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狂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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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举动引来叶空凌一阵侧目。

“看什么看！”红井横眉以对，“我就喜欢蕉叶古琴！”

本是一句无意说出的实话，却令叶空凌一震：“你认识这琴？”

红井一脸莫名：“蕉叶啊？有谁不认识么？”说着转头去看沐暗尘，以求声援。

结果沐暗尘说了句令她失望的话：“我就不认识。”

红井无语，皱着眉头看了沐暗尘半天，沐暗尘终于反应过来：“现在认识了。”边说着边伸手，将古琴从红井手里接了过来。

叶空凌的居所在凄凉谷深处，隐在一片木棉树林中，此刻尚不是木棉的花期，远望去只见连绵的苍绿，木棉树形高大，姿态挺拔，但却是花开不见叶。

木棉在初春开花，花红如血，彼时经历过一个严冬，叶芽尚未生长出，故而是“有花无叶”，那时候整棵树一团火红，如晚霞般烧出艳丽与寂，缤纷绚烂。

而这么大规模的一片木棉树林，红井暗想，开花的时候，一定很美。

情不自禁算了算日子，距离初春的二三月份还早的很，红井不觉遗憾，看来自己是看不上这里的木棉花开了。

但又忍不住赞美了句：“待到这片木棉花开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美，你这完全不应该叫凄凉谷，我看应该改名成‘喧闹谷’。”

叶空凌抬眸扫了眼木棉树，神色淡然：“这里的木棉从来不开花。”

“……”红井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叶空凌，“你开玩笑的吧？”

此时沐暗尘亦对红井的说辞诧异至极：“木棉会开花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树会开花的啊？”

诚实的火狼王不会乱说话。

红井顿时眼角一抽：“难道这里都没有个正常的生物么！”

老天啊！谁能来告诉她一下，赤息大陆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这里的物质界仅有千年历史，这里的人类据说从前会飞，这里妖鬼横行，这里有怪兽还有魔尸，就连这里的植物居然也不遵守花开花落几度春秋的自然定律！

这地方太不美好了。

三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三间青砖房屋出现在红井面前。

三间屋横向并排而立，周围有青竹篱笆围起一圈不算小的院落，院子里干净整洁，却也空无一物，红井的注意力一上来即被这一道竹篱笆墙吸引了过去。

竹子皆是自中间处拦腰砍断，留其下部，每一根皆是精挑细选，竹节清晰，空心朝上，红井眸中露出笑意，三两步跑上前去，只一眼打量，她便要开心地跳起来，登时觉得这个叶空凌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一趟拜会自己是来对了。

空心的竹节里，蓄着或满或半的水，是雨水。

如果没猜错的话，空心竹篱是叶空凌特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接取雨水。

“鬼叔叔，既然我是你的客人，是不是可以找你讨要些东西？”红井的手指在竹篱笆上画着毫无规则的图形，笑得同狼外婆一样。

“想要什么？蕉叶古琴？”

“蕉叶琴等你修好了再给我吧。”红井伸手指了指竹篱中蓄的水，“我要这个，半天河。”

叶空凌盯着红井，在一分钟内连续变了数个表情，最终才挤出句话来：“半天河你也认识……”

“是个人就认识，对吧沐暗尘？”

沐暗尘怀中还抱着被摔坏的蕉叶琴，听到红井喊他，便抬起头来对着红井皮笑肉不笑：“我就不认识。”

“你……”大爷的！早知道就不问他了，“天上的雨水，积蓄在树穴，树孔或者竹篱笆里面，这就是半天河，也叫天河水，鬼叔叔这样的院落设计，定然是为了积存这种雨水，你都有那么多了，分我一点也不算什么，难得我喊你一声‘叔叔’。”

红井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听的叶空凌俊脸直抽，还说什么难得喊他一声“叔叔”，这种称呼确定不是针对他的那句“小姑娘”而来的打击报复么！

不过，这小姑娘倒真是有点意思。

“红井，你要这种雨水做什么？”沐暗尘对红井的做法不解，虽说这东西有名有姓的名之为“半天河”，但是说白了也无非是雨水罢了，雨水这东西有什么可稀罕的？

☆、第八十八话　凄凉谷（六）：别提相独夏

“半天河可不是普通的雨水。”似看穿了沐暗尘的疑惑，红井笑着给他解释，“这种水驱邪避毒，不仅可以治疗毒疮，还能驱鬼呢。”

“驱鬼？”

“厄……你是野狼你不懂。”红井耸了耸肩，“我们人类很怕鬼的。”

红井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这里不是西昆仑，作为除灵师，常年同鬼神打交道，她很需要半天河这种雨水，以前她也曾特意去收集，谁知自己这么倒霉，因同青葙一战，把自己弄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也不知道半天河，对这里的鬼族有没有趋避的作用。

