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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傲霜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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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翊闻言,呆了一呆,笑骂道:“放屁!师伯这两只眼还没瞎!”

他一言未已,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偷窥本派秘密者,挖眼割舌,眼前就给你报应!”

三人闻声大吃一惊,注目望去,就见两支外另一棵大树之下,站着一人,全身雪白,不但衣服鞋袜无一不白,头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白布蒙面,似有一股冷气,迫人而来。

双方目光相袭,三个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施琳自幼受师父宠爱,一般人也都知道慧清老尼有个护短的毛病,所以全都让她几分,这么一来,就养成了她的骄纵,惯于使个小性儿。

她这时心中正自气恼,一顺手中长剑,道:“我去会他一会。”

说着顿足纵身而上,扑向了那白衣人,娇喝道:“朋友,危言耸听,算得什么能耐,请亮兵刃吧!”那白衣人冷冷地道:“我赤手空拳,也一样够你受的。”

“好!那你就小心了。”

施琳声方出口,长剑一挥,寒芒电旋,罩向那白衣人。

那白衣人突然横移两步,避开了施琳一剑,跟着右掌抡出,朝着施琳拍来一掌。

施琳只觉对方这一掌,如同挟着冰雪而下,掌势未到,阴寒之气已山涌而至。

小姑娘见状,心头惊骇不已,知道对方练的是一种阴寒毒功,哪敢大意,便立即闭住呼吸,手中长剑反撩而上,横着削去。

那白衣人却也知道施琳手中长剑厉害,掌力拍出,立时收了回去,跟着左掌又已攻出,五指箕张,挟着一股冷风点向小姑娘的面门。

施琳被他这怪异的攻势,迫得向后连退了五六步之多。

杨海平知道小师妹的脾性,最是刚烈,动起手来,如不知底细妄自上前助阵,她不但不领情,甚至就会和你翻了脸,所以心中干自着急,也不便上前助手。

转眼间,双方走了有二十几个照面,施琳又后退了五尺。

这一来,小姑娘不禁又羞又恼,自己手中有了锋利的长剑,竟无法胜得人家赤手空拳,暗中一咬牙,不退即进。

但见她长剑流转,越来越快,片刻间化成一团寒光,卷袭而上。

任是这样,她已觉着全身寒意,越来越浓,但她一股强烈求胜的心念,驱使着她强提真气,逼住寒气,不使内侵,长剑尽展所学,着着迫攻。

又斗了二十余合,情形更是不利了,她深感身上越来越冷,双手双腿,运用似已渐失灵活,不禁心中大惊,暗忖:“如若不能在十招之内胜得对方,不但受人讥笑,且恐要血溅阿房宫。”

心念电转,好胜之心又陡涌起,情急中,长剑招演“流星超月”,一道银虹暴长。但闻一声凄厉的长啸,血雨飞洒,那白衣怪人宛如一阵狂风般飞奔而去。

荒凉的草地上,坠落下一只枯瘦、留有长指甲和被齐腕削断的人手。

施琳似力已用竭,双手拄剑而立,浑身都在颤抖,抖个不停。

杨海平急步跑了过来,用手扶住了她,柔声问道:“师妹!你怎么啦?”

施琳仍是强振精神,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冷!”

这时“巧手方朔”韩诩也跑了过来,大惊失色开言道:“你是中了贼羔子的玄冰掌了!”

杨海平道:“你留下了他的一只手……。”

施琳微微一笑,娇躯一晃,人已倒在了杨海平的怀中。

杨海平急叫道:“师妹!师妹!你振作一点,待我助你一臂之力,快些运气调息。”

施琳斜瞟了他一眼,就地坐下,杨海平伸手抵着她的后背,运集功力,逼出一股热流传播过去。

眨眼间已觉出杨海平掌心内的热力,传入体内,赶忙镇定心神,运气和热力相和。约有一盏热茶的功夫,寒气已然被排出体外,施琳突然一挺身,脱开了杨海平的掌心道:“谢谢师兄了。”

杨海平微微一笑,道:“好些了么?”

施琳娇羞地一点头,道:“好多了……”“巧手方朔”韩翊笑道:“咱们可得快走,迟了也许真的留在这里了。”

说着当先起行,杨、施二人随后紧跟,各自展开身形,风一般直向阿房宫外飞奔而去。

杨海平、施琳紧跟“巧手方朔”韩翊身后,一路急奔,惊悸之中,也不辨路之远近,跑了足有两个来时辰,估量着少说也出去三五十里路程了,停下脚步周遭一打量。

哪知,事情大出意外,跑了这么老半天,仍未离开阿房宫。

这么一来,三人不禁大惊,很明显,是中了埋伏,进了迷阵啦!韩翊怪叫了一声道:“怪啊!老偷儿今天碰到打墙了!”

施琳嘟起小嘴,气呼呼地道:“师伯一定老糊涂了,怎么跑着不看路呢!”

