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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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走一会就能看见其他的瓦窑房，那是我以前和玉胜他们兄妹住的地方……”保保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心事重重的述说着这发生过的一切。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漂流在外？”我淡然的说道。

对于廖阿姨，我并没有所谓的那种见到生母后的感动，但却很想清楚的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家人分离。

“那时候政策管得严，咱们家已经有了老大老二老三，如果再将你生下来的话，你爸的工作就会丢掉，那时候的生活很艰辛，我和你爸都担心丢掉工作而影响到孩子的生活，但又不舍得将你打掉……我们~~一直都想不到办法该怎么办~~肚子一天天的越来越大……”廖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在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姐，你别哭，还是我来说吧……君，这真的不能全怪你爸妈，他们也非常是迫不得已，随着日子一拖再拖，眼见临盆之日就快到了，我们本想离开这个地方，在其他村里将你生下来，可那肚子实在太大，连门都不敢出，最后只好就在这里将你生下，随着你的出生，你父母丢掉工作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无法改变了，这个时候，你满保，也就是另外一个舅妈，当时她也在场，她提议将你送出去……”保保安慰着廖阿姨，对我解释道。

“所以就将我送给了现在的叶家对吧？”扫视了一下那张我出生的床榻，我说道。

“恩，没错，就是现在的叶家，不过当时想来领养你的家庭还有另外一家，但那家人和我们一家是农村人，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在那个年代而言，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比较严重，如果谁家生个儿子，自然会是香饽饽。叶家我就不用解释背景如何了，你从小在叶家长大，应该都知道，毕竟是城里人，对你以后的教育和生活应该会很好。所以我们为了你今后打算，最终还是决定将你送给叶家。”保保说完后，看了看廖阿姨的脸，长叹一声。

“既然政策不允许，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怀上我……”我转头看着廖阿姨，追问道。

廖阿姨整理了一下思绪，用衣袖擦掉了脸庞上挂着的泪珠，望着我。

“那年我四十岁，发现有你的时候，已经快两个月了，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龄产妇，你的几个哥哥姐姐那会儿已经都过了十岁，最大的大哥已经十六岁，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就很不忍心将你打掉，觉得既然给了你生命，却又要剥夺掉你的生命，这实在太残忍了……我~~我实在是做不到……”廖阿姨努力收紧的泪腺，却因情绪的再次波动而不受控制。

保保在一旁安慰着廖阿姨，我则冷漠的伫立在那，对于廖阿姨的做出的选择，我实在是感受不到恨，更加感受不到爱，或许是我早已将这些淡忘了，对于现在的我，我已经不想再计较为何会骨肉分离，只想回报这么多年来，视我如己出的父母，这些年，他们为了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失去了金钱，失去了自由，更加失去了那无法追回的青春，我更加坚定了要陪在重庆母亲身边的想法，更加确定了要为父亲争口气的决心！

虽然廖阿姨给了我生命，却没有给我一个真正的家庭，我无法完全的感受到亲情的存在，但我也清楚的能感受到此时的廖阿姨是多么的希望我能叫她一声妈妈。

我很矛盾，站在那任廖阿姨撕心裂肺的哭着，却没有上前去安慰她、阻止她……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平川哥，拉了拉我的衣裳，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和他出去说，我随着平川哥一起来到屋外。

“君，你现在的感觉我能理解，要让你突然接受这样一个妈，确实很难，说句不好听的，当初也是她遗弃的你，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给了你生命，即使生活再苦再累，哪怕会因为你保不住工作而让其他几个孩子挨饿受苦，也没有将你打掉，光是这点决心，我觉得你也应该先叫她一声妈妈……”平川哥清晰无比的将这些话逐字的吐露出来，朴实的话语里却掩盖不住受到气氛影响的焦急情绪。

“……平川哥……不是我不想叫！只是我真的很难叫出口，早在和廖阿姨出来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将她是我生母的事情告诉了我，但我们毕竟从来没一起生活过，心里没有那份亲情的牵挂，让我难以启口……”我闭上眼，长叹一声，说道。

平川哥此时也无话可说，屋内的抽泣声通过那残破不堪的大门传出来，我和平川哥站在屋外，相互都默不作声，气氛在此刻变得异常的沉重，压的我似乎都喘不过气。叫一声妈妈真的不难，但为什么我就那么的难叫出口呢，最后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平川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先进去吧……”我拍了下平川哥的背梁，和他一起又回到了屋内。

