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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300年:从帮会到黑社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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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存的武器：拉帮结伙（3）
海外洪门之结盟仪式也大体相同：会场外有人持红棍把门，入会者须双手执其棍而言：“手执红棍到会场，你来问我我不慌。弟兄问我将焉往，你来找我走得慢。”倘不能朗诵者，不仅不许进门，且有被杀之可能。入门即至忠义堂，再经杨柳村以至红花亭。亭上有大椅一把，为会首“先生”之座。再前行经天地坛，有铜铁板两块，铺一桥上，过桥后则为太平广场，最后为福德殿。太平广场之旁另有一室，为休息更衣之用。仪式开始时，入会者改穿白衣，“先生”就座。宣誓时，令一人朗诵誓词，余众则起立静默，滴血为盟，以表同心。誓词有36条，誓毕，各奉红包一个，为入会之贽敬。包内有米一撮，钱108文，亦有加赠他物者。奉毕，先生乃开始演讲，无非重申反清复明之宗旨。再则由新会员上酒、上烛于香案前。案设茶、饭、酒各五份，以供五祖，但不挂像。新会员袒胸右衽，用刀作断辫势，仪式结束，乃给结会证。
由于天地会的分散性，各地结盟时的盟书、誓词也不完全相同。
天地会结拜时往往需要盟誓，因此需要有盟书、誓词和祝文。早期盟誓的内容较为简单，由结盟者中粗通文墨者所写，大多文理不通，错别字甚多。晚期的誓约与帮规、戒约，内容逐渐丰富，文字也较为通畅。
乾隆五十二年清廷在镇压台湾林爽文起义时搜获了一份盟书誓词，其中立誓“插［歃］血结盟，结为同胞兄弟，永无二心”。强调“异姓缔结仝洪，生不共父，义胜同胞共乳，似管鲍之忠，刘关张为义”。严守秘密，“上不传父母，□□□□□□，如有漏泄跟机，含血喷天，全家灭亡”。要求结盟者“自今既盟之后，前有私仇挟恨，尽泻于江海之中，更加和好。有善相劝，有过相规，缓急相济□，犯□相扶。我等兄弟须当循规守法，不可借势冒为，恃强欺弱，横凶作歹，故违誓约。自作自当，不得累众人。若不忠不义……（下残）”。
嘉庆十三年，清吏在破获广西来宾县颜亚贵结拜添弟会一案时，搜获一纸盟书誓词，名曰《桃园歌》。誓词曰：“结为忠义，永无更改，齐心协力，夺回真主江山。”强调“当天结拜即是同胞骨肉，永无更改，一父所生，一母所养”。要求保守会内秘密，“父不得传子，子不得传父，兄不传弟，弟不传兄，夫妻面前不可说，不可路［露］出根基。如有路［露］出根基者，刀下死，剑下亡，死男绝女永不昌，或雷打火烧，七孔流血”。结盟之后“不得自心肥己，不得吞骗兄弟，不得注赌。兄弟父母即是自己父母，兄弟妻子，如我嫂子相称。结拜之后，须要寄得妻，托得子，且不分你我，手捉［足］相持［待］，前时仇不得记会在心。兄弟有难，须要拔刀相救，不得临阵退缩。不可得罪兄弟父母，若有得罪兄弟父母者，重责四十板。不得以大押（压）小，不得以力为强。神灵鉴察，兄弟须要忠心义气，有福同享，有官同做，子孙世享荣华，福有攸归”。晚清时誓词发展为三十六誓。
二 哥老会：“开山堂”和“开香堂”
哥老会也是采用结拜弟兄的方式所组成，其组织在道光末年已具雏形，而正式形成则在咸丰年间。哥老会在形成的过程中，因为从四川沿长江顺流而下，在两湖、苏皖、江西、浙江、福建等省受到其他秘密结社，特别是受天地会和青莲教的影响，吸取或借鉴了这些组织的内容，其结盟方式比天地会更完备，包括“开山堂”和“开香堂”。
第二章 生存的武器：拉帮结伙（4）
（1）开山堂
开山立堂是哥老会新组织——山堂——成立的标志，也是哥老会内最隆重的仪式，其程序在不同时间、地点也有所差异。在晚清时期，两湖一带的开山堂仪式，据日本人平山周的调查如下：开山式必设于深山古庙中，人迹不到之所，择黄道吉日行之。场中正面坛上，设五祖、关帝等神，别备红纸所书之进山柬、出山柬。进山柬有昭告天地之誓文，多用四六体，内附许多会员之等级及种种条例。出山柬则为通告天下各山主之檄文，与进山柬大同小异。一俟各会员到场齐集后，正龙头即向神坛朗诵进出山柬。朗诵讫，各会员即礼神，行抖海式。
