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仙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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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转身，正瞧见绿柳的怪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嘴角同样上翘，不过不屑之意更浓。

“好了，你们三人先回去吧，明日午时到这里集合，过期不候。”说完，季常顺势坐在谭予尚未收起的椅子上，闭上了眼。

明日午时，也就是说只有一天的时间和父母话别。另外两个男孩飞快地跑向了村子，王家姐妹则乖乖地跟着长辈离开了。

没有热闹看了，绿柳这才想起刚刚谭予那声师叔。她走到恭敬地站在蓝衣男子身后的孙、谭二人身边，指着那人的背影轻声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谭予刚要开口，孙亮已经拍掉了绿柳的手指，正色道：“这位是季师叔，不得无礼。”

绿柳嘿嘿一笑，“何必那么认真嘛！”

孙亮可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告诫道：“绿柳师妹，看来你还不知道修士间的规矩。修士的世界也有尊卑之分，只不过这尊卑是由本身实力决定的，而不是血统。对待修为高于你的人，你必须态度恭谨，否则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或许你觉得罪不至此，但是这就是现实，在高阶修士面前，我们是没有话语权的。”

又是这些大道理，绿柳不知道听慕枫说过多少次了。她不仅和筑基期修士抢过灵石，还在元婴期修士怀里撒过娇呢！就说眼前这位，不也是一起抢过位子？貌似也不难相处。

“那你们为什么不知道季师叔就在树上呢？”绿柳转移话题。

这回谭予终于抢先答道：“刚离开宗门时师叔就和我们分开了，只是和我们约好在青山镇会合，可能师叔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吧。”

绿柳忍不住噗呵一笑。“什么任务啊？我前几日还……”

“你们真当我听不见吗？”前面的季常忽然开口，转过身来，懒散地靠在桌子上，再也不复刚才在众人面前的冷峻模样。

孙亮摆手就要解释，季常已经淡淡道：“我看你们二人太闲了，这样吧，最近几日我喜欢上一样民间小吃，叫做酸辣粉。你们立即出发去岳城，明日早早就去飘香馆排队，给我带回来两碗。带不回来的话，就把风鹰交出来，自己走回去！”

季常话音刚落，孙亮便点头应诺，拉上一副苦瓜脸的谭予，召出风鹰就朝岳城的方向飞走了。浓浓的树影下，只剩下绿柳和季常“含情脉脉”地对视。

季常：我就说会再见的吧！

绿柳：误打误撞。

季常：之前邀请你被你拒绝了，现在不还是拜入我的山门了？

绿柳：我进的是后土宗，你是掌门吗？貌似只是个大龄师叔而已。

二人凤眼对杏眼，半晌之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绿柳看了一眼青山镇的方向，转身跳到了昨晚栖身的树枝。“你也上来吧，我觉得晚上可能会有故事，你坐在那里，说不定人家要换地方了！”

季常纵身一跃，已经落到绿柳上方。看着绿柳掩映在树叶间的娇小身影，忍不住叹道：“你我二人也真当是有缘了，先是吃到一起，后来又藏身同一颗树上。不过我可是比你先到的。”

绿柳摇头：“我不相信缘分。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也会遇到其他人。虽说每次都是不期而遇，却也都有必然的原因。”

似乎也有道理，季常默默回味了一番，而后问道：“看你似乎孑身一人，又是怎么开始修炼的？”

绿柳垂首，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粗厚的榕树皮，带有几分伤感道：“我本是江湖儿女，四年前父母遭仇人所杀，临死前将我送了出来。我一个人在深山里游荡了很久，偶然发现一处山洞，得到了一名修士的遗物，才知晓这世界竟然还有修士。”

“那你去报仇了吗？”

绿柳嘴角轻轻上翘：“没有。人生短暂，纵使我不去报仇，他们几十年后也会逝去，何必呢。”

“你倒是看得开”，季常略感惊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放下仇恨，不知道是真的悟道，还是生性过于冷淡。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二人不再说话，默默地隐身树上。

夜幕很快降临，透过镇上传来的淡淡黄晕，可以看见一个身影焦急的朝榕树跑来。

绿柳认出来人正是昨晚的男子，方泽。

方泽围着榕树转了一圈，确认无人后，颓废地坐到地上，将头埋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方泽立即站起身，低声唤道：“小莹，是你吗？”

“是我”，王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距离方泽三米时停下，正好将身形完全掩盖在树影中。

“听说你被仙人选中了，明日就要离开？”方泽紧张问道。

“是的，此去一别，恐怕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王莹的声音很低，似是伤感。

方泽半晌没有言语，最后颤抖着开口：“你不会忘了昨晚说过的话了吧？”

“我没忘，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王莹平静道。“我承认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感情。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想离开那个家吗？以前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尽管你对我好，你的家人看中的却一直是王柔。就算我留下来，我们之间也充满了变数，我不想再这样担心下去。”