“小姑娘，你的说法很奇怪，没想到半天河除了治疗瘟毒，还有驱鬼这一说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红井挑着眉毛。

谁知道在赤息这里有没有呢？反正先留着吧，或许有用。

“既然如此，那就请到舍下坐坐吧，我突然对你很是好奇。”

本来对冒然闯入凄凉谷的红井，叶空凌没什么好感，红井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他当时是想要杀了邪止，原因无他，闯入这里的人都必须死。

因此他对邪止，并未有手下留情。

可红井在魔音的影响下，却替邪止挡了琴弦，将它救下。

那时候，叶空凌想过要放红井走。

可这个人类女孩身上似乎有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她敢于和他一战，更是以奇怪的术法破了他的魔音，就是那道淡淡的绿光，他还记得很清楚。

不仅如此，她还对他出言不逊。

她认识蕉叶古琴，还知道半天河这种药材，甚至向他讨要，叶空凌对红井倏然就起了兴趣，很想看看她还知道些什么，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正好凄凉谷这里，百年也没有人来过了。

“白发鬼叔，我可是找你看病的。”红井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叶空凌，他不是很狂很傲的说“自己不是郎中，不瞧病”么？这回就看他怎么回答。

叶空凌盯着红井看了会，终于颔首：“可以。”

“太好了！”红井笑得开心，“那我走了很久，我很口渴，所以我要先进屋休息了。”

红井说着，抢先就往屋门处走去，三间砖房，红井注意到左右两边的门槛边都沾了些灰尘，唯独中间一间屋子不染纤尘，明显叶空凌就宿在这一间了。

伸手便要推门，却在手指触到门的瞬间顿了顿。

檀木制成的木门上，用刻刀清晰地篆刻出几行小字。

“良辰千秋长亭暮，

寸心万绪，

咫尺千里，

为谁归去凄凉谷。”

红井禁不住轻念出声：“为谁归去凄凉谷。”

这阙词是谁留在这里的？红井发愣的瞬间却见叶空凌人已到身前，他利落地伸手推开门，关于这阙词，没有说只言片语。

沐暗尘跟着走过来，轻轻对红井说道：“进去吧，能进老鬼家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红井见无人想提及这词，也就没了追问下去的心情。

一进屋便闻到浅淡的药香味，红井闭了闭眼睛，忽然想到西昆仑师傅的小屋，师傅也有这样的一间药堂，在她年幼的时候，常常跑进去偷拿薄荷叶去泡茶喝。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那里。

整间屋子其实并不大，但四面墙壁上却满满地摆放了药柜子，柜子上一小格一小格的抽屉里堆放的全都是药材，但在抽屉外面，却没有贴上任何的标签。

也就是说，不打开看的话，是无法知道每一个抽屉里分别存放的是何种药材的。

床在靠近窗子的位置，屋子中央摆了张木桌，上面有茶具杯盏，红井也不去顾及过多，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来就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口。

叶空凌皱皱眉头，心想这女子还真是粗野。

“好啦，不跟你悲春伤秋了。”红井喝饱了才放下杯盏，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的眼睛，你给不给治？”

叶空凌走到她眼前，伸手拇指和食指分别卡在红井的上下眼皮，轻轻翻开，仔细看了一会，红井终于忍不住，别捏地连续眨了几下眼睛，蝶翼般的长睫毛颤动，在白皙的皮肤上投出秀丽剪影。

叶空凌的手落了下来：“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有眼疾的人。”

沐暗尘亦是开口：“红井，关于你的眼睛，我也很诧异，你真的是眼盲么？”

“好吧。”红井摊手，“说来话长了，我是真的天生眼盲，但是有一天我无意得到一个叫琥珀之瞳的宝珠，我把它给弄碎了。”

“你打碎了琥珀之瞳！”叶空凌倏然露出紧张的神情来。

“老鬼，她说的是真的，相独夏回来了。”沐暗尘倒是一脸淡定。

“别提那混蛋！”红井也在瞬间激动了。

沐暗尘捂了捂嘴：“你继续。”

“然后就是我身上出现了奇怪的莲花印记，然后我的眼睛就能看见了。”言简意赅，红井刻意省略掉某些不能说出来的“重点”情节，而是避重就轻地将问题引到那朵蓝色莲花上。

这也是她本来的意思，她之所以还要来见白发鬼叶空凌，为的就是搞清楚这朵莲花的问题。

却传来沐暗尘的惊呼声：“你身上有蓝色莲花！”

红井颔首。

“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红井没好气：“在我身上！你懂不懂非礼勿看！”

