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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GL)-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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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除了当政的皇帝宰相是否贤明外,更与大宋文官政治的弊害有关。

这文官政治自有它的好处,但容易陷于口舌之争而延事不决。若是平常倒也罢了,总有扯出个寅卯的时候,然而这救灾如救火,那是拖不得的。但究竟赈不赈?若赈,粮多少、钱多少、从何来、派谁赈?……朝堂上言事无罪,群臣意见不一,个个口若悬河,细微末节也能扯上半天,朝议往往悬而不决,贻误救灾时机,即使皇帝最终下了决断,这些救灾措令又往往因文官机构的官僚而执行不力,放赈迟缓,以致百姓饥死,流民成群。

朝廷无力赈济,为避民乱不得不将流民中的青壮收编为军,又造成冗兵,军费军粮支出庞大,国库更穷,战事一起则连常平仓之粮也挪为军用,一遇灾年赈灾就更不得力,于是流民再生,朝廷收编又成冗兵,恶性循环,难以拔身。

是以建炎二年的灾情初起时,名可秀就对丁起道:“朝廷救灾,贵在急!延而不决、决而不行,即成人祸!”

丁起深以为然。

他的赈灾奏疏分赈粮、引水、防疫、治安四大要略,在呈上朝堂前先拜访了门下省都给事中朱敦儒和清流之首胡安国,有了这二人的支持,中书省颁令将减少门下省的掣肘。

接着,他又先后造访尚书省六部,与各部尚书侍郎提前通气,将有可能的争议先决于朝下。

经这番事前周旋后,朝会上的阻力减少,又得赵构信重,皇帝决断多有偏向,是以朝议时有关赈灾的事项少了很多争议,决事颇快。

丁起又经名可秀提点,吸取往朝赈令不畅的教训,每道措令后必明确责任官员为谁、时限为几、未按期完事惩治为何。初时,尚有官员漫不经心,执行迟缓,限期满时吏部追责,李纲铁面无情罢了几人,百官方悚悚而惊,再不敢怠慢,救灾政令得以迅速下达并督行。

这些措令涵盖极广,累以百计,执行起来更是千头万绪,繁杂难表,京中诸部司在限期严令下一个个忙得手脚翻天,传函递文的书吏都是一路小跑不带歇气。

这些救灾措令又先后被登于报端,晓喻万民。随着一条条措令的公布,民间赞誉不断,均道“圣天子仁德,丁相公贤明”,建炎朝廷的威望从兵改武举后,又升到一个高点。

然而,就在赵构君臣自得之时,一场风暴席卷二十四州,震撼朝野。

***

这场风暴,起于徽州。

徽州原名歙州,治所在歙县,以产纸墨砚闻名。宣和三年时赵佶下诏,易名为徽州。“徽”有美好之意,但赵佶改名之举绝非取美好之喻。事实上,“徽”字的本义是“三纠绳”,《说文》解道:“徽,三股绳也”,引申义为绳索捆绑。徽州,即束缚之州。

这州名来之有因。

——宣和二年方腊率众造反,攻下东南六州五十二县,几乎撼动赵宋统治,赵佶对其恨之入骨。这带头造反的方腊正是歙州歙县人。朝廷大军平定方腊后,就改歙为徽,显是存了束缚管制之意。

当年方腊造反,歙州穷苦百姓数以万众群起响应,朝廷深以为憎,贯称为“恶地刁民”,徽州官吏凭着朝廷对歙民的厌憎放开胆子盘剥,搞得徽州民怨沸腾,但在当地官府严厉手段压迫下,百姓虽怒不敢言。

共济会的第一批捐粮就是运往徽州这“穷恶之地”。

这一决断,绝非偶然。

——穷恶之地,易起风暴。

共济会的粮食是在九月中运抵徽州。

负责这批粮的管事叫池永,四十有二,外憨内精。州衙曹官接粮时,他恳请随衙监粮发放,被户曹拒绝。其后三番请见,均遭推拒。

池永又登门求见在徽州督粮的监察御史,那御史听池永道“监粮督赈,慎防胥吏克扣”时,顿生不悦,心道官府之事岂容尔等商贾小民置喙,温言谢过,拒之。

池永屡次请求皆被拒,表面上已气馁,实则暗地派出下属,改装混入乡里探查。多番查探下,终于查出了徽州官员在放粮后的黑幕。

这徽州府治距京师临安不过三百余里,旱情报得快,朝廷赈粮也运得及时。按徽官往常贪性,这朝廷赈粮能到百姓手中不过十之一尔,纵然百姓怨愤徽州府也有恃无恐,但新朝新天子,临安又不比东京山高地远,徽州官员在没摸清朝中风向下,也不得不收敛些手脚,不敢向以前那般明目张胆。

但,人的贪性难改!

建炎新朝对徽州这“恶地刁民”似乎颇为厚待,赈粮远远比宣和灾年的薄赈多,几乎翻了几倍,徽州官员看着这一袋袋粮食入仓,就好比馋猫嗅到了咸鱼,哪里忍得住!

