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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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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讶然望着他,从未想过,会得到他这样一个评价。
他眼睛里映出我渺小的影子,衬得这双眼睛更见深沉,蓄有读不懂的复杂意味,“有征服的愿望是好事,年轻就有无限多种可能,如果愿意,尽可以去大刀阔斧,打拼一个新世界。”
如果这是嘉许,可为什么,他眼里没有笑意,反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邱先生此次行程安排很简单,除了参加明天的展示会,剩下就是与政府官员的会晤。
程奕稍后也赶过来,和纪远尧一起陪同邱先生前往。
上午的会晤很顺利,纪远尧在政府方面的公关能力极为出色,我们与各职能部门的关系都令同行羡慕。反倒是邱先生,久居美国、香港两地,与内地商业往来不多,对这方面不算得心应手。这些年内地市场越来越被重视,进入内地首要的一步,便是政府公关——若能打通政府渠道,很多事情做起来,便是事半功倍。
我帮纪远尧整理私人资料时,偶然看过他的简历。他生于内地,求学英国,曾在德国一家著名企业担任高管,回国后却出人意料地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公务员,之后才加入本公司,并被派驻本地筹建新机构。
这一段背景,在他同类人身上很少见,在公司高层中更是独一无二。
他了解游戏规则,清楚市场脉络,深谙各方面利益平衡的艺术,这正是邱先生和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或许也是董事会对他寄予厚望的原因之一。内地市场这块巨大的蛋糕,正在散发不可抵挡的诱人甜香,驱使着利益嗅觉无比敏锐的大佬们,重新思考谁是面对这一主力市场更适合的领军人物。
会晤结束之后,我们在附近酒店安排了午餐,苏雯早早已在等着,餐桌上宾主相谈甚欢。
纪远尧与几位官员私交甚好,席间谈笑风生,出来的时候胡局还在和他谈着新开发区一个投资项目,纪远尧不得不放慢脚步,颔首应付着热情的胡局。
邱先生自己加快脚步,径自朝前走,程奕和苏雯跟了上去。
我留在纪远尧身边,目光下意识跟着邱先生的背影,在想他是不是有些不悦……忽然却看见,大厅休息区一角,有个穿风衣的男人站起来,面对面拦住了邱先生。
他说了什么,邱先生停下脚步,似乎很意外。
程奕拦住那人,说了几句话,苏雯匆匆引着邱先生,想从侧门离开。
那人竟不理会程奕,再次拦到邱先生面前。
这是谁,看上去有些眼熟,我一时想不起,却肯定见过这个人。
我看向纪远尧,他也注意到了,眉头微皱,给了我一个示意的眼神,让我去看看。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上)
当我赶过去,看清迎面拦住邱先生的人,以及他手里出示的记者证时,一下想起这是谁了。
准确说来,我只见过他两次,却记住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小男人,他叫江磊,一个资深的行业记者——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在我接触过的记者中,只有他,到场不领红包,对通稿置若罔闻,仍一针见血在报道中写出对我们的负面评价。那次惹恼穆彦,一个电话打到报社副主编那里,次日他们主任就和江磊一起来拜访,即使当着穆彦和自己上司的面,这个江磊也一副黑脸。由于穆彦的不满,报社最终还是换了一个行业记者来跟进,就是杜菡。
一晃这么久,连杜菡都做了广告部主任,却在这时又见到江磊。
他早已不再跟进我们,可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却当面拦住邱先生,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贵公司在对外宣传中,一向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和诚信价值观,我再次请问,对于某些机构或人士,利用商业手段操纵舆论,妨碍媒体公正立场的行为,您有什么看法?”
“操纵舆论?”邱先生松垂的眼睑下,目光闪了闪,“比如呢,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比如贿赂媒体高层,垄断广告,压制负面新闻,只许发布对自己有利和对竞争对手不利的消息,甚至通过高压手段,干涉记者的正常采访……”江磊一口气说下来,咄咄逼人。
我听得心惊,下意识看向程奕,在他脸上见到罕有的凝重不安。
邱先生若有所思地听他说完,朝前略微倾身,温和地说,“媒体的公正立场不应该被商业利益左右,这一点毋庸置疑。”
程奕皱眉,想要插话打断,江磊却已抢先发问,“那么您认为贵公司是否存在这种行为?”
