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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侯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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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那一瞬间,红衣少妇的模样好像渐渐与另一个人重叠,那是个他所熟悉的人——小七。

还记得,小七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无论你现在对我所作的一切对与否,我仍然会感激你。至少你,曾经给过我幸福。’

猛得闭上眼睛,他突然好希望马上昏过去,因为当面对一个向男人哭诉自己悲痛往事的女人,尤其是个与身边某人过于相似的女人,实在是件比什么都来得可怕的事情。

轻风如刀锋般划过脸颊,切割着养尊处优的细嫩皮肤,有些疼,却又多了种忘却了许久的熟悉。熟悉到令人心痛。

少妇的低泣声听起来好像越来越遥远,几乎与他存在于不同世界。她走了么?还是……

一双冰冷地手指袭上武韹祺细长的颈子,随风送入耳中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恨意:‘死吧!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下地狱去吧。永不超生,我要你永不超生。哈哈哈~~不仅是你,就连你师傅跟他恶心的男人也会在前方的冥路上等你。转轮王,你去死吧!哈~~~~哈哈哈~~~~~~~’

蛇般缠绕在脖子上的手指越扣越紧,丝毫不给武韹祺半点喘息的机会。好大的力气,他挣不脱,动不了,甚至连叫都叫不出。不,不!他不要死。他还有许多事未完成。未曾报答君王之恩就是不忠,不曾对父母尽以孝道便是不孝;一世英明又如何做得不忠不孝之徒?更何况,正可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没有娶妻生子哪能一死了之?就算到了下面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呀!

不,不行,不要死,不能死,不可以死!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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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雪一般的白。只不过白得却不是雪,而是纱,由上等天蚕丝织成纱帐。

几乎完全没入云端的斜阳自窗外照进来,光芒轻柔地洒在武韹祺身上,温暖而舒爽。抬起手,抹了把满布汗水的额头,原来是场春梦。他不仅在心中赞美起现实的美好与安详。尽管此时此刻他早已记不得方才所做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梦了,但那样的梦他决不想再做第二次。

此处乃是一间精雅华美的小室。东壁上悬挂着他年少时所作的画,墙边一几,几平架上摆着张由千年桐木制成的琴,想当年他便是用此琴奏得绕梁三日之曲,一举夺魁。但如今,琴面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瞧在眼中,也不免让人多了几分心痛。方想起,此处已有许久不曾来了。

着衣下榻,踱至几前,取下架上瑶琴,以袖拭去浮面尘土,轻道了声“琴呀琴,累你等苦了。”随即置琴于红木矮桌上,轻抑衣袖,一双生着修长、圆润、纤细宛如白玉雕成十指的手,开始抚琴,音弦清悦,与方降下人间的雨音相合,令人无比心醉。

琴在几上,琴音却已随风飞扬,穿出窗外,飘荡在百花盛开的春宛之中,渐渐地与丝丝细雨溶为一体。而后,共同飞往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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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对某件事过于用心时,往往便会忽略了另一件,就好像现在的武韹祺,他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在痴痴地等他。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男人本就不愿被任何人所束缚。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如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飊夺炎热。

弃置篋笥中,恩情中道绝。

心魔由何起?镜中芳容虽未老,香魂却永归。推开窗子,细雨中园林一片锦秀,只可惜早已是人去楼空,故人一去不复返。正好似被搁置在箱匣中的团扇一样,逃脱不了被疏远被遗弃的命运。

一个人若已明白自己的命运所归,那么就再没有勇气去反抗。更何况,她本就有所觉悟,愿为他而亡。

画好妆,小七来到衣柜前,拉开橱门,自内中取出他曾最喜欢看的衣裳换上,而后自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一只精工翡翠瓶,打开瓶盖,到了此许内中之物在口中。这乃是昨日里武家三少爷派人送来的,是酒也是药,杀人的毒药。

她没有问理由,况且武禹襄想让一个人死,本就是没有理由的。

据说当某人快死时,总会回忆过往,她呢?曾几何时,当他要她嫁给他时,她是那么喜悦,她甚至相信这个温文而雅的男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然而,她忘了,忘了武禹襄根本不是人。试问一个不是人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去爱一个曾属于他弟弟的女人呢?更别谈照顾她一生一世了。

小七笑了。她知道跟命运赌博的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她的代价,便是她的命。

只不过,她还不能死,她还有个未见的人。否则,她定会死不瞑目的。

“两家求合葬,

合葬华山傍。

东西植松柏,

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

叶叶相交通。

……”

