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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桐影里的旧夏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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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到新的好朋友,可以过得开开心心,一直一直的……
我说,“大爷,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记得没事就多打点电话。哦,不行,国际长途很贵呢!那你要记得给我写邮件哦。我会天天登录进去看。如果你实在想念大家,就打个飞的回来看我们。机票我给你报销好不好?”
大厅的广播里正在发布前往法国的航班开始登机。
她大大地拥抱我,然后丢给旁边的易子彦,语气拽拽。“看好你家丫头,别让她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哭得跟孟姜女似的。”
然后用力地吸吸鼻子,头也不回地朝登机口走去。
“简雅!”易子彦喊。“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疾走的背影微微停滞,背对着向大家挥了挥手,终于消失在视野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
再见,伊雪。
再见,简雅。
那个六月的午后,18岁的我开始渐渐懂得,其实每一个人都会有如此落寞的时刻。
她不要最后的聚会,不要许多人送别。很多年后再去猜想简雅那时的表情,一定是溢满了倔强的泪水。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米永生安静地发动车子。
飞往法国的航班在身后轰轰然起飞。
第一次发现,原来那声音也可以那么悲伤,竟能把一个人的心都震疼。震得再听不见其他。
子彦、林感和好好在后座,却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仿佛这个城市都播放着默片:熙熙攘攘的街,匆匆忙忙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默默无语的建筑,奔放不羁的陌名植物……都是无声片段。
所以,当米永生重重倒在方向盘上,砸出长长的汽鸣声,会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尖锐,如同要将整个沉默的世界都撕裂般疯狂。
看不到整个过程,一切的发生都猝不及防。
“小夏!快扶好方向盘!”我听见易子彦大声地叫喊。
下一秒,坐在后排中间的林感就向前倾过身来。伸长了手臂扶住方向盘,打开右转向灯。
“米夏,你听着。现在我们要慢慢把车变到最右边的非机动车道。你看看米叔叔脚下有三个踏板。你现在想办法去轻轻地踩中间那个,让刹车灯亮起来。记得一定要轻轻地踩!”他说得急促而有力,不容怀疑。
“中间那个吗?”
“对!带一点就可以,等我把车开到路边,再踩到底。明白吗?”
“嗯。”
那时脑海太过苍白,四周此起彼伏的汽鸣声、叫喊声,都听不见。除了让所有意识去配合林感的指挥,别无所知。
米永生静静趴着,挡去了脚下所有的光线。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摸索,那个小小的、小小的踏板啊。
眼见着林感将车开到路边。已没有时间去害怕,亦没有时间去犹豫了,就用力地踩下去……
四周惊天动地的尖叫……
刺耳的刹车声……
只感觉车子猛烈地跳动……
然后,一切终是归于平息。
六月的阳光里,竟感觉自己在发抖。
我看见子彦飞快地下车,将米永生扶到了后座。看见他用手去探测米永生的呼吸和额头。看见他坐到驾驶位,启动按钮打开了所有车窗。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我很想知道。
他没有回答。“小夏,坐到后面去照顾好米叔叔。我们去医院。”
“易子彦,米夏她受伤了!好好快拿纸巾过来!”
“我没事!”躲开林感欲触碰伤口的手,才感觉害怕。“易子彦你快开车,我没事!”
我看到他复杂的神色,然后拉下手闸,将车开得飞快。
原本平静的空气开始急剧流动,形成狂烈的风。
我不痛、不哭。
只是一下子觉得烦躁。什么声音都回来了。原来这个世界那么嘈杂,嘈杂得让人心烦。
不知道医院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遥远,遥远得好像永远也到达不了一样。
还是,这个城市终究太大,大得没有边界?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心脑血管疾病。已经有段时间了。”那个丑丑的、老老的医生说。
“这次晕倒主要是因为短暂性的脑缺血发作。”那个丑丑的、老老的医生说。
“我国每年死于心脑血管疾病近300万人,占总死亡病因的51 %。而能够幸存下来的患者75 %不同程度丧失劳动能力,40 %重残。”那个丑丑的、老老的医生说。
心脑血管疾病。
不是癌症,没有肿瘤。明明听上去不会很刺激的病,为什么会那么严重呢?
