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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GL)-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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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之言。然则富郑公真信天命焉?非也!其叹言:‘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盖因宣扬天命论,让皇帝畏天,才能制约君权。

“二论史官之权。人君一言一动,史官必书,若身有失德,载之史册,将为万代讥笑,此为人君之惧。哲宗时,征收五谷力胜税钱,致商贾不行,农商皆敝,苏文忠公(苏轼)上书谏言:‘百世之下,书之青史,曰收五谷力胜税钱,自皇宋某年始也。’哲宗遂罢此税。

“但是,天命终究飘渺,难于取信人君,而敢于直书的史官亦为少数,纵可胁迫皇帝从谏、弃恶、扬善一时,也无法使其奉为圭臬而时刻自律。若遇私心之臣秉政,媚上迎合便成主流,少数清流的谏言焉能制约人君?——寄望天命和史官之权,等于寄望人君自律,不足以为依赖!”

名可秀道:“若天命、史官不足为恃,本朝还有体制可言。祖宗之法,立下朝省集议和封驳之制,即为文臣抑制人君乱政之用。但政体可立,也可架空。盖因臣权依附君权。人臣为保权位,选择阿附君主,则政出中书、给舍封驳、台谏弹奏的政体便会形同虚设,概以人君旨意而奉行。”

名可秀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赵鼎便拱手插言道:“士大夫当正心、诚意、修身,以天下为己任,去私欲而为政,则无可惧者,惟道理而行。”

名可秀扬了下眉,没有说话。

卫希颜接过赵鼎的话道:“儒家讲道德修养,盖因人有私心,所以道德要‘修’,不是天然就有。那些入仕的读书人,固然有为了治平天下而当官的,但更多的,是为了求权求钱、求美色。若不然,真宗何以亲赋劝学诗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来勉励读书人勤学应科举,而不是以‘书中自有圣贤道,书中自有治平言’为诗下诏?可见,真正弘道的君子是少数。若无制度、律法约束,有多少官员能做到清正廉洁?遑论不惧忤逆皇帝,不虑贬谪去位的有多少?”

她见赵鼎轩眉嚅唇的似要争论,摆手道:“空谈道德是没用的。如蔡京、王黼、童贯、杨戬、梁师成、高俅、白时中、李邦彦之流就是例证。这些人,就是典型的墙头草,顺着皇帝的风向倒。蔡京为什么能混成新党?因为道宗崇尚熙宁变法!如果道宗反对变法,蔡京马上标榜自己是旧党。这类文官,就是士大夫中的投机者,只要有上位的机会,节操可以无下限,媚主迎合算得了什么。跟这些人讲正心、诚意、修身?还不如对牛弹琴,至少喷个响鼻儿!”

宋藻、陈旉、谢有摧、沈元、陆宸、方显朴等人心里吭哧闷笑,与这位国师论儒家君子道德,太不明智了。

赵鼎虽然敢言,却不是一根筋的犟驴子,当即明智地闭口不争,静等名可秀说下去。

☆、政党之说

“若天命、史官亦不能完全有效抑制皇权,尚有根本之法;即从人君做起。”

名可秀接着说下去道:“从太子幼年起;即教育何为帝王之学;以道德性命之学为本;授以仁心、爱民、节制;养成垂拱而治的无为之君——少令,少燕乐,从谏如流,迁过从善;恭俭寡欲。”

赵鼎及座中的士大夫官员们都赞同点头,天子的教育当然是非常重要的。凡是有学问的士大夫无不期望自己的思想能影响帝王;尤以大宋的士大夫为甚——以做皇帝的经筵官;或进资善堂给储君讲学为进身之途。王安石、司马光、程颢这些经学宗师都是给皇帝、太子讲过经学的;而关学的开创人张载平生憾事之一,就是未能有机会入朝做经筵官,向皇帝宣讲他的学问理念。如胡安国、朱震、范冲、邵伯温、尹焞、苏澹、许景衡这些在朝或在野的学问大家,都先后给赵构讲过经学。不过,对于已经成年的皇帝也只能讲些道理,要想彻底影响其性格处事那就不容易了——人君还是得从小教育起。胡安国和朱震都有这种深深的感慨。

赵鼎向来是敢说话的,当即接着名可秀的话直言不讳道:“以后的储君教育,当以仁宗皇帝为范。”

他这话一说,长桌两侧的的绝大多数人都点头赞同。

仁宗朝的大臣对仁宗皇帝的评价很高,观仁宗的谥号便可知。对大行皇帝上谥号是大臣的权力,即位的新君不能干涉,而“仁”是儒家对帝王的最高理想,以“仁”为谥号当然是儒臣对皇帝的最高表赞。在仁宗之前,没有一个帝王能被臣下以“仁”为谥号。大臣论仁宗道:“恭俭爱民,宽厚仁恕,四十二年始终若一。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

