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三百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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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花前燕子：“花”和“燕”联系起来写，融汇景与情，是诗人的常用手法。如晏几道《临江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苏轼《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一四］墙里佳人：此用苏轼《蝶恋花》：“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语意。



张可久　双调。水仙子·怀古

秋风远塞皂雕旗＇一＇，明月高台金凤杯＇二＇。红妆青为苍生计＇三＇，女妖绕能有几？两蛾眉千古光辉：汉和番昭君去，越吞吴西子归＇四＇，战马空肥＇五＇。

［一］皂雕旗：绣有黑色大鹰的军旗。按此句是写王昭君的。

［二］高台：指姑苏台，在今苏州市西南，吴王夫差所造。金凤杯：刻镂着凤凰的金杯。按此句是咏西施的，意指她很受吴王宠爱，常常在姑苏台上侍宴。

［三］红妆：与下文的“女妖绕”、“蛾眉”都指美女。

［四］越吞吴西子归：相传越国灭掉吴国之后，西施又回到越国，跟随辞官司的范蠡泛舟五湖。

［五］战马空马肥：这是说统治者不是用军队卫国守边，而是依靠美色。



张可久　越调·凭栏人·江夜

江水澄澄江月明＇一＇，江上何人搊玉筝＇二＇？隔江和泪听＇三＇，满江长叹声。

＇一＇澄澄：形容江水明净的样子。

＇二＇搊（chou）：拨动，弹奏。

＇三＇和泪：带泪。



张可久　双调·水仙子·次韵

蝇头老子五千言＇一＇，鹤背扬州十万钱＇二＇。白云两袖吟魂健＇三＇，赋庄生《秋水》篇＇四＇，布袍宽风月无边＇五＇。名不上琼林殿＇六＇，梦不到金谷园＇七＇，海上神仙。

＇一＇蝇头：小字。老子五千言：《史记·老子列传》：“（老子）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

＇二＇“鹤背扬州”句：喻幻想中的财富。《商芸小说》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话。

＇三＇白云两袖：言除了天上的白云，一无所有。白云，喻洁白无瑕，纤尘不染。吟魂：作诗的灵感。

＇四＇庄生《秋水》篇：《庄子·外篇》一的一个篇名。它是以齐万物、一死生为主旨的。

＇五＇风月无边：言无限美好的景色。

＇六＇琼森殿：欢宴新及第进士的场所。

＇七＇金谷园：见郑光祖《塞鸿秋》注＇六＇。



张可久　双调·折桂令·九日

对青山强整乌纱＇一＇，归雁横秋，倦客思家。翠袖殷勤＇二＇，金杯错落＇三＇，玉手琵琶＇四＇。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五＇。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归鸦＇六＇。

＇一＇强整乌纱：乌纱，帽子。这里暗用孟嘉重九落帽于龙山的故事。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旁人为整冠。

＇二＇翠袖：穿着碧绿色服装的美女。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此用其句。

＇三＇错落：这里作交错缤纷的样子解。

＇四＇玉手琵琶：这里暗用白居易《琵琶行》中“琵琶女”的故事。玉手：洁白如玉之手。

＇五＇明日黄花：喻过时的事物。苏轼《九日次韵王巩》：“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

＇六＇“一抹斜阳”二句：此用秦观《黄庭芳》：“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的句意。一抹：一道。



张可久　中吕·满庭芳·山中杂兴

人生可怜，流光一瞬＇一＇，华表千年＇二＇。江山好处追游遍，古意翛然＇三＇。琵琶恨青衫乐天＇四＇，洄箫寒赤壁坡仙＇五＇。村酒好溪鱼贱，芙蓉岸边，醉上钓鱼船。

风波几场＇六＇，急疏利锁，顿解名缰＇七＇。故园老树应无恙，梦绕沧浪＇八＇。伴赤松归欤子房＇九＇，赋寒梅瘦却何郎＇十＇。溪桥上，东风暗香，浮动月昏黄＇十一＇。

＇一＇流光一瞬：言光阴如流水一般的逝去。

＇二＇华表千年：《搜神后记》载：传说丁令威在灵虚山学道成仙后，化鹤归来，落于城门华表柱上。有少年欲射之，鹤乃飞鸣作人言：“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塜累累。”华表，古代设在宫殿、城垣或陵墓前的大柱。

＇三＇翛（xiao）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样子。

＇四＇“琵琶恨”句：白居易，字乐天。他在《琵琶行》中，叙述一个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的故事，末云：“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五＇“洞箫寒”句：苏轼，号东坡，人们呼为坡仙。他在黄州贬所曾经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并作了前、后《赤壁赋》。在《前赤壁赋》中说：“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此用其事。

＇六＇风波：指人世间的是非沉浮纠葛。

＇七＇利锁、名缰：喻为名利所控制。柳永《夏云峰》词：“向此免名缰利锁，虚费光阴。”