我看着那靠在保保胸前抽泣的廖阿姨，心中多了一丝的不忍心。我走上前……

“我很明白此时您想听到的是什么，但我需要时间，请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去适应，如果允许，我先叫您廖妈妈……好吗？”我看着廖妈妈，严肃的说着。

在听到这番话后，廖妈妈转过身，点着头。

“廖……廖妈妈……”我使劲了全身的气力，尽可能的赋予这几个字多一些的感情。

“恩！恩！先这样叫也好，妈能听到你这样叫，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真的就不再奢求了！那……君……你能原谅我吗？”廖妈妈渴望的眼神望着我，倾听着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生怕会听漏一个字，听错一个音。

“其实，我对您真的没有所谓的恨，也谈不上原谅与不原谅，从小我就在叶家长大，我也享受到了该有的父爱和母爱，那边父母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丝毫不弱于对亲生子女的疼爱，我知足了，所以我没有恨你的理由，只是我无法在短时间里习惯多了一个妈妈，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轻缓的说着每一个字，这些年来的经历，不论好与坏，不论甘与苦，我都清晰的记在了我的脑海里，刻在了我的心里。

“不管怎样，只要你不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我能抱抱你吗？”廖妈妈恳求道。

对于父母而言，拥抱一下子女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在这一刻，却不一样，廖妈妈清楚的明白，如果这时候的一个举动将我触怒，那长久以来的努力或许都将付诸东流……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要求并不反对，我能理解一个母亲的不易，不论是对于哥哥姐姐，还是对于我，就好比远在重庆的母亲这些年来为我的付出一般。天下的母亲无不疼爱自己的子女，这是一种母性，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

【第二十七章】下一站，兄弟

难得带我出来一次，廖妈妈巴不得将我带到所有亲友面前都走上一遭，此时我们已经坐上了前往福建省三明市的火车。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们……

那是我十八年以来坐过的时间最久，跨度最大的火车，儿时记忆中的我顶多也就坐长途汽车，也就一俩小时的事。这次一坐就是三十七个小时，不过廖妈妈还是挺体贴的，特意买的卧铺票，虽然在火车上坐哪都比不上在家里，但卧铺比起硬座而言，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待遇了，在卧铺车厢内，你可以选择睡觉、可以选择玩游戏、可以选择跳来蹦去，前提是你不怕被人当成精神病；但硬座就不同了，拥挤的车厢内，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睡觉还只能坐着睡，而且无时无刻都要注意自己随身财物的安全问题……

这一路可谓是万水千山，本以为到了三明市就可以好好休息，不用再坐车，可残酷的事实告诉我，那还只是一个中转站，我们还得继续乘坐包车朝县城里跑。火车即将到站，廖妈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的那头。

“恩！我们到了，马上就下车了。”廖妈妈回答道。

“……”

“好，一会就在那等。长途电话费贵，见了面再说。”说完，廖妈妈挂掉了电话。

“刚你二哥来电话了，他已经到车站门口了，你还没见过他吧……”廖妈妈继续说着。

“我怎么可能见过嘛。”我无奈的回答道。

在这一路上，廖妈妈跟我说了很多二哥的事情，二哥秦永平，现在已是三十有三的年龄，早年毕业时，他吃了不少苦，做过很多工作，经过十年的摸爬滚打，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工程师，在业内还比较出名，享受自己的专利产品。早早就结婚的他一直忙于工作，与二嫂苏可茵四处漂泊，直到三十岁才膝下有一子秦子绮。一家人目前在福建三明市大田县暂居，在一家私营冶炼行业下做事，极受领导重视，吃住行均可报账。所以来这里的所有消费都是由二哥买单。

“就是那天咱们在你保保家，看的那张结婚光盘啊！我那时不是和你说吗，里面拍的就是你二哥和二嫂当时结婚的场景啊，怎么就不记得了……”廖妈妈抿了抿嘴说道。

“噢！原来那人是二哥啊，我当时就纳闷那是谁的结婚影碟呢！那会保保家人太多声音太吵，电视声音又大，我都听不清你们说什么……”我一脸尴尬的回答道。

接人这种事，最好就是一个人不动，另外一个人来找，不然人找人，越找越难找。所以大家都喜欢就在车站门口等，我们也不例外。廖妈妈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找着老二的身影……

