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葫-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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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天若有所思，藏烛一咬牙，将方法与后果直言说了出来。

张天听后，默然无语。

第252章　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终于明白众人古刀上的奇异文字出现之后，为何场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了。

原来，妖刀受到天地大道的诅咒，乃是一件不祥之物，这样一来，一旦有人得到它，顺带也会受到永生永世的诅咒，面临诸多可怕的磨难。

有史记载，妖刀曾出现过数次，它的主人也并非只有一两个，并且每一个均是实力高深天子卓绝之辈，但它的历代主人都没有好下场，得到妖刀之后，多灾多难，最后无一不是陷入疯狂，或疯狂致死，或被正道人士围攻剿杀。

然而，就算死了，诅咒不会消散，魂魄不能转生，也要遭到妖刀的奴役，承受无尽的折磨。

说的简单直白一点，那就是只要成为妖刀的主人，便没有了飞升仙界的希望，不得好死，做好无论生死都要接受妖刀奴役的心理准备。

眼前的持刀骸骨无疑就是妖刀的最后一位主人，他就是一个最直观的例子。

石洞中的古尸，想来都是在与持刀骸骨的最后一战中死去的。古尸中实力最低的，都有元婴境的修为，高的，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即将飞升的半仙地步，百多个这样的绝顶高手，竟然做了持刀骸骨的陪葬，持刀骸骨的厉害就可见一斑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仍然无法摆脱妖刀的诅咒，明明还没有死，却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形如骷髅的凄惨样子，在埋藏在地下无数年以后，直到坟冢再次降临人世，仍然不得超生，俨如妖刀的傀儡。

这样一个下场，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了，看一眼就有着心寒之感。可是，要取刀，还得心甘情愿才行。取刀的过程中，哪怕生出半点犹豫，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魂魄也要被卷入妖刀之中。最先登上祭坛的那些人之所以惨死，原因就在这里。

在得知必然的惨淡下场之后，取刀之人，谁能够真正做到心甘情愿？

所以，石洞中出现的沉默，情有可原。

且不说踏入修炼之途之人，绝大多数的目的就是飞升成仙，得到永恒的生命，即便对一个想要造福苍生的人来说，取得妖刀所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过巨大了一些。

生前多灾多难，死后也不得安宁，永世被妖刀奴役，承受天地诅咒的痛苦。

谁有这样的勇气？

妖刀的前几代主人在取得妖刀之前是否了解这样的结局，张天不得而知，但不用想他也清清楚楚的明白，眼下身边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承受妖刀的诅咒。

就算他自己，也本能的生出了一股不可抑制的退缩之意。

来到这里的，无论是无门无派的散修，百门门人，还是九山五盟中的精英，均是正道人士，可以说，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乃是本职所在。

但是，取得妖刀，拖延大劫降临的时间，为天下无数生灵争取到一线生机这样的大善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

如果此时有离开坟冢的方法，想必很多人马上就会转身离开，人作鸟兽散，这与之前为夺得重宝不甘人后甚至做好了与同门师兄弟或至交好友动手准备的情景大相径庭。

没有取刀的勇气，没有推卸的借口，找不到出去的路，所有的人只能在沉默中干耗在这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义父的厚望，如果不是小莲还没有找到脱离梦境的方法，就算为了那无数像之前的我一样孤苦无依却不放弃一丝希望在生命中挣扎的苦命人，我甘愿取刀！但是，我还有牵挂，还有心愿未了……”

张天在心中暗暗的给自己找着借口，不过这样的想法并未使得他因没有取刀勇气而生出的羞惭愧疚之感减轻一丝一毫。道理很简单，因为他非常清楚，在场每个人都有类似的借口，比如郝弃之，他还要保护妹妹郝彩玉，他还没有报仇；又比如藏烛，他的父亲还被镇压在锁妖塔之中……

但借口终究是借口，任何借口，和为天下无数生灵取得一线生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导致所有人退缩不前陷入沉默的最大原因，是不能被掩盖的。

沉默中，突然又一人走出人群，一言不发，大步像祭坛走去。

这个人，对张天来说，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就是龙子蝉！

数千以正道人士自居，往日里总是满口为天下着想除魔卫道的修士，在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刻，却只有龙子蝉一人站了出来！

龙子蝉的行动，无疑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看着那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淡然表情的白衣男子，很多人心中长出一口气的同时，负疚之感却更加强烈起来，面上大多露出的羞惭之色。

