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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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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历史原因,第一流和第三流的“流试”,已经渐渐没落。
一个太强。
无法想象掌门和掌门,元老和元老拼个两败俱伤的可怕场景。
一个太弱。
恐怕只有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才会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所以最后幸存的就剩下第二流之间的比试。
派际排名赛。
不过它依然深入人心。
它亦成为各大门派考较门墙子弟的试金石。
迄今为止依照的都是“流试”。
青城依然。
三百年。
一千两百个春夏秋冬。
那是一个默默无闻到名震天下的过程。
九大门派。
四个字道尽了青城人的酸甜苦辣。
青城能够后来居上,归根结底还是依靠“流试”。
我今天就要晋流。
从第三流晋升第二流。
一个质的突破。
我丝毫紧张的情绪都欠奉。
若你早知道游戏的结局,还会否紧张?
何况青城剑法对我毫无秘密可言。
我需要的是炉火纯青的真气。
不是剑法。
流试依旧开始。
根本不理会我的无聊抗议。
裁判正经八百地宣布进行第一局。
“古辉vs燕行云。”
裁判的声音单调而尖锐。
他说完就跳出场外。
我淡淡地凝视着对手。
燕行云是高级黑腰带末流弟子。
他欣喜若狂地望着我。
我晕。
他高兴的是居然可以拣到千金难求的低阶选手。
毫无疑问。
他认为胜利是属于自己的。
他把我当成了从未学过刺杀剑法的垃圾。
我微笑。
一点笑意都欠奉。
仿佛看着一只蟾蜍。
自以为是。
它毫不犹豫地确定一件事。
比大象硕壮。
人都是如此欺软怕硬吗?
难怪拳头就是公理。
枪杆子里出政权。
我苦笑。
却不得不遵循自然法则。
弱肉强食。
赛事是按照垃圾vs垃圾原则,从排名最后的开始淘汰。
我排在最后一名。
燕行云刚刚站在我身边。
“嗤!”
木剑凛凛生风。
气势如虹。
剑光滑过一道优美浑圆的轨迹,直劈我眉心。
连人带剑恍如狂风。
力劈华山。
刺杀剑法第一杀招。
据说是青城某位前辈决战华山派高手所创。
那一剑劈出。
惨烈无比。
剑断。
身断。
一剑四段。
当场耳闻目睹的各大派高手,无不瞠目结舌。
叹为观止。
不过我研究过史料。
那位前辈获胜原因多多。
力大。
剑重。
造诣惊人。
拥有万斤神力,施展千斤神剑,运用百年神功。
锋芒所向。
谁与争锋。
燕行云不是那位前辈。
提鞋都不配。
他一出手就是居高临下的架势。
这一剑通常是敌我相差级数悬殊的时候使用。
依照常情,他绝对属于判断无误。
甚至精确。
他也想一剑四段。
扬威青城。
我懒得和他计较。
横移。
一步。
他目中射出炽热的光芒。
嗜血。
剑锋化作一道乌光倏地加速。
呼啸而至。
我懒懒洋洋地低头垂视木剑锋刃。
仿佛睡着。
那么安详。
宁静。
场外眼力高明人物都不禁提心吊胆。
目不忍睹。
他们害怕看见血肉横飞的场面。
那一剑足以让人头破血流。
至骨断筋折。
他们也期待着刺激心脏的场面出现。
人是残忍与仁慈并存的矛盾体。
唯独三个人气定神闲。
金鹏。
风思舞。
独孤寂灭。
“以不变应万变,很高明的战术!”
“我有点手痒了,不知要什么时候上场啊?”
“老大总是那么喜欢扮酷,是为了提高知名度,还是为了吸引女孩子呢?”
剑锋眼看要触及对手额头。
还差一寸。
剑身贯注的力道山洪暴发般猛烈。
不可阻挡。
“嗯?”
燕行云蓦然大吃一惊。
剑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对手的头颅。
镜像。
他刚刚想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字眼。
“噗!”
一柄木剑轻轻捅在他的小腹。
眼泪。
鼻涕。
唾液。
屁滚尿流。
剧烈无比的疼痛使他杀猪般惨叫。
鬼哭狼嚎。
眼前一黑,燕行云晕了过去。
这是最佳选择。
比起那撕心裂肺的非人痛楚。
那一剑准确无误地刺中。
软肋。
若非木剑,燕行云必殁。
十死无生。
剑锋会毫不犹豫地连续进击。
刺入软肋。
穿透心脏。
窜出颈侧动脉。
那是刺杀剑法第一式。
一针见血。
随随便便一剑直刺。
没有任何错综复杂的变化。
力劈华山还有至少二十八种后招变化。
一针见血没有。
甚至连一种后招也没有。
观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坐在门边的老人都稍微变色。
最简单。
最有效。
这根本不是青城剑法。
也不是任何一派的剑法。
它是杀手之剑。
干脆。
明了。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偏偏由始至终尽是青城剑意。
徒让人疑神疑鬼,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他微微皱眉。
历经无数风风雨雨的长老,瞬间也陷入了迷惘。
“郝连铁树,你究竟教给这孩子什么剑法?”