邱先生还没有回答,苏雯在旁出言解围,语气尖锐地说,“对不起,你这问题是毫无根据的揣测,我们没有必要作出答复。”
江磊依然盯着邱先生,手里握着录音笔,不紧不慢说,“我没做任何揣测,只是提出问题,当然您可以拒绝回答,我作为一个记者,也有替公众了解真相的责任。”
“江先生,你的问题很有意思,商业利益和媒体立场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站在企业的角度,我们更希望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保持良好的商业合作关系。本公司也一向遵循这个立场,是这样吗,Alex?”邱先生笑容不减,转头看程奕,将话抛了给他。
“是的,我们欢迎媒体的关注。”程奕露出招牌式的诚恳笑容,伸出手,向江磊做自我介绍,“江先生,幸会!鄙姓程,程奕。”
江磊不得不与他握手,注意力被引到他身上。
越过程奕的肩膀,我看见和纪远尧站在一起交谈的胡局等人已望向这边,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纪远尧却像什么都没察觉,一径留住胡局说话——这个状况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公司形象大损。在他拦住胡局的这点时间里,我们必须马上解决邱先生面对的尴尬。
程奕和江磊握手,是最好插话打断的时机,但苏雯在旁没有反应,只一味戒备地盯着江磊,想引着邱先生自行离开——那样真像狼狈而逃,太不好看了。
我一步站到程奕身边,对江磊笑道,“江先生,好久不见。”
江磊看向我,勉强而冷淡地一笑。
“这位是我们新任副总,你和杜菡交接之前程总还没有到任,今天是初次见面。但江先生已是老朋友了,与我们很早前就接触过。”我将他介绍给程奕,“江先生的稿子非常漂亮,我很钦佩。”
程奕送上适时恭维,一时用礼貌堵住了江磊,迫使他脸上挤出敷衍的笑,目光却疑惑地扫向我,不知有没有认出我就是以前跟在穆彦身边,在应酬的场合,总是拙于应对的那个小助理。
我热情微笑,“程总现在分管营销,到任这么久,都忙于工作,没来得及与媒体的朋友多交流。其实江先生感兴趣的问题,也是我们最近在关注的事件。”
“你指的事件是什么?”江磊毫不放松,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程奕和邱先生。
“不道德的竞争手段。”程奕回答,“这正是个别商家最擅长的方式,不仅他们自己这样做,更对外散布流言,让外界听到一些本公司的负面传闻,盲目产生质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明天我们会在展示会上发布重要消息,并对个别传闻做出正面回应。现在涉及商业机密,暂时不便回答太多,还请谅解。”
这时候苏雯及时插话。
“邱先生,您和胡局稍后还有安排,时间差不多,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纪远尧陪着胡局也往这边来了。
邱景国远远对胡局点头笑,回头向江磊道了声,“不好意思,失陪了,江先生如果还有问题可以与我们宣传负责人沟通。”
他将目光投向程奕与我。
纪远尧过来,与苏雯一起陪着邱先生离开,上了门前的车。
我这才松了口气。
程奕仍与不甘心的江磊应付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我们走出酒店,看见苏雯在后面一辆车上等着,邱先生他们已乘前面车子走了。
程奕一上车便沉下脸,露出从未有过的严厉之色,“这记者是怎么回事,你给徐青打电话,让他半小时后给我答复。”
我并没有立刻给徐青打电话。
车到目的地,胡局领着邱先生一行去看新建投资项目,我走到外面,拨了杜菡的电话。
我必须心里先有个数,再去告诉徐青——徐青知道了,就等于穆彦知道了,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江磊为什么来找我们麻烦,而是他说的那些事,到底和穆彦有多大关系。
如果江磊说的都是实情,那就可以解释,企划部那些莫名支出的费用,都花到了哪里——打通媒体关节并不新鲜,用广告份额交换新闻支持,是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只要在适当分寸之内,没人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要是超出了分寸,就变了味道,传出去是绝对的丑闻。
贿赂媒体高层这种事,若被坐实了证据,更加严重。
江磊到底想干什么。
拨通杜菡电话,她听我说了江磊的事,第一反应是推卸,说是江磊的个人行为,报社完全不知情。在我追问下,她才说出,之前江磊被调离,一直存着怨气。最近我们和正信斗得乌烟瘴气,不可否认对市场有负面影响。江磊就此写了一系列评论文章,尖锐地指责这种恶性竞争,稿子却全被主编毙了,对我们不利的消息一条也不准发。而见诸报上的,要么是我们的软稿,要么是其他记者的吹捧文章。江磊为此多次和主任争执,扬言要维护新闻尊严,曝光我们的黑幕。报社领导已习惯了这个“刺头”,对他爱理不睬。
没想到,江磊来真的。