没有人说话,像是都害怕打扰到这样的安静。
坐在苍白的病房里,萦绕的满是苏打水的气味。
米夏真的很讨厌医院啊!米永生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已经换过两瓶点滴了,鼻子里面还要插着氧气管。不会不舒服吗?
易子彦走到跟前慢慢蹲下。我感觉到那双抚着自己额头的手心在发烫。
棉花棒蘸有酒精,在伤口上轻移。后知后觉的疼痛感来得突如其然、来得歇斯底里。而后,向着全身蔓延开去。
只能,那么用力地咬紧嘴唇。
“痛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这里没有别人。”陈述句,有满满的心疼。
可是,哭不出来啊。
“易子彦……好像都让那老头说中了呢……劫难有很多种。比如病痛,比如分离,比如背叛,比如……死亡。”
比如病痛,比如……死亡。
“可是易子彦,我明明就有很乖啊,他说要善待身边的人……明明就没有再跟艾溪作对了,为什么米永生还是会生病呢?”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时神色复杂。“傻瓜,别再去想那算命先生的话了!米叔叔是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所以才会这样。懂吗?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真的吗?
可是,他说的才是对的,总是对的。只要他说米永生没事,那么就一定会没事。米夏会不顾一切地去相信。
所以,瞧那医生,说得有多夸张!
病房门很突然地被推开。
“爸爸怎么了?”米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后面是安翼和艾溪。
本就小小的病房似乎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走到艾溪跟前,问得很小心。“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对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她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安宁和忧伤。
她总是这样。
十年后再次遇见的她,总是这样。
很少说话,只在一边静静地存在。
“心脑血管疾病。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我不甘心地问第二次。
她默默拿起桌上的纱布,不肯定亦不否定。“小夏,你的额头还有伤……”
“额头上的伤会比心脏、大脑生病更严重吗?!”
条件反射地挥开那双欲为自己包扎的手,大卷纱布掉落到地面,滚动成长长一条。纯白的颜色,在阳光下那么强烈地反光着。
“艾溪,怎么办?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你……”
我不看她的表情,转身冲出那个压抑得不像话的空间。
大街上人来人往。
混迹其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从午后到傍晚,从傍晚到天黑。却怎么好像总也走不到边际。
脑袋空空的,什么情绪都没有装进去。
不落寞,亦不快乐;不悲凉,亦不疯狂。
只有那气若游丝的寂寞忽隐忽现。是早已失去任何感情色彩的寂寞,伴着米夏一起成长的寂寞。
哪部偶像剧里的歌曲?
唱着“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重重拉长的尾音,不甚清晰……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回到病房时,米永生依旧没有醒来。
拿起苹果和水果刀,轻轻地削。也许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感觉口渴,米永生最爱吃苹果了,他最喜欢吃苹果……
可是双手怎么可以这么笨拙?硬生生削去了大半的果肉,使原本光滑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老爸,你看,米夏真是笨得可以啊。”
自以为是那么细微的声响,仍将艾溪从假寐中惊醒。
“我来吧。”
她接过手中的刀子,重新拿了水果削起来。动作纯熟而轻巧。
我没有跟她争,只默默走到沙发前坐下。米修靠在上面睡着了,睡梦里依然不安地蹙着眉。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回到现实的世界。
伸出去想为她将散发勾到耳后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8秒,终究无声地落下。
没有其他人了。小小的病房里只有我们——本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我们。
初夏的空气,透着诡异的安静。
“还没有吃晚饭吧?保温盒里有粥……小修煮的……”她把削好的苹果递来,语气轻浅,猜不出对下午的事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情绪。
“嗯。”
我顺从地接受她那些类似关心。突然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即使,所有表现总是隔着生涩和客套的距离;即使从不曾真正从心底里原谅过眼前这个该称呼为“妈妈”的女子。
只是,突然地,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
“医生说,米……他……你爸爸他没事。所以我让大家都先回去了……”
“哦……”
“已经帮你打电话跟学校请过假了……我想你明天可能还要留在这里陪他……”
“哦。”
“下午,林感那孩子出去找你……没碰上吗?”