四川哥老会的开山仪式比较典型：仿效梁山泊忠义堂聚义的故事，多选在僻静山区举行，时间多在夜里，以示秘密。事先要密发通知，送平素有联系的码头、公口，后者有的送礼，有的派人来祝贺。交通接送、住宿饮食，都须预先准备。届期先行巡风查山，派人密设卡哨，放风瞭望，以防“空子”闯入窥探。香堂布置得严肃壮观，张灯结彩，大门称为“辕门”，大堂称为“忠义堂”，正中安放“龙头”的座位，两边摆着12把交椅，呈八字形。大哥、客位坐交椅，各级弟兄坐两旁。开山堂的程序是：由红旗管事任司仪，先由龙头大哥升座主盟，音乐齐鸣，迎圣接驾：行拐子礼，并说许多赞词，再由两位二哥捧关羽牌位安放上面。接着就是安位、焚香、上祭、开光、点像等一套繁文缛节。安圣完毕，主盟人发出开山堂结拜令，宣布山名、堂名，挂出金牌，又是一大套赞词。接着宣读山堂正副龙头、盟证、座堂、陪堂、正印、副印、礼堂、香长、监堂、原堂、新福各位大哥名单。又宣读圣贤、桓侯、管事、六、八、九、十、幺满各牌名单，依次入座，互相道喜。然后盟誓，讲十条，讲三把半香，传三刀六眼令，然后歃血、赞酒、宰牲、饮血酒、开宝用印。最后由龙头按名单点名盖章，大家道贺，龙头受贺，传赏、谢赏、送客，至此礼成。
（2）开香堂
吸收新成员加入哥老会称为“开香堂”。开香堂是仅次于开山堂的仪式。香堂分两种，一称大香堂，礼节较繁，必须全堂弟兄到齐；一称小香堂，礼节较简，只需引进（介绍人）和二三位大爷到场即可。香堂举办的时间一般选择在农历五月十三单刀会（纪念武圣人关公过江去东吴赴会的英雄事迹），或七月十五中元节，或腊月下旬的团年会，也有临时举行者。
要求加入哥老会者，必须要有“引、保、承、恩”四大盟兄认可的手续，手续齐备，才可举行开香堂的仪式。“引”是引见，就是入帮的介绍人。“保”是保举，“承”是承担，由三牌当家担任，“恩”是恩准，由执事大爷决定。故引、保、承、恩又称“四大盟兄”。介绍新人加入哥老会，须查明他是否“身家清，己事明”。主要指是否为投降清廷的“汉奸卖客”，而且理发匠、裁缝不得加入，因为清初理发匠曾帮助清廷强迫汉人剃发，裁缝曾帮助清廷迫使汉人改变衣冠。在查明新入会者身家清白后即可举行开香堂仪式，也称作“开堂放票”。
新成员加入哥老会后，由山堂发给“票布”（会员证），作为入会的凭据。票布上要写明山、堂、香、水及内外口号。如光绪年间湖南浏阳人所创立的洪江会（哥老会），其票布上写有：“富有山、树义堂、万国香、天下水。”内口号是：“日新其德”，外口号是：“访尽英雄。”辛亥革命时期两湖一带哥老会票布的内容也与此相仿。平山周在《中国秘密社会史》里载有一件哥老会的票布，其山堂香水：“锦华山，仁义堂，万国乡，四海水。”内口号是：“义重桃园”，外口号是：“英雄克立。”而且有一首诗：“锦华山上一把香，五祖名儿到处扬，天下英雄齐结义，三山五岳定家帮。”清末，加入哥老会往往只需花钱购买一张票布即可。
第二章 生存的武器：拉帮结伙（5）
四川哥老会开香堂的仪式又稍有不同。仪式开始时，先由总舵把子向神像叩头，然后由其他大哥依排行叩头，再由执事大哥坐在当中，由大、二、三、五哥依排行坐，其他兄弟站立两旁。红旗管事宣布仪式开始后，要做五堂法事：第一是“访山”，介绍历代讲义气的英雄事迹。第二是“团江”，用袍哥术语介绍五排以上的袍哥彼此认识。第三是“过江”，宰“长冠”给新入会者滴血。第四是宣誓。第五是“出山”，仪式结束。
晚清到民国年间，天地会与哥老会逐渐融合，天地会往往也采取哥老会的开山堂和开香堂仪式。
（3）组织形式
咸丰末、同治初，哥老会的组织形式尚比较原始，据时人崔暕记载说：其结会或数十人、数百人不等，共饮雄鸡血酒立誓。称会首为“老冒”，会末为“老幺”，并有“冒壳子大爷”、“圣贤二爷”、“当家三爷”、“红旗五爷”之称。其余为八牌，有上四牌、下四牌之分。并各带小儿，曰“小侄儿”，又曰“太保”。会内之人相见时，年纪比自己长者称之为“兄弟”，自称“弟兄”；年纪比自己小者，称之为“弟兄”，自称“兄弟”。递茶递烟，皆以右手中指、食指、无名指伸出，大小指按下。行礼则手拱耳旁，亦伸三指。饭罢，左手执碗，右手伸三指，执箸向碗中一挑，复向碗底横绕，然后放下，皆为出指不离三。邀伙饮食为“达平伙”，剃头为“揪草”，辫发丝线多用至二三斤，斜盘顶上，垂其尾，亦有不用丝线者。
