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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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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史湘妃的名,薰皇子哭得更厉害了,拉扯着楚贵妃的水袖央道:“母后你要为儿臣做主,皇兄说等他以后做了太子,要让史姨娘把儿臣送到净身房去割掉小鸡/鸡,儿臣不能没有小鸡/鸡,没了小鸡/鸡儿臣也不想活了!”

听他左一个小鸡/鸡,右一个小鸡/鸡,我瞠目结舌。三言两语下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小鸡/鸡压根不是男人那玩意,而是一只被他豢养多年,由东胶国上供来的金屏孔雀。显然是年少无知的他误会了大皇子的意思,此鸡非彼鸡呐。

一旁的宫娥嬷嬷们都掩嘴嗤嗤笑了起来,楚贵妃沉下眉目,一掌拍向桌面,厉声怒道:“你们这都是在笑话本宫吗?”众人打了寒噤,跪了满地求饶。楚贵妃一把拉过薰皇子呵斥,骂他怎么这么不争气,总让那女人的儿子欺负了去。

薰皇子眼见自个儿母亲都在骂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哭得更加厉害。楚贵妃越骂他不准哭,他就越哭得大声,眼见这凤藻宫里顿时哭骂一片,众人胆战心惊,我赶忙将薰皇子搂过来,哄道:“我的乖孩子,快别哭了,姨娘给你看好玩的。”

从发尾扯出一条紫金色的发带,放在指尖跳动,掩着袖子,眨眼变成小鸟,眨眼变成蝴蝶,也不过是前世学的障眼小魔术,倒叫这孩子看得神奇,惊愕得都忘记了哭泣,扑倒我怀里眼泪鼻涕全部往胸口衣襟上抹,口里直呼:“姨娘好厉害!”我又哄了他几句,说以后也教他,他欢喜得满屋子跑,也真是孩子的性情,喜怒来得快也去得快,嬷嬷将他带下去换身清爽的衣服,凤藻宫内才稍得喘息。

楚贵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屏退了左右,也对刘公公说:“我们姐妹俩想说些贴心的话儿,请公公外头候着吧。”

众人方才离开,便见楚贵妃一把将茶盏扫在地上,乒乒乓乓摔成碎片,声声惊心,又闻她忿然念道:“史青岚!史青岚!你就非要跟我争吗?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你也想要,我喜欢的你全都喜欢,现在你的儿子还要跟我的儿子争太子,你凭什么?就凭你儿子早出生一个月?我不甘心,不甘心!”

向来端庄持重的楚贵妃,在我面前做出这番姿态,说出这番话,其用心不言而喻。

我没有立即说话,默默为她重新倒上一盏茶,也为自己倒上,看着那双红肿不堪的的手,我缓缓笑起,优雅地端来茶盏也不急着喝,指腹缓慢地摩挲着彩瓷杯沿,轻轻道:“那么……就让妹妹来为姐姐永远消除这个烦恼吧。”

抬眼看向楚贵妃,触上她极为深意的笑容。

=====

作者有话说:努力向小蜜蜂学习,今天又勤奋二更了^_^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五十八章 暗送誓言泪中看,暗箭伤人笑藏刀

从凤藻宫回仁德殿的路上,有个粉面太监与我迎面走来,退至一侧弓腰行礼,“奴才见过婕妤娘娘。”

起先我并未在意,微微点头算作回答,正要错身走过时,他突然又将我喊住,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块白绢,“娘娘,您掉的手帕。”

微微蹙眉,分明不是我的手帕,这太监安的什么心?俯首望去,却见他神情似有含意。

衣袖一卷便将白绢接下,放在眼底扫视一番,应道:“恩,的确是本宫的手帕,多谢这位公公了。”

又问:“不知公公是哪个殿的,本宫他日也好惦记你的好。”

那粉面太监忙叩首,“娘娘客气了,奴才是丽人宫的内臣侍令张公公。”

“丽人宫内臣侍令张公公是本王的人。”常昊王的声音突然跳入我的耳朵。

我心头一震,是他来消息了么!

紧紧攥住白绢,我表面故作沉静,淡淡恩了一声,摆手道:“本宫记住了,你去吧。”

张公公唱允命,又向我身侧的刘公公作揖请安,便弓着身子退出。

回到仁德殿,我不做声色屏退左右,忙从怀中掏出白绢细看,却见上头空白一片。思索半响,取来烛火放上头熨烫,果真逐渐显出字来,属于常昊王的遒劲字迹越来越清晰:

悦容,候我十日,纵天负我,我不负卿,愿担这千古骂名,亦不惧为你颠覆天下。

落款处无姓名,却是当日他出征前在城墙下仗剑指天与我说的誓言:

与子成约,不死不休。

颤抖的双唇变得笨拙,反复念着那八字誓言,微笑着竟也能流泪。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将白绢放在唇前亲吻,附在鼻尖轻嗅,仿佛能感到他不再遥远的气息,默念他的名字,子都……子都……

想对他说,放心吧,悦容绝不会让你担负骂名,十日后必会给你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起兵的理由,悦容要让你名垂青史千古流芳,要让这历史对你歌功颂德万世敬仰!

