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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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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扎马尾身着黑色麻衣的年轻男子迎面走连,方脸剑眉,薄唇如刀,朝众人扫视一番,“你们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哪来的疯子,半途跑出来乱认妹子?我皱了皱眉头,又见他眉目分明眼神清朗,不像个神志不清的人。

“哎哟,原来是大舅子啊!借你家妹子谈个心,不想受伤的还是一边站着!”

男人面无表情,静静说了一句:“没有人可以轻薄我妹妹。”

“嘿,你还真给脸不要脸——啊!!”

白光一闪,土霸的手臂豁然破开伤口,鲜血喷涌如注,当场竟没一人看见那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只觉得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草原的苍鹰。

“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男人半垂着眼,像是在看着眼前的人,又像是所有人都不在他眼里。

那群欺软怕硬的土霸一个个像软了腿的虾子,求饶着落荒而走了。

方才这亲热喊我“妹妹”的男人却没再看我一眼,转身也要离开。

“等等——”我喊住了他,他稍稍停住脚步,但没有回过头,我道:“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他硬着声音回答:“很巧,我也不认识你。”话未落下,人已走远。

我茫然看着空荡荡的长巷,摇头道:“真是莫名其妙的怪人。”

怪人往往是高人,高人往往做怪事,事实证明的确是如此。

我有预感:很快,我和他就会再见面。

因为我在他腰间悬挂的令牌上,看到了“司空”二字,是专属于军队调派人马的虎符。

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三十三章 闲余八卦惹嫌疑,生命之苦唯艰难

傍晚时分,我回了楚府在房内打点舞衣,姹紫和嫣红在外屋聊天。

“明天那鲁国公就要来咱们楚府了,我真有点紧张!”

姹紫问:“紧张什么,难道你喜欢司空大人?”

“都说鲁国公长得宛若天神,见过他的姑娘没有不爱的。”

“可你没见过他。”

“我见过他麾下首席家臣!”

“谁?”

“曲慕白曲将军,一个从来没有败绩的战神,人又长得俊俏,做事沉稳为人厚重。”

我听了讶然失笑,想起在常昊王府那一夜,那被我脱得精光的倒霉蛋,他要是沉稳厚重,我就是天仙下凡!

“可我听说两年前他曾吃过一次败仗。”

“真的!?我都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

“就是咱们大奶奶的亲侄子,萧晚风萧大爷。”

姹紫哦了一声,“别人我还不敢说,若是萧大爷的话我真的信了,那……萧大爷明个儿来不,听说他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准来,自家姑妈的寿诞不来不成礼。”

“那萧二爷呢?”

“听姑娘说是来不了了,阜阳王来京都之后水土不服,现在病在榻上,他要陪长乐郡主回去探视。”

“真是可惜了,我看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盼着能见到他。”

我在屋内摇头,姹紫这丫头总能猜到我的几分心思,不过这回倒猜错了,我却是希望他别来,情愿在他心中一直保留曾经的美好,也不想被他看见我明夜那副供人娱乐的丑态。

“喂,我跟你说个事哦,也是有关咱们十姑娘的!”嫣红突然压低了声音,我笑着不说话,倚在门扉看她能嗑叨出什么。

姹紫好奇问什么事,嫣红靠着她的耳畔说:“还记得篱落院的那位司空少爷么?”姹紫点了点头:“记得,论辈分是梨香院三奶奶的侄子,当初是作角子送进咱们楚府的,如今也有十个年头了。”

角子,也就相当于质子。互换角子在当时的大经国十分常见,是藩王公侯之间表示和平友盟的方式,楚家也曾派出旁系公子送去了司空府。

这司空少爷单名一个落字,是三奶奶二堂兄家的儿子,三奶奶又是鲁国公司空长卿的亲姐姐,说来司空落的地位远比楚家送去的角子要来得尊贵。

想当初司空落欲来楚府,司空夫人为让他住得舒适要重建篱落院,这事还是我在七岁那年为救在劫向萧夫人求药那时提上去的,顺带还报复了那时对我使阴招的贱婢如苑。一年前司空夫人做主,替司空落向楚府提亲,楚老爹就将年长我一岁的楚家九姑娘许配给他,婚期也近了,就在今年冬至。