“我修的是天地顾念苍生的大道，时刻未到，不会出手。”

龙子蝉曾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张天脑海之中。

在大劫降临之前，为天下苍生争取到一些准备的时间，夺得一线生机，正符合龙子蝉所追求的大道，而他此时的确为自己的道做出了选择，义无反顾。

然而，大劫将至，苍生受难，在取刀这件事上，小道与大道已经没有什么区别，龙子蝉为道挺身而出，他张天却畏葸不前，道心的稳固，两者的差别，一下子显露无疑。

这对于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张天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无法自处。

经历了大地元神的诱惑的他，道心之稳固，少有人能够比及，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执念也同样根深蒂固，难以消除，在获得想要的东西达成心愿之前，他怎能自蹈火坑，走上必死之路？

但是，当劫数来临，一切如烟，他追求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越是纠结于这个问题，心就越乱，到了最后，他汗如雨下，气喘如牛，星元不稳，以至于鲲鹏之心中的精气种子都有一种随时可能溃散的兆头。

张天此时的心情，可谓在场之人中最为复杂的一个，甚至已经上升成为了他的一次心劫，一个把握不好，便会身死道消。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子蝉走向祭坛。

龙子蝉已经到了祭坛边上，甚至一只脚已经抬起，眼看着就要登上去，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变故突生！

龙子蝉如遭雷殛，全身先是一阵颤动，然后一下子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道白光从他身体之中射出，在他面前形成一道人影。

那人影如同仙人降临，衣抉飘飞恍如沐浴在圣光之中，看似纤毫毕现，实际上又给人一种模模糊糊之感，根本看不出人影的容貌，不知是谁。

龙子蝉看到人影，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却扭曲起来，罕见的露出了愤怒之色！

第253章　挺身而出

众人马上察觉到，一股星元波动出现在他身上，使得他周围的空气都发生凝滞和剧烈的震颤。那震颤的威力，不下于神通，一波一波的传递出来，在石洞中卷起一股股狂风。

飞沙走石，许多人甚至稳不住身形连连后退！

三杰四秀，以及许多其他高手，纷纷豁然色变。因为他们清晰的感觉到，这股星元波动的强大远远高于他们，简直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地步！

从未与人交过手，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龙子蝉，竟然强大到这般地步么？

更加让人惊骇的是，尽管龙子蝉的星元已经不下于一般道果境的数倍乃至十数倍，但在人影面前仍然显得微不足道。打个比喻，从星元的含量来看，如果说龙子蝉体内的星元好像一片湖泊，那么人影的星元就是一片汪洋！

湖泊再大，又如何与汪洋相提并论？

这还单单只是从星元的含量上来说。

在性质方面，那人影的星元，给人的感觉几乎已经不是星元了，那是仙人的力量！

这个从龙子蝉身上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明显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分身，可光是分身就拥有这般浩瀚的力量，那分身的主人又会厉害到何种地步？

“到底是谁的分身？”

所有人心中同时生出一个疑问。

人影模糊，无法看出真正面目，但随着疑问的生出的同时，不少人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

龙子蝉显然要收取不祥妖刀，为天下苍生争取一些面对大劫的准备时间，而人影出现的目的，同样显而易见，他并非要争夺重宝，也不是要伤害龙子蝉，而是阻止龙子蝉取刀。

拥有仙人的力量，无端的阻止龙子蝉收取不祥妖刀，人影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那就是龙子蝉的父亲，羊角山的掌教至尊，龙阳！

按照道理来说，九大仙山乃是圣祖圣皇麾下九位最得力的顾命大臣一手建立，其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守人间，除魔卫道，维持大泛平原的安稳，至于在大劫降临之前，为天下苍生争取一线生机，更是责无旁贷。作为九大仙山之一羊角山的掌教至尊，龙阳不亲自收取妖刀就算了，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止龙子蝉。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龙阳不仅是一代掌教，他还是一位父亲。

尽管龙阳和龙子蝉父子二人之间一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几乎形同陌路，但为父母者，又有哪一个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女往火坑里跳？

龙阳比任何人都了解龙子蝉的性情，为了防止唯一的儿子做出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所以早就悄悄在龙子蝉身上种下了一道分身印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受到禁锢的龙子蝉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做到，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他的执着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即便说不出话来，那充满了愤怒和杀机的铁青脸色，也明明白白的表露了他的心声。