武禹襄推门进来时,小七就跪坐在正堂,满身彩衣,手中握着那只翡翠瓶。她说:“我终于等到你了……”然后便倒了下去,乌黑的头发自髻上散落下来,抚在开始发青的脸上。

她的生命已黯然无光。

武禹襄在她身旁跪了下来,捧起她渐硬渐脸的俏脸,一滴晶莹地水珠落在她的头发上。亦不知到底是雨还是泪。

他明知小七等的人并不是他,可他还是来了。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无论生还是死,永远都是。

若说没有爱,那么落下的泪又是什么呢?吻着她冰冷的唇,他这样问着自己。或许,正因为爱她才不希望她被人抢走。如果得不到她的心,便要得到她永远的人。这就是他,一个不是人的男人。

只不过,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没人性的男人内心最深处竟隐藏着最脆弱最悲苦的一面。

“中有双飞鸟,

自名为鸳鸯。

仰头相向鸣,

夜夜达五更。

行人驻足听,

寡妇起彷徨。

多谢后世人,

戒之慎勿忘。”

远方传来“铛”的一声响,随即清悦之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弦断人亡,这会不会是老天对这可怜的女人发出的怜惜呢?无人知晓。

雨唏哩哗啦的下着,冲刷着世间的尘埃,却永远冲不掉内心的怨仇。

****************************

三天后,武禹襄托词小七病重,带她前往京城。

而那个雨天所发生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次年,武韹祺返京,被告知小七因病身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再来瞧瞧咱们的小武少爷,他又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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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禹襄走了,带着小七进京了,这对小武而言,无疑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他又可以喝酒了,可以吃肉了,可以赌钱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玩女人了。这么好的消息又可能不让他开心、欢快?

他当然高兴。甚至高兴到忽略了去向小七道别,高兴到忘了见她最后一面。然而,这件事仿佛早已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五月三十一日,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最近的天气好得有些奇怪,连续三天都是大晴天,别说是个雨星,就连乌云都瞧不见半朵。大街上,人群依旧唏唏嚷嚷,热闹非凡。若问此地最热闹的地方是何处,首推便是龙凤茶楼。据说此处乃是一对流落本地的外乡夫妇所开,已有三十几年历史了。地方虽不十分大,却是人们平日里所喜爱的去处,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行商,但凡累了的便会来这里,暂时泡茶解渴,略作休息。

杭州茶楼大概都有一个听书的场子,这龙凤茶楼自然也不会例外。上午喝的清茶,下午夜间喝的书茶。什么叫做书茶?便是喝茶以外兼可听书的意思。有人就问了,喂喂喂!你不是说小武来吗?怎么又扯到喝茶听书上来了?

唉,您别急嘛,放宽心,听我慢慢道来。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武韹祺几乎快要发疯。他本以为三哥走了,自己便可以好好乐上那么一阵子。可谁会想得到头天晚上去凤来楼,找老鸨要了个新进的水灵原封货,可临到上阵时,老二说什么也挺不起来,令他丢尽了颜面。尽管床上早已扒得精光的女人连瞧都不敢瞧他一眼,但他老觉得这小娘眼底满含嘲讽。一怒之下,把她赏给了自己那班如狼似虎的弟兄们。就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当晚便被这群畜生给糟蹋至死。凤来楼的老鸨怕武韹祺怕的要死,连大气都不敢吭,更别提要赔偿费了。她只求这位小太爷别再踏进门槛半步就谢天谢地了。

有可能吗?当然没有,否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不就传不下去了。所以,小武还是每天去“照顾”凤来楼的生意,虽然不合人意,可他那班弟兄到是满高兴的。连续三天之后,“病”没治好,反而成了花街上暗传的笑柄。当然,在这条街上是不会有人胆敢指着他的鼻子说三道四的,可背地里……或许因为这次的事做得实在太绝了,害他一踏上花街前巷便觉得有人暗中对他指指点点,冷眼相对。最可怕的是,只要闭起眼睛躺在床上就会见到一大票女鬼张牙舞爪的向他索命,吓得他连觉都不敢睡。

晚上不睡觉能去哪里呢?好人家的人大都不清楚的。武韹祺可就不同了,脑子里堆满了坏主意。第一个飞进脑中的当然首推暗夜乐园花街了,不过,这方案在零点零一秒后便被否绝了。开玩笑,还嫌鬼妹妹不够多呀?别没事找事干了。那么,排名第二位的是——赌坊。不,不,不!也不行,自从上次在如意赌坊大显赌技后,再也没有半家赌坊肯放他进门了。唉,什么世道呀,做人难吶!