＇八＇沧浪：这里代避世隐居。《楚辞·渔父》：“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王逸章句：“渔父避世隐身，钓鱼江滨，欣然自乐。”

＇九＇“伴赤松”句：赤松，指赤松子，传说中的仙人。《史记·留侯世家》：“（张良）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谷，导引轻身，”子房，即张良。

＇十＇“赋寒梅”句：何郎，指何逊，南朝梁的著名文学家。他有《咏早梅》诗：“冲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是这首诗的佳句。清江昉刻《何水部集》此诗下有注运云：“逊廨舍有梅花一株，日夕吟咏其下，赋诗云云。后居洛思之。再请其任，抵扬州，花方盛开，逊对花盘醒终日不能去。”瘦却：因日夕吟咏而瘦。

＇十一＇“东风暗香”二句：林逋《山园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劳月黄昏”。这里是从林诗中翻新出来的。



张可久　中吕·普天乐·秋怀

会真诗＇一＇，相思债。花笺象管＇三＇，钿合金钗＇四＇。雁啼明月中，人在青山外＇五＇。独上危楼愁无奈，起西风一片离怀。白衣未来＇六＇，东篱好在，黄菊先开。

＇一＇会真诗：唐代诗人元稹有《会真诗三十韵》，写了一对青年男女自由结合的故事，他的传奇《莺莺传》叙写同一内容。

＇二＇相思债：没有偿还的男女爱情之债。

＇三＇花笺：精致华丽的信笺。

＇四＇钿（dian）合金钗：用黄金珠玉嵌成花纹的盒子叫钿合。白居易《长恨歌》“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此用其曲。

＇五＇人在青山外：这是从欧阳修《踏莎行》的“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的句子中点化出来的。

＇六＇白衣未来：此用陶潜的故事，陶潜九月九日无酒，独坐东篱从菊间，适白衣送酒来，就饮尽欢。白衣，古代给官府当差的人。



张可久　越调·寨儿令·次韵怀古

写旧游，换新愁，玉箫寒酒醒江上楼。黄鹤矶头＇一＇，白鹭汀洲＇二＇，烟水共悠悠。人何在七国春秋＇三＇，浪淘尽千古风流＇四＇。隋堤犹翠柳＇五＇，汉土自鸿沟＇六＇。休！来往愧沙鸥。

＇一＇黄鹤矶（ji）：又名黄鹄矶，故址在今武汉市蛇山。《南齐书·州郡志》：“夏口城（今武昌）踞黄鹄矶，世传仙人子安乘黄鹄过此上也。”

＇二＇白鹭汀洲：在今南京市水西门外，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诗：“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三＇七国春秋：战国时齐、楚、韩、魏、燕、赵、秦七国的历史。言活动在这些历史舞台上的风流人物面在哪里去了。

＇四＇“浪淘尽”句：此用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句意。

＇五＇隋堤：隋炀帝开通济渠，沿渠筑堤，道皆种柳，世称“隋堤。”

＇六＇鸿沟：古代的运河，故道自今河南荥阳北引黄河水，东流经中牟、开封至淮阳东南入颍水。楚汉相争时，曾经划鸿沟为界。东面是楚，西面为汉。



张可久　越调·寨儿令·鉴湖上寻梅

贺监宅＇二＇，放翁斋＇三＇，梅花老夫亲自栽。路近蓬莱＇四＇，地远尘埃，清事恼幽怀。雪模糊小树莓苔，月朦胧近水楼台＇五＇。竹篱边沽酒去，驴背上载诗来＇六＇。猜，昨夜一枝开＇七＇。

＇一＇鉴湖：又名镜湖，在浙江绍兴市南。

＇二＇贺监宅：贺知章，唐代的诗人，官至秘书监，因被称为“贺监。”

＇三＇放翁斋：陆游，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市）人。晚年卜居的三山，临近镜湖。

＇四＇蓬莱：指旧址在浙江绍兴龙山下的蓬莱阁。

＇五＇近水楼台：俞文豹《清夜录》：“范文正公（范仲淹）镇钱塘，兵官皆被荐，独巡检苏麟不见录，乃献诗云：‘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六＇驴背上载诗来：《唐诗纪事》卷六十五引《古今诗话》：“有人问郑棨近为新诗否？答曰：‘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此处何以得之’？”

