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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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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忍辱
亦妆很顺从的随着太监去了綄衣局！
其实她更加想去冷宫，这个皇宫里，也只有那个地方比较干净一点了，也只有那个地方有关心她的人！
但是看皇帝那张扑克脸，扭曲得怪吓人的，那眼神更加狠，只怕她再说一句话，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死，她是不怕的，但是她不喜欢枉死！
还是乖一点的好！
綄衣局？洗衣服的地方？
真是够辛苦的地方！
如果是宫亦凤那样的千金大小姐，铁定是受不了的，但是，她是亦妆，什么样的苦她吃不了？
小太监在前面走得飞快，亦妆拐着痛脚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很快就拉开距离！
小太监走了半天，回过头，竟然不见了她的影子，一惊，马上回头找，走了几条巷子，才看到她悠闲的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欣赏周围的美景，顿时大怒，冲过去喝道：“大胆丫头，为何不跟上来，你找打是不是？”说着摞起衣袖就要打人！
无言，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势利，刻薄，见风使舵！
她不就是刚刚被削了封号吗？这么快就敢在她头上撒野了！
亦妆懒懒的抬起手拂去他打过来的手，看着他，浅浅的笑，轻言慢语的说道：“对不起，公公，我的脚很痛！我也不懂得路，所以只好坐在这里等你了！”
那小太监看着她，不由得一愣，她只是那样自自然然的说话，自自然然的笑，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眼前仿佛有一朵莲花在盛开一般，哪么美丽，哪么洁净，让人不敢亵渎，让人心生敬畏！
气焰一下子降了下去，不由得低下了头，低声说道：“那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啊！害我走了哪么远的路！现在可以走了吗？我们要赶快过去了！”
“好的！”亦妆微微的笑着站起来。不与他为难！像春田一样，他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在这个染缸里浸淫，那里还得干净的？
想到春田，心不由得隐隐作痛，眼里凝起忧伤的颜色。
闭紧唇，站起来，低着头，慢慢的走！
脚依旧痛，步步痛心！
然而唯有这样的痛，才能消减她内心的愧疚，内心的痛楚！
到了綄衣局，她站在小太监后面，看着远方，也不理会他跟那掌管綄衣局的宫女说些什么，直到那宫女喊她！
“宫亦凤，你什么呆呢？想偷懒是不是？”那宫女见喊了亦妆好几次她都不理会，不由得恼火了，一掌朝着她的头打过来！
眼前的她已经不是尊贵的妃子，只是跟他们一样卑贱，甚至比他们更加不堪的宫女而已，现在，无论言语还是行为都不必对她客气！
感到侧面逼近的风，亦妆微微一侧头，躲开了那一掌，转过脸来看着眼前长得很是健壮，有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的宫女！
“宫亦凤，你想造反是不是？”见亦妆避开了自己的一掌，那宫女又骂道：“别以为自己做过几天妃子就在我面前摆谱，告诉你，在我蒲姑这里，任是谁，从来都没有特别待遇的！”
亦妆不理她，任她骂去！
“快点过来！”蒲姑见亦妆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愤，突地用力的推了一把亦妆，一边指着一大堆待洗的衣物，喝道：“去，把那些衣服都洗干净了，休想偷懒，洗不完休想有饭吃！”
亦妆不防她突然来袭，一个凛冽，差点跌倒，虽然最后勉强定住了身势，但是别扭伤的脚又被一扭，只痛得入心入骨！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亦妆却只是银牙紧咬，没有叫出声来！
“还不快点去！在这里装什么死？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同情你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用想！快点去！今天要是洗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蒲姑又喝道，一掌又给亦妆打过来！
站起身子来，轻轻的闪开，亦妆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一眼那蒲姑。
“看什么？还不快点去洗衣服！”蒲姑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心里也不由得打起鼓来，却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恐惧。
亦妆不想理她，转过身看了看她刚才指的那堆衣服！
像小山一样高的衣服，摆在白晃晃的阳光下，旁边有好多个洗衣女在用力的搓洗，这时候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亦妆！
看着那个穿着容颜绝代的华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她会不会走过来和她们一起干这样的粗活！
明知道她们是有心刁难自己的，亦妆也不计较！
她默默的拖着伤脚越过那些女子身边，来到那堆衣服前面，慢慢的坐了下去，卷起袖子，在洗衣盆里勺了几勺水，拿起棍槌一下又一下的打下去！
阳光明晃晃的在眼前晃动，光线带着灼烈的温度打在她的皮肤上，汗水一大滴一大滴的从细腻的皮肤上溢出来了，一颗颗往下掉，湿透了衣衫。
可是亦妆全无感觉，只是一下一下的槌着！
