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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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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了闪,我没等他发问,接着说:“还梦到了我们小时候的事,那时我们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说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相亲相爱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天赐居然变成了这样……”

两年前,我去过一趟东瑜,那时金陵西北三个郡发生旱灾,粮库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去救济他们,我便去东瑜想请父亲借粮渡我一劫。萧家已一家独霸,父亲自然不希望金陵就此一蹶不振,当今天下就少了一股牵制萧家的力量,本有意帮我,却在天赐竭力的反对下作罢了。后来我拿着三支昔日从长卿身上取下的孔雀翎箭去找天赐,问是不是他背后暗算长卿的。当时我想,如果他否认或者解释,我都会相信他。但是他却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打了他一巴掌,扔下孔雀翎箭,怒道:“你让我太失望了,从今往后我楚悦容就当没你这个弟弟!”回了金陵,是在劫自大雍城运来粮草帮我渡过灾情,但也因此惹来非议,毕竟先前他已一意孤行借我兵马,这次又是借粮,枉顾义军目前的窘境,让不少下属对他心寒,后来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挽回臣心。

在劫长长叹了口气,道:“阿姐,这梦你算是做的准了,这一次就算你不想见楚天赐也不得不见了。”我奇怪问为什么,在劫道:“这次我马不停蹄地赶来,除了想你来见见你,更是因为日前收到消息,父亲病重,恐怕不久人世,派人找我回去,相信东瑜送出的书信也很快会抵达金陵向你说起此事了。”

在劫两年前便回过楚家一趟,挨了父亲的打又在祖宗祠堂前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父亲对他当初离家逃婚的事稍稍息怒了,后来在劫以游学为借口离开楚府,常年都鲜少回去。楚家的那些夫人少爷们当然一个个巴着他最好永远别回去,少一个人争夺公爵的继承之位不是?所以在劫在外边都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上心,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身份。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父亲在我印象中一直是身体健康的,怎么说病就病,而且还病得这么重,将不久人世?思绪千层浪似的翻涌而过,我正色道:“这个时候父亲招你回去,大概是要确立继承人的身份了。”

古人有言,长幼有序,但楚幕北显然不这么想,他是要能者居之,不然这几年也不会一直不确立继承者,冷眼看楚家的各个夫人少爷们明争暗斗。楚天赐也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就算他没这个心,萧家也一定会全力让他这个萧家姑爷当上魏国公,好成为长川萧门之下又一枚强大的棋子。

我整了整神色,道:“在劫,这次阿姐就陪你回一趟东瑜楚家,这魏国公的位置我一定会帮你拿下。”东瑜的兵马、财富和权势,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怎么可能白白让到别人手里?

在劫见我如此为他谋划,心里大为感动,却也担忧道:“恐怕……萧家的人也会出现。”

“萧家的人?”我闻言大笑:“好在劫,你就别再为阿姐担心了,两年前我不怕他们,两年后自然更不会怕,就算萧晚风或者萧晚月亲自来了,我照样要跟他们斗上一斗,该属于我弟弟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

话刚说完,便被在劫用力地抱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动情呢喃:“这样就够了,只要你的心是向着我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其他的都无所谓。”

我发愣半会,挣扎着将他推开,发现怀影站在我们中间,抬头眨着漆黑的大眼睛,嘴巴含着肥肥的食指,嘴角还流着哈喇子,然后眯眼一笑,挥臂着短短的小手臂喊道:“哇噢,抱抱……怀影也要抱抱!”

我大窘,对在劫嗔了一句:“下次别在孩子面前乱抱我,你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说完抱起怀影就大步地离开阙台,像逃难似的。

过了立春,转眼就是惊蛰,天气暖得快,大伙儿都卸了厚重的冬衣,脱去大氅,喘气了亮丽轻便的衣裳,尤其是宫城里当值的年轻女官们,一个个裹上花式多样色彩斑斓的春装,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打殿外长廊前走过,顾盼风流,婀娜多姿。

我自然知道她们的心思,自昔日嫣红死后,我便废除了宫城女官不可婚嫁的律令,还女子一个于归美梦。

春天那可是一个好季节啊,少女们的芳心,就像庭院里的花儿一样,绽放在温柔的春风里,多情而明媚。大伙儿都知道,这几日监国夫人的亲弟楚少爷来了,就住在天籁苑中。那发了春芽的枝头上,嘤嘤吟唱的黄莺儿,就如同姑娘们此刻的心,美丽动听,渴望着知心人的聆听。这出身高贵,又生得俊俏有礼的世家公子哥儿,谁人不爱?若得他的垂青,娶回去哪怕只是一个妾,也是有幸的,更何况那楚家少爷,至今尚无一门妻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哪家女子不爱做?

