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上海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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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的，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胡诌出什么主义、空话、大话引诱人为其鞠躬尽瘁，结果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卖淫要得梅毒，卖嘴要断子绝孙，你既不卖淫，又不够格卖嘴，你算什么玩意！”

黛丽斯大窘：“少将军，你太刻薄了吧？”

“比你们干的事更刻薄吗？”

“少将军，领事先生想请你谈。”

“向我卖嘴吗？他们也不够格。”

“啊，少将军，他们是诚心诚意请你去讨论上海战守问题。”

“刚才山本已经和我讨论过了。”

黛丽斯点点头：“是的，我们知道你刚从七十六号出来。我们不反对你与山本接触。但我们有我们的设想。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从印度、缅甸向你提供军火。”

“啊嗬！看来你们也在全天候跟踪我。好吧，我是来者不拒，转告领事先生，开个舞会，我一定去。”

“我现在请你跳舞……”

李剑掏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既然你不肯喊价，那我就失陪了！”

李剑回到公寓，白莹小鸟似的投人他的怀抱。一边疯狂地亲吻一边说：

“啊，天赐！天赐！等得我好苦啊！”

李剑将白莹抱起，进了卧室……

黑暗中传出电话铃声。

“喂——老是半夜二更地打扰我——好吧……”

李剑开亮了灯，白莹伸手将他搂住。

“还没有睡着吗？”

“才几分钟啊……”白莹笑道，“又是山本吗？”

“是的，他要我去谈判……”

“你不要去，”白莹搂紧了李剑，“不要去。你太累了，需要休息，睡一觉再去吧。”

“我不累。”他吻吻她，“我必须去。你就在床上等我，天亮前赶回来。”

她笑道：“你看看几点了——已经快天亮了啊。”

“那你也别起床，乖乖地睡一觉吧。”说罢起身穿衣而去。

山本鼓着掌笑道：“了不起！了不起！一夜干了三次，还这样精神抖擞！”

李剑冷笑道：“我还可以再干两次，可惜你这里没有我可干的女人！”

“啊不，不，”山本竭力争辩，“你没有玩过佳代，那绝对是一流的……”

李剑挥挥手：“好了，好了，又是佳代！她实在引不起我的性欲。等你弄到年轻的处女，再来请我玩吧——也不必你派特务去守在我的窗下，就在这里，当着你的面干她。现在，我的肚子饿了，你搞点吃的来，好吗？”

“啊，好，好……”山本拍拍巴掌，几个日本女人端着酒菜进来，顿时码满了矮桌。

李剑大口大口地吃着。山本在一旁看了，很羡慕地说：“少将军胃口真好。我就不行，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你干什么都不行。”李剑大口大口地吃着，“我已经对你失望了。”

“请问，黛丽斯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出的价钱是你望尘莫及的。”

“她开出的是空头支票——英国人、法国人决不能提供你大量军火。”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剑还在不停地吃着，“如果等我吃饱了，你还没有把要说的话说清楚，我可不等，站起身就走。”

“啊，好，好，是这样的，少将军的威信我不怀疑，但是，那三个师的师长，也是黄埔系的人，蒋委员长的学生，他们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听从少将军的命令，撤出战场，开往西南……”

李剑抹抹嘴：“我说能，你又不信，扯不完的皮，我看还是拉倒吧……”

“啊不，不，少将军，事关重大——这样吧，请你把那天去拜望你的军官都召来，当我的面说清楚……”

“可以，但你能不能马上兑现军火？”

“当然可以——我用人格担保……”

“那就不必见了。我说他们会听我的命令就一定会听。我也用人格担保。我相信我的人格比你的人格高尚一万倍！”

“好吧。”山本无奈地说，“只要他们口头许诺听从你的命令，我可以马上提供你一部分军火。”

“这‘一部分’是多少？”

“唔——大约是你提出的十分之一……”

李剑断然地：“不行！至少二分之一！”

“好，五分之一……”

李剑起身，拍拍屁股，向外就走。

山本急得站起来：“少将军！少将军！事情还可以商量嘛。”

李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佳代及时走进屋里：“山本先生，据报告杨宝又带人回到浦东，参加军训了。”

山本并不在意：“啊……”

佳代提醒：“山本先生，杨宝的反复，是否太蹊跷了？”

山本却说：“他苦恋了金蛟龙十年，当然不会一朝绝情——啊，现在不要去管他，李剑是主要任务。你再向东京军部请示……”

李剑回到公寓，白莹果然还躺在床上。

“你怎么一直没睡着吗？”

白莹娇媚地笑着说：“睁着眼等你呢。”

李剑脱了衣服：“来，我们去冲个澡。”

白莹起身，李剑将她抱进了浴室。

李剑说：“要派个可靠的人给父亲送情报去。”