虽然舍不得,仍将白绢扔进火盆烧毁证据,在这敏感时刻,我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略略收整情绪,安静地泡了一盅茶宁心,但没喝,倚在榻上又看了半会《史记》,宫女来报说小皇子求见,话刚说完,薰皇子便噔噔跑了进来,口中直喊着姨娘。我笑着将他搂紧怀里亲亲抱抱喊着宝贝儿,是真的欢喜他,总觉得他可爱那会像在劫小时候,呆傻那会像天赐小时候,母性的本能让我抗拒不了这种极度想要溺爱的冲动,须知我那两个宝贝弟弟长大了,远没小时候那么可爱。

他说:“姨娘教薰儿变戏法嘛!”我连连说好,因自己的手烫伤了刚上好药不能反复为他示范,只能手把手地教。他虽学得不快,但学得认真,是个极好的学生。就这么陪他玩了好几个时辰,直至经天子回来,他才跟父皇请了安,依依不舍地与我道别了。

经天子站在铜雀菱花镜前,展开双臂让四个宫女伺候更衣,暮色夕阳落照在他周身,荡出一点点昏黄的圈晕,有种天宫飘渺的错觉。

宫女们利索地为他卸去繁重的龙袍皇冠,换上舒适的杏色纹龙衫,解去一丝不苟的盘发,梳上宽松的发髻,再别入一支缀龙翡翠长玉簪子,才完了事。

经天子松了松筋骨,坐在我身旁,道:“薰儿这孩子从小怕生,朕还真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黏一个人,你也真有本事。”

我笑笑,“孩子其实比大人还心细,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能感觉得出来。薰儿怕生多半是被人吓坏的,也须得慢慢扳正回来。”不露痕迹地告了史湘妃一状,又叹息着说:“人这辈子啊,人来人往的,好的要记住,不好的也别记恨,孩子要是懂了,才能健康长大。”

许久没见回应,纳闷抬头,忽触上经天子深邃的眼眸,幽深地晃着青藻似的水影,让人突然有种心悸的错觉。忙别过脸作羞态,“皇上做什么这么看着臣妾,怪不好意思的。”他笑笑没说什么,随手翻了翻我丢在榻上的《史记》,道:“女子看这书的不多。”我随口应道:“只是闲来打发时间。”他又问:“今日去凤藻宫请安没遭什么委屈吧?”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刘公公替我打小报告,自然不需我自毁形象,便缓缓一笑作贤良淑德状:“没什么好委屈的,两位姐姐都是极好的人,对臣妾关怀备至,还备了厚泽的见面礼,教臣妾都不甚欢喜了。”说话间,故意将袖子盖住双手往后背遮去。

经天子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甩开水袖,瞪着我手上大片的红肿,沉郁了双眸,“这就是悦容所说的厚泽的见面礼,恩?”

我惊慌道:“这……这只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打翻茶盏才烫到的,跟湘妃姐姐没关系!”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遮住嘴巴,泪眼汪汪地与他凝视。

“史湘妃仗着朕的宠爱残害后宫妃嫔之事朕早有耳闻,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她会感恩收敛,孰料反而助涨了她的气焰。她找谁麻烦朕也懒得去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到了朕的小悦容,朕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怜惜地抚着青丝,“悦容……悦容……朕该对你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你这么善良?都是朕的错,每当朕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最后总是害了她!”

他说得情真意切,声音微微打颤,似满心的悲怆让他承受不起生命的沉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情绪激动,忙安慰道:“皇上对臣妾好,那是臣妾的福气,怎么会是皇上的错。”

“是朕的错,朕想专宠你,却害苦了你。”

我落寞俯下脸,幽怨道:“皇上的宠爱是属于这三千后宫的,臣妾……从不奢望独宠。”

经天子忿然将我推开,“你是不是也跟所有人一样,认为朕荒淫无度,不识温柔!”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五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中,来生安能再拥抱

“圣上?”我错愕地看着他,他边摇头边念着:“悦容啊悦容,朕也曾真心爱过,也懂人间至圣为情一字。可朕是天子,是这大经国的皇帝,真心爱着一个人对朕而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知道吗?”