这家伙总是这样，第一天遇到，认错她的人也就罢了，上来就对她咸猪手，现在还来质问她身上的东西怎么不同他说，她能随便撕开衣服给别人看肩膀么！

红井暗骂：野狼，粗野，没礼貌。

沐暗尘无语，聪明地选择闭嘴。

叶空凌也被红井的说法惊到了，但他还算冷静，没有沐暗尘那么失常：“方便让我看一下么？”

红井倒没拒绝：“是在我肩膀上的。”

☆、第八十九话　凄凉谷（七）：四魂

红井倒没拒绝：“是在我肩膀上的。”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几天前我中了一个鬼族女人的毒，这朵莲花好像吸收了毒素，从蓝色变成了深紫色。”

蓝色莲花。

在看到红井肩上的印记前，叶空凌和沐暗尘心底，早就有了各自猜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井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支肘趴在竹子篱笆上，正发呆地看着夕阳西下，关于得知了关于那朵蓝色莲花的真相后，红井就站在这里胡思乱想，始终没有出声说过一句话。

叶空凌正在屋子里给蕉叶琴重新上着弦，而沐暗尘却悄悄地站在房檐下，就站在红井的身后，默默地望着她。

红井知道他在，却没有回头。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另一个人。想到这句话，红井忽然很想笑，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沐暗尘喜欢白龙，比如白龙喜欢相独夏。

比如自己，对相独夏。

总有人在身后，明知道他在，可是就不去回一下头，同样总是如此，也要去站到另一个人的身后，尽管清楚，那个人或许也不会回头。

天色已晚，叶空凌执意要留红井宿在凄凉谷，他很强硬，他说等明日天明了，再亲自送红井出谷去，不仅半天河任她拿走多少，蕉叶古琴他也要送给她。

其实，叶空凌的用意，红井明白。^//^

但她不是三四岁冲动的小孩子，她不会任意妄为。

当时，在看到她身上的印记后，叶空凌与沐暗尘脸上吃惊的神情，红井现在还记得清楚，然后他们告诉她，妖王的本体，就是一朵蓝色的妖莲。

她身上的莲花，是妖王的印记。

叶空凌告诉她，她的眼疾之所以痊愈，就是因为那朵蓝色莲花，确切的说，是因为妖王的灵力。

思绪回到了那天的佟家柴房，她刚刚变成佟青雾，盲了眼睛，她故意让佟倾蝶将她关在了那里，琥珀之瞳莫名其妙地碎掉了，她还记得那时候有个人说“本王等你很久了”。

本王等你很久了。

对，就是这句话。

后来她问沐暗尘：“妖王的名字，是不是相独夏？”

沐暗尘说是。

红井目光暗了下来：“原来小瞳，就是妖王。”

他们告诉她，千年前妖鬼两族一战，妖王离世后，鬼王仅得到他的一魂“风魂”，就将此魂封印在了“琥珀之瞳”中，她结识的那个所谓的“小瞳”，不过是相独夏的一缕风魂而已。

她身上有妖王的印记，那个早就出现在踏月预言中的女子，居然就是她自己。

叶空凌说，踏月的预言是：千年后，必有一名来自异世界的女子，其能感知妖王五魂所在，她的出现，会导致妖王重回世间。

这是红井第一次听到这段预言的完整版本，之前陌凋零说的不对，而沐暗尘说的并不完全。

相独夏，妖王，他就是那个使赤息大陆衍变出五种元素的妖王，而她红井，她居然是预言里的女人，她是可以感知到妖王五魂所在，从而让妖王重回世间的那个女人！

沐暗尘最后说：“相独夏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才没有对你说实话。”

相独夏你这混蛋……该死的骗子！

越想就越心烦气躁，红井纠结她是应该按照预言说的去碰碰运气试着找找四魂看，还是应该寻个办法返回西昆仑，再也不去管相独夏那个混蛋的事情好。

唉，叹息，生辰八字不好，天生的倒霉命，什么倒霉事都落在她身上了。

红井倏然伸手推开院门，正要往外走去，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沐暗尘顷刻间闪到红井身旁，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红井，你去哪里？”他始终在后面注意着女子的一举一动，两人一前一后的早已站了很久。

红井挑眉：“你也太紧张了吧，我不会冲动到周游赤息大陆，去找那个什么四魂的。”

真要命，从刚才这头野狼以及那个老鬼就固执地认为她会立竿见影满大陆的寻找四魂，故而叶空凌还有意留她宿在凄凉谷，话说她看上去是如此无聊弱智的人么？

满世界找四魂？一点线索也不去搜集，就似个没头苍蝇般的乱跑？想想都觉得不靠谱。

“四魂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沐暗尘好心相劝，红井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相独夏不让我跟你说，如今你都知道了，出个什么事情的，我可担不起责任啊。

“我才不管相独夏那混蛋的死活呢！”红井怒了，怎么这两个男人都当她是无脑白…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