眼前渐渐出现幻觉，她抬起头来，看到阳光灿烂处，春田脸上带着焦急跑过来，一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活，抱怨的说道：“主子，你怎么又抢我的活了？快点把衣服交给我，这么大的太阳，看把你晒得！快点到树荫底下凉快凉快！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主子，你口渴了吗？我给你泡了杯茶，你来尝尝！”
“主子，快点过来看啊！长出一个小丝瓜了！它好小好可爱啊！”
主子！主子！主子！……
眼前全是春田的影子，耳边全是春田的叫唤！
眼睛里迷雾深深，心痛得窒息，亦妆咬紧牙关，用力的槌着手里的衣服！
“喂，你这么用力干什么？告诉你，这可是梅妃的衣服，要是洗坏了，十个宫亦凤也赔不起！”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恶声恶气的在她头顶说话，继而又丢下一抱脏衣服，“这些衣服你也给我洗了，要是洗不完的话，今晚就甭想吃饭！”
有一种麻木的感觉，亦妆不抬头看她，也不说话，只是拿过衣服放进水里，挥起棍槌，默默的捶打！
旁边的人本来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这时看到亦妆没有反应，又有几个胆大的，将本是自己清洗的衣服扔到亦妆那里来，自己却到一边凉快去！
亦妆看也不看她们，更不说一句话！
于是，又站起来一个个人，大模大样的走过来，把衣服丢到她这里，然后都一边凉快一边聊天去了！
太阳耀花了眼，看不到任何东西，她的心牢牢关闭，全然麻木！
眼里耳边，只有春田的笑影春田的声音，满满的，挥之不去！
日影一点一点的西斜，月亮一点一点升上来，挂在枝头上，探过枝丫，偷偷的看着庭院里仍旧用力捶打着衣衫的亦妆！
那个沉默的用力的女子，让月亮都忍不住心痛了！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那一堆衣服才清洗完毕。
站起来，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僵硬，她一个站不稳，扑倒在水盆里，脏水湿了满身！
脚好麻，要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缓过气来！
“你没事吧？”在床前围观的一个小宫女实在是看不下去，跑过来，要将她扶起来！
“阿桂，你活腻了是不是？”蒲姑一声冷厉的喝声震得那个叫做阿桂的小宫女瑟瑟发抖，看了一眼亦妆，又回去了！
亦妆不理她们，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挪着往前走！
“有东西吃吗？”她来到蒲姑面前，抬起脸，安静的看她！
站起来，才知道饿得有多慌！
她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就是饥饿！
一生最怕的，也是饥饿！
“想吃东西？”蒲姑脸上露出笑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道：“刚好还剩下一点点，你要吗？”
亦妆点点头！
蒲姑转身到饭堂拿了一小碗饭来，来到亦妆面前，递给她。
亦妆伸手去接，蒲姑突然将碗一翻，亦妆本待制止，但是因为一天的劳累，她的手还有些麻痹，竟然没有阻止得住！
那些饭便掉在地上了！
“这已经是剩下的唯一的一点饭了，要是你真的想吃，捡起来洗干净吃吧！哈哈！”蒲姑得意洋洋的看着亦妆。
亦妆凝起眼眸看牢她，拳头瞬间握紧，但是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她低下身子，很认真的将那些饭米一粒一粒的捡到碗里，然后拿到水边，勺了一勺水倒进碗里，细致的将饭米洗干净！
没有筷子，没有勺子，亦妆直接用手将饭米从碗里拿出来，就要放到嘴里！
“亦妆！不要吃！”正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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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心痛
听到她被贬到綄衣局的消息，一直想来看看她是否安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知道，綄衣局那个管事的姑姑蒲姑，是芳妃的人，为人甚狠，亦妆在她手下做事，只怕要受委屈！
实实在在的放心不下她！
早上被她赶走，心里本来就十分担心她。过了许久更听说皇帝竟然怀疑她是杀人凶手，纵火毁尸，要严刑审问她，当时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幸得最后她以无证无据反驳，反将了皇帝一军，暂时脱险，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被削了封号，贬到这綄衣局来做宫女！
一直想着要来看看她，却不料今天宫里竟有连连有人前来催请求医，结果忙活到大半夜才有时间过来看她！
宽阔的天井，被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褪了原来的颜色，这时候被月光轻笼下来，有一种柔和的感觉！
其他的洗衣位上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抹单薄的身影沉默的坐在中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孔，她低着头，用力的槌打着！
“扑！扑！”一声声单调的洗衣声在暗夜中格外的清晰！
一声声的，槌进他的心里！
不用怀疑，那样沉默，那样悲伤，那样美的背影，一定是亦妆！
亦妆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是因为，你心中对春田的死，仍然存着愧疚吗？
所以用这样折磨自己，来获取心安？
但是，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呢？