我沉默稍许,心知他对我越有感情,越有利计划的进行,便上前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尊称他皇上,也不自称臣妾,柔声说:“你心里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跟我说罢,哪怕帮不了你,至少也可做一个聆听者,为你担去一半的忧愁。”犹豫半晌,又弱弱喊了声:“璋影,好么?”

经天子浑身一震,凝视着我,那张因激动而微红的脸庞,宛如黎明前的天际喷涌着磅礴,反手抱着我,重重地应了声嗯。

目光飘得深远,叨叨絮絮地说起遥远的往事。

是了,真的是太远太远的往事,那时我还在重温美好童趣,跟在劫在后山玩着泥巴,他却早已开始了冰冷的人生。

他说:“父皇早逝,朕九岁继承了皇位,那时年纪小,太后把持朝政垂帘弄权,让朕做着一个傀儡皇帝。十四岁后,太后为朕招来丽人侍寝,但朕不喜欢她们,她们看着朕的表情,就像野兽看着猎物一样,很可怕。十六岁那年,朕喜欢上一个小宫女,她是朕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当时竟疯了似的想要立她为后,就此专宠她一人。岁月啊岁月,教人如此多情,却也无情得让人害怕。时至今日,太后早已仙去,曾经疯狂爱过的人竟也渐渐淡忘了,已经想不起她的脸,也记不起她的名字,但每次想到她时的那种心情,却永远也忘记不了,就在朕的心里,一种很轻微很轻微的刺痛,那么轻,轻得比撕心裂肺还要难受。”

“那小宫女现在人呢?”

“死了。”

他的回答没让我有太多的讶异,早已料到,在这残酷无情的皇宫里,弱势女子的下场只有死,却还是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啊,怎么会?是怎么死的?

“是被太后杀死的,在朕泛舟的时候,当着朕的面被浸入庭湖。朕当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地沉下去,心里在滴血,却还笑着抱着其他妃嫔拍手叫好。朕终于知道,若真爱一个人,就不该给她专宠,这是一个无能的君王唯一能给予的爱的方式。朕从此不再立后,也不再专宠哪一个女人,后宫每一个妃嫔都平均分享朕的荣恩。不再爱得深沉,失去时也不会太伤心,你说是不是?终于不用难过得每天在噩梦中惊醒,看着身边躺着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独自一人面对黑漆漆的长夜,直到天亮。天亮后,还是那么寂寞……”

“圣上……”

“悦容,请别叫圣上,叫朕名字,只愿这片刻,忘记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

“璋影,你真是一个可怜的人。”我由衷地叹息着。

他抬眼看我,“你认为大经国的天子会可怜吗?”

我抚着他的鬓发,反问:“天子怎么了,天子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的?难道天子小时候就不尿床,吃多了蜜糖也不会蛀牙?”

经天子怔了半晌,扑哧笑了起来,“是的,天子会尿床,也会蛀牙。朕九岁登基后都还在尿床,朕现在的牙齿就蛀了半颗,御医们没一个有用的,常常让朕痛得死去活来。”

募然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喃喃道:“悦容,为什么你那么神奇,为什么在你面前朕能如此无拘无束?”

我叹了声,道:“也许……是因前世曾有夙缘罢……”

经天子欣喜道:“是的,朕至今仍不敢置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我们居然都做着相同的梦!”笑着,感动着,似乎这相同的梦,让他的冷硬的生命变得无比的柔软。

我也不敢置信,前世他负了我,今生竟还能作出这般深情的模样。

又闻经天子说:“悦容,大家都说你的舞跳得很好,跳个给朕瞧瞧吧。”

我点头应好,他却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摇了摇头,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不……你还是别跳了。”我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他落寞道:“朕曾听闻,但凡见过你跳舞的,没有不为你魂牵梦萦,朕……朕怕爱你爱得太深了,都不知道怎么对你才好,还是不要跳了罢……”那表情就像一个孩子看着自己喜欢却无法得到的玩具。

我静静睨了他许久,那深刻的五官清晰地镌刻着一种情感,孤独。

一个孤独的君王,承受着世人昏庸的骂名。

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人生的无常。

我也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个皇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荒淫,昏庸,孤独,深情,忧愁……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面目?而当初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昭告要专宠我一人,究竟是真的想对我好,还是想害我?

明知不应该,还是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我垂目道:“那,悦容唱小曲给你听?”

经天子点头说好,我没有搬来琴弦,只倒了几杯酒,用筷子轻敲杯沿伴奏,吟吟喁喁轻哼了一小段: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

当我唱到“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的时候,清晰地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深情的泪水。

=====

作者有话说:要是我今天三更了,有啥奖励米?

文中歌词截取《新不了情》。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六十章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闻得旧人哭

入了夜,掌灯的宫人们莲步进来,只点了榻前十四支童臂般粗大的腾云绕龙红烛,便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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