“没有。”
“嗯……可能……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我现在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毛巾过来。”
“好。”
极尽简洁的对话,源于最本能的回答。
她调慢点滴的速度,然后转身离开。
刻意放轻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嘎然而止。她没有回过头,所有表情依然面对着离去的方向。
“他第一次确诊是在我工作的医院,是我按医生开的处方抓的药。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血红色连衣裙划出细微的弧度,最终消失在视野的范围。留下这大抵算作解释的言语。
米修从身后轻轻抱着自己。
熟悉的场景,一如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午后,留下两个彼此依赖的女孩,充满彷徨、恐惧和无奈。除了倚靠得更紧密一些,别无所知。
“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对不对?”
“嗯。”
感觉到她轻轻地点头,长发在薄薄的衣料上生起些许摩擦。
我说,“米修,再多弥补都没有用。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小夏,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
她扳过我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氤氲的雾气。“小夏,原谅她吧,我们都原谅她……你看,爸爸已经用了十年的时间赌这一场气。结果他最寂寞。除了耗尽所有青春跟快乐,到头来,什么意义都没有。”
原谅她,我们都原谅她。
可是,要怎么原谅呢?
“米修,为什么生病的人偏偏不是她……”
“……”
我看见姐姐将脸深深埋进掌心,终是不可抑制地哭泣。
在那么安静的夜,像一只迷失路途的精灵。
“米修,即使原谅,我们也回不去了……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她的回来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拥有她的只是很多很多歉疚,不是爱……没有爱,那么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爱”是什么呢?
想起某部电视剧里面,那个大反派濒临死亡时也问过同样愚蠢的问题。做了很多坏事之后,这样的话听来像个借口。当时只觉好笑至极。
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付出或收获过丁点情感便死去,是何其不幸与悲哀。
可是,如果米永生没有那么爱着艾溪,她的离开是不是就不会令人如此痛苦、如此悲伤、如此难过、如此寂寞丛生了?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这一天正开始,昨天发生过坏事。
太阳还是同个姿势,小鸟还是那个拍子,
没有什么停止。
别人继续过日子,站在地球小小位置,
谁在意我们的争执……”
第二天,就是在这样的歌声和晨曦微光中醒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
米永生半坐在床头,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初生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缓缓梳理着病号服上的纹理。
像极了精雕细琢的水彩画。
我使劲揉眼睛,力道大得泪水都快呼之欲出,却仍忍不住欣喜地扬起大大的笑容。
“老爸,你终于!到底! 总算舍得醒了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有多吓人?要不是林感,还有你聪明伶俐的女儿我,咱一车人肯定上今天新闻头条了!”
我跑过去紧紧抱着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劫后余生感。
@奇@他轻轻拍我的头,满面笑容。“小丫头,压到你姐姐最宝贝的东西了。你最好赶快起来啊!”
@书@“什么呀?”我疑惑地低头看去。只有那一本厚厚的书册而已。
“这是安翼的摄影集。小修可珍惜得不得了。你要是弄起皱了,她说不定真会找你拼命。”
“才怪!如果在米修心里,我还不如一堆纸重的话,那我的人生岂不比轻如鸿毛更凄惨?!”
他无声地笑着;慢慢合上影集,手下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那也是他无比在意的珍藏品。
我说,“老爸,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超像吴彦祖的!超帅!”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辜,“是吗?那你易伯伯还说我比较像小丸子她爷爷。”
“哈!那一定是你老了以后的样子。你委屈什么?人家也很可爱的好不好?!”
满脸皱纹纵横的模样很和蔼,亲切得很可爱。
但我没有说。
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米修说的。
米永生的生命好像早已被划定了期限。也许我们谁都看不到他白发苍苍的样子,听不到他因为掉了牙齿而说话漏风的声音。
那些可怕的也许、可恶的也许。
可是,眼前的米永生,又哪里像一个活不过十年的病人呢?
“爸,我们回来了!”米修带着暖暖的早餐香气出现在病房门口,身边是笑得一脸恬静的艾溪。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美好的晴天。
谁的声音温暖,喊着:“小夏、小修,太阳公公晒屁股咯!赶快起床吃早饭!”
于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比日光更灿烂的眼光。
“妈妈,你忘记亲亲小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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