嫣红说:“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一年前司空少爷是想向十姑娘提亲的,恰逢那时长乐郡主替萧二爷也来给十姑娘提亲了,你说这做角子的少爷怎么能跟萧家二公子比?偏偏求亲的话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所以就改口将十姑娘换成了九姑娘。谁知最后十姑娘没嫁,那司空少爷却有了婚约,听篱落院的丫头说,她们那主是个十分沉郁痴情的人,经常看见他偷偷画着我们姑娘的画像,本来只是一个月的婚期也被他一拖再拖,拖了整整一年。”

我万分讶然,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印象中只见过那司空落数次,每次见他都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谦逊有礼地问我:“十姑娘最近可安好。”而后就没有再多的交集了。怎么就没想到,他犯的是这样的心思?这古人的感情表达,还真是压抑。

姹紫掩嘴笑道:“谁叫咱们十姑娘是众多待嫁姑娘里最漂亮最本事的,当然成了香饽饽,要是性子不那么泼辣,说不定更抢手,听说前不久常昊王也曾向老爷提亲,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被按下了。”

“就连萧二爷和常昊王的婚事都给拒了,真不知道姑娘眼里能看得进谁。”

“谁敢管十姑娘的事,皇城里出了名的辣椒子,还不被她扒了一层皮!”两人笑作一团,好一会儿消罢下来,姹紫又说:“我看啊,八成柳管家心里头也念着十姑娘,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讲。”

我在门后听着眉头紧蹙,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口没遮拦,越说越离谱都没完没了了!

推了门走出去,吓得两人惊跳起来,我阴笑道:“好啊,都长舌到我的头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忽而瞥见门口站着一人,我怔了一下,大惊喊道:“九姐姐!”

楚丽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说:“没事,我就刚经过,听见十妹房里有笑声顺道来看看。”之后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冷硬地离开了。

那俩丫头见气氛不妙,深知是闯祸了,跪地求饶:“姑娘,奴婢知道错了!”

我冷冷看着她们,“从明天起,你们两人去浣衣院劳役三个月,扣去期间所有的工钱,以后再乱嚼舌头,小心我缝了你们的嘴!”

“是,谢姑娘仁慈。”两人叩头请罪,抹泪离开。

我坐回房内,许久怒气难消,不知道楚丽华到底在外头听见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看她离开前的神色,心里多半是对我有了成见。

“刚才我见姹紫嫣红那俩丫头哭着跑出去了,这是怎么了?”在劫踏着暮色走进,背后一片夕阳余晖,如血染的风华。

我默不作声,俯首摇了摇头,在劫一见摆在桌上的舞裙,“这是……”

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他,心知也是瞒不住的,便将萧夫人要我明日献舞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那个人的存在和我从小就身中蛊毒的事,都隐去没说。

在劫一掌拍向桌子,“不行,我绝不同意!你堂堂楚家千金小姐,怎么可以去做伶人卖笑的事!”

心情本来烦躁,现在更觉得累,说话的口气也恶劣起来:“不同意找大奶奶说去,别在我面前撒气!伶人卖笑的事怎么了,觉得下贱丢人吗?告诉你,咱们那早死的娘亲生前干的就是这事,你可以看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但你绝不可以对娘有半点不敬!”

“阿姐,我……”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离开吧。”别过脸不再看他。

在劫不肯走,央着哄着让我别生气,我始终没说话,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临走一拳敲向墙壁,道:“是你太随性,还是我太认真?你随口说说的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当真理,为什么你却总是要让我伤心?你曾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一年前却想抛开我跟别人离开;你说过这辈子只为我一个人跳舞,现在你却要像舞姬那样供那么多男人欣赏……你不跳又怎么了,为什么怕得罪她?有什么苦我陪你吃,有什么罚我陪你担,从小你就跟我说,人可以出身卑贱只要灵魂高贵,我曾无数次为自己有你这样的姐姐而骄傲,但是现在,你曾经的骨气和硬气到底都哪里去了?”

在劫走后,我拂袖将舞衣忿然摔到地上,“是,我是怕得罪她,从小到大我步步为营时时小心,阿谀逢人讨她欢喜,我都是为了谁!”伏在桌子上,胸口莫名疼痛,像破开巨大的裂口,流着不是血,是泪。

“我这都是为了你啊在劫,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一句低语幽幽飘来:“我一直都知道。”

当我以为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原来他从来没有离开,那双手温柔地从背后将我抱住:“对不起阿姐,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哽咽着,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其实,我很早就明白我和在劫对于人生价值,开始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他总认为一个人的灵魂正直才是不能折去的存在,甚至比生命更贵重,这是我小时候教会他的道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改变,改变的那个人是我,在我承受了将近十年蛊毒的折磨之后,我觉得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可以低头,所以在我心里,为了活下去,没有什么痛苦是不能忍受的。

“在劫,你说得很对,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改变,永远这么正直干净。”肮脏的那个人就让我去做……

“姐……你说是我们长大了才觉得苦,还是童年本来也苦?”

