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大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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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十三日奉移皇后梓官至朝阳门外享殿。

九月十九日册谥为孝懿皇后，十月十一日奉移孝懿皇后梓宫往景陵，葬仁孝、孝昭两皇后之次。

胤禛享受了十几年的母爱，如今却忽然失去了，其悲痛又怎么能是别人所能想像？每日除了玲珑依然陪着他之外，小胤祥也常常来看他。

这小子还没有懂得失去亲人的痛苦，之所以天天跑来只不过是为了躲避嬷嬷们让他读书罢了，却让玲珑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卷　京城生活　第十三章　德妃

佟妃去世也有了一些日子了，胤禛的情绪却一直有些低落，可惜他还未曾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却已经不得不做出一件令他自己很不满的事情了。

佟妃在世时，四阿哥一直由她抚养，如今佟妃不在了，康熙因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亲自管教儿子，便将他又送到了他的生母，德妃身边。这对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人而言，无疑有些残忍，但康熙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答应过佟妃要好好照顾胤禛，但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花太多时间来照顾儿子，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个从小抚养的太子。

玲珑不知道康熙究竟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胤禛在独自生活了十天之后，便被送到了德妃身边。当然，他大多数的时候依旧住在宫里的阿哥所，课余生活依旧是在那个有些破落的小院子，不过每日请安的对象却从佟妃换成了德妃。

玲珑也不知道胤禛的心里究竟怎么想，自从佟妃去世之后，胤禛对玲珑的心思也似乎渐渐淡了下来，这让玲珑不由安了心，可有时候看到虽然在笑，却似乎不再到达内心，玲珑还是会觉得有些替他难过。原来，这就是残酷的历史，它总会让那些弱小的生命在它湍急的河流中，渐渐按着既定的轨道前进，不会有一点偏差。

玲珑原以为，胤禛会一直像她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单纯，却忘了每个人都会长大。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二十日这天，玲珑第一次随胤禛看到了德妃。看着斜靠在软榻上，同样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为她扇风的女人，玲珑突然觉得很讽刺，这就是后宫，这就是无数女人争破头皮想要进来的地方。

她们都曾为了得到这样的日子努力过，也或许她们以为这就是她们想要的生活。

佟妃，德妃，或许还有无数另外的妃子，也许都曾像眼前所见，躺在榻上，以自认为最美的风情等待着同一个男人的宠幸。

玲珑正胡思乱想着，胤禛却已经规规矩矩的跪下道：“儿臣胤禛叩见母妃！”

德妃缓缓坐直了身子，抬起手虚引了一下，道：“起来吧，胤禛啊，过来。”

听到德妃的称呼，四阿哥突然一愣，也许是因为佟妃从未这么叫过他吧，便慢慢走上前去。德妃呆呆的盯着胤禛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长大了。。。倒有些你皇阿玛的样子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虽说你从小儿没在我身边长大，可这毕竟是宫里的规矩，不过既然如今你又被送来我这儿，母妃必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胤禛想了想，又跪下道：“儿臣谢过母妃。”德妃看着胤禛有些僵硬的身体，不禁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相隔早使得这对母子陌生如同路人，忽然间要胤禛认同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德妃也暗暗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却刚好看到玲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开口道：“这不是玲珑丫头吗？你怎么也来了？刚还没瞧见呢。”

玲珑一愣，也不知道这身子的前主人究竟见没见过德妃，又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服了服身子回道：“回娘娘话，奴婢奉了皇上的旨意如今专门伺候四阿哥，因此才跟了来的。”抬头在看时，却见德妃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愣，此时玲珑才算真正好好打量了这位将来的孝恭仁皇后。

只见她头上梳着清朝妇女代表性的把子头，细长的淡眉，有些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身上穿着金丝绣边牡丹花样的宫装，看上去很有些别样的风情。按玲珑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没想到德妃竟是这么个性感尤物，康熙这家伙艳福不浅啊。

却又听德妃笑道：“你这丫头，难得这么规矩，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上次听说你从马上摔下来，我心里也担心的紧，却一直没得空儿去瞧你，如今看你这样子到是活蹦乱跳没事儿了吧。”

玲珑尴尬一笑，也猜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来看自己？怎么可能？就算从前的身子跟她很熟，她一个皇妃，自己不过是个大臣的孙女，也断不可能熟到这种地步，看来德妃这话，不过是客气的说法了。而且她刚刚看到自己的时候，表现得对自己的出现很惊讶，可玲珑说了是奉命之后，她又什么都不问了，显然对于上次的事情，她一定是知道的。