如果今天邱先生或是谁,说了半句有漏洞的话,真不知如何收场。
就算是这样,也让我们十分狼狈,纪远尧和程奕都是大丢面子。
杜菡向我道歉,承诺马上处理此事,然而电话里语气依然漫不经心,一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个别人不懂事的样子。
沈红伟的事,加上之前的流言,我对这个女人已厌恶之极,只是不打算把个人喜恶带入工作情绪。这时候,只好说,是她不识趣了。
“江磊是不是个人行为,这我不关心。”我对电话那端的杜菡笑了笑,“但恐怕今天的事,不会影响任何人对江磊的看法,只会影响到我们双方合作的信任基础。如果类似这样的事情频频发生,我想,公司会重新考虑是否延签下半年的广告合约。”
“安小姐……”杜菡愣了愣,立刻换了语气,连声赔笑,“这真是抱歉,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江磊完全是道听途说,也可能是出于个人情绪,我们的合作内情是不可能透露出去的,这一点请放心,今后的合作不会有任何问题,也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对于江磊我们会严肃处理。”
她继续巧舌如簧地表达诚挚与歉意。
我却满耳朵听不见,只回响着这一句,“我们的合作内情是不可能透露出去的”。
江磊说的都是实情。
想到这个人,想到这个黑瘦男人执拗倔强的脸,我心悸。
是的,我怕这个人,准确地说,是怕这一类人——他们不合时宜,不向游戏规则妥协,固执坚持着一点在外人看来或许可笑的职业操守,甚至理想,哪怕是和整个行业对抗,他们也豁得出去,敢于成为破坏者。像这样的人,现在很少,但江磊不是唯一。
与其说怕,不如说是敬,我敬重这种人,只因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早已成为游戏规则的服从者。而穆彦,更是深陷其中,我已分不清他是规则的制定者,还是被规则所“制订”?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下)
在向程奕回话之前,我先通知了徐青,将事情经过详细告知。
从徐青的反应来看,他已收到消息,也许纪远尧责问了穆彦,或是杜菡已致电解释。即使在电话里,也听得出徐青的紧张。他问起邱先生与程奕的反应,我据实以答,略过了自己的作为——穆彦的态度未明,让他把我当做局外人比较好。
程奕发火是意料之中的,但邱先生若有所思的阴沉神色,却让我不安。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穆彦,想着那晚在茶水间的对话,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的情绪不断发酵。以致程奕在旁说话,我也没有留意,直到他出声叫我,“安澜?”
我回过神,转头看他,“什么?”
程奕眉头不着痕迹地一收,“我是问,受邀客户的回执,孟绮发给你了吗?”
“回执?”我正心不在焉,也没细想,下意识问,“没收到,这个需要给我吗?”
程奕没有回答。
我停了一拍才意识到他话里用意。
明天出席展示会的受邀名单是经过精心考量的,政府这边由苏雯和我联络,媒体有徐青安排,客户方面则由康杰筛选,孟绮负责邀请,最后确认出席的回执再汇总到企划部。
如果说上一次程奕还是半试探地提出,让我介入企划工作,这次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之前我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对我伸出橄榄枝,此时提及孟绮,猛地让我摸到点端倪——莫非程奕想培植一两个他看好的人,分散穆彦对营销团队的控制和集权?
也许在他看来,我是营销部出来的老人,穆彦不会对我排斥。
要是这样,程奕又怎么肯定我能保持不偏不倚的中立,甚至是倾向于他这边呢?
虽有感情上的亲疏,但若真要把我划归在哪一派,既不是穆彦,也不是程奕——我眼里的“船长”只有一个。
以程奕的聪明,或许早已看出这一点。文人小说下载
这念头,蓦地触动我,似乎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重要问题——可,那是什么呢?明明就要有头绪了,却抓不到最要紧的那根线头,眼见着一切又飘远,归于混沌。
我茫然盯着车窗外灰蒙蒙朝后急掠的景致,头开始疼,不知是感冒的后遗症还是被这扑朔迷离的人际关系搅昏。只是一间公司,区区的两层楼,数十人,也能隐藏千头万绪的利害和制衡。最初满心只有一个简单愿望,只想把工作做好——可原来,这个愿望一点也不简单。
回到公司,我去三十六层找到徐青。
徐青看样子正在焦头烂额和媒体沟通,见到我,搁下电话,长叹一口气说,“幸好今天你在场,还有个打圆场的。”
比起邱先生遇到的尴尬,和企划部门在媒体公关上的失误,似乎他更担心江磊当面向邱先生讲了些什么。得知江磊还没机会说出更多,就被我们岔开,徐青长长松了口气。
我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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