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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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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义朝慧长竖竖大拇指,道:“盛团长,你是最忠于党忠于人民的!”

慧长随了马有义走进他的办公室。马有义对他比以往更热情了。马有义从自家兜儿里摘下一支自来水笔,对慧长说:“送给你了!记着:只要你听党的话,往后我还送你一支小手枪。”慧长说:“送我一支小手枪?和小姨璐璐那支八音子一样的小手枪?真的?”马有义道:“只要你真的听党的话,到时肯定真的送你。”慧长说:“我真的听话。前几天我爷打了我一巴掌,让我往后少跟您打连连。我爹还骂您是臭狗屎。您快点记在您的小本本上吧。我要听党的话。”马有义朝通往小姨璐璐那边的小门看了看,将一根手指揿到嘴巴上示意慧长说话小声点。慧长会意地点点头。

忽然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响起。马有义接过电话,当即朝着隔壁大叫起来:“程璐!铁马,就是冯汝劢那个老师,托派分子,在兴县被处决了。”

慧长看见小姨璐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问:“汝劢呢?冯汝劢呢?”马有义说:“看把你急的!你和他到底甚关系嘛?”慧长看见小姨璐璐急赤白脸道:“你给我住嘴!冯汝劢呢?他们可是答应放他的。”马有义说:“昨天就从兴县动身往回走了!”

慧长看见小姨璐璐再没说什么跑上街雇了辆马车就朝北赶。那天傍黑,小姨璐璐将冯汝劢接回来了。程珩伯伯站在冯家会村口上将他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冯汝劢手舞足蹈地对程珩伯伯说:“老师的脑袋被大刀片子砍了。咔嚓,被砍了!脑袋被扔进枯井,上头盖了一车垃圾。”边说,边笑……

88

那一年的阴历九月初七,鬼子占领了临县三交镇。鬼子瞅中了三交镇在整个晋西北地区的战略位置,准备长期盘踞。他们强征民伕在镇子南北二山和西面一个叫寺梁坡的地方修了四座碉堡,又沿镇子外围筑成土墙一道,主要街口用铁丝网封锁,还在镇子四周遍挖战壕、交通沟、掩蔽堡、指挥所、观察所和火器掩体等等。在镇子内部,他们建立维持会,办民团和“新民”学校,文的武的一起上,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鬼子在占领三交前大约半年的光景里,先在三交附近的钟底、石壕墕建立两个外围据点,并以这两个据点为依托,不断四出“清乡”,妄图摸清民间抗日力量的底细,抢掠粮食布匹等物资为占领三交做准备。

所有这些情况,碛口的党组织实际早在二月底就大致清楚了。提供这一情报的是一位来自汾阳的客商。那客商带了一批汾酒来碛口推销,路过离石时,被警备队扣留了。有朋友介绍他认识了“红部”一位姓顾的参谋,经那人上下斡旋,终于化险为夷。离开离石的前一天晚上,客商备了一份厚礼登门拜谢顾参谋。顾参谋瞅左右无人,对客商说:他的朋友托他捎点好酒给寨子山一位叫程珩的人,不知商客肯行此方便否?客商自然无有不应承的。原来那酒既非箱装,也非坛装,而是四瓶捆扎在一起的“竹叶青”。客商心下有些疑惑,却又不好动问,便只将那酒小心翼翼包在自家行李中带到了碛口。

在鬼子占领汾阳、离石前,客商是常来碛口的。一听那程珩的名字,他就知道是寨子山程府上人。近日碛口酒类解了禁,他是雇了两练骆驼运货过来的。夹带三四瓶酒是小事一桩。

客商找到程珩时,程珩并不在寨子山,在他家的票号“大德通”。自从回到碛口后,他一直想把“大德通”改成银行。他不明白,时至今日,碛口商家怎么还在沿用当年祁太商人的办法从事金融业!他想这大约与碛口商家的经营理念一直未突破家族化管理模式有关。他敏锐地感觉到:时代发展到今天,碛口毕竟已丧失当年水陆交通的优势了。而闭塞,就意味着落后。不行,他得先让自家票号走现代化管理的路子,给碛口商家带带头。今天,他是来同票号“一把刀”商量派两人去天津汇丰银行学习的。