这个德妃，不简单啊！想到这儿，玲珑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多谢娘娘惦记着，奴婢如今早已大好了，原该奴婢先给娘娘请安来着。”

德妃听了玲珑的话，又是淡淡一笑道：“好啦，不必多礼，你起来吧。虽说你奉了皇上的旨意照顾四阿哥，但你毕竟是索大人的孙女，我们也不好欺负了你。来啊，搬两个凳子给四阿哥还有玲珑丫头坐下吧。”

玲珑听了，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这个女人比佟妃可怕多了。

从前在黑道混了那么久，也很有些钩心斗角的事情，可跟如今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玲珑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不能把德妃的话当真，便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多谢娘娘赐坐，但奴婢想，既然奴婢要伺候四阿哥，坐着太不方便了，还请娘娘开恩，准奴婢站着伺候吧。”说完，玲珑便趴在地上，也不抬头。

过了半晌，胤禛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直往上蹿，暗恨德妃竟把矛头指向了玲珑，正想开口，却听德妃缓缓笑着开口道：“好了，你起来吧。你既然有这个心，便好好的伺候着。我瞧你如今比从前可好多了，看来这次摔了一跤，也把你这倔强性子给摔没了啊。我还记得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着太子爷，怎么也不肯给我下跪呢。以后就像现在这样，很好。专心伺候好四阿哥，知道吗？”

玲珑只觉得浑身发冷，却不得不俯首回道：“多谢娘娘，奴婢谨遵娘娘教诲。”便站起来，走到一边站着。

一瞥眼，却见胤禛铁青着脸坐到凳子上，玲珑有些哭笑不得，总不至于自己竟也成了这对母子不和的一个因素了吧，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来不及多想，玲珑便被指派去后边帮着胤禛泡了茶，又跟伺候德妃的宫女随意聊了两句，知道自己原来跟德妃关系很不好，不过今天的表现似乎德妃很是满意。

暗自松了口气，玲珑忍不住又把这个身子从前的主人狠狠的骂了一通，果然是没有远见的悲剧啊。如今倒好，这原主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却把这烂摊子交给她来收拾。

进得屋中，却见胤禛正呆坐着盯着旁边宫女手上的扇子发呆，而德妃更好，干脆直接盯着天花板。

玲珑一阵无力，这是母子？这尴尬的气氛，简直比陌生人都不如！

玲珑翻了个白眼，进去给德妃换了热茶，又给胤禛上了茶，也不敢说话。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奴才，更何况从前跟德妃的关系还很不好，没道理现在管这闲事，便也干脆地站在一边继续低着头数蚂蚁。

这种功夫她还是很有一些的，以前她被爸妈逼着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同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玲珑明明心里烦得很，却可以把自己嘴角的弧度控制得刚刚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带着一脸微笑。后来跟着他们聚会或者办事，就更加锻炼出了她数蚂蚁的特意功能，只要没人跟她说话，她能一个人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想一两个小时。

如今既然猜不透这德妃，而显然胤禛也没什么话要说，自己呢也不想管这闲事，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思考一下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总不能就这么跟着胤禛一辈子吧，以前也许可以，毕竟胤禛没有真把自己当奴才看。

但见过了德妃，玲珑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如此放纵自己的，当然就更不可能准许胤禛和自己好，那如果不离开胤禛，她玲珑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的奴才了。

她还没那么傻，就算自己喜欢胤禛，也不代表为了他，就能放弃自己的所有，真要那样的话她还反对康熙的赐婚干什么？

不是她玲珑不讲义气，实在是德妃这个娘娘太过可怕，玲珑不敢确定在这样的压力下胤禛会不会变得越来越狡诈善变最后和德妃一样。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离开。可是康熙这个家伙已经把自己赐给胤禛当奴才了，怎么才能让他改变主意呢？

玲珑只管胡思乱想，却仍没个头绪。这些在宫里活成精的人，要对付她这个千年之后的残魂，还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玲珑虽然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知道跟紧了四爷绝对没错，但是，一个大的历史方向和真正的历史毕竟不同。自己真的跟着胤禛，每天对着德妃这老狐狸，还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命活到雍正登基那一天呢。

第一卷　京城生活　第十四章　八爷

德妃虽然很有些小心眼儿，但毕竟下面坐着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从小没有长在身边，但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因此心里虽希望能和儿子好好相处，却也不好急着说话，而胤禛呢，则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气氛就一直冷了下去。中途两人还时不时来几句无聊到可以吓死人的对话把玲珑从沉思中惊醒。