春田的死，根本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啊！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责任揽上身？
心好痛好痛，亦妆，我要怎样医治你内心的伤口？
到底我要怎样安慰你，才能让你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
看到她终于洗完了，站起来，却跌倒在洗衣盆上，湿了满身，他一惊，正要冲过去将她扶起，却突然间发现，在暗处观望着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而已！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竟然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凝眸看去，分辨出那黑暗中的身影，竟然就是朱翼天！
心猛地一惊，皇上，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又想对亦妆做些什么？
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难道，他真的要置她于死地方肯罢休吗？
他是知道为什么皇帝这样恨宫亦凤的，但她是亦妆，不是宫亦凤，要亦妆来承受宫亦凤犯下的错，那是不公平的！
他，不能够再让他伤害亦妆了，绝对不能！
又转过脸去，竟然看到亦妆弯下身子去捡起被倒在地上的米饭，拿到水边清洗干净，用手抓起往嘴里送！
不由得大吃一惊，继而心痛，哪么高贵洁净如同莲花的亦妆，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屈辱？
怎么可以被人这样践踏？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一股脑血猛地涌上来，他再也顾不得皇帝就在一边看着，冲了出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心痛的喊道：“亦妆！不要吃！”
听到声音，亦妆一怔，缓缓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淡淡的月色下段若尘那张清秀绝俗的脸，只是那张一向平和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心痛和不忍，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眸里，有着巨大的悲伤！
段若尘，为什么你的眼里有着这样深的伤？
为什么你要关心我，为什么你不假装看不到我？
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被破了一个洞，一股温暖的热流缓慢的流进了她冰冷的心田！
但是她很快就将它关闭了！
她不能要这样的温暖的，如果她太贪婪的话，就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她宁可自己的心一直处于零下一度，漫天飞雪，也不要，他们受到伤害！
默默的抽回他抓住的手，抬起手来继续往嘴里塞填冰冷的食物！
“亦妆，不要！不要吃这些东西！”感到她决绝的转身，段若尘心更痛！更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亦妆！”
他不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将自己关闭起来的！
她是怕自己会因此受到皇帝的迫害！
她是怕如果自己真的受伤了，会无法承受这样的痛！
她是那样的珍贵的女孩！
她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但是如果她决意对一个人好，那便是倾囊相与！
相与得多，伤得也深也痛！
因为太明白，所以更加心痛！
“请你放开手！男女有别，尊卑有分，希望大人能够记住！”亦妆稍一用力，便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抬起头看他，眼神淡漠，轻而坚定的说道：“如果大人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大人回去吧！这里不是大人该来的地方！”
一句“男女有别，尊卑有分”将他打得生生的痛！
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她是皇帝的女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臣子！
她是一朵高贵圣洁的莲花，而自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即使她处在这样卑微的境地，也不能改变这样的差距！
默默的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将食物填塞在嘴中，慢慢的吞咽，脸上始终是那样平静的表情，清澈的眸，依旧是那一股涓涓的流水，似乎，她嘴里的，和平日的并无两样！
突然间明白，即使她被人再怎么凌辱，怎么伤害，怎么践踏，都不能改变她任何！
因为她的心就是一朵莲花，不曾沾染尘埃，哪么开在那里，都是一样的自矜自持！
无论沉默的用力的辛苦劳作的她，还是吞咽被清洗过的食物的她！
始终都是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亦妆！
“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你的脚伤得太厉害，又被水弄湿，必须及时处理，否则，会伤及筋骨！”他终于想明白了，心也安了，像往日一样，安静的看着她说道！
“你把药给我就好了！我自己可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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