＇七＇“昨夜”句：陶岳《五代史补》卷三：“齐已《早梅》诗有‘前村风雪里，昨夜数枝开’句，郑谷改‘数枝’为‘一枝’，齐下拜，时人称郑谷为‘一字师’。”此用其句。



张可久　双调·殿前欢·离思

月笼沙＇一＇，十年心事付琵琶＇二＇。相思懒看帏屏画，人在天涯。春残豆蔻花＇三＇，情寄鸳鸯帕＇四＇，香冷荼蘼架。旧游台榭，晓梦窗沙。

＇一＇月笼沙：言月色笼罩在平沙上面。杜牧《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

＇二＇“十年”句：白居易《琵琶行》：“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这里是隐括其意。

＇三＇豆蔻（kou）：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初夏开花。开花时春光已残。

＇四＇鸳鸯帕：绣有鸳鸯在上面的罗帕。



张可久　双调·青江引

幽居

红尘是非不到我，茅屋秋风破＇一＇。山村小过活，老砚闲工览。疏篱外玉梅三四朵。

山居春枕＇二＇

门前好山云占了，尽日无人到。松风响翠涛，槲叶烧丹灶＇三＇。先生醉眠春自老＇四＇。

春晚

离愁困人帘未卷，上下双飞燕＇五＇。孤云带雨痕，暗水流花片＇六＇，湖边日长春去远。

秋怀

西风信来家万里，问我归期末？雁啼红叶天＇七＇，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

＇一＇茅屋秋风破：肃宗上元二年（761）秋八月，一阵暴风卷走了杜甫草堂盖的茅草，他写了传诵千古的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此取其句。

＇二＇春枕：等于说春睡。

＇三＇槲（hu）：落叶乔木，花黄褐色，果实球形，叶可喂柞蚕。丹灶：炼丹炉。按本句词序实应为“丹灶烧槲叶”。

＇四＇春自老：春光在不知不觉中水消逝。

＇五＇“离愁”二句：冯延巳《清平乐》：“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欧阳修《采桑子》：“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张炎《解连环》：“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这里是化其用意。

＇六＇暗水流花片：杜甫《绝句漫兴九首》之五：“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秦观《望海潮》词：“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这里是合用其意。

＇七＇红叶天：秋天。因那时木叶尽红，霜林如醉。



张可久　中吕·红绣鞋·天台瀑布寺

绝顶峰攒雪剑＇二＇，悬崖水挂冰帘。倚树哀猿弄云尖＇三＇。血华啼杜宇＇四＇，阴洞吼飞廉＇五＇。比人心山未险。

＇一＇天台：天台山，在浙江天台县北。瀑布寺：未详。从本篇的内容看，与寺庙并无干涉，“寺”字疑衍。

＇二＇绝顶峰攒雪剑：屹立的山峰好象闪着寒光的宝剑，攒聚在一起。

＇三＇哀猿：猿的啼叫声听起来十分悲伤，所以这样说。弄云尖：在白云缭绕的山巅嬉戏。

＇四＇血华啼杜宇：按文义应为“杜宇啼血华”，意指杜鹃鸟的啼声异常悲苦，它嘴中啼出的血变成了鲜红的杜鹃花。华，同“花”。

＇五＇飞廉：本风神，这里指风。



张可久　中吕·朝天子

山中杂书

醉余，草书，李愿盘谷序＇一＇。青山一片范宽图＇二＇，怪我来何暮？鹤骨清癯＇三＇，蜗壳遽庐＇四＇，得安闲心自足。蹇驴、和酒壶，风雪梅花路。＇五＇。

春思

见他，问咱＇六＇，怎忘了当初话？东风残梦小窗纱，月冷秋千架。自把琵琶，灯前弹罢。春深不到家，五花、骏马＇七＇，何处垂杨下。＇八＇。

＇一＇李愿盘谷序：韩愈有《郑李愿归盘谷序》，言盘谷“泉甘而土肥”，是“隐者之所盘旋”的地方。生活在那里，“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正是作者“山中”生活的一个写照。

＇二＇范宽图：范宽，字中立，北宋著名的画家。对秦陇间峰峦浑厚峻拔的形象，描绘逼真。陆游《初冬杂题》诗：“身在范宽图画里，小楼西角剩凭阑。”

＇三＇鹤骨清癯（qu）：言清瘦如鹤骨之嶙峋。清癯，清瘦。

＇四＇蜗壳：喻狭小如蜗牛壳的圆形屋子。三国时焦先和杨沛作圆舍，形如蜗牛壳，称为蜗牛庐。蘧庐：旅馆，客舍。《庄子·天运》：“先王之蘧庐。”成玄英疏：“蘧庐，客舍。”

＇五＇“蹇驴”三句：唐孟浩然、贾岛、李贺等著名诗人，都用策蹇驴，踏风雪，寻诗料的故事，此用其意。

＇六＇咱：元代口语中的助词，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着”。

＇七＇五花：唐人把马鬃剪成三簇的叫三花，剪成五簇的叫五花。李白《将进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去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八＇何处垂杨下：王维《少年行》：“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杨边。”这里化用其意。



张可久　中吕·红绣鞋

春日湖上

绿树当门酒肆＇一＇，红妆映水鬟儿＇二＇，眼底殷勤座间诗＇三＇。尘埃三五字＇四＇，扬柳万千丝＇五＇，记年时曾到此。

湖上

无是无非心事＇六＇，不寒不暖花时＇七＇，装点西湖似西施。控青丝玉面马＇八＇。歌金缕粉团儿＇九＇，信人生行乐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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