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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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大，除了思无邪没有别的玩伴，出入天山的都是上门挑战的成年人，她看人纯凭个人感觉。千机这种话要是放到书岑身上，她早就抡圆了巴掌直接搧过去了。

千机尽量保持着风度，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温软软的，可面前少女不动声色让他又有点不舒服，然后便是银光掠空，一点刀尖锋芒逼面而来。冰魄刀横起胸前，但听得一声“叮”的脆鸣，对方的短刃刺中刀盘，千机怒起，翻腕便要回击，却瞬间撤步后退。裂帛声响，右肩部位衣衫被划开一条口子，直拖下三寸长短，乃是对方左手短刃攻击后所留。

“如此千机便不能手下留。。。。。。”

一个“情”字未及出口，眼前一花，头顶上空衣袂破风，那少女已是翻上半空，双刃直刺她他的头顶。千机再没办法保持风度，冰魄刀猛然上划。

双刃又一次击在刀盘上，默羽吃不住他浑厚的劲力，被震得往上飘飞几尺，却见她也不慌乱，半空里翻转几次，身形落下，双刃依旧刺向千机顶门。

千机怒发，仰视一个女人于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冰魄刀第二次挥起。

默羽的双刃无法攻击进去，无奈下再次点中冰魄刀，身形复起，又被震飞几尺。

罕见的一幕发生了，双方一攻一守，千机每接一次攻击便退一步，默羽每次落下又被震起，如是者竟有五遭之多。

有外围杀手惊得目瞪口呆，这般打法全然不曾听说，但见得一个窈窕身影起起落落，发丝延绵，扬扬漫空而起，衣袂飘然，盈盈振翼而飞，或张臂舒腕，或拧腰伸足，将个“翩翩”词语演绎到极致，真如仙子凌风一般。这一片清辉中的夜月之舞，似落花绕树，又似回雪随风，任是谁也捕捉不到，偏是她面容淡雅，神色安然，平添出说不尽的神秘风流。

当事人默羽却有苦自知，这般攻击不可谓不凌厉，却要耗费极大的真元，若不是羽族天生骨质轻，怕是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但千机不愧是名声在外的人物，牢牢死守着自己的阵地，任凭她发动鹰隼翔空似的攻击依然如礁石一般挺立不倒，而神兵冰魄刀在他手中无疑发挥了巨大的能量，一重重的冰冷的刀劲层层鼓荡，似凝住了空气，让她每一次的飞翔之舞倍感压力。

说时迟，那时却快，一众杀手还没有到得羽化身边，羽化早已将那夜月翔舞的一幕印在了心里。一点星火倏地在脑海中跳跃起来，渐渐明亮，神思清醒，恍若身处凌风高台把酒持觞、静赏霓裳羽衣，醉软了心思，只想着就此看下去，直至天亮梦回。

这时的羽族少女身姿，悄悄藏进了羽化的心灵深处。

“喂喂，你好像动了什么心思呀。”

羽化暗暗红了脸，猛地扭过头去，无视这个刻薄的魅，却见到了另一幕更加触动神经的画面。那同样是一个少女，一个浑身浴血、泥浆裹衣的少女，秀发早已失去了光泽，明媚的容颜如今鲜血淋漓，直似从地狱深渊里爬出的厉鬼一般，散发着凌厉残酷的杀意。

羽化从来没见过书岑这么狼狈，甚至想象不到这个娇艳的少女会丝毫不在意干净整洁的外表，那一幅景象直让他心下疼了许多。再看到她旁边的六名大汉，人人手持一把金光耀眼的大刀，那光芒明显不是刀本身散发出来的，而是加持了太阳系术法的能量才能有此等照明的程度，也难怪书岑要蒙上双眼了，但由此想来，凌风堂内必是养了些秘术师的。

只一个愣神的瞬间，对面杀手已然冲近，各种兵刃劈头盖脸地攻击过来。吓得魅一个劲地催促羽化，“快跑啊快跑啊。”

可羽化仿佛没有听见，任凭众多兵刃破空击下视而不见，只是默默望了书岑的方向流起泪来。他自幼任情纵性，每每受不得疼痛要哭，还有便是见不得什么凄惨场面，在山里猎杀野兽他没什么感觉，可进厨房帮爹娘杀鸡便要远远逃遁。如今看到这伙伴的狼狈样儿，心底一疼，很自然地便忍不住眼泪了。

可他的眼泪阻不了袭体而来的攻击，武器破风之声已将空气搅乱。

“你死了也成不了魅的。”魅弱弱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50章　让人纠结的蛋

身处战场，何曾会有时间哭泣？刀头舔血的生涯，眼泪早已忘却，唯一能表达心情的便是手中的利刃，而这个少年，初入江湖，那眼泪还是纯洁的。

其实吧，杀手们都很诧异，这个少年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了，好端端地流什么眼泪呢？就算是怕死，那也该是“惊叫”，然后转身泪奔，这么傻呆呆地站着不动一个劲流眼泪的表现似乎很是令人费解。难道是吓傻了么？杀手们都是这个想法，想归想，他们手中的利刃依旧没有丝毫怜悯，仍是砍向了那哭泣的少年。