“哈哈，不想担心？何必说的这么可怜。其实你从来就不曾信我，以前你觉得我是你唯一的出路，便许诺我一生一世，如今你有了更好的出路，就对我弃之如敝履。”方泽向前走了几步，似是质问，似是自嘲。

“既然你如此想我，我也无法可说。再……见。”王莹语气一顿，然后转身跑开。

“不！小莹，你回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舍得你……”方泽凄厉地喊着，匆匆追了上去。

“唉！”绿柳长叹。

“哼”，季常一声冷哼。“情浓时什么都能说出口，一旦有关切身利益，人们最能放下的就是情之一字。见多了就习惯了，你不用替他们可惜。”

“我不是为他们可惜，只是这个结局太平淡了，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激烈。”绿柳惋惜道。

闻言，季常顿时无语。

第五章　为什么要让你？

谭予站在榕树下，劝服自己一定要平心静气。

“嘶……哈……”绿柳咽下一大口酸辣粉，随后被辣得张开小口不停地吸气呼气。

谭予终于忍不住了，抬头对着树上看不见的那人道：“师叔你真是偏心，好歹我们也是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的，你就算一个人吃不完，也应该赏给我和孙师兄啊。”

“嘶……哈……”绿柳这次故意夸张地吸了吸气。

谭予气恼地便要跳上树去，被孙亮一把拉住。这时季常忽然跳了下来，递给他一个红木盒，正是盛装酸辣粉的精致饭盒。

谭予欣喜地接过来，走到旁边坐下。搓了搓手，揭开了盖子。

盒子里面有两个格子，左边格子里正放着一只白瓷大碗，可惜洁白的碗里只剩下浅浅的一圈汤水，还有漂浮的一小段葱白。

树上传来绿柳不厚道的笑声，谭予愤怒地盖上盖子，将木盒扔出了老远。

“你这是什么态度？”季常故意冷脸问道。

谭予气结，低头不说话。一旁孙亮连忙替他请罪。

季常一摆手，示意无碍，负手面向青山镇而立，颇有一副仙人风采。

午时未到，青山镇镇长已经带着四名少年赶了过来。毕竟他们可不敢让仙人们多等。

季常左手一挥，众人眼前便出现一只船形法宝。那船身长达十米，宽约五米，中间摆着两张石桌，分别可供四人落座，船头船尾则各自搭着一人高的船篷，遮掩着两张石床。季常率先跨了进去，站在船头，然后示意其他人跟上。

绿柳没有顾忌孙、谭二人，先一步占据了船尾的位置。这可是飞行法宝啊，不知道是什么等级，估计还可以变大呢。绿柳一边猜测，一边摩挲着清凉的石床。因为低着头，她没有看见季常不自然的嘴角，也没有看见王莹略带不屑的眼神。

四名凡人弟子上去后，孙亮和谭予才跳了上去，坐在那两名男弟子对面。

季常见众人均已落座，体内灵力运转，宝船便腾空而起，迅速朝东南方飞去。

三日后。

王莹放在石桌下方的小手轻轻地揉了揉酸麻的腿部，双眼时不时地瞥向对面的船尾。

她身后是趴在石桌上酣睡的两名少年，少年对面则是闭目打坐的仙人。王柔就坐在她的旁边，此时也将双手搭在石桌上，枕着头部睡觉，虽然姿势优雅，甚至还显露出一丝娇媚，王莹却不好意思当着众人作如此姿态。

第一天那名自称孙亮的仙人给了她一粒药丸，果然十分神奇，这三日她都不曾觉得饿过。只是这样连续地坐了三日，她实在受不了了，腰部和腿部都很酸，而那里尤为严重。

终于，王莹咬了咬嘴唇，悄悄地朝船尾走去。

“这位姐姐，你醒着吗？”王莹轻轻地敲了敲被掩上的石窗，低声问道。石窗内还挂着一层薄纱，她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绿柳在王莹走过来时就已经睁开了眼。宝船起飞之时她便将小巧的石窗掩上，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视线穿过薄纱，对面的少女美则美矣，眉目之间却是一片萎靡之色。

“你不必称我姐姐，说不定绿柳还要称你一声姐姐呢。找我有何事？”绿柳心中不喜王莹，语气自然透着冷淡。

听到绿柳如此语气，王莹硬是按捺住心中的不满，依然笑道：“原来是绿柳姑娘，我是王莹，因为连续坐了三日，着实困倦，不知你可否让我进去休息片刻？”

这下搞清楚对方的来意，绿柳直接闭上双眼，淡淡道：“不好意思，里面空间狭小，恐怕容不下你。”