百般无聊之下,武韹祺决定甩开手下一个人出去逛逛,去哪儿呐?这到还没想好,反正风摇柳絮,飘到哪儿算哪吧。

大概是玩得时间太久了,武韹祺已经走得累了。走运的是龙凤茶楼就在附近,他想,反正此处已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不如进去坐坐。主意打定,再不耽误片刻,径自走了进去。四下一望,内中到也算得上宽敞,人还不是很多。

拣个位置好的地方坐下。茶博士连忙上前,用代手擦抹桌面。且不问茶问酒,先向这边端了一个方盘,上面放着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致小菜,极其齐整干净。安放完毕,方问道:“公子是吃茶?是饮酒?还是会客呢?”

武韹祺瞧他长得圆头圆脑,到也十分可爱,不仅笑道:“少爷我今儿个一不饮酒二不会客,却是来吃茶的。”

茶博士闻听此言,向那边摘下个水牌来,递给他,道:“请公子吩咐,吃什么茶?”

接过水牌,瞧了一眼,点了壶雨前茶,复交还给他。茶博士接过水牌,仍挂在原处,方吩咐伙计泡茶。武韹祺本想唤他与自己聊点新鲜事,忽听门外阵阵躁动,转头望去,但见一位少年公子踏进门来。
下卷 第十三章 要命的事
这公子虽是一副世家子弟打扮,但武韹祺还是一眼看出他乃是武功高手。他年纪故然不大,样子似有些懒散,就连脸上也带着几分倦容,可隐藏于举手投足间的杀气依然逃不过武韹祺的眼睛。

武韹祺就这样盯着他,看他在那边拣了个座,恰巧与自己斜对,令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公子到也不以为意,抬手招来茶博士。茶博士怎敢怠慢,连忙上前擦抹桌子,点头哈腰道:“余少爷一向总没来,想是公忙?”只听这位余少爷道:“我却无事,只是这身子骨……”说着,以袖掩口轻咳两声,做副病奄奄模样。

“那您可得多保重才是。”随后茶博士向那边端了一方盘,依旧是八碟,安放妥当。

余公子道:“你不必弄这些玩意儿,今日里我吃杯茶便走。”

茶博士便向那边摘下水牌,递将过去。忽听内中有人唤道:“雨前茶泡好了。”他忙道了句:“公子爷先请看水牌,小人与那位取茶去。”转身不多时,擎了一壶茶,一个盅子,拿到武韹祺那边,应酬几句,见无人理他,回身仍到余公子桌前:“公子爷吃什么茶?”

余公子道:“雨前罢。”

茶博士便吆喝道:“再泡一壶雨前来。”旋即进屋帮忙去了。

那边武韹祺自从余公子一进门时,看去便觉熟识,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心中踌躇:“他会是谁呢?莫非我当真见过他?”一壁思量,一壁擎杯,不觉出神,独自呆呆的看着余公子。谁知那余公子竟也转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武韹祺不觉一惊,手中茶杯居然落在桌面,滴溜溜打了个转,倒扣于桌上。茶水溅上他雪白衣衫,染了一层橙黄茶渍。

茶博士连忙凑上前来,拿一块不知是沾着茶渍还是汗渍的方巾就要为武韹祺擦拭衣裳。武韹祺赶忙躲开,一面摇着头说不必劳烦店家;一面从口袋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算做茶钱。

“请公子稍等,我去给您……”

“不必。”没等茶博士把话说完,武韹祺已逃也似的向门外走去。“剩下的打赏于你吧。”

听到此言茶博士自是乐得心花怒放,忙向柜台报账去了。然而,坐在对桌的余公子却将一切尽收眼底,包括武韹祺未曾表露在脸上的羞愧之意。

武韹祺似乎也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何事生气,或者更多的属于羞耻,竟然看男人看到打翻茶盏,他可真是快疯了。没准是自己最近精神过度紧张,有时间真该好好放松一下。算了,回家用柚子叶好好洗个澡,早早安息。明天,也许会好些。

只不过,很多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人们的掌控之下,正如有些东西你想找时偏偏找不到,不想找时却又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正如有些人,你越想见时就越看不到,不想见时他又自动送上门来。大概这就是人生吧,一句老俗话,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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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晴,大吉,诸事皆益。

午后,一顶两人所抬的青衣小轿出现在这条少有人迹的青石板大街上。抬轿的是两个精瘦汉子,不高也不壮,却将这顶轿子抬得平稳如水。他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恐怕只有轿内之人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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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踏进卧房时就看到武韹祺斜卧在床上,衣着有些凌乱,原本拿在手中的酒杯此时已落在大红波斯绣花地毯上,酒已漏光。无奈地叹口气,他只得先对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说上两句抱歉,请他前往大厅稍候。然后走到武韹祺身边低声唤着:“少爷,武少爷,有客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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