光绪年间哥老会的组织结构已经逐渐完备，会内的领导机构主要设有：正龙头、副龙头、坐堂、陪堂、礼堂、刑堂、智堂、护印、香长、心腹等，这些人皆可称为“老大”，老大可以另外再开山堂。除老大外，还有“圣贤老二”、“王侯老三”、“红旗老五”，以上称为“上四等”；另外还有“下四等”，即“巡风老六”、“顺天老八”、“尖口老九”和“铜掌老幺”。因为哥老会避讳四和七，所以上四等和下四等，中间皆无四和七。有的山堂所设首领的职名有所不同，设有：龙头、坐堂、陪堂、礼堂、刑堂、值堂、监证、香长、心腹、文圣贤、武圣贤、桓侯、当家、披红当家、插花当家、青缸花冠、悬牌江口、铜章铁印等。到了清末辛亥革命时期，日本人平山周在两湖地区调查时看到的情况，哥老会内部的组织情况与光绪年间已经有所差异。平山周说：哥老会每山之首领称正龙头，正龙头下有副龙头，副龙头下有坐堂、陪堂、刑堂、理堂、执堂，谓之五堂。别有称盟证及香长者，系举行仪式之际，临时增添，由五堂中人兼摄之。又有称心腹、圣贤、当家、红旗、巡风者，大抵皆为头目。头目之下，有称大九、小九、大幺、小幺、大满、小满者，是普通会员，各视其功能而升转。于普通会员之外，有八牌，均系身家不清者，大都无人格，不能升转。
革命党人陶成章曾经于辛亥革命前在浙江对哥老会的情况做过调查，其组织情况与两湖地区又有所区别。他在《教会源流考》中写道：哥老会之制，第一为督理，而副以总理，是为元帅。复以五堂之自开山堂者，称曰正副龙头，盖以督理、总理为君主，而以五堂为将帅矣，是为大哥。第二为圣贤，即参军也，开堂之时主香，故又有香主之称，是为老二。第三曰新副，即巡抚都御史也，是为老三。第四本掌钱谷，当布政司之职，相传以犯规约被诛，后遂不设钱谷之事，以新副兼之。第五曰红旗，即按察使及副使，兵备道也，掌军正事，因废第四，故于第五分设副红旗也。第六蓝旗，即按察佥事分巡道也，稽查会员一切内外事宜，是为老六。第七亦以罪诛，因废不设，特于第六添设蓝旗副管事。第八巡风，侦探一切事宜，是为老八。第九即大九、小九也，为普通会员。此外，“于老九之下，复设大麽（满）、小麽（满），大幺、七牌、八牌等名目以处之，有功者升幺麽（满），可以平步入五堂，既进五堂，亦即可以自开山堂”。
第二章 生存的武器：拉帮结伙（6）
到清末，随着哥老会组织的壮大，其内部组织结构也更加完备，各山堂内又设立了内、外八堂，将各级首领的职责进一步明确。内八堂是哥老会山堂的领导核心，可以决定本山堂的一切重大事宜，如开堂放票，确定山堂的宗旨、方向等。内八堂的职级有：总堂、坐堂、陪堂、盟堂、礼堂、管堂、执堂、刑堂。总堂即龙头，坐堂为副龙头，陪堂相当于副龙头。盟堂分管政务、监察，一般由资格老、有威望而且熟悉内部事务者担任；礼堂负责文书缮写，制定规章礼节，必须具有一定的文化素养；管堂掌管人事，调解内部纠纷；执堂负责执行任务；刑堂负责执法、执规。内八堂的名称，对内称总堂、坐堂、陪堂、盟堂、礼堂、管堂、执堂、刑堂，对外分别称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诸堂。
外八堂归内八堂领导，共有十个职位，四、七两个职位或者空缺，或者由女性担任。外八堂分别是：心腹大爷、圣贤二爷、当家三爷、四姐、红旗五爷、巡风六爷、七妹、先锋八爷、江口九爷、幺满十爷，由于四姐、七妹大多空着，所以实际上是八堂。外八堂的位子通常有几个人，故又把一个职位分为排，共有十排。外八堂的职责分别是：心腹负责接待各地往来的同会，因此要有一定的财产；圣贤为军师，要有文化，善于谋略；当家负责管理会内账目；红旗负责组织，下辖蓝旗、黑旗，协助捉人执法；巡风负责巡逻；先锋负责探听消息；江口负责口岸。幺满分为大满、小满，专管接待和通风报信。
当然，由于哥老会本身的分散性，内外八堂的名称和内涵，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地方也有所差异。如萍浏醴起义时清吏在岳州被捕的哥老会“巡风”蒋国才身上搜出的“富有票”上所载内八堂有：正龙头、副龙头、总堂、坐堂、倚堂、盟堂、礼堂、管堂、值堂、型（刑）堂、盟证和香长；外八堂有：副印、新副、圣贤、当家、管事、巡风、顺八、江口、十牌、大备、小幺。
四川哥老会的情况，与江西和两湖相比较，也是大同小异。据刘师亮在《汉留全史》里记载：
汉留之名次，行一有正、副龙头、香长、盟证、坐堂、总印、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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