如果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任何阻止他收取不祥妖刀之人，即便是他的父亲，也在所不惜，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一点。

但是事实并不能让他如愿。

九大仙山的九位掌教至尊，任何一位都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只是因为使用特殊的秘法封印了绝大部分力量才没有飞升天界而已。

龙子蝉实力再高，修为仍然还在地级境七重道果境上，哪怕他达到了十重的半仙境界，也仍然只不过是一介地仙而已。对于普通人或人级境修士来说，地仙可能很厉害，但地仙并不是仙人，在真正的仙人面前，还没有超脱凡人的范畴。

凡人又如何能够与仙人对抗？

人影容貌模糊，龙阳的意思不言而喻，所以虽然大家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却没有一个胆敢说出来，只是保持着沉默，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父子二人对峙。

二人对峙了半晌，见龙子蝉始终一副不取得妖刀誓不罢休的样子，龙阳声音清幽道：“大劫将至，是需要天下苍生共同面对的事情，因果早已注定，不可避免，妖刀不过是应劫出世，即使能够推迟劫数降临的时间，可该死的总是要死，不会改变，你对天道的感悟并不比我少多少，明知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要以一人之力承受天下的苦难呢？”

“你承受了也无济于事，况且，天地大道的诅咒，根本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说着，龙阳转身，看了看持刀骸骨，道，“祭坛上的这位前辈，当年和你一样也是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在明知取得妖刀的后果的情况下，依然挺身而出将之收取，可是，那场大劫来临，天下生灵，仍然十不存一。不仅如此，他最后更是被诅咒折磨的失去理智，陷入癫狂，沦为一代嗜杀的魔头，成为了劫数的一部分，单单死在他刀下的人，就何止千千万万，多到了一个无法估计的地步。本想舍身取义，为苍生取得一线生机，最后却杀人无算，到底是因他而在大劫中活下来的人多，还是被他害死的人多，已经难以评判了。”

虽然背对龙子蝉，但龙子蝉绝然未变的表情仍然没有逃过龙阳的感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祭坛上的持刀骸骨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问道：“不管结果如何，前辈的大义是不能被否认的。但是如今妖刀再次出世，值此之际，我想问一句，您后悔么？”

持刀骸骨究竟还有没有活着仍然是一个疑问，如今想来，坟冢之所以出世，乃是持刀骸骨在妖刀的控制下一手促成。

以祥瑞宝光吸引天下修士赶来，坟冢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和陷阱。进入坟冢间接因持刀骸骨而死的修士已经有数千之众，早已被妖刀奴役的持刀骸骨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出下一代妖刀的主人。

龙阳却直言问持刀骸骨是否对当年收取妖刀的事情后悔，实在没有道理。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持刀骸骨会做出回应。

然而当问题一问出来，持刀骸骨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双颚开合，发出了一阵充满悔恨和绝望的痛苦呻吟，两只空洞的眼洞中更是流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

持刀骸骨已经后悔了么？！

答案看上去已经毋庸争论。

龙阳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龙子蝉，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龙子蝉身上的禁锢松动了一点，虽然仍然不能使他恢复自由，但说话已经没有问题，他冷笑着开口道：“昙花为刹那间的芳华而怒放，飞蛾为一瞬间的灿烂而扑火，众生为短暂的生命而拼搏，纵然只能拖延一息半刻大劫降临的时间，结局无法改变，至少众生也多出了一些享受生命的时光。况且大道看似无情，实际有情，因为大道四十九，众生便是遁去的一，只要不放弃努力，就有无限的可能。所以，你错了，错就错在你身居高位太久，沉浸在尔虞我诈之中，已经忘记了生命的真正意义！当断不断，优柔寡断，愚蠢至极，要说我，你根本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

人影双目的位置灿若星辰，不可直视，龙阳怒气涌动，明显动了真火，他一甩袍袖怒道：“一派胡言！”

龙子蝉毫不相让，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放开我吧！”

“冥顽不灵！”

众目睽睽之下，龙阳还是首次被人如此冷酷无情的拨了颜面，龙子蝉纵然是他的儿子，他此刻也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股恐怖的威势突然在云梦泽之中升腾起来，在场之人却只有龙阳略有所感，动容的望了一眼云涛禁海的方向，他强按怒火，再也不说话，并指如剑，虚空一指，一道凌厉慑人的剑气冲摄而出，眨眼之间也不知打穿了多少层石壁，在石洞顶上打出了一小片天空。

眼看着在石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