徽州官员虽利欲熏心,却也不是人头猪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对京里派来的监察御史恭敬谦顺,将放赈的一应帐目和名册都准备得齐全,任御史查阅。这御史办起来事来倒也认真谨细,对名册、帐目一一核对,又亲自到官仓点粮,在赈粮点督察放粮,似乎都没有异常。

徽州府报上的帐目和名册确为真实,并未造假,御史自然查不出什么,但这赈粮贪墨的关窍其实并不在帐册上,而是在粮食的计量器具上面。

官仓赈粮出库时,是以斗称量,仓吏暗将大斗换小斗,一斗粮出仓后实际只有八成;在赈粮点放粮时用小秤,秤砣内空心一块,每十斤便少两斤。百姓凭赈票领回粮后,或掂量着感觉不对,或借了秤发现短斤,但谁人敢告发?今年的赈粮好歹比往年多些,有个活路,若是告上去恐怕连这点嚼头也没了。

御史不明这些底里,又如何查得出真相?

这位御史出京时,曾得御史台主赵鼎告诫,“徽地官风不正,汝当明察秋毫”,他心中对徽州府存疑,但查无明证,州衙各官员回话又都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马脚,他寻思下唯有微服暗访。

徽州官员却防着御史这一招,每到放赈日必派曹官将以赈灾大小事项相报,一叨扰就是大半天,让御史抽身不得。州衙是每十日放粮一次,御史终于在某个放赈日寻得空子微服出门,却不知他的行踪早被掌握,人还没到放赈点,放粮的属吏就已得了信报。当御史到时,“黑秤”已被换回实秤,察之不得。

御史琢磨着寻几个领粮的百姓探问,还未开步,便有一曹官赶来远远高呼,“哎哟,陈大人,您在这呀。卑职有急事相报!”这么一喊,周遭百姓侧目,御史微服目的便泡了汤。

徽州官员几番手段将监察御史欺瞒住,这胆子便越来越大,到后来竟克扣到一秤缺半。此时距方腊平定不到十年,官府镇压的血腥似乎犹在,徽州百姓心如明镜却无人起心思上告。这徽州的官历来官官相护,京里来的大官还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告了也没用,枉自搭上一条性命!

就这般欺上压下的手段,从七月到九月,短短三月,徽州一府六县的赈灾粮就被这群贪官吃掉五万石。

当共济会的粮食运抵后,徽州这帮贪官污吏更是见猎心喜,这民间捐粮比起“官”字号来,岂不是更易动手脚!

共济会四万石粮在几天夜里就被运出三万石,私藏入城西私仓,留在官仓的一万石则被混入大量沙砾装袋充数。

衙吏在放赈时又专列共济会粮目。若粮中掺沙之事曝露,便可推给共济会,说是奸商以次充好捐粮,仓吏核粮时粗心未察,如此州府顶多被责失职,以一两个仓吏顶罪了事。

徽州官员这番算计不可谓不精,但对也怀揣着算计的池永来说,是正中下怀。

共济会的捐粮放出后,没过两天,监察御史就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赈粮掺沙,米不足一半。御史又怒又喜,怒的是徽州官员竟然胆大如斯,喜的是终于揪住了贪墨的线索。

但不知怎么地,还没等御史有所行动,这封举报信就被捅了出去,州衙尽知,甚尔更传到百姓耳中。

所谓一石击起千重浪。知州大怒,想着是哪个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告发!耳听传闻的百姓也有惊疑的有惶恐的,更多的是在观望,看这京里来的大官怎么处置这告发信?

这举报信一捅开,御史就被架上了风口,暗查只能变成明查。一查官仓,标有“共济”字样的粮袋里确实是掺了沙的粮。

御史只觉这事里有蹊跷,传了池永问审。

池永道,粮食押运徽州前,他一袋一袋亲自验过,绝无掺沙混杂之事。知州哼道,人证物证俱在,尔还敢抵赖!池永遂请御史给他五日时间,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御史对此案本就怀有蹊跷,见池永侃侃而谈,目光堂正,面无慌色,心头便先信了两分。徽州知州心里有鬼,却不肯轻易放过池永。池永遂立军令状,五日后查不出实证,便听任处置。

徽州知州虽笃定池永查不出什么,但以防万一,着人将 “共济会奸商以次充好、粮中掺沙欺民”的消息放了出去,又说“奸商贿赂京官,掺沙的案子不了了之”,赈粮点的胥吏又明言暗语嫁祸挑动,徽州灾民的怨气腾的一声被激发出来。朝廷给的活命粮被那帮贪官短斤克扣不说,这点点粮食里竟还掺了沙充重,还让不让人活了?人们心头怒火熊熊,这官府不敢惹,几名奸商总惹得起!