“生命就是如此。”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幸福自由地生活,能活得美满当然好,不能难道就不活了?

在劫不再说话,今夜他将学会一个道理:有人相助是幸运,没人相助是命运,不要苛求帮助或者抱怨生活,因为生命是自己的,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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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悦容要出风头了,诸位看官,速速撒票预热一下^_^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三十四章 歌舞一场惊四座,误会结怨安知祸

这一夜烟火绚烂,如光华,将美丽留给夜空,似年轮,将寂寞留给自己。

外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我在内堂点妆,换上映月白霓裳,足踝手腕上都不对称地箍着黄澄澄的金环,环上又系着数只小铃铛,一舞动起来,便发出十分悦耳的声音。

嬷嬷在外头催道:“姑娘,客人都到齐了,您该上场了。”我应了一声,挽上祥云彩袖走了出去。

殿堂灯笼焰焰彩带高挂,放眼处宾客满座,人间尽是辉煌处。

那莲花台便设在碧波水池中央,花开如万世风采。四周环肆列坐之人,是今日的贵客,无一不是掌管天下乾坤風流英俊的少年英雄,不由惊愕萧夫人处心积虑的安排。

看那常昊王,金樽在手邀明月,谈笑间已是一方惊变;再看那郑国公萧晚风,烟波浩渺似仙来,冷眼所到,好汉折腰甘拜服……意料之外,未曾见到传闻中风采绝伦的鲁国公司空长卿,倒是那曲慕白恭坐案前,风采面容映照着水之光木之华,乍见我略略一惊,手中杯酒随之翻倒,而后又浅浅一笑,眼梢眉角如春过万里,重新拿起酒杯,朝我微微一摇,似在庆祝再次绝妙的相遇。

自我出现后,座下众人窃窃私语,偏我耳朵灵光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家的舞姬,怎生得这般美丽?”

“诶~说来你可别不信,她是魏国公第十个姑娘,千金之躯,岂能与寻常舞姬同日而语。”

“难道是当年江淮第一名妓苏湘芸的女儿?”

“正是。”

“果真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瞧那模样那体态,哪个男人见了不銷魂,做千金小姐也实在可惜。”

轻蔑的口吻轻佻的言语,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我忍住屈辱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步登上莲花台。

莲花上空设有一根钢丝线,肉眼粗看难辨;岸畔左右两处阵列两座巨大的擂鼓,击鼓人后侧走出,是两个黄衫少年,面容隽永眼神坚毅,双手负背,正对着我微笑。

是在劫和天赐!

楚老爹在上座吹胡子瞪眼,“这两个孽障!又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命管家将他们叫下去免得丢了身份。

他们也不搭理,“咚——”一声敲响擂鼓,沉重宛若承诺。

在劫侧身看着我,但笑不语,眸心传递的是一种信念:铭记这芸芸众生,我与你同在,荣辱与共。

天赐眨了眨眼睛,“悦容姐,这么出风头的事,怎么能少了我楚天赐?”

“你们……”这俩小子做什么的,干嘛煽情得让人想哭。

不再言语,已是千言万语,鼓鸣再起,我翻身跃上钢线,伴随着鼓声飞空起舞。

少年浑厚的声音朗朗穿过云层,如朱玉般声声洒落。在劫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咚!咚咚!”又几声擂鼓,天赐唱到:“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误鸣钟。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男子浑劲的歌喉,女子阴柔的舞姿,相得益彰,浑然天成,安得世间成绝技,便是天上天下难再寻。

正在众人凝神屏息观看时,我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忽儿惊天一变,那钢绳“叮”的一声砰然断裂,我惊呼着往下坠落。

众人哗然,在劫天赐措手不及,眼见我即将跌落湖中,一把红缨枪横空飞来,银色枪杆将我的脚尖重新垫起,便见枪头那端一双有力的大手紧握,那人孑然一身立于莲花台上,白衣黑发飞天曼舞,星目如光横天笑,竟是那曲慕白!

只见他回头喊道:“鼓声别停!”

在劫天赐立即神会,“咚咚咚——”鼓鸣再次响起,阵阵如雷响,我随即在枪杆上起舞,将最后一段跳完,成全一场完美的人生。

歌消舞罢,天地无声。

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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