我来到天籁苑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道光景,侍女们各个彩衣华服地围着在劫身旁,有的问诗文,有的鉴名画。金陵民风向来开放,女子也较为主动,在劫早已见怪不怪,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一一为她们讲解。是个报读诗书的人,又打小游历天下,见识广博,说出来的一番见解自然别样风采,又天生一副流连花丛的好皮相,姑娘们一个个半掩着红晕的脸睨他,烟波流转着丝丝春情。

摇头笑了笑,我不露声色地自天籁苑中退出,周转地去了议政殿,没料那儿当值的姑娘们也是这般风景,无一不是美丽明妍的,但念在此处乃议政之所,故而表现得含蓄得多,唯有多情明眸暗送秋波。

却没想,那三个木头人不解风情,对满园春色视若无睹。

哪三人呢?不正是曲慕白、蔺翟云和周逸他们,金陵姑娘们的闺中梦郎呢!

纵然曲慕白早有所言,为亡故发妻守节,此生不再婚娶,但仍有不少姑娘感其深情,芳心暗许。看惯了曲慕白沉稳寡言,再见蔺翟云的风趣爽朗,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虽说书生文弱,却是满腹才气呐!三人当中最受姑娘们青睐的当属周逸,能文能武,既有曲慕白的豪气,又有蔺翟云的才气,既有曲慕白的沉稳,又有蔺翟云的幽默。这最主要的还是曲将军早已扬言终身不娶,而蔺大军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两人都非乔木,还是周将军好,家世好,人品好,不无趣,不轻浮,听说还精通音律呢,若嫁得他,夫妻琴瑟和弦,也是一番美谈呐。

我对周逸的终身幸福也是十分上心的,都亲自为他说了好几门亲事,最后都被他以金陵大治为重给推掉了。说来我对周逸之所以这么格外关照,实则内心对他有亏。两年前无法救周妍回来,一直是我们心中的痛,周妍最终是嫁给了路遥,是萧晚月亲自主的婚,那时我送去给萧晚风的书信到底是晚了一步,听那安插在长川的探子说,这新郎路遥也是被逼着娶亲的。我知道萧晚月是故意跟我作对,从此更恨他几分,哪有这样作践别人的幸福来跟我斗气的?幸好路遥婚后对周妍还算不错,我本担心周妍这人性子倔,嫁了杀夫仇人会一时想不开寻短见,也幸好她没那么做。每年清明、鬼节或者明鞍和冬歌生辰的日子,周妍都会回金陵一趟,在山坳的茅屋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陪伴他们。每次路遥都会陪周妍回来,但都不进城,在城外等周妍。

路遥第一次送周妍回金陵省亲的时候,还没进城,周逸就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去揍了他一顿。他本不用挨这顿打,说来还是萧晚月造的孽,他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受下了。周逸说他是条汉子,也曾与路遥在战场上交战过几次,对他还颇为欣赏,做妹夫也是满意的,只是无数次暗下对我感慨:“可惜了,终究是萧家的人。”

最后那次见周妍,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不露痕迹地将一张纸条递给我,上头写的都是萧家较为隐秘的决策,其中一条就是萧家接下来准备要对楚家动手的消息。我大为震惊,并非为这些内幕,而是为周妍这种内应的做法。我曾无数次暗示她别再这么做了,唯恐萧家发现后对她下手,我更多的希望她能获得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幸福。

她却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我忍下屈辱嫁给自己的仇人,常年生活在长川,为的就是留着有用之躯为金陵复仇,如果夫人连这样的小小愿望都不满足我,那我活着还有什意思?何不现在就下去陪伴冬歌和明鞍,也胜过苟活在贼窝下痛快的千倍万倍。”

这样的一个女子,娇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倔强不屈的灵魂,我说不动她,也唯恐她轻生,只得默认她内应的身份。

那日我站在城墙上目送周妍离开,路遥坐在马车上见她出来了,远远地就跑过来,把披风挂在她的肩膀上,却被她一把扯开丢在风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路遥也只是苦涩地笑笑,见我站在城上,朝我拱手作别,便策着马车离开了。我宁可相信,路遥对周妍是有爱的,而周妍也值得他去爱。只是可惜了,两人这样尴尬的关系,偏又生得如此痴情。

我在议政殿把一些事情逐一交代给周逸和曲慕白,不日后我即将陪在劫出发去东瑜,金陵的政务就要劳烦他们多多操劳了。我对蔺翟云说:“先生,这次你便陪我一同去吧,或许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届时与萧家以及楚家那几个夫人少爷们斗智,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蔺翟云脸色一丝怪异,稍纵即逝,便叩首应了下来。