老偷儿韩翊叫起撞天屈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看清楚没有,咱们这是入了人家的迷阵了,就是让你师父那老尼姑来,只怕也不比我老偷头儿高到哪里去。”

他着急的这么一喊姑奶奶,逗得小姑娘噗哧一声笑了,道:“师伯,你在江湖上混出个巧手方朔,又是出了名的高智,可看出来咱们陷入了什么阵呐?”

韩翊道:“我这个小名气,在江湖上算不上人物,大不了一个偷儿……!”

杨海平从语气中,听出韩翊生了气,忙道:“师叔!你大人大量,怎么和我们小辈生气呢?得啦!请看我的小小面子吧!”

“哈哈,”韩翊怪笑了一声,道:“小子,你自认还满不错吗,你那点面子有多大,看你的,谁看我的呢?”

施琳笑道:“好师伯,侄女儿可不就看着你的吗!你老人家好意思生我的气?”

“巧手方朔”韩翊还就吃这一套,闻言哈哈笑道:“难怪那老尼姑喜欢你,小嘴是甜,好,就看我的吧!”

他一言未了,突然间金鼓齐鸣,跟着乐声大起,刹时之间,四方八面都现出盏盏红灯,激光闪烁,视界立现迷蒙。

本来像他们武功已有造诣的人,黑夜之间,视线是不受影响的,扎根基之初,练的就是夜中视物虚空生白,最怕黑夜之中灯光明亮,不但敌暗我明,处于被动,且影响视界迷蒙不清,只能近瞧不能远望,也就无法明察敌人的虚实。

红灯一亮,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但是入了迷阵,且还中了埋伏。

韩翊从腰间取出旱烟袋,打火点燃,一边抽着,以眼紧盯着当前的情势。

看了半晌,莞尔笑道:“这是八门金锁阵法,瞒不过老偷儿一对眼睛。”

杨海平道:“师叔!这阵怎么破法?”韩翊笑道:“小子,你师叔没有传给你吗?你也该看过这一类的书籍才是!”

杨海平道:“就是没有看过么!”

施琳插口道:“师伯就给我们讲一讲吧!”

其实他们何尝不懂,只是知道老偷儿韩翊的脾气,别瞧年纪都有了一大把,还仍是争胜好强。

韩翊闻言哈哈笑道:“小子,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了,须知道‘八门金锁阵’,出自姜太公师传,分为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分为八门,再配合玄门九宫,太乙遁甲等术,就叫‘八门金锁阵’。”

施琳道:“怎么个破法呢?”

韩翊笑道:“这阵式能难住一般江湖,却难不倒我老偷儿,进‘生门’,出‘开门’不破自乱,跟着我来吧,瞧我老人家给你们打个样儿。”他说笑声中,倏抡手中旱烟袋,发出一圈寒光,窜身入阵。

杨海平和施琳二人随从紧跟,一路并无阻挡,速闯伤、休、杜,就在方一踏进“死”门、蓦然间那乐声骤然大变。

“轰”的一声巨响,宛如霹雷灭顶,灯光顿时隐去。

但见满空中火光闪闪,从天而降。巧手方朔韩翊明白身陷重地,岂敢稍有疏忽,旱烟袋护住上空,不管他阵势如何变化,只按照自己所踏方位踹八卦,走连环,竟依原定路线闯去。

眼看着韩翊安然走进了“开”门,顷刻之间,就要破阵而出,他猛然想起了杨海平和施琳二人。

转身回首一看,哪有人影,原来就在空中响起一声霹雷时,灯光一隐,三人就失去了联络,各被困在一处门中了。

这时,巧手方朔韩翊身陷重围,危机四伏,虽然不见了两位侄儿女,只是心中发急,哪敢稍有疏忽,嘴上抽着旱烟袋倏然而立,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就这么一眨眼间,红灯又现,乐声又是一转,一派靡靡之音,人耳心动,欲念顿起,且有一人大喝道:“老匹夫,还不束手就缚吗?”

巧手方朔韩翊身闻到那香味之后,就觉着脑子里有些闷涨,往起一抬头,眼神也不如方才那样精光灼灼了,却有些滞呆。但他心中却还十分清楚,暗道一声“糟了,老偷儿今天要栽。”须知韩翊在武林中,却不是等闲的人物,功力何等深厚,一闻到那香味,就知不妙,赶忙闲住了呼吸,但是体内脏腑,翻腾欲呕。

心念动处,但立即动起武林失传已久的达摩心法内功,仗着他练的是童子功,元阳极旺,刹那间便将体内不适之感除掉,眼中神光又现,暗忖:“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先闯出阵去,再作道理。”

当下再不疑迟,猛地一顿脚,旱烟袋一招“八方风雨”,抡起一团劲气,逼开了那香气,又是一式“飞燕穿帘”,身形纵起,恍如巨鹰凌空,冲出阵去,直奔鱼化寨。

无奈,他受毒已深,强提着一口真气,方闯出阵来,跑不到两三里路,人已不支,一头栽下路边田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缓缓醒来,只觉一阵酒香扑鼻。