白莹说：“让周立行派个人去好了。”

“不行！”李剑说，“特务组织最复杂，其中不少两面特务。你看，英、法方面并没有盯紧我，但对我和山本的接触了如指掌，我怀疑在山本身边有他们的人。

回头你去找姜之义，最好他亲自跑一趟。现在是关键时刻到了。”

“我去不行吗？”

“不行！因为特务也会跟踪你的。”李剑说道，“我为什么把你弄进浴室来说话？因为特务会从楼下爬上来，在晾台上偷听的。”

白莹说：“想个办法把他们赶走……”

“不，就让他们偷听——真真假假，让他们判断错误不更好吗？”

白莹恍然大悟：“啊！你真的太聪明，太了不起了！怪不得把山本耍得团团转。”

李剑说：“不是我聪明，也不是山本太蠢。事实上山本很狡猾，又是训练有素的特务，是贪欲使他变得很愚蠢。所以正义对邪恶，从心理一我有压倒的优势。”

斯密士在领事馆举行盛大舞会。

山本挽着佳代走了进来。

大厅里已聚满了男男女女的中国人和外国人。有的在跳舞。

斯密士挽了黛丽斯迎着山本。

山本与斯密士握手：“领事先生，今晚真是盛况空前啊，在上海的各国绅士和高等华人几乎全到场了。为李剑如此大下血本，想必计划很周全了。”

斯密士笑了笑，故作风趣地：“山本先生是中国通了，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山本“哼哼哼”地笑了一阵：“领事先生，我佛如来在此，孙悟空注定在我掌握之中。”

“啊不，不，还有一句俗话：‘尚不知鹿死谁手’哩。”斯密士说罢，哈哈大笑。

山本显出恼怒之色，黛丽斯及时上前：

“山本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山本正犹豫，黛丽斯又上前，拉起山本的手，翩翩起舞。

斯密士笑道：“佳代小姐，作为法国绅士，不能使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冷落的。”

佳代一笑：“非常荣幸！”

斯密士与佳代搂抱着旋转。

佳代在斯密士身边低语：“斯密士先生，你这样做很不明智——山本原本还在犹豫，你们这样一来，刺激他下决心与李剑成交。”

斯密士：“促成了不是坏事。我们也希望李剑能建立起西南王国。对我们东南亚殖民地有好处。”

佳代警告：“李剑很机敏，而且咄咄逼人，不是好对付的。”

“他想要建立独立王国，就需要我们的外交承认。何况他需要军火，柯克先生许诺从印度经缅甸给他一批军火，足可以使他驯服。”

“不要太自信啊。”

“现在我想知道，山本在此之前与李剑有无接触？”

“没有。但军部已批准了山本收买李剑的计划。”

“好，请你继续及时提供情报。”斯密士说，“啊，我们又在瑞士银行替你存了一笔钱。”

佳代一笑：“谢谢，我已经知道了。”

李剑挽着白莹在门前出现。

音乐声戛然而止。

大厅里顿时肃静。

柯克弃了舞伴，欢呼着迎了上去：“欢迎！欢迎！”

掌声四起。

李剑向来宾们挥手致意。他对迎上来的柯克和斯密士视而不见，却挽着白莹朝另一个方向，直奔杨啸天而去，使两个洋人扑了空。

杨啸天甚感意外，忙迎上前：“少将军！啊，白小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

李剑朗声说道：“我准备日内与白莹举行简单婚礼，届时望杨先生光临。”

杨啸天一惊，看李剑在朝他使眼色，忙随声应和：“啊，少将军要与白小姐喜结良缘，这样的大喜庆请交我来操办，今天到场的各位先生、女士都要请去祝贺的。”

这一消息迅速被传开，引起了一场惊讶和议论声。

山本、佳代、柯克、斯密士、黛丽斯凑到了一起，也在议论这件事。

李剑朗声说道：“啊不，不，在上海我不准备大办，只想先举行简单仪式确定关系。等回到都督府，要隆重举办婚礼的。”

斯密士笑道：“李剑发出信号，他要回西南去了。”

山本冷笑摇头：“也许是讹诈！”

柯克：“我宁可相信是真的。山本先生，李剑回西南，符合我们的利益。”

斯密士：“我准备送五十万英镑作为贺礼。山本先生，东亚洋行也不能不馈赠厚礼吧！”

山本哼了一声：“我要报价，你们就没有发言权了。”对佳代说，“打个电话看看金蛟龙在不在家？这样的喜讯，应该告诉她呀。”

“哈噫！”佳代忙去打电话。

金蛟龙已从浦东回来，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了，她失去了李剑，而且意识到了无可挽回，就天天在卧室里喝酒。