“哎，你真的越来越丢人了。。。。。。”魅的声音在羽化的脑海中回响着。

四把刀的刀尖插进了地面，这四个刀尖距离刀的本体有五尺之距，这就意味着这四把刀已经断了，而刀仍在他们主人的手里，而四名持刀之杀手，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面色铁青。他们身后跟上的杀手都停了脚步，俱是一脸震骇。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蛋。。。。。。没错，是个蛋，不过却是个“土蛋”，这个巨大的蛋有八尺之高，完全是由泥土拼成，古怪的是这个土蛋竟然硬如钢铁，那抢先攻至的四名杀手竟然将刀都崩断了，更为古怪的是，这么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这个小子是不是就躲在蛋里？”

杀手们团团围了这个蛋，纷纷用手中兵刃去砍去撞，这个蛋就如同一个铁坨，怎么也打不开。真是奇特的防御，完全没有可攻击的破绽，任这些杀手久历江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防御手段，一时间竟是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但还是有一招是人就会的招数从他们的心底浮现出来，而他们也很是擅长这种招数的。

“喂！小子，是个爷们的就别躲在乌龟蛋里。”

“什么乌龟蛋啊？那不就是‘王八蛋’吗？”

“真他妈的名副其实的‘龟孙子’！这是爷们干的事吗？”

各种粗俗的脏话粗话层出不穷，最奇特的是这些话都不带重样的，翻遍民间俗语大全，这些词句几乎全都有史可查，不得不让人佩服他们的深度修养。

外面人声嘈杂，里面静若灵堂，羽化坐在地上抱了双膝，眼泪还没止住，外面的嘲笑和谩骂于他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默默想着什么。

“别想了，书岑的来历是很神秘的，那种打法像是从许多次生死险境中练成的，一招一式都是以最快杀死对手为目的的。麻烦你别哭了，不嫌丢人么？”

“我知道啊。。。。。。”羽化轻轻呢喃着，“可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就会心疼啊，而且身体一阵一阵的战栗，很恐怖的感觉。”

“我也感觉到那种杀气了，很冷，像是没有感情一样的冰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出来的，她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哎？你别哭了好不好？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哭的。”

“华尔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羽化问道，“妖怪，你活了这么久，对这个组织了解么？”

“我只知道这个组织脱胎于数百年前的辰月教，其他的也不清楚，这个组织，是九州之内最隐秘的组织，它的隐秘仅次于传说中的‘龙渊阁’。”

“辰月教是什么？”

“这个课题很深，这么说吧，这个世界最初是混沌的，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了‘荒’和‘墟’两种力量，或者说是两个神祗，简单来说，‘荒’是破坏，‘墟’是创造，辰月教信奉的便是‘荒’，他们的教义里只有分裂，不断的分裂，不允许有‘秩序’的存在，他们认为只有‘混乱’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一如混沌时期。”

“混乱么。。。。。。烽烟的时代？可现在是太平年月啊，那个什么‘华尔兹’难道还想让这世界回到那些年代去？”

“也许吧。。。。。。但秩序与混乱一直存在，从来没有分开过。”

交流之时，羽化猛然感觉到了震动，胡乱擦擦眼泪，问道：“怎么了？”

“外面的人正用铁锤砸你的蛋蛋。”

“。。。。。。”

“你快点出来吧，我家亲爱的快支持不住了，书岑也很危险啊，你躲在蛋蛋里面久了会缺氧而死的啊！”

铁锤又一次砸在巨型土蛋上，持锤的壮硕男子张狂大笑，“看见没？经不住老子几锤的。”

这一次攻击，土蛋的表面产生了龟裂，一道裂缝清晰可见，从底部到顶部蜿蜒而动，然后无数条裂缝开始爬行其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孕育而出。围观的杀手们哗然喧嚣，这般情景绝非那持锤汉子所能做到的，毕竟刚才他们刀劈剑砍也没能损伤这个土蛋分毫，就连持锤汉子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一束白光霍然射出，正刺中那持锤汉子的眼睛，这大汉痛呼一声，用手遮了眼睛仓皇倒退，紧接着从那些裂缝之中射出了更多的白光，白光刺目生疼，更多的人惊叫后退。遍布裂痕的土蛋动了一动，人们惊异地发现这个蛋竟然缓缓离开了地面，慢慢升起半尺多高。

白色的强光越发明亮，照见四野皆成雪地，一片片光芒割到了远方，这一方土地尽皆笼进虚幻。土蛋之中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你们好烦啊！我真的很讨厌你们啊！”闷闷的声音里满是暴躁，土蛋开始了震动，像是困锁了一只狂暴的野兽。

“咔咔咔咔”，一连串的声音渐渐汇成声浪，激荡开去，每个人的心里都似裂开了一般，当声浪陡然停顿之时，那个闷闷的声音复又响起，“破！”