客商将四瓶捆扎在一起的“竹叶青”放到程珩面前时,程珩愣怔了一下。他不认识那位顾参谋,当然更无从知道顾参谋的“那位朋友”是谁了。但是这四瓶酒送到他的面前,肯定是有一个“来头”的。程珩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李静。因为除过李静,离石红部还有谁认识他呢?他想不起来。程珩便又想起李子发和盛秀芝朝自己说过的话。他想:如果这酒真是李静送来的,那就必有大文章。如果李静真是共产党方面打入日军内部的卧底,那他为什么不把这酒送给马有义或程琛、程璐,而偏偏是送给我呢?噢,对了,唯一的解释是:在李静想来,送给我,暴露自家真实身份的危险要小些。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他对我还是信任的。那么,这是不是也说明,自从崔鸿志牺牲后,李静尚未和共产党方面取得联系,所以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自己出面找一个“关系”朝外送情报呢?这是不是也说明:他所要送出的情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并且他在试图通过这一行动,让一个在他看来不在他们那个组织,但有足可信赖的威望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朝一日能为他作证呢?程珩想到此,突然感到了自家责任的重大。为了做得更周严些,程珩干脆叫来程家货栈“大德荣”掌柜,让把客商所带货物全部买下,于是在自家货栈的往来账目上将那客商的姓名、籍属、字号名称等一一记录在案。

送走客商后,程珩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货栈账房里,面对四瓶捆扎在一起的“竹叶青”反复寻思起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酒是“竹叶青”而不是汾酒呢?为什么酒是四瓶而不是三瓶或五瓶呢?程珩嘴里反复念叨着“竹叶青”“竹叶青”“四瓶”“四瓶”这几个字,从半前晌一直念叨到了半后晌,还是难得其解。货栈账房里一点点暗了下来。掌柜进来了,说:“程先生,要不要给您点支蜡烛?”程珩没说话,心中却恍然一亮:在碛口方言中,“竹”“烛”“浊”同音,“叶”、“亦”也是同音,那么,“竹叶青”就是“浊亦清”了。这是李静在向他诉说衷肠呢。同理,“四”“事”也是同音,这酒是四瓶而不是三瓶或五瓶肯定是有“事”相告的意思。程珩想到此,立即跳起来大呼小叫地让掌柜“点烛”。程珩将那酒一瓶瓶对了烛光细加审视。酒瓶未曾开封,淡绿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晶莹剔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程珩的目光落在了那设计精美的商标上。那是一方由二寸宽三寸长的商标专用纸印制的、正中有几竿翠竹、周边饰以蝙蝠如意图案的小纸片。依然是看不出任何异样来。程珩有些纳闷了。他用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这些小纸片,心想:李静如果不在这些小纸片上做文章,他还能在哪里做文章呢?酒瓶是玻璃的,透明,不怕他再聪明,也难弄出甚花样来啊!突然,程珩轻抚着小纸片的一只手凝然不动了。他的手感告诉他,手下这商标是两张重叠着粘贴上去的。程珩的一颗心狂跳起来了。他提来一壶温水坐在隆隆燃烧的火炉上,让乳白色蒸气顺着壶嘴向外喷射,然后将那一片手感异样的商标正对了蒸气慢慢转动多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上面的一层揭了下来。他发现了:在那层商标的背面有人用极为纤秀的小字写着鬼子要占领三交,以及在此之前可能采取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内中特别提到:新近可能袭击碛口……

程珩忙带了那张小纸片朝外走,他要去报告马有义(程珩这一段有事总是找马有义,他在小心翼翼地避免与自家兄弟和妹子过多的接触)。可是当他走出货栈时,却又站住了。他转身又走了回去,和掌柜要了一方纸,将那商标上的字工工整整抄下来。他计划将这个抄件送给马有义,而将原件保留下来。马有义看过情报后,问明来历,倒没有追究原件不原件的事。

碛口人又开始了紧张的空室清野……

三月初,年轻的“老艄公”陈老三来到包头市南郊的一个无名津渡口。半个月前,由碛口商会派出的十四名船工约好今日在这里会合,扎筏子将事先买好的三万多斤食油运回碛口。包头是黄河水运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是碛口北走内蒙、甘肃、宁夏、青海、乃至新疆必经的枢纽之城。正因为如此,国民党和日本人今日你走明日他来都想占领并在这里设卡,扼住西北粮油南运共产党区域的咽喉。船只是都被扣住了毁掉了,于是便只好起用多年不用的筏子。包头城的大码头有重兵把守,无法使用,于是便将货物集中于这无名津渡,从这里扎筏子出发南下碛口。

人很快到齐了。陈老三发现:内中有近一半的人是游击队派来“护驾”的。虽然,陈老三知道,这些人在离开碛口时,已经作过一些有关船筏知识的培训,但他们毕竟没有真的上过“战阵”,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驾驭一个大油筏少说也得十三个人,还有一个得驾小划子断后。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歇不得阴凉。这可让他怎办?多来些人自然也是不行。那等于告诉外人,这筏子上有些人是假船工。那不是自寻倒霉吗?所以,不行也得行,由不得你。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因为事关重大,陈老三也不敢像平日似的抖他“老艄”的排架和威风了。虽然嘴里是不停地骂骂咧咧,但终归还算耐心。

陈老三先将油筏怎么扎给新手们作了细致交代。

原来扎制这运油的筏子离不开“红筒”。“红筒”有全牛的也有全羊的。它们有的被用作装运粮油的容器,也有的被用作助漂器。作容器的,先将粮油等自红筒颈部装入,然后扎紧。用作助漂器的,则在里面填充柔软柴草,使之鼓胀起来。也有不填柴草而充气的,但只用于短距离漂流。