周梅娘走进卧室，看见金蛟龙夹着香烟，端着酒杯，面色苍白，心痛地上前夺过酒杯和香烟。

“闺女啊，别再糟践自己了啊！”

金蛟龙扑在周梅娘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周梅娘搂着金蛟龙劝慰道：“姣姣，妈知道你心高气傲，不肯求人，没什么，妈出面去说，天赐不能无情无义。可是，你们到底怎么了？你不回家，天赐也不回来了，你现在回来了，他也不露面。到底因为什么呀？你跟妈说清楚，是你的不是，你不服软，妈去跟天赐赔不是；是天赐的不是，妈去说天赐，一定要他回来向你赔礼。你说呀。”

金蛟龙只是哭，无言可对。

“姣姣，你要这样，不把妈也急死了吗？”

金蛟龙被逼无奈：“妈——不怨天赐——是我不好……”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他不让我去浦东……”

周梅娘叹息道：“姣姣啊，你干许多事，妈都瞒着你爹，不然你爹早跟你翻了！妈这么向着你，是害了你呀！

去浦东的事，你姜叔也不赞成，是我劝着姜叔，就由着你性子闹去吧。可是，妈忘了天赐在这儿住着呢，你们年轻人，两情正欢，你扔下他走了，他能高兴吗？

妈跟闺女没什么碍口的。男人都馋猫似的，可没出息了，就拿你爹来说吧，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离不开你妈呀。何况天赐这么年轻啊，你扔下他，他能不生气吗？不过这也没什么，妈去找他，把他叫回来。夫妻没隔夜之仇，闺女在床上服个软，什么事都没了——多刚强的汉子，也架不住女人缠啦。你说是不是。”

周梅娘这番话，一多半是为了把金蛟龙逗乐。金蛟龙听了，也忍不住大笑，拍打了周梅娘一下：

“妈呀，您都说的是什么呀……”

周梅娘笑道：“妈是话糙理不糙。你细琢磨看是不是那么回事吧。别瞅天赐脾气大，再大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没什么新鲜的。等他回来你好好侍候他一宿，保准雨过天晴。要不要妈教你几招啊！”

金蛟龙往周梅娘怀里一钻：“妈呀，别——那么老不正经啊……”

周梅娘这才放了心：“好了，好了，这事交给妈，保证明天把天赐叫回来。

可是，闺女啊，妈就算把天赐领回来了，留得住留不住那可看你了。

听妈一句劝，把帮里的事交给杨宝，麻利跟天赐去都督府吧。别指望把天赐留在上海，撇开他在西南的半壁江山不说，李家就他这根独苗，哪里能倒插门啊……”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

周梅娘接电话。

是佳代打来的，说李剑在领事馆酒会上宣布要和白莹结婚了，问金蛟龙准备送什么礼物？周梅娘支吾应付过去。挂了电话，她说：

“姣姣啊，妈琢磨这事蹊跷啊。佳代不是不知道你跟天赐的关系啊，干吗来向你报喜啊？再说才几天啊，天赐至于就这么快宣布要跟白莹结婚了？别是她故意挑你去打吵吧？”

金蛟龙又倒在周梅娘怀里哭了起来。

周梅娘哄道：“姣姣，别哭，别哭，还不知怎么回事哩。得，今晚妈陪你睡，明天我去找天赐去，一定把他领回来……你先去洗洗，我去跟你爹打个招呼，就过来陪你，今晚咱娘俩好好亲热亲热……”她搀起金蛟龙，送进浴室，她的笑脸忽然阴沉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禁心头掠过阵阵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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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周梅娘来到百乐门舞厅。

十年前她领着戏班子来上海演出，由于扮相俏丽，唱、做俱佳，红极一时，成为上海滩家喻户晓的名伶。也因此招惹得流氓头子要霸占她为妻。

她在北平刚出道时，也遇过类似的麻烦。当时金泰是北平叫得响的“金大侠”，出面替她摆平了，她感念金泰，也羡慕金泰是个英雄，表示情愿给金泰做妾，为金泰所拒绝。到了上海，两人邂逅，她又遇难，金泰自然挺身而出。为与流氓头子赵四海赌输赢，两个当众在腿上码烧红的煤球，结果虽然金泰赢了，却残了一条腿。周梅娘决心嫁给他，侍候他一辈子，金泰当时已无家小，也就答应了。

金蛟龙从日本回来认祖归宗，周梅娘待她如己生，她很感动，看到周梅娘还年轻，而且性格很活泼，不好让周梅娘闷在家里，一有机会就带周梅娘出来交际应酬。所以周梅娘虽退出舞台多年，并未销声匿迹，上海人并没有忘记她。还有不少人称她“周老板”。

周梅娘一进来白莹就发现了，她对李剑说：“这位金太太风韵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