“妈！妈！这边……”一阵阵声音传过来，我沿着声音望去，一个身材与我相仿的男子正一手抱着几瓶水，一手朝我们打着招呼，迅速的向我们靠来。

“廖妈妈，那是二哥吗？”我碰了碰廖妈妈，指着不远处的男子问道。

“对，那就是你二哥……永平。”廖妈妈确认了一下男子的身份，的确是老二，挥手招呼道。

“走吧，车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先上车，大概还要坐三个多小时的车，这里有几瓶水和干粮，一会车上用得着，……”二哥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

秦永平是一个做事谨慎考虑周到的人，这些年的历练，早已磨去了他刚出学校时期的那份稚嫩和不成熟。

我们紧随其后，一切等先上车再说，再拖沓下去的话，一旦天完全黑了，夜路更加难走而且危险，这时已经是晚上7点过了。

“老二，怎么没看见可茵母子来接咱们呢？”廖妈妈难得来一次，却没看见儿媳来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意见。

“妈……你别在意，是我让可茵在家里照顾绮绮的，人太多，车子也挤不下，还不敢开快，反而耽搁时间……”二哥如是说道，然后递过刚出买的水给我和廖妈妈。

“妈，这是君吧，长得跟大哥年轻时候很像……”二哥细细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恩，君可比你大哥长的秀气多了……不过你们几兄弟啊……哎！都一个样，不长个儿……”廖妈妈长叹一声，她心里明白子女长不高，一大部分原因是由于父母的遗传问题，她心里始终有些内疚。

“廖妈妈，没什么好叹气，这个个子长不高也不全怪你，而且先天的所有东西都没什么可炫耀的，定格人一生的是后天的努力和成就……”我安慰着廖妈妈，但这确实是实话。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和贫苦人家的孩子，本身并不存在可比性，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在生命完结的时候，有些人得到了他所毕生追求的而有些人却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

“君这话中听，妈你也就别多想，你看我现在不混得挺好吗！要车有车要房有房的……”秦永平对着我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豪的说着他这些年靠自己努力而做出来的成绩。

“君，这次过来就好好的待一阵子再走，现在你的高考成绩应该还没下来，就当出来旅游好了。”

“好的，二哥，从小我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就是想出来到处走走看看，增长下见闻……”对于二哥，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或许是弟弟对哥哥的敬畏，又或许是在得知他这些年的经历，而我却一无所有的这种自卑。在那时而言我几乎都不反驳他的意见，因为对于一个还在读书的毛头小子而言，能对这个社会有多少的了解。

一路上二哥询问了我一些在重庆的事情，更多的是我母亲的身体情况和我之后的打算。夜幕完全的降临，凭着车头的照明灯，依稀的能辨别出道路情况，由于我们现在去的是个小县城，所以道路时而平坦，时而崎岖，黑灯瞎火，为了安全考虑，司机大哥开得比较慢，在火车上疲惫不堪的身体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睡一下，而廖妈妈和二哥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长途跋涉，在一旁轻声细语的交谈着。我靠着窗边，就这样闭着眼睛休息一会，不知不觉的就已经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二哥一家的住所……

“君！君！起来了，我们到了……”廖妈妈将睡熟的我从梦中推醒。

“恩~~~？到了？”我跟着下了车，揉了下朦胧的睡眼。

等我看清眼前的情况时，之见四处都是不过三层的楼房和商铺，少有高楼大厦建筑。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觉得估计不是个县城就是个镇级或村级的地方。

“这里是？”我露初一脸的无知，问道。

“这是大田县，我和你二嫂现在就住在这个地方，咱们先上楼吧，这段时间就住这里，房间是有的，不用担心。”说完，二哥取下了我和廖妈妈的背包，指引着我们上楼。

此时已是午夜十二点，这趟车开得出奇的慢，不仅仅是天黑，而且还下着下雨，道路湿滑，实在没法开快……

之前我已交代了二哥是一名工程师，他主要从事的就是冶炼行业的厂房设计和技术指导，恰巧大田县是一座“岩城”，主要盛产硫铁矿和石灰矿，尤其是石灰矿，几乎占了整个三明市的一半，工业在这里比较发达，许多私企老板和国企都在这里扎根。老板为了将二哥留在身在，给他开出的待遇就是吃住行全包，只要跟着一起来大田县发展。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朋友冲了过来，不用想都能猜到，这肯定就是我侄儿秦子绮了。

“爸爸……”子绮用一口熟练的普通话说着。

子绮从小就跟着二哥二嫂在外漂泊，辗转于各大省市，广西、福建、广东、四川，几乎走遍了大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