长期以来积压在徽州百姓心底的怨恨如沉寂的火山,突然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立时喷发出来,怒火中的百姓如涌动的岩浆,扑向了共济会。

池永所居的福源客栈被从赈粮点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一楼大堂被愤怒的人群砸得一片稀烂,“交出奸商!”“还我粮食!”人们怒喝阵阵。池永身边随护的高手两声震喝,压下一众杂声,池永拿出在衙门立的军令状副本,承诺五天后必给一个交待。

激动的百姓方稍稍冷静,就在这时,人群突生异动。便听一声惨叫,一人溅血倒下,又有人高喝“共济会杀人啦!”“快跑!”“到衙门告官去!”霎时,一团慌乱,人们争相向外奔涌。

池永暗道不好,这人群一散,共济会伤人的事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幸而,池永早有准备。

名可秀既谋徽州,派往徽州护粮的人选便非随意而挑。这护粮队中暗藏了名花流的高手,在愤怒的百姓涌入时便隐在暗中,观察人群中的异动。当异变突起时,为首的高手一声震喝,将四散而逃的百姓震慑在当地,就这片息时间,几道人影如苍鹰般扑向人群。

很快,三名肇事者被揪出,招认是受人指使来生事捣乱。

池永面上沉痛,心头却一声冷笑。那狗官小看了他池永,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围攻百姓见这异变都逐渐冷静下来。池永趁势道,共济会不是朝廷的官,是咱们平头百姓的会,一方有难,八方共济,粮食都是民间自愿捐来的,怎么会掺假……这徽州有黑心的人,想贪了这粮食,就在粮里掺沙,然后栽给共济会,想让咱们内乱,好便宜了这帮黑心的!

这帮“黑心的”是谁?池永没有明说,但徽州百姓对徽州官员早已恨之入骨,一听便明了,顿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池永又道,京里来的御史是专门查官府放粮的,和徽州的“人”不是一路货,现在新皇帝当朝,最痛恨欺民害民的贪官……

后面这番话百姓听得将信将疑,但无论如何,共济会的围却是解了。

这日,距池永立状已过了三天。夜里,监察御史被悄然请出。

一乘马车驰向城外西郊。

夜色下,隐隐绰绰可见林木抚疏里一处庄院。此地远离城区,想来应是哪家豪户建在郊外的别院。

池永指着远处那宅院,道:“大人,经小人探查,此宅实是一处窝粮点。我共济会入官仓的三万石粮就窝藏在此地!”

“什么?”御史惊震。

“大人,不仅如此,”池永继续抖料,“小人发现,还有另外的粮食窝藏在此地,约有几万石之巨,很可能……是官粮!”

“此话当真?”

御史精神一震,转瞬又沉脸,道:“确是官粮?尔可知,诽谤……是大罪!”

池永一抱拳,道:“是否为官粮,还请大人查验,但共济会的粮食确实被窝藏在此宅内!……小人素来行事谨慎,为防捐粮被盗,着人在粮袋上涂有无色无味的香料,人不得闻,唯狗能嗅之。当日小人被告共济会粮食掺沙,就觉蹊跷,怀疑有人掉包吞粮,再混沙入官仓充数……”

御史心中也有此疑,面上却不作色,便听池永道:“小人有了疑心,这三日来便连连派出属下,牵狗在城内外四处搜寻,终于搜到此地,发现踪迹。”

御史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派人入宅查实了?”

池永道:“大人,小人随行的护粮队中有高手,深夜探入此宅,发现守卫森严,更有黑道中人在巡守。小人心想此事必非寻常,获报后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遂请大人到此定夺。”

御史沉吟一阵,似仍有犹豫。

池永掏出事先画押的证词供状,道:“大人,小人方才所说句句为实,愿立字为证!”

御史立时眉展。池永知其已心动,又道:“大人,这宅内藏粮或不下七八万石,这么多的粮食,小人估摸着不是一两小吏勾结外人能为,只怕是……”他眨了下眼。

监察御史哼了声,几个小吏哪有这般能耐?当下便作了决断,道:“去武安军。”

马头一拉,驰向城南的武安军衙门。

枢府早有钧令:二十四州武安军配合御史行事。当夜,徽州武安军支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共济会高手暗助下,一举查了这处私仓,将宅中一干守卫人等尽数拿下。其后,又胁迫此宅的主事向上诈报,“擒获闯入贼人四名,如何处置?”引来徽州户曹参军擒下。

这户曹参军是州府的幕职官,主掌户籍赋税、仓库出纳,非州官亲信之人不得任。揪出了这官儿,就相当于揪住了徽州知州的尾巴。

五日限期一到,徽州衙门升堂。

人证物证俱在,知州大人及一干牵连官员皆被下狱。

衙门公告一出,徽州百姓拍手叫好,人心大快,对京里来的官顿时信了八成。

池永的人又在暗下鼓动,“有冤申冤!有仇报仇!”

其后,徽州官员历年来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案子桩桩被揭出,更有几桩人命冤案被揭发,御史立案,审出当年贿官逃罪的富商子弟,逮捕下狱,知州、通判数罪并立,已是重罪难逃,案卷送往刑部只等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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