扎制油筏用三种红筒。一是装着干柴草的牛红筒,二是装着麻油的羊红筒,三是装着干柴草的羊红筒。河道上一般将装着柴草的红筒称为“草红筒”。牛红筒一般绑在筏子的四角,以抵御巨石暗礁。中间是羊红筒。扎制筏子先要扎成骨架。筏子骨架系用碗口粗,两丈多长的木杆扎成的爬梯样的物件。骨架扎好后,随将草红筒与油红筒按以一夹二的方式捆绑上去。骨架可宽可窄,但一副骨架至少要绑扎两三排红筒,俗称一“溜”。两“溜”并连称为一“扇”。一个筏子一般由六扇组成,两扇之间连以活结,可随意分合,以适应河道宽窄之变化。筏子练好后,中间可树桅杆一支,用以顺风张帆。筏子表面须铺木板,另搭吊物架一个。船工的生活用具如火炉、风箱、被褥、吃食之类都置于吊架之上。筏子上的手扳动力工具与船上不同。筏子上的桨手分两组安排在左右两边,每组六人。舵手不在尾部,而在筏子的最前面。舵不叫舵,而叫“招”。舵手被称作“耍招的”。筏子之后,就是那个单人划子了,是负责前后策应的。

因为内中的一半人是生手,所以一个筏子扎了整整一天。陈老三担心在此呆得时间长了引出甚意外来,所以筏子一扎好,便吩咐出发。离此三十里地有一个不大的集镇,镇上有人接应,他们可以在那里好好睡上一觉,赶明日一早正式登程南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人们就起来匆匆吃过饭,急赶着往筏子上走。谁也不多话,更无打闹撇凉腔的。这是河道上干活的规矩。谁知刚到河滩,就被走在后边的陈老三叫住了。陈老三也一改他那惯常的“开口没好话”的臭毛病,一本正经说:“从包头到碛口一千一百八十里水路,途经二十多道碛飒(方言,飒为比碛小的沙石滩),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何况这跑筏子同跑船原本是两回事。多少年来,咱可是极少同这筏子打交道的了!更何况咱这有几个弟兄还是生手呢……所以说,今儿咱这十四个人的命得交在河神爷爷手里,得请他老人家保佑了。现在听我的,咱先祭河,再上路。”陈老三说着,面朝老河跪下了。老船工们也跪下了。只有来自游击队的几个小伙子犹豫着。陈老三回头看了一眼说:“共产党反对迷信咱赞成,可今儿个要上鬼门关了,我陈老三得为十四条人命负责。对河神爷,我陈老三一向都是宁可信其有的。现在,我再说一遍,这里我是老大,我的话就是圣旨。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下跪叩头!谁要扭三作五,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全体都跪下了。

陈老三将预先准备好的香表点燃了。黎明的曙光中,几点红色明灭闪烁,一缕青烟袅袅升腾。陈老三先仰首向天呜嘿,呜嘿,呜嘿嘿——连唤三声,接着便带领着一班老船工,裹挟着几个迟迟疑疑的新手,匍匐叩拜,齐声祷告道:“河神水神,统统显灵。拽岸有岸,流河水深。保佑我们,一路太平。明年今日,给您了牲(乡俗。牲,即牺牲。了牲即献上牺牲之意)。”

三月的风依旧有些冷硬,抚在人的脸上麻辣辣的。陈老三抬头看看天,伸出一只手测测风向,便吩咐将帆张起来了。陈老三看众人皆已上了筏子,便叫声“各就各位,解缆登程!”将招一摆,上了主河道。

这一条水路陈老三非常熟悉,熟悉得如同自家炕头。他知道从这里到碛口顺风顺水也得走七八天。他知道沿途二十多道碛飒的准确位置,他知道每道碛飒多长多宽,肥水季节水有多深,枯水季节该如何通过。他能从河面水纹判断出水下地貌,遇有暗礁他总能预作打算,离老远就让船筏避险趋吉。河上营生,“船工是揽,艄公是寻”。他就是属于那种坐在小茶馆里品着茶,专等过碛的商家来“寻”他出马的把式。现在,陈老三站在“招”位上,一边注视着前方的河道,一边不时回过头去,朝着几个生手看上一眼。未上筏子前,他已将新老船工摇桨的位置作了周密安排,让每一个老手关照一个新手,务使新手尽快掌握必要技能。特别是能够应付突然出现的险情。如果需要化整为零时,每一“扇”筏子上都能做到新老配合默契。他看见:随着河道一段段朝后退隐,几个新手摇桨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陈老三心中暗喜。

一路倒也顺利,只是在过“娘娘滩”时,出了点小麻烦。

这“娘娘滩”位于河曲县城东北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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