王莹这次明白绿柳的态度了，从身后的动静她就知道那几人正看着这里，如此离开还有何脸面，遂硬着头皮道：“绿柳姑娘，你我都是初入仙门，你这样一人独占石床，未免有些自私了。”

“我这人的确自私，你自己受不得连续三日坐立的痛苦，我可是半刻都受不得，当然无法让给你了。”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却偏偏含着讥讽。

王莹的脸从白变红，然后又从红转白。这绿柳如此无赖，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硬闯吧。恨恨地转身，不过当她面朝众人时，脸上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柔看着可怜兮兮落座的王莹，心中暗爽。王莹出现得晚，不知道绿柳的身份。虽然她也不明白第四层是什么含义，但也晓得绿柳必然不是凡人。

谭予转过身，给孙亮递了一个好笑的眼神。这法宝是季师叔的，样子还不是他老人家说了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床不是给他们二人准备的，无知之人果然可悲可叹啊！

众人在空中飞了半月有余，然后有一天宝船忽然慢了下来。

感觉到速度的变化，绿柳终于踏出了船篷。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连绵山峰，哪里有半分山门的影子？

就在她疑惑之时，季常腰间的蓝色玉佩亮光一闪。仿佛打开了一层屏障般，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宝船之下，群峰宛如人工建造的宝殿，错落有致的自北向南排成一线。

谭予见包括绿柳在内五人的震惊模样，自豪地介绍道：“这便是我们后土宗的山门天朝山。北面的最高峰便是宗门重地后土峰，也就是掌门栖居之峰。后土峰周围共有八座侧峰，分别由一名长老掌管。我们身下的是双姝峰，因为南北双峰相连而得名，较高的北峰由筑基期弟子居住，南峰就是我们练气期弟子居住的地方。”

他顿了顿，留出一定时间让五人消化刚才的信息，而后接着道：“双姝峰周围也分布着四座侧峰。东面的清辉峰负责种植药草，上面设有百草园，专门出售各种灵草。南面的归来峰负责养殖灵兽，设有灵宠园，专门出售灵宠。西面的夕落峰负责饲养灵虫，上面设有彩衣坊，专门出售宝衣，门中弟子服饰也由彩衣坊负责制作。北面的连雾峰负责种植灵植，设有美食坊，出售各种灵食和灵饮。”

谭予每介绍一峰，都会停顿一下，因此五人都听得分明。

最后谭予指着西北面距离各峰都很远的陡峭山峰道：“那是飞来峰，门中每十年和每五十年进行一次的练气期弟子大比和筑基期弟子大比都是在那里举行，平常并不对弟子开放。”

例行的介绍完毕，季常便催动法宝向下落去，目标正是双姝峰南峰。

第六章　新家

绿柳跟着众人走在最后，悠哉地欣赏周围的风景。

如果说紫竹峰是清雅的官绅小宅，这里便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座座精致的建筑依山而建，外面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各色光芒。这里的宅院应该也都设有禁制，因为绿柳尚在空中时，就发现只能看见宅院的外墙，无法看清院内的情况。

他们此时正顺着打磨地光可鉴人的青石台阶向上攀登。山路两旁栽种着专门供行人观赏的奇花异木，淡雅的香气令闻者心旷神怡。清幽的林木之间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只未开灵智的小动物，蹲在路边好奇地看着众人经过。

踏过最后一层台阶，一座威严的殿宇出现在众人眼中，顶上雕刻着“执事堂”三个鎏金大字。朱红色的殿门大开，一条青石路正通向正堂。

季常带领众人走了进去，才踏入内堂，一名玄衣男子立即赶了过来，躬身行礼：“执事李然拜见师叔。”

季常让他起身，对着绿柳几人道：“他们就是青山镇的弟子，灵根都还可以，交给你了。”说完，径自离开了执事堂。

待季常的身影消失后，李然看了几人一眼，从孙亮手里接过五色玉盘，回到了刚才坐着小憩的书案前。

“你们五人按照测试的先后顺序到这边站好。”一边吩咐，一边拿出了五枚赤色玉佩和五个储物袋。

王柔当前而立，接着便是那两名男子，绿柳乖乖地蹭了过去，身后跟着王莹。

五人站好之后，李然清清喉咙，朗声道：“我简要说明一下宗门入门程序。首先，我将根据你们的资质发放相应的功法，然后分配住处。我们后土宗对待弟子一视同仁，不分内外，只要你们努力修炼，将来必将取得一番作为。除了这次领到的必备物品外，练气期弟子每月的份例是十颗下品灵石和一瓶凝气丹，日后你们就到这里领取。稍候我会发给你们每人一块身份玉佩，里面有详细介绍，我就不多说了”。

绿柳微微侧头，就看见李然将一枚玉佩扣在了玉盘中心，二者正好匹配。一道灵光闪过，李然拿起玉佩，笑着对王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