交代完事情之后,我便回了苏楼。

一年前老太君病亡后,办完她的后事,就搬离天籁苑住进了苏楼,怀影则住在历代鲁国公居住的凌云轩。虽然三岁就让他一个人住显得过于残忍了,但我不希望他长成一个过分依赖别人的人,希望他早日独立,毕竟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是鲁国公,日后市要肩负起金陵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生死祸福的一方之主。

回到苏楼,我径自去了后殿的祠堂,那里供奉着老太君、司空长卿和稷攸的灵牌,以及一个无名无姓的长生牌,那是我未出生就死掉的孩子。两年前,刚和萧家停战后的两个月,我得知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大伙儿都很高兴,说是长卿在天有灵,让司空家再添血脉。没有人知道我的恐慌,我开始陷入莫名的焦虑中,不停揣度着这到底是谁的孩子,那段时日,司空长卿和萧晚月都与我有过亲密关系,我实在不敢肯定这到底是不是长卿的孩子,直到我为金陵朝政操劳过度导致小产,才躺在病榻上后悔莫及。不管那是司空长卿还是萧晚月的骨肉,都是我的孩子啊!上天再一次惩罚了我,因为我的心不够坚定,所以又再度让我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我为这个尚不知性别的孩儿立了长生牌,跟老太君他们供奉在一起,每天早晚三炷香,希望他们都能往生极乐,免去人世所有的苦难。

上完香后我回到前殿,我的眼睛模糊起来了,就让侍女们再掌几盏灯,好让我看得清楚。侍女们依言办了,为我整理奏疏的女官忍不住道:“夫人,您还是别太操劳了,金陵现在已经越来越好了,您也适当休息一下,可别把眼睛给弄坏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外殿侍女来报,说楚少爷请见。我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尚不算晚,便让在劫进来了。

在劫来了之后我依旧没有起身,靠在榻上批阅,他也没在意,大步一跨往圆桌前一坐,就这么伏在桌上,下巴抵在双臂间,露出两只眼睛静静地看我。我被他看得难受了,放下折子道:“明天就要出发去东瑜了,怎么不早些休息?”他说睡不着,来跟我聊会儿天。我取笑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摆摆手让侍女们上些糕点酒菜,便挥退她们去殿外候着,在桌子前坐下了:“行,就陪你聊天解闷,顺便计量计量怎么对付楚家那些难缠的角色。”

哪些难缠的角色?楚天赐首当其冲,还有的就是二娘淑夫人和大哥楚沐晨,三娘司空夫人和二哥楚沐晓,至于四哥楚沐西,此人从小名不经传,我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这厢我说得热忱,在劫却一言不发。我抬头探寻看去,却见一双深邃明眸正幽幽地看着我,眸心翻滚的浓艳情愫,每每触及都让我心惊,手一颤就打翻了酒杯,将我胸口的衣衫浸湿,渐渐地渗出杏色肚兜的花纹。

我大窘,忙起身道:“我、我先去换身衣服。”

才刚转身,忽被他拉住手腕,用劲一拉,我的身子就失去了平衡,转了一圈跌进他的怀里,咚咚的心跳声自从他的胸膛鼓噪地传入我耳中,便听他在上头沙哑道:“两年了阿姐,我已经给了你两年的时间,是极限了……”

我慌张不安地推着他的胸膛,“在劫,你别这样。”无奈不得罢休,被他更加用力禁锢在怀里,一只手环过我的颈项,扣住下颌将我的头抬起,逼着与他面面相对。醇厚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直喇喇地冲刺在眼睛所有的视线里,几乎让人窒息。

在劫说:“两年前,你刚死了丈夫,金陵百废待兴,我也不想你再为我的事烦恼,一直乖乖扮演好弟弟的角色……但你应该知道,我想做的不仅仅是你的弟弟,你不能总是逃避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是了解我的,这两年来我的确是在逃避,我弄不清楚和他之间到底该怎样定位这种关系。若说姐弟,偏偏彼此都心知肚明有着一种暧昧;若说情人,偏偏又是确确实实同胞双生的亲姐弟。你有听过弟弟抱着姐姐做情人的事么?

我也曾无数次问自己,对在劫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当初为了让颓丧的他能有存活下去的动力和斗志,我回应了他的感情,亲吻他,拥抱他,说爱他。

但这真的是爱吗?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是的,这是爱!

却不是爱情。

从我一出生,就明白在劫是我要偿还一生的人,也在从小点滴的相处中跳出了一种偿还的心态,打心眼里疼惜他、怜爱他,秉持着女人天生的一种母爱的天性想要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在这样的心态下,我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我对别的男人有了恋慕之情,弟弟在我心中仍然占据着超然的地位,所以那日在莲花灯上,我才会情不自禁地写上在劫的名字。

但现在的他已经走出人生最低谷的困境,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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