸了摸脸,旋即心里升起陶陶然的喜悦。
这喜悦铺天盖地,似要将她淹没了。
她这是… …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已经是最快的神进展了,真的。。不然就要私奔了= … =。可是晋江有私奔的男女主吗,,T…T
本文的楠竹不是大叔,二十都不到。
本文的女主也是从萝莉长起,所以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半个青梅竹马捏?
82未觉出的隐秘
有句话如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话用在六姑娘身上就一点也不为过;人若在没有希望中挣扎便愈加的委顿;见什么都是灰白的;见什么都是伤心的;可现下不同了;她坐在小轩窗前;看着廊前的荷塘里一池的莲叶摇曳,清凌凌的水泛着波光;连蜻蜓闪着光的银翅也分外可爱。
二太太近来不大愿意见到六姑娘;真是见到那张带笑的脸就来气;不出意外;原本的原本;合该是七姑娘嫁入凤家的;有尤岫玉什么事,又有六姑娘什么事?她只得咬牙叹气却无可奈何。
老太太对此倒不置可否,身子不好不差了,整日的坐在佛堂里礼佛念经,也不许人来打扰。
却说那日二老爷一回家听到这消息脸上色彩真个儿缤纷,这直接导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与赵家的婚事作罢,必须作罢。
皇上赐婚一事在二老爷的视角是这样解析的,当今圣上已是洞悉了大老爷和誉亲王不同寻常的关系,至于他,不偏不倚这许多年,或许皇上这是要給自己一个机会!
把六姑娘指给中流砥柱如日中天的凤家,当今皇后便是出自凤家,六姑娘进了凤家,焉能说这不是皇上給他的一个暗警?绝没有墙头草两边倒的道理,六姑娘若嫁给凤嘉清,霄三爷便断不能娶赵家女!
他迅速和赵家砍断了联系,二太太一时不明白,却不敢有异议,如今她在二老爷面前真是话也不能说了,说什么是什么错。
卿家突然把这桩婚事給推了赵家也不是摸不到门道的,只是大老爷毕竟还是誉亲王一党,这卿家难道还分了两派不成?亦或他们家想要两头不得罪两头靠?
会否太异想天开了些。
这些纷乱的朝廷事情六姑娘是不知道的,但不妨碍她思考皇上为何赐婚,这令人欢喜又迷惑的问题。
雪珠端了装着蜜饯的小瓷罐进来,笑道:“姑娘不热么?”自从六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屋里人心也跟着定了,一众人面上整日都含着笑。
“我不热。”六姑娘回她,转身问道:“哥哥回来了不曾?”她听说她头一天病着的时候霄三爷是来瞧过她的,她那时头痛欲裂,也记不清了。可这两日愈发脑海里人影晃动,似乎那一日她对霄三爷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雪珠回道:“遣了丫头去看过了,可这时候三爷怎么会在家里头。”这都问了不下五次了,按说姑娘没什么急事要找三爷才对,雪珠十分不解。
“姑娘是怎么了,莫不是要出嫁的姑娘家开始恋着哥哥了,这是开始舍不得了?”欢喜一挑帘子笑嘻嘻钻了进来。
“……”六姑娘拿了颗蜜饯含在嘴里,欢喜的话有点提醒了她,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她便不能时常见到霄三爷了,想来确实感到几分惆怅。
虽然还不能确定,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这出人意料的圣旨,冥冥中是和霄三爷有关系的。这样好的哥哥呀,要到哪里去找,连妹妹的亲事也包管了。
说起亲事她想到了二老爷,这个爹爹一向是雷霆手段,从迅速答应与河阳伯蒋府订亲,又迅速悔了赵家这门亲事…只眼下却不知霄三爷命里的桃花开在哪里?
六姑娘倒希望那是一个娇俏好性子,与霄三爷十足般配的好姑娘。
因着皇上的赐婚,她心里欢喜是一回事,却也有自己觉得对不起的人。
蒋琉白便算了,她和他是表兄妹,她从没把他往那方面想,而河阳伯夫人之所以那么热衷于来提亲也不过是心有愧疚,这愧疚是对戚姨娘的。
她又不是戚姨娘,过去的事情不能过去,发生的事情不会消失,总会留下痕迹,戚姨娘这一生的遗憾已经铸就,和她嫁给谁是没有关系的,她想河阳伯夫人也会看清。
六姑娘就想到了尤岫玉,云淡风轻,如江南岸边随风摇摆的柳条儿,柔顺清雅的人儿。自从那一日在皇宫见到她,两人便没有碰过面了,她自觉自己无颜见到尤小姐,她被赐婚于本与尤小姐订亲的人,这算不算横刀夺爱什么的……
她想着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原本齐整的头发被她抓出了一块突起,忽的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落水,还不是尤岫玉自己站不稳,她要是站得稳一点儿,她也不会掉到水里,她要是不掉到水里,也不会被皇上搭救,更不会那天在大殿里看见凤嘉清——所以这都是尤岫玉站不稳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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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六姑娘拎着小食盒站在霄三爷的书房门外,她轻悄悄踮着脚走进去,案上一点如豆的烛光跳跃在他眼中,唇角微微的抿着,手中毛笔蘸着稠黑的墨汁落在纸上,字迹飘逸恍若行云流水。
“哥哥!”
六姑娘欲吓他一吓,猛地扑在桌案上,却不慎拍翻了砚台,墨香的黑点点瞬间溅了她一脸,她顾不得霄三爷的反应,只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于是晕开脸上墨痕飞舞,令人捧腹。
霄三爷是真被六姑娘吓到了,他愣了一瞬,要唤外头的丫头进来带妹妹下去梳洗,可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粘着墨汁的黑手在月白的裙上使劲抹了抹,抬眼笑意盎然,“哥哥别叫我出去,我来給你送吃的,”说着开了红漆的食盒一盘盘的拿出那些小点心来,“这是莲花包,还有这个,肉末烧饼,芸豆卷……你尝尝。”
霄三爷只得潦草吃了几口,拉着妹妹在一旁坐下,他了解她,往日是没有这样殷勤的。“你要问什么,病好了也不能这般,活泼的过分了。”话语中淡淡的无奈。
她也知道自己搞砸了,于是挪到了他身旁,黑漆漆的手指头扯了扯他宽大的袖袍,半带着撒娇的口吻道:“他们都不知道,可明儿却想的到,哥哥,”顿了顿,她看着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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