土蛋终于炸裂，光芒盛极处，无数土块鼓荡呼啸，飞射四周，急如骤雨，劲若铁弹。痛呼声立时冲天而起，杀手们忙不迭地后退奔走，动作快的已被这些土块砸个灰头土脸，动作慢的更是遍体鳞伤，浑身青肿。

这边的异常惹起千机的注意，包围着书岑的六名风卫也缓了攻势。

双刃打闪，泼风也似晃出一簇簇蓝色光华，书岑半途收势，连着后翻数次，终是离开了包围圈。呼吸急促了许多，泥血裹住了娇躯，少女仍是紧握了双刃戒备不减，这一身看似凄惨的样儿却杀气渐增，交战至此未见半点衰落。

双眼被布蒙了，耳朵却忽的摇了摇，她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心里没来由地轻松了不少。曾经被凌风堂追杀过一次的她，一开始并不把这百多人放在眼里，真正接触到凌风堂的精锐实力之后才知道，那天追杀她的人不过是喽啰而已，然而再想后悔已来不及了。面前的风卫杀气浓重，早已被她刚才的血腥杀法激出了暴戾，六人联手之下，招招狠毒，直有碎尸之意。

这种情况是如此的熟悉，少女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那一段欢笑与血泪交织的日子实是不堪回首，而现在，她有了伙伴，可以依靠的伙伴。这傻小子终于肯出来了么？想到这里，她暗暗笑出声来。

那边厢默羽趁了千机的分神，双刃点中冰魄刀，借力翻出丈许远，落地后用衣袖擦了额头汗水，神情淡然，却也是面色苍白得紧了，双唇玉颊上血色敛褪，胸口起伏甚剧。

那一番凌空之舞，不是轻易能够运用的，想及此处，身体内寒意渐增，默羽收摄了心神，内气流转周身，勘勘暖了一点血脉。冰魄刀不愧是叶氏镇家之宝，冰冷的血腥气息足以冻结任何一个对手的躯体，只看千机方圆七尺之内的泥土乱草便可知晓，这七尺方圆之内，早已冰霜覆盖，甚至有些地方积起了小小的雪堆。

她偷眼看了看，看到一群惶然杂乱的杀手纷纷闪避的场景，不由浅勾了嘴角，带出一抹笑意。

而千机以及那六名风卫没有即刻动手，只是皱紧了眉头望向那白光的所在。一片呼喊声中，土蛋尽碎，一条人影猛然穿上半空，忽的化作轻烟一道，竟是消失无踪，疑是鬼魅。

第51章　风雪中的暗黑羽翼

白色的光芒洒满了大地，一条人影破蛋而出。。。。。。

空中飞扬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默羽再坚持一下，我随后便来。”

白光瞬间减弱，在光芒敛尽的刹那，那人影忽的消失无踪，众人大惊失色，这般身法，遍数江湖也寻不出几人来。

六名风卫忍不住齐退几步，那声音明明刚起自空中，眼前却陡然出现一个青衣少年，跟着眼前掌影如山，这少年竟是同时攻击了他们六人，动作快得匪夷所思。看不清攻击的轨迹，这六人继续后退闪身，退出三尺之远。

“难怪书岑要蒙了眼睛，原来是这些加持了太阳秘术的金刀在作怪，如今便封印起来好了，省的我看着眼花。”

手上沉重了许多，六名风卫同时倒抽凉气，原本金光闪闪的大刀上，被重重裹覆了几层石质的皮肤，精钢打制的大刀石化了，与其说这是刀，倒不如说是石头棒子，单手挥舞实在是太费力气，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

少年冷冷一笑，急速倒跃回去，站定在书岑身边。伸手摘去蒙眼的布条，依旧是那媚眼蓝眸，少年碰触这笑意满盈的视线立刻转偏了头去，“别这么看我啊，我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书岑不管他的警告，径自呲牙笑着，一面鲜血宛然，这笑也恐怖了许多。她探手抓了少年的肩膀一阵猛摇，“你还知道来，你还知道来，该死的笨地瓜，我都要挂了呀。”

“再摇我就先挂了。。。。。。”羽化笑着用衣袖去擦拭她脸上的血泥，“别笑，闭上眼睛。”

书岑听话地闭了眼睛，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东擦西抹，她倒不曾想到这个家伙也有温柔的时候。可是那擦拭的动作忽的停顿下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略带悲伤的脸，这少年的目光游离在外。

羽化想起了小时候修炼的情景，阿颖总是在他休息的时候给他擦拭汗水，心里苦了一苦，他晃了晃头，像是抛开了什么，又继续给书岑擦拭面孔。可他的表情到底落在了书岑眼里，只是她没有去问个究竟，默默闭合了眼睛，让他的温柔暖化着心扉。

不得不说他们的狗血举动是人神共愤的，神明自是大肚能容，可人类就不同了。那一众杀手冲了上来，除去重伤倒地的，仍有近七十人挥舞着兵刃嚎叫。

“真烦！”羽化矮下身形，右掌按地，冷冷喝道：“都给本魔王老实呆着。”

地面异变再生，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缠上了一众杀手的躯体，紧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