谜底恐怕永远都无法揭开了。
这一刻,凤三长老还是决定了一件事情。
古辉确实适合做一名杀手。
青城。
龙组。
新一代的杀手。
“它会因为你而骄傲吧!”
凤三沉思。
欣慰。
那一剑实在是精致绝伦。
堪称完美无缺。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我的身法。
那才是真正的胜负关键。

第二十五章 尊严
我成功地制造了另一个“我”。
我潜至右侧,疾刺燕行云的右肋。
左侧却还有一个“我”。
燕行云并没有无能到连力劈华山都施展不全。
他是被镜像迷惑。
这是我在不动瀑练功时发现的惊天秘密。
水面平静无波。
我看到了两个“我”。
镜像。
第一重般若功带来的特殊技。
不是浮光掠影。
那是身法。
一种运用高速移动产生眼睛的错觉。
是残像。
不是镜像。
它是一种复制。
让一模一样的我承受所有攻击。
我看着晕厥的他。
淡淡的。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人的味道。
灵魂彻底抛弃了肉体。
我离开了我。
去了天堂。
去了地狱。
无所谓。
随便。
我要建立尊严。
从今天开始。
无敌的尊严。
用剑。
我。
需要。
这一切。
绝情绝义。
我快。
准。
狠。
像一部精心设计的机器。
精确而有效。
我开始做任何事情都讲求效率。
决不浪费多余精力。
片刻前。
他飞扬跋扈。
不可一世。
现在。
他躺在地上。
人事不知。
猪狗不如。
唯有任我鱼肉。
我像一柄剑。
埋没了千万年的悠久岁月。
蓦然出鞘。
泥土。
沙石。
野草。
枯树。
一切……
再也不能阻挡我,发出光芒万丈。
裁判嗓音干涩。
他艰难地宣布:“古辉胜!”
主持二十多年晋级,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少年。
他确信。
如果不是晋级,失败者肯定会被杀死。
点到为止似乎变成一种奢侈。
古辉才不在乎。
决不留情才是他信奉的真理。
那一剑瞬间就夺去了燕行云的战斗力。
若换作铁剑,失去的恐怕就是生命。
“当!”
一声清越的钟声响起。
比赛继续进行。
我默默地站到了燕行云的位置。
胜利者可以顶替失败者。
现在只是位置。
未来却可能是其他一些更加珍贵的东西。
财富。
女人。
名誉。
地位。
甚至天下。
我敏锐无匹地感受到射来的目光。
剑锋般犀利。
充满敌意。
两道来自人群内部。
我懒得计较。
还有一道来自门边的老人。
凤三淡淡的打量着古辉。
数十年的江湖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奇特的习惯。
他不相信杀手。
他就从未尝试过和郝连铁树做朋友。
现在却必须去尝试着了解古辉。
一名天生的杀手胚子。
长老院将新一代杀手培训交给了他负责。
他收山前的职业是捕快。
捕快也分三六九等。
按照只能分为以下几种。
差捕:固定岗哨。
巡捕:大街上巡逻。
刑捕:专伺调查凶案,捉拿真凶的捕快。头脑缜密,思虑过人。
特捕:专职特殊行动的捕快。身手敏捷,功力深厚。
御捕:皇帝亲自颁发令牌的高级捕快,隶属中央六扇门直接管辖。
名捕:御捕的进阶,也是御捕的头头。相当于各大派的长老水准。
捕王:六扇门内阶级最高的捕快,是捕快的最高领袖,拥有不可估量的实力。
他曾经是几乎最高级别的捕快。
名捕。
他捉拿过最凶残的盗匪。
最狡猾的骗子。
最毒辣的杀手。
叶落归根。
他退休回到了青城。
却被派来培养一名杀手。
世事真是难料。
也可笑。
幸好这份工作并非助纣为虐。
青城也不是罪恶杀手基地。
反而是白道最坚实前沿阵地。
捕快有专伺大规模狙杀行动的特捕。
有时候就得以毒攻毒。
凤三暗暗下定决心。
他要把古辉培养成一名最优秀的特捕。
一个比盗匪更凶残,比骗子更狡猾,比杀手更毒辣的捕快。
他带着美好的理想。
憧憬着。
我却丝毫不知道那个老兄脑海里在转着这么伟大的念头。
我关心的就是晋级。
还有击败每一名对手。
阻我者,晕无赦。
很快。
第二名对手出现了。
我的眼睛冒出森森寒光,就像一只森林之王。
老虎。
一弯新月。
一头不停咆哮的猛兽。
我微笑。
笑不露齿。
老虎笑的时候,似乎也不露出牙齿。
可这绝对不影响食欲。
呲牙咧嘴不可怕。
那通常都是威吓多于杀戮。
可怕的是闷声不响就攻击的动物。
或者人。
裁判单调而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
“古辉vs云豆”
我毫不惊讶。
尽管对手是一名女孩子。
在青城,女性高手也有很多。
她们几乎全部是在长老院提议下招募的。
通常也都有雄厚背景。
这些女孩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我淡淡的看着云豆。
她很美。
蜀中的女子都很美。
白皙。
柔嫩。
宛如鲜花盛放。
谷幽兰是兰。
云豆就是百合。
不知是否水土的关系。
那么赏心悦目。
不过我注意的不是姿色。
是剑。
刚刚。
我也这么看过燕行云。
结局是燕行云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因为只有一个。
我一眼就看出了他轻敌。