仁宗之后的多数士大夫和史官也对仁宗朝评价很高,认为仁宗亲政的庆历至嘉祐之治号为太平,为大宋最盛之时,远过汉代文景之治、唐代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称其为“仁宗盛治”;又评赞仁宗朝“宰执台谏侍从之臣,皆所谓君子人也”,如李迪、王曾、杜衍、范仲淹、富弼、韩琦、刘沆、曾公亮、庞籍、唐介、包拯、文彦博、欧阳修、司马光这些,都是仁宗有名的贤相或台谏直臣。故而,之后的士大夫们都说,仁宗朝是君子涌现最多的时候,而自古唯有圣贤之君在位,才有君子之臣倍出。

建炎朝的士大夫们,也多数对仁宗的评价很高。若论功绩,仁宗绝非雄主——遏西夏李元昊叛乱侵宋之兵者,为韩琦、范仲淹之功;致“庆历新政”者,亦韩、范与富弼三人之力。然论仁宗的帝德——待臣下仁慈宽恕,寡欲不好色乐,节制自律,恭俭爱民,四十二年始终如一,诚为皇帝中的道德典范。

而仁宗能成为帝德之范,即是士大夫教育培养出的典型。他六岁受教于资善堂,九岁立为皇太子,十三岁即位,但即位后十一年都是章献太后主政,他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受教育,到二十四岁亲政时,“恭俭仁恕,出于天性”,正是从小受儒臣教育之功。亲政后仍然开经筵,恭听儒臣讲学不缀,是听儒家讲学最勤、受儒学教育最多的一位,故能成就他的仁德。

但名可秀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她道:“仁宗能做到恭俭仁恕,寡欲节制,与章献太后秉政十一年不无关系。”章献太后即真宗皇后刘娥,仁宗并不是她的亲子,因在太后垂帘期间,仁宗很是战战兢兢,唯恐被这位堪比吕后、武后的铁腕太后给废了,养成文弱又自律的性子就不奇怪了。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理。

名可秀又道:“观仁宗处政,宽仁有余,却少明断,无定志。计三十年间,两府大臣换了四十余人,都是屡进屡退。有人攻击其一辄易之,若是互相攻击便两罢之。无论人才之黜陟,还是国政之兴革,均辄兴辄止,不能始终。此即仁宗兢兢于太后之下,养成的心性怯退,无果毅之故。若论处政之毅,不如神宗多矣。”

卫希颜点头,心道王安石若是仁宗时的宰相,新法哪能持续十几年,怕也如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一般短命。

便听名可秀说道:“观仁宗一朝,对外无重大战争,对内亦无重大革新。唯一的庆历新政,仅历一年四个月后便宣告中止,盖因反对势力庞大,难以推动,但仁宗性格懦弱也是主因之一。

“庆历新政时,范文正公、富郑公提出革新十策,以澄清吏治、富国强兵、厉行法治为三大要,而其失败主要在于澄清吏治得罪了太多官员。这一点直接影响了后来的熙宁变法,使王荆公为首的新党绕过了最难的吏治澄清而行新法,但吏治不清,何以变革?执法者便是一群贪官奸吏,使变革成了害民,新法最终还是失败在吏治上。

“论神宗变法意志之坚,比仁宗强出何止几倍,然在太后和旧党势力的反对下,仍不敢坚持到底。由此可见,将国事系于人君的意志,无论是仁宗这样的仁厚之君,还是神宗这样的勇毅之君,都是不可靠的;至于道宗这等无德好欲的人君,就更不提了。”

她说的这话等于否定了帝王“自身”,无论仁德、勇毅,都不足以成为新政坚如磐石的靠山,使利于国家社稷的革新政令持续下去。

“而建炎新政为何取得成功?”名可秀提高声音道,“因为时和势。时者,时局;势者,势力。因为吾辈处在一个危亡的时局,必须锐意进取,不能固守不变。故一切不合时宜的都可打破,只要于挽救危亡有利。这就是‘时’。而新政得以成功,还在于有‘势’力保推行。其推行关键之一,在于澄清了吏治。同样是清除贪腐官吏,严明考核,触及的利益者庞大,但吾辈成功了,依靠的可是皇帝的支持?——恰恰相反,”她语声铮然道,“皇帝是在两府和台谏的坚定下而放弃动摇。可以说,没有两府和台谏的强势,没有报纸民意的声势,建炎新政绝无可能成功!”