倏的睁开眼来看去,见自己睡在一座佛殿上,周围一打量,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有十几个人,有的已醒过来,有的仍在昏睡。

那醒来的人,和自己一样,都在瞪着眼发怔。

在大殿门口,盘坐着一个书生,面色如玉,一双眼睛朗如寒星,悬胆也似的鼻子下面,唇红齿白,看去有些文弱,但那灼灼的眼光有些逼人。

在他面前的地上。铺了一叠荷叶,放着一大壶酒,一个粗碗,七八个生煎馒头,荷叶上摆着的是由镇上买来的卤鸡、酱鸭牛肉之类的下酒菜。

他自斟自饮,一大碗酒端起来只一口就去了大半碗,随手又抓起整只卤鸡,撕下来一只腿,放在口中,一阵乱嚼,晃眼间就剩下一根空骨,跟着又抓起一块块的牛肉,塞满了一嘴,嘴皮乱动,喳喳直响。

吃得高兴,连看都不看殿中那些人,就在这时,忽见人影一闪,那书生面前多了一个小叫化子。

那书生仍吃他的,理也不理。

小叫化也不客气,就在那书生对面一坐,低声道:“他们已对这里起了疑,怕就要找了来啦!”

那书生道:“不管他们,放着好酒好菜,且吃了再说。”

小叫化笑道:“我的公子哥,早上方在金谷吃了一桌整席,这还不到半天时间,就又饿成这个样子,你有个够的时候没有?”

那书生一面大嚼鸡骨,一面断断续续地道:“你懂什么?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吃比起穿来,却要实惠得多哩……。”

他一边说着,伸手就又端起酒碗来,一手拿起半片卤鸡,刚一偏头,忽见从庙门口进来一人。

那人生得面黄肌瘦,穿了一身黑衣,宛如大病初愈的样儿,但是那双目却精芒闪动,一望而知是位武林高手。

他走进店来,一声不哼,就只瞪了那书生一眼,步向丹墀左边,坐了下来。

那书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来似的,酒到碗干,还一个劲地嚷着:“这酒哇!莫非是老窑中存的,市面上哪能买得到。”

他一言来了,庙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一身青衣,身子又瘦又长,摇摇晃晃地也走上了丹墀,就站在那黑衣人身旁,宛如竖着一根青竹竿样的。

韩翊见状,心想:“好高好瘦的人,这都是哪一路的人物?”

就在他一念未已,庙门口响起了一声大嚷道:“就是这里了。”

好大的嗓门,随着那嚷声,进来了个西藏番僧,年龄不过四十上下,光秃着脑袋,袒着右肩,披着大红袈裟,左手抢着大串佛珠,更长得身广体胖,一脸横向,络腮胡子又黑又粗,根根直竖,神态勇猛凶恶已极。

他迈动着大步,也上了丹墀,望着那书生,冷哼一声,挨着那青衣人盘膝坐下。

那书生,这时从怀中掏摸了一阵,先掏出来一把花生米,随后又掏出来十几个柿饼,笑向小叫化道:“兄弟,你可知道,柿饼夹花生米吃,名叫索火腿,别有风味,不信你尝尝看。”

小叫化似乎被引得馋了,他并没有尝那素火腿,端起粗碗喝了一口酒,跟着就撕鸡脯子吃,一边又往口里乱塞馒头,对于大敌当前,简直没放在心上。吃相也和那书生一样,馋得难看。

在这时,庙门口又来一人,全身雪白,不必开口,便自有一股寒冷之气迫人。

韩翊一看到这白衣怪人,想起昨夜之事,骇得他心房猛烈一跳,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耳边响起了一个娇细的声音,道:“师伯,这不是昨夜那人吗?”

韩翊闻言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昨夜失去联络的施琳和杨海平两人,转头看去,见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自己身边。

再扫目一看殿中那些人,三三两两,也全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议,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的。

就这么一眨眼间,庙院中忽然起了雾,有些迷蒙,不知什么时候,在那四个怪人身前,却多了三人。

居中而坐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道,面容瘦削,额骨高耸,尤其面色青中带绿,明而透亮,直如夜明深山荒野中的磷火一般,碧焰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老道身旁,侍立着两个稚龄小童,面目姣好有如女子,左一人捧长剑,右一人捧拂尘,宛如图画上的哪吒红孩儿。

那书生此际也吃得差不多了,两手摸了摸肚子,朗声念道:“我醉欲眠君且去——怎么又想睡了,我就是这个毛病,吃饱了就得睡觉,睡醒了就又想吃。”

“怕你睡不安稳吧!”

那老道冷冷地说了一句,瞪眼望着那书生。

书生闻言,这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哟!我只顾了肚子,没想到惊动了各位,请问你们是哪一层地狱中放出来的呀?”

那老道冷哼了一声,道:“尊驾用不着使酒发疯,昨夜阿房宫故址上,你已出尽风头了。”

那书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学生怀吊古之幽情,只是想从那废墟上,去追思当年秦皇独夫之心,‘六王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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