其实,不管他轻不轻敌都已输定。
但我还是喜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获胜。
一击必杀。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不用细听就知道是议论着我会否手下留情。
以往数次晋级赛,我也遇见过女子。
每次都是能胜也败。
因为我要扮演垃圾。
只要可以晋级,名次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次不同。
我必须百战百胜,无一败绩。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出位。
唯有代表青城,才能会晤各大派种子高手。
不断实战,才能迅速提高经验。
我要早日追上天下五大宗师。
这是捷径。
也是正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论黑白,只论有效。
半晌。
我毫无抢先出招的意图。
那剑尖懒洋洋低垂,斜斜指向地面,轻轻地荡来荡去。
宛如一池春水,被风吹皱,正不断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剑尖就是蜻蜓的尾巴,轻轻地点击着水面。
万籁俱寂。
唯独剩下那只蜻蜓逗弄着水花。
嬉戏着。
我不是对她客客气气。
那不是我的风格。
她用一双木剑。
才是关键。
短。
窄。
薄。
利。
轻。
宛如一对匕首。

第二十六章 蝶舞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那是一句俗语。
武林中连三岁孩子都耳熟能详。
不过,真正理解其中深层次含意的人绝对不多。
我是其中之一。
所以,我不轻举妄动。
短,不能远攻,唯有近身搏杀。
窄,不适合劈砍,唯有刺杀。
薄,不能封架,必须招招抢攻。
利,便于切割,瞬间夺命。
轻,飞快,速度惊人。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八个字形容她的剑法绝对贴切。
女子本来就吃亏。
不论身高。
体重。
力量。
耐力。
所以,她们通常都喜欢速战速决。
剑法偏重于凶狠。
毒辣。
诡异。
刁钻。
决不留情。
她们天生具有杀手潜质。
云豆有些紧张。
明眸开始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她纳闷得很。
古辉会居然纹丝不动。
宛如老僧入定。
偏偏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那剑尖钟摆般摇过来晃过去,隐隐封杀了所有进攻路线。
动静合一。
无懈可击。
对于招招抢攻形式的剑法,这种折磨简直罄竹难书。
云豆生出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一丝不挂。
思想都已被看穿看透。
难堪。
羞愤。
不可言语。
我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我在等。
等云豆心浮气燥的那一瞬间。
一击必杀。
若非是比赛,我早就一剑了解了她。
攻对攻。
我没有把握手下留情。
谁够狠谁才能赢。
万一失手伤人,后果太严重。
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夏侯请影的弟子。
云豆战败等于掌门夫人战败。
那个小心眼的女子说不定会给我麻烦。
不,肯定会。
所以我等。
若她心防太差,就不是剑法优劣的问题了。
裁判有些不耐烦。
眼看着时间快到,双方似乎都不着急动手。
这种战例从未有过。
平局无分。
以往。
最后一刻就是一招论胜败的时候。
木剑的摆动,忽然乱了一下。
象失去耐心的躁动。
机遇千载难逢。
云豆动了。
短剑倏地象两只蝴蝶激飞。
色彩斑斓。
绚丽夺目。
我竟看不清剑光。
唯见袖影。
那一双流云水袖漂泊不定。
充盈着水澜花影。
如诗。
如画。
蝶双飞。
翩翩起舞。
倏忽而至。
我的目光冷冷地盯住她的美眸。
掌中木剑蓦然稳如磐石。
杀气迸发。
杀机盈露。
杀势大成。
“咔咔!”
人影交错而过。
一对短剑寸寸皆裂,脱手飞出。
我面无表情地傲然屹立。
掌中悍然握着木剑。
云豆呆若木鸡地望着地上短剑,久久不语。
眼泪转了转,却始终未曾滴落。
她很坚强。
我感到稍稍意外和庆幸。
我不怕女人哭哭啼啼。
却很讨厌。
男人。
有时候,铁石心肠也会变成绕指柔肠。
然后。
死得很难看。
我牢记着一件事情。
铁在烧是怎样对待柳如烟的。
当时如果他心软一分,死的就是他。
结果他没有。
所以独孤阔海死了。
横行一时的西北一窝蜂也冰消瓦解。
人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流芳百世。
什么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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