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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夫请垂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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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疏轻笑一声,在蝉衣探究的目光下,又从下面抽出一幅画。画上同样是蝉衣,却是她端正而坐的时候的姿势。虽然都是自己,但蝉衣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似乎……不如刚才那副灵动,神态也不逼真,有些呆呆的。

再仔细一看,这个里面的“蝉衣”,眼睛要小一点,面庞要圆润一点,鼻子塌一点,嘴巴大一点……总之,每样都多了那么一点,乍一看还是这么个人,但仔细一瞧,明显不如真人。

“师傅?”蝉衣疑惑出声。

容疏咳嗽一声,将逼真的那副收起来,然后把这一副拿起来,竖在眼前仔细看了一看,道,“皇帝老头挂自己寝宫的,画那么好做什么。我家的蝉衣当然只能在我家。”

蝉衣微怔,脑袋里瞬间蹦出一个念头,容疏这样算是吃醋么?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五章 无心扑倒,一次两次

第二日,方夙银一个人带着画像进了宫,却到了晌午还未曾回来。

蝉衣直等到日晒三竿还不见人影,顿时也有些急了,连连把赖床的自己揪起来,换了衣服就往容疏的房间去。

到了容疏所在的房间,蝉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方推门进去。

容疏所在的房间光线极好,只消将侧墙上开的窗子打开,便能照亮整个屋子。蝉衣转了个身,果然看见容疏靠在最爱的那张红木罗汉床上,扬着一本书在看。

“师傅。”蝉衣唤了声,见容疏似乎没有听见,便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不留神就朝前扑去。

脸上是细腻柔软的质感,朱砂色满布眼中,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是容疏屋中常燃着的那种香,其中还混着些山间的露气味,昭示着这件衣服的主人在外面呆了许久。

“虽然小蝉衣的投怀送抱让为师很是欢欣,但是,这个姿势为师保持的甚是累。”

头顶传来容疏悠慢带笑的声音,蝉衣蓦然反应过来,急急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容疏正一手撑着身,一手半抬,似乎是在蝉衣刚刚扑来时准备扶她一把的。

结果,这人还没扶住,就先被扑倒了。

蝉衣毕竟是在青楼呆久了,虽然扑了自家师傅,但面上还是没有染上红晕,还能口齿清晰道,“方才徒儿被绊倒了,师傅还请谅解。”

没有了蝉衣的压迫,容疏坐起了身子,微挑的唇角弧度优雅,带点桃花意味的眼将蝉衣看着,“爱徒虽然离开了几年,但这几日你我二人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原以为爱徒早就找回了为师的习惯,如今看来,果然忘了就是忘了啊。”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闻言,蝉衣忙扭头去看,发现搬到自己的罪魁祸首是一只瑞兽香炉。此时已经滚到了一旁,还好盖子扣在香炉上,没有掉下来。

眼中一跳,蝉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去看一旁本该搁置香炉的案几,果然见上面堆满了书。

蝉衣愧疚了。

好吧,她确实忘了容疏在看书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把书册放在离罗汉床最近的案几上。而那个案几是放香炉的,所以他会将香炉放在地上,空出位置给他自己丢书用。

“师傅——”蝉衣敛了眸,轻轻唤了声。

容疏抬手止了她的话,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看向一侧,语气伤感,“哎,若不是为师想念的紧,厚脸皮的出来寻徒,怕是没几年蝉衣就会会把为师给忘的一干二净啊。”

看着容疏一派自然的表演,蝉衣深感无言。

蔷薇他们还老说自己装起可怜来无人能比。这要是看见容疏,大约就感叹什么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了。

“师傅,你在看什么?”不想配合容疏的表演,蝉衣指了指他身边一堆的书,马上转了话题。

容疏视线扫过堆放的书册,顺手将手中看的这一本也放了上去,然后从罗汉床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说,“我是看能不能从之前留下的书册中翻出赤火流派的记载。”

“那师傅找到了么?”蝉衣问到。

容疏搁下杯子,缓缓道,“当年那场五派之争倒是有许多记载,只是,详细的倒是很少。所以没寻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闻言,蝉衣抿嘴沉默,思绪飞到那个红衣男人身上。

见蝉衣半天不说话,容疏转眸看向蝉衣,问到,“爱徒方才如此慌张为了何事?”

听到这话,蝉衣方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当下微一敛眸,轻声道,“徒儿是看着师兄还未回来,有些担心。”

“他啊,肯定是被老皇帝留在宫中不让出来了。”说到方夙银,容疏倒是不显担心,仍是慢悠悠说到。

蝉衣蹙眉,想了想才说,“想来是皇上不满意师傅那副画吧。”

“很明显嘛。”容疏又躺回榻上,顺手翻了一页,视线滑过书面,“但若是要将你的画像挂在墙上日日给那老皇帝看,为师实在觉得难以下咽。”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蝉衣绕到他身边坐下,倾身相问,“那现在怎么办呢?皇上会不会把师兄扣留一天?”