她抬起手,屈指叩桌,一一吐出四个词,“礼制、报纸、法律、教育!——抑制皇权,这四者缺一不可。”

众人都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何谓礼制?”名可秀诠释道,“一为仁政,爱民;二为君礼臣忠,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这句君礼臣忠是孔子的话,意思是:君主应按礼来使用臣子,臣子应拿忠来侍奉君主。孔子认为这个“忠”,是以“勿欺”“犯颜直谏”为事君原则的忠,不是愚忠,盲忠,更不是谄上的媚忠,助纣为虐的恶忠。而大宋儒臣们理解更进一步,认为“臣事君以忠”,必得是忠于职守,忠于事功,忠于仁治。

名可秀说的“忠”,又进了一步。

早在振道社成立之初,名重生就对“忠君”做了精辟的论断,说:“忠者,中心为忠,尽己之谓忠。”意思是,真正的忠,不是忠于哪一人,而是忠于自己内心的道,尽己而为。这得到了振道社同仁的认可。“唯道理为大”,是大宋士大夫的普遍理念,故在真正的儒士心中,忠于道在忠于君之上。

“礼制之三,为祖宗定下的国体和执政之体制。”名可秀继续道,“其一,与士大夫共冶天下之国体;其二,宰执主政、门下审覆、台谏监察之政体。——君使臣以礼,亦当遵循此二礼。”

在座都是有政治智慧的,听到这里心眼都明亮了。这等于是给限制皇权套上了“礼制”的大道理,君主就该无为,这是祖宗体制,人君若践踏这个体制,人臣就有正大的理由“不忠”,当然不是造反,废君却是可能的。相信任何一个皇帝在有“废君”之权的威胁下,都不敢任意妄为,掠夺宰执权柄。而只要两府相权屹立,皇权就一定会被限制。

“但礼制同样可以被推翻,故不能单恃之,须得有朝外的民意监督。此为第二则,报纸。”名可秀诠释道,“报纸是清议,也是民意。若天下舆论盛行,无论人君,还是人臣,都得忌惮,不敢妄为。这对君、臣,都是制约。故民意自古为朝廷戒惧。报纸便起了上古华表之用,是民意的申张,绝不可废,也不可使之掌于一势力下,必得百花齐放,方不可被人君或人臣操控。”

所以南宋是百家报社争鸣,而北周仍然是官报独一家。座中的一些“名党”成员以前未尝没有生出“独一家”好的念头,掌控舆论方便呀,但此刻听名可秀这番详解,方知其谋事远大,非为一家权力之便而用,而是为制约君权、臣权之用,一时心中都不由生出敬意。

便听名可秀继续道:“第三,法律。礼制与法律,代表的是对治世有益的习俗、经验与圣贤的主张,这些都应当为君、臣所尊重。礼制是儒家的主张,法律是法家的主张。但儒学向来不是固步自封的学问,汉代的独尊儒术,事实上儒法并用,以儒为内,以法为用。限制皇权亦是如此,要以礼制为内,以法律为用。如果能让国家形成一种习惯,无论皇帝或宰相,都应当尊重且必须尊重礼制和法律,受其约束,并尊重民意,那么礼制、法律就成宪章,虽万世不可易。即使有变动,也是适合时宜而变动枝节,然其根旨精髓不易。”

“第四,教育。”名可秀道,“帝王之学应学什么?除了学习仁善、爱民之外,还应学习尊重礼制,尊重法律,尊重民意。如果帝王能做到这四要,则无君主之祸矣。不惟教育人君要如此,教育天下臣民亦得有这四教,仁爱为本,尊重礼制,尊重法律,尊重民意。若士大夫能做到这四要,则无权臣之祸矣。”

名可秀这已经不是在单讲抑制皇权了,同时也是在讲抑制臣权。君王专。制固然危害甚大,但权相独。裁也很可能变成下一个专。制君主。而且,一个每隔五六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就改换一次朝代的国家,又何谈治太平,昌文明?所以,君臣必须各守权力本分,才有可能实现“昌文明,永华夏”的大道之志。

她的声音变得格外庄肃,“天之道在于平衡,国之道亦如此。无论君权或臣权,都须制衡,才是道理。”

“但是,”她道,“要使礼制和法律成为宪章,必得有强大的臣权才能保障。而臣权又不能集中于某人或某几人之手,这就需要将权力分下去,权力不集中就失去了祸乱的能力。但这个分权又须得分而不散,散了就无以凝聚制衡君权。”

“如何让权力分而不散?”她顾目众人,目光炯然吐出一词,“政党!”

众人心中一震。

“何谓政党?”名可秀道,“此从‘朋党’一称而来。在欧阳文忠公(欧阳修)之前,儒家多论君子无朋党,小人才结党。‘党’为贬义。然此为谬解,欧阳文忠公的《朋党论》,可谓论断精辟,为朋党正了名。正如欧阳文忠公所说,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需要辨识他们是君子结党还是小人结党。

“《论语》首章即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个朋即是志同道合者。孔子行道于天下,便是聚志同道合者为群,为追求礼制秩序这一共同大业,结群共同行动,此即君子朋党之始。故如欧阳文忠公所言,‘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君子之朋党者,‘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

“本朝士夫多结社,或讲学聚徒,这也是志同道合而结为朋党。如吾等之振道社,最初便是一群志同道合者结社而成的朋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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