比如现在听到的就是胤禛没话找话道：“今日天气还算不错，母妃有空不如去花园逛逛去吧。”而德妃则回道：“恩，好。。。恩，今日玲珑泡的这茶味道不错，四阿哥觉得呢？”

玲珑忍不住抬头看时，却见胤禛一本正经的回道：“恩，玲珑泡茶一向很不错，母妃您要是喜欢就多喝些。。。儿臣喝多了，习惯了。”

德妃点了点头，干笑道：“是啊，那就少喝点也好。”便半天没了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玲珑正想着要不要弄个什么美女救英雄的事儿来让康熙收回成命呢，耳边便又响起了德妃的声音：“四阿哥如今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啊？”

胤禛被问得一愣，半天才回道：“儿臣如今每日读书，也没什么事儿做。。。”

德妃自己也一愣，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问得无比弱智，这个年纪的阿哥们个个每天都在读书，他四阿哥不读书还能干嘛，便只得又干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等到玲珑数蚂蚁都快数的睡着的时候，德妃终于开口道：“好了，你今儿还得去书房呢，母妃就不耽误你了，等你得了空儿，咱母子再好好聊聊吧。”

玲珑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喷出来，就他们这大眼瞪小眼半天连一句有价值的话都没说出来的本事，还“好好聊聊”，德妃这女人，可真有她的。

然而令玲珑真正喷血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胤禛居然正儿八经的跪下道：“今日母妃与儿臣也说了好些话了，时候也差不多了，那儿臣就先去学堂了，等儿臣得了空儿，必定再来陪母妃聊天儿的。”

玲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德妃微笑着一摆手道：“好好好，再好不过了，就像今天这样，多来聊聊，很好。行了，时候不早了，玲珑，好好伺候着四阿哥去学堂吧。”玲珑忙应了一声，跟着胤禛出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出了永和宫门，玲珑才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四阿哥，您和娘娘这是干什么呢？”

胤禛一愣，没想到玲珑如此毫无形象，站定了身子疑惑道：“什么干什么？”玲珑忙敛了笑学起刚刚他与德妃对话的神态姿势，胤禛看着玲珑那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就是顽皮的紧，你学我也就算了，德妃娘娘是你随便能学的吗？”

玲珑脸上表情不禁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告吗？天哪！自己是不是傻了？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竟真的把胤禛当成普通朋友看待了？可他毕竟还是一个王朝的四阿哥啊，自己刚刚那样调侃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被允许，暗自狠骂了自己一通，玲珑忙缩着头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四爷教诲，玲珑定当谨记。”

胤禛微微一笑，伸手扶住玲珑道：“行了，就咱们两个人，你还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啊，我这也是怕你将来吃亏啊，今日你也见着了，我这个母妃，和从前那个可不一样。你要是得罪了她，只怕就算是我，也很难保全你啊。。。”边说着，边叹了口气。

玲珑也不知胤禛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得白眼一翻，嗔道：“怎么了怎么了，四爷就如此瞧不起我玲珑吗？我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罪德妃娘娘，您看我的样子是那得罪人的模样吗？”

胤禛忍着笑拿眼瞟玲珑，嗤笑起来：“是，你不得罪人，那我皇阿玛是我得罪的还不行吗？”

玲珑一愣，这孩子这话说的，暗自骂了他一通，玲珑忙反驳道：“那也不能怪我啊，刚开始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你们居然问都不问。。。”

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下面这些话可说不得了，难道要跟他说她希望恋爱自由，不允许有任何包办婚姻？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绝不会跟一群女人分享老公？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对小屁孩儿没兴趣？估计她就是说了，胤禛也未必能理解，而就算他理解了，估计也只会恨不得把自己灭了吧。

这么一想，玲珑倒觉得不能开口了。恰巧这时，对面刚好走过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看他的派头却是出身高贵，可身边偏偏一个人都没跟着，玲珑忙转口问道：“咦，四爷，那是谁啊？”

胤禛原本正等着玲珑给他的解释，突然被这么一打岔，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他对于自己被玲珑拒绝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而玲珑跟着自己这么些日子，也一直都没空跟她好好谈谈，再加上前些天佟妃去世，自己也就一直没好提这事儿。

今天好不容易说到，却又被别人给搅和了，胤禛越想越有些火气，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