容疏没答话,只是送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惹得蝉衣思索连连,他自己倒是继续看书去了。

蝉衣心有忧急,沉不下来,想着想着便将视线移向了了容疏。借着日光描摹他的模样,凤目,俊面,真真是容惑万众。

在平王进来时,蝉衣正出神的看着容疏的面,还是被容疏起身卷书敲在她额头,她方回过神来。

“容先生在看书么?”平王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对着容疏温雅而笑。

容疏起身作礼,欲要将他让到里座,却见他冲自己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道,“我来倒不是闲聊的,是皇上传了口谕,让蝉衣姑娘马上进宫。”

蝉衣愣后眯眼,有暗光流过,面上却是笑的嫣然,“敢问殿下可知皇上为何传蝉衣进宫?”

“这我便不知了。传旨的太监候在门外,等着蝉衣姑娘呢。”平王朝外面示意了一下,果然有个老太监正站在院子里朝里面张望。

蝉衣犹豫了下,大约也知道和方夙银有关,便站起身来,谁知容疏跟着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而后微笑的对平王说到,“我陪她一起进宫吧。”

皇上只要蝉衣进宫,却没说让不让他人跟着,而平王大约也是担心蝉衣的安危,二话不说带着二人出了房间。老太监见状,先是傻了半天,才不乐意的领着恶人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中,蝉衣有些心绪不宁。直到马车不知道压到了什么整个一颤,没有防备的蝉衣便刚好撞到了对面的容疏怀中,登时想到了方才。

“爱徒这么主动,可是今日的第二回了。”容疏伸手扶着蝉衣,嘴角勾笑。

蝉衣咳嗽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容疏忽然揽住了腰往自己的方向压了一分,顿时整个人一僵,无形中一道电流顺着腰腹唰地直窜入脑海。

“放心,为师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容疏不紧不松地揽着蝉衣,薄唇移到她耳边轻声耳语,“弑君之事,为师也不是做不来。”

虽然平时听他玩笑惯了,但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容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语,蝉衣不由得有些震慑。微抬头触及他的面容时,只见平素慵懒调笑的模样此刻认真异常,那一双眼深邃而幽静,宛若寒潭,却清晰的映出她的模样。

这般足以灭九族的话,都是为她。

蝉衣心头一颤一颤的,有些欢喜涌上心头,她不禁微微笑了开,轻声唤他,“师傅……”

容疏的眸色忽的一深,又极快地恢复常色,接着唇角笑意微微变凉,空出一只手轻柔的拂过她鬓边碎发,扶着她坐好再放开她,又回到之前那副懒散的模样,“就当皇宫一日游好了。我们师徒都未曾好好游玩过。”

蝉衣看着容疏的侧脸,腰间的温度还在,却好像是场错觉。

————————————

到皇宫时已经是下午了。

蝉衣和容疏下了马车,由太监领着向后宫偏殿走去。这条路蝉衣昨天刚走过,可见那皇帝最喜欢呆的地方还是那个被当做欢娱场所的所谓书房。

一路行至偏殿门口,前面的太监让蝉衣二人稍等一下,自己先前去禀告了。

蝉衣抬手把肩侧的头发挽在手里绕着,刚绕到第二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蝉衣?”

蝉衣扭头,见陆萧乾顺着光走来,蓝紫锦袍上滑过清亮光泽,显出袖口上精致的纹案。

“陆大公子怎么在这儿?”见着这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男人,蝉衣秀眉微挑,轻笑问到。

陆萧乾走到她面前,也微微一笑,“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说着,他视线转过一旁的容疏,男人的警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这位是……”

“我师傅。”蝉衣似乎不想和他多说,三个字带过。

“蝉衣姑娘,容公子,皇上有请。”正说着,之前通报的太监连连走来,刚说完,又看见一旁的陆萧乾,忙笑道,“陆大公子来了。皇上等候多时了。”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六章 蝉衣的未婚夫正是草民

看着老太监待陆萧乾的客气有礼,蝉衣心有诧异,但暗自一想,陆家垄断了整个蓟州的盐路,给朝廷交的税也不少,可算是这充实国库的大肥羊,想来这老皇帝怎么着也得牢牢的攥住他吧。

正想着,陆萧乾已经先进了殿。容疏审视了他背影片刻,微微俯身问向蝉衣,“他姓陆?”

“嗯。”蝉衣颔首,“他就是蓟州陆家的大公子。”

“哦——”容疏应了一声,拖长了尾音,接着突然来了句,“他就是传说中和我家蝉衣定了亲的……徒婿?”

蝉衣哽了一下,没想到容疏会来这么一句,顿时假装咳嗽了两下,道,“师傅,我和他没关系啊。陆萧乾那家伙只是一厢情愿,真的和我无关啊。”

容疏眯着眼看着她笑,也不说话,直看得蝉衣心里打颤,正想着还要再说什么是,那太监打断了他们,催促道,“二位是不进去了么?”

差点忘了还有一只老色鬼在里面等着,蝉衣耸了耸肩,和容疏一块儿进了殿。

殿中的摆设和上次蝉衣看见的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上次是舞姬妃子满殿都是,整个一靡靡模样。这回倒是清爽许多,没有红袖曼腰,只有堆起来的奏折,好歹是给这殿增加点肃穆之气。

就不知道这成堆的奏折是真是假了。

不过,以这皇帝的好色懒惰,这些奏折说不定还都是真的——想来都是堆了几天不得不解决的吧。

“民女蝉衣参见皇上。”进得殿中,蝉衣做足了礼仪,虽然极度不想行礼,但以下犯上显然是不明智的。接着她又指向容疏,朝上面的人说到,“这位是民女的师傅,容疏。”

蝉衣故意代替容疏做了介绍,就免了容疏低声下去行礼,他便只消做做样子就成。

听见蝉衣的声音,皇帝的目光倏然从奏折中抬起,两道色迷迷的光毫不避讳的落在蝉衣身上,但又似是顾忌一旁不知底细的容疏,他终是忍了忍,才收敛了几分。

“蝉衣姑娘和陆公子倒是一块儿来的,果然赶巧。”皇帝搁下朱笔,随意开了个头。

蝉衣这才注意到另一侧站着的陆萧乾,他似乎一直看着自己,这下见她看来,居然还冲她笑了一笑。

蝉衣回了一笑,听见皇帝很是殷勤道,“来人,给三位上座。”

这皇帝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大殿——好吧,小殿之上给几个什么都不是草民赐座,未免太过平易近人。

这厢,蝉衣想拒绝,却见三张檀木椅已经被搬了上来,而陆萧乾一掀下衣摆,很是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末了还冲她抬抬下巴,好像示意她也坐。

好吧,椅子都上来了,不坐白不坐。

蝉衣也转了身在身后椅子上坐下,转头见容疏早已坐下,正目光淡淡的从陆萧乾面上扫到皇帝面上。

所以,敢情就她一个在考虑这合不合礼的问题。

三人既坐下,皇帝也开了口。先是一圈不着边际的聊天,接着就扯到了陆家这几个月上交的税赋,听意思似乎是陆家最近上交的很多,国库充盈不少,皇帝对他们很是满意。

大量的银子滚入国库,皇帝坐享其成,自然开心的很。这一开心,就一大堆的奖赏滚滚而来,就差没直接封他一个挂名侯爷当当了。

说完陆家的事,皇帝忍了半天的目光终于如愿以偿的投到了蝉衣身上,小眼睛里亮光闪了一闪,接着摆出一副帝王模样对陆萧乾道,“陆家一心为朝廷,朕心甚慰。劳动陆公子千里迢迢来京城,你且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晚上朕传你过来用膳。”

按理说,皇帝都发话了,这作为草民的,自然该遵旨不怠。哪知这陆萧乾偏偏不是,就见他微微抬了抬眼,笑着道,“草民无事,正好和蝉衣姑娘是旧识,不若留下来听听。”

皇帝愣了一下,似乎有不悦,却又不知道碍于什么不敢发作,只好咳嗽了两下,勉强应了。

蝉衣转眸看看两人,愈发觉得这皇帝和陆萧乾的关系真是有意思。

一个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却偏偏貌似憋屈的很;一个则仅仅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老百姓,却竟然敢和帝王叫板。这两人真真令人看得有意思。

这边,蝉衣还在走神,那边,皇帝已经点了她的名,见她没反应,又叫了几声,直到容疏忍不住想笑,抬手用空气弹了蝉衣一下,后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抱歉,民女方才在想些事情,有些走神,可否请皇上再重复一遍?”说完这话,蝉衣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是……直接。

好吧,怪就怪方才研究了陆萧乾半天,现在连自己都被陆萧乾感染,胆子变大了。

好在皇帝大约是被这么对待惯了,倒也没怒,加上蝉衣抬眸间妩媚浅浅,看的他心神晃动,愈发不舍得怪罪一分,便再度重复了一遍,“朕方才是说,蝉衣姑娘这般蕙质兰心,明艳动人,朕甚为欢喜。想纳你为妃,你可有异议?”

有,大大的有!

蝉衣第一反应自然是这样,但面对的毕竟是皇帝,方才已然大胆了一番,此时若是再拒绝,以这皇帝丢了脸的心情,保不准会不会一个发怒把她给拖出去乱棍打死。

她可还没活够,才不想这么早去见阎王。

只是,虽然知道皇帝的意图,还真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什么“可有异议”,您老这金口一开,明显就是圣旨